几天后,艾尔薇被歌斯特带去魔法学院的训练场。

    正好是上课时间,为混血学生授课的老师同样身为觉醒混血,但她很特殊,原属水系,却偏向使用火系魔法,瞳色和纹路颜色一定程度造成不小的迷惑性,对手需再三辨别她身上的纹路以判断魔法。

    老师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教鞭:“你们这一届觉醒混血人数也比往年多啊,稀奇。好吧,让我们开始上课。

    闭眼,静心,感受胸腔中的能量波动,引导它流经纹路,你们要比任何人都熟悉自己体内的纹路走向,同一纹路在不同人身上也可能位于不同地方,比如手心和手背,加之裸露在皮肤表面的纹路不同,或许看起来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纹路。

    [初级·灼焰]由三道最基础的纹路重复构成,长尾弯钩、半弧和双峰波纹,像陨石拖尾,砸起浪花,你们的能量经过这片纹路时,会自然地顺其流动,且越贴合纹路,能量损耗越小,发动越快,日后纹路变得复杂,若不加以控制,也很难精准施放,这就是你们的练习要点。”

    学生们纷纷进行尝试,但很难控制,不是施放不出,就是方向失控波及周围,一旦纹路走向不对,老师手中的木棍就会精准地点在正确位置上,除却指导,她还负责善后,避免火势扩大。

    相比这边的焦头烂额,远处的歌斯特与艾尔薇相隔数米,他抬手结成无数冰凌,然后随机炸开,听见破碎之声的艾尔薇立刻朝对应方位施放水箭。

    “偏了。”他道。

    艾尔薇:“继续。”

    薇薇,仔细感受能量流经纹路吧。

    老师看着二人脸上的纹路,耸肩一笑:“看来魔法学院又多了个天赋型选手。”

    这学期度过的时间远比艾尔薇想象的要快,她近乎严苛地保持着训练场、魔药学院、食堂和白鸽舍四点一线的生活,不过比起第九魔药室,她更多待在院长室。

    这个学期她是这里的常客,一有空就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边翻看凯拉老师的笔记本,边进行推演。

    这本笔记非常厚,但也快写满了,后三分之一几乎都与越级制作法有关,归纳了艾尔薇给出的配方,并进行定级。

    她将艾尔薇给出的【中级·疗愈】配方定为二级,在此基础上推演出了品质略有下降但难度也随之降低的三级配方,并向上延伸出所需材料品质突破当前最高品质的一级配方。

    一级是魔药学的未来,二级是如今魔药学的巅峰,三级是面向绝大部分魔药师的基础。

    艾尔薇则根据自己的实践经验解析配方,尽量将这些想法落到实处,必要时进行补充,凯拉老师的推演思路与自己截然不同,以至于她时常会为这些想法而惊叹。

    除此之外,二人对【消隐】进行了升级,在高级配方的基础上引入三种新材料,并调整每一种材料所需比例和处理步骤。

    前两种是星晶和归月草,最后一种却只打了问号,她们能确定需要的这种材料起到何种作用,却始终无法确定它是什么,甚至不能保证它的存在。

    艾尔薇把自己所学的所有材料都过了一遍,无一符合,或许这个问题只有希格玛老师能解答,如果连她也无法给出答案……

    她极轻地叹了口气。

    “小艾尔薇,”凯拉说,“再过几天就是魔药师大赛的初赛了,你可以不用天天过来,自己调整一下状态。”

    早在报名期间,她就要求第九全体学生参赛,魔药室会提供报名餐宿等一切费用,学生们注册成为魔药师后,便提交了报名表,但里面并没有艾尔薇的,由此,她大概清楚,她会以其他身份参赛。

    艾尔薇:“老师,一切如常就好,通过初赛不是我的目标。”

    当初找埃文斯报名时他曾预言过,以她的实力会取得很好的名次,但离冠军还有不小的距离。

    她还好奇问:“谁是你心目夺冠的种子选手?”

    埃文斯实话实说:“冯·泽西,但他比你有经验,输给他也不丢人。其他热门选手还有凯拉老师的学生米诺尔德、芙兰和兰特少爷,阿黛莱德副部长的女儿贝莉,至于各大家族私下里养着的那些魔药师甚至学者藏书馆的人,我接触不多,无法准确判断,不过有些人也未必会参加。”

    在他看来,黎明魔药师还是太年轻了些,若是25岁的她参赛,他一定会下重注赌她能夺冠。

    没想到他报出名字的人自己基本都认识,艾尔薇挑了个最不熟悉的问:“米诺尔德也是老师的学生?”

    埃文斯:“早几年毕业的,今年刚好25岁,目前正在莫尔勒分会的研究部担任组长,不过我觉得,以他的实力,干到副部长也不会太难。”

    其实还有不少魔药师实力过人,只是年龄不符,若是再扩大范围,对于黎明大人这个年龄段的魔药师来说,真就没什么公平可言了。

    凯拉听罢点头:“大赛第一名的奖励是【特级·灼焰】,有兴趣吗?”

    艾尔薇眼前一亮:“很有!”

    她很想知道常规配方和越阶配方的差异,哪怕仅仅是对比魔药成品,也能得到不少信息。

    凯拉:“那就试着拿第一吧,但我希望你在比赛中尽量用常规方法制作。”

    艾尔薇明白:“还不到时候,对吧老师。”

    凯拉:“是,但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很难判断,或许到了那一天,你会比我更清楚。”

    这几天同时也是魔法学院的实战考核,上一次训练时,好几个同学都含蓄地问艾尔薇能不能和自己组队,让她觉得不去都对不起他们的热情。

    混血班级里的很多学生都做过她的训练对象,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在仅能使用中级及以下魔法时,她的攻防相当出色,且战斗经验异常丰富,即便是歌斯特,只用冰系和水系也很难在她手里讨到什么好处,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但艾尔薇不打算凑热闹,自己不是魔法学院的学生,考核是好是坏都没有意义,也会影响本该属于别人的荣誉。

    魔法学院考核分系别,也分为个人战和四人团队战,对于使用魔法杖的学生而言,所涉及魔法更全面,专注广度,对于觉醒混血而言,则看重深度。

    但魔法考核并不限制觉醒混血在对战中使用魔法杖,综合战斗力才能精准衡量一个学生的水平,如此一来,结果就有些不可预测了,偶有冷门选手杀出重围的情况发生。

    唯一没有悬念的就是歌斯特参加考核的这两年,以他的优势和谁组队都是带人起飞,所以学院选择让他一挑四,但即便如此,每一个看过考核过程的人都会发出感慨,全系觉醒混血的统治地位果真无可撼动。

    而当年单挑全院的人正和艾尔薇前往学院门口,这一学期的种种相处和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的暧昧态度让所有人都自觉将他们的关系盖上了戳,看见二人肩并肩,再也没人会惊讶。

    艾尔薇最初没太在意这些流言蜚语,直到后来半路拦住她送粉色信封的人越来越少,她才后知后觉从中品出点好处来。

    从她被发现是觉醒混血的那一刻起,整个学院对她的态度就开始转变,即便她行事一如往常,但很多人似乎一夜之间发现了她的所有优点,看她的眼神不再鄙夷,而是艳羡里带着点讨好,客气和睦。

    这种转变与最初的轻蔑本质都一样,她很不喜欢。

    思及此处,她不禁看了身边人一眼,由始至终,从未变过。

    歌斯特注意到她的视线,偏过头目带询问。

    她突然笑了一下,说:“哥哥,要不要我直接把【消隐】寄到学院?一个月后你还在这里吗?”

    歌斯特摇头:“寄到公爵府就好,我会先回去一趟。你去哪里制作魔药?”

    他以为她是在第九魔药室制作的,但没想到她会离开学院,今天他只是来送一送她。

    艾尔薇道:“兰蒂斯分会。”

    和魔药师工会也有联系?

    歌斯特发现她的秘密远比自己所知的要多,却无法多问。

    ————

    首届全大陆魔药师大赛如期举行,分别由五座主城的魔药师工会负责举办,魔药师们要前往自己的注册地参赛。

    兰蒂斯分会的初赛现场设在兰蒂斯学院,仅仅是笔试,学生又放假了,正可借用学院现成的桌椅。

    艾尔薇紧赶慢赶制作完【消隐】,刚走出魔药室大门,就被等不及的埃文斯拽上了马车:“快快快!要来不及了,超时半小时入考场直接取消资格!”

    刚经历过长期高强度操作的艾尔薇脑子都是僵的,木然又机械地剥着鸡蛋,眼神虚无到快要升天。

    埃文斯真的很想摇晃她的肩膀,把她的灵魂晃回来:“淘汰制比赛,初赛不过就没有下一次了!大人,黎明大人——!您真的有在听吗!”

    “眼睛怎么办啊……”艾尔薇喃喃,“你能不能当我还瞎着,把我领去考场?”

    如果来得及,她希望以自己的身份参加复赛,其他身高声音的信息还能模糊,可是瞳色明显对不上。

    埃文斯:“……”

    大人的脑子已经坏了吧,坏了吧,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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