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日子是很枯燥的,皇帝专注于朝政本就很少到后宫来,现在养着孩子更是去的少。

    蓉妃在自己的宫殿里抱着两个孩子百无聊赖的思考着怎样可以见到皇帝,孩子受伤生病这样的损招总是得不偿失的,要是次数一多让陛下以为她养不好孩子,把孩子交给其他妃嫔抚养那她可没地儿哭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蓉妃烦恼极了。“哎,你们说陛下何时才能多关注关注我们母子啊…”自言自语的声音却期盼着有谁能给她一个好主意。

    身后的宫女面面相觑不知道怎样宽慰主子,其实皇帝对蓉妃母子三人算得上爱护有加了,一个月七次进后宫有三次都是来她这里的,就算没有留宿也是陪着两个孩子玩了许久,对比其他人几个月才见一次皇帝的频率算高了。

    荷衣正巧端着一盘刚做好的荷花酥走来,站在蓉妃身边提议,“娘娘何不自己做些汤品点心送到陛下那里去,现下的天气正适合用一些润肺滋补的了,陛下知晓自会感念娘娘良苦用心,到时自会记住娘娘来多看娘娘的。”

    这个提议不错,但……

    “可是规矩定了咱们后宫的人不许进入广德殿啊,就算是从前太后寻陛下也只能在侧殿,我怎么进的去。”前朝议事皇帝批阅奏折的地方,她们这些后宫的人是绝对不让进的。

    荷衣抚慰一笑,“娘娘何须进去,咱们只要将心意传达给陛下便是了。您只要让陛下身边的内侍们看见记住您的所为,他们自会告知陛下,您的心意岂不比补品更暖人心?”

    这倒是个好主意。

    蓉妃郁闷心情一扫而空,兴致勃勃的指挥着众人去准备食材,她要亲自动手。就算皇帝不会吃,但她的心意绝对要满满的!

    “就做花胶燕窝枸杞汤吧!這汤最是大补了!”

    “要用那个花开富贵的白金盅盛!那个最好看!”

    看着娘娘忙碌起来,蕙带不解,“姐姐为什么要建议娘娘给陛下送补品啊,前几日给陛下送点心的舒贵人可是被陛下狠狠斥责了,咱们娘娘……”

    “我问你啊,咱们娘娘是什么性格?那舒贵人又是什么性格?”荷挑眉问道。

    “咱们娘娘自然是小孩子心性了,陛下可是乐意哄着咱们娘娘的!”蕙带最讨厌其他人和自家娘娘对比,在她眼里自家娘娘就是最好的。是单纯没什么心机,陛下也最喜欢的妃子。

    再说起那个舒贵人,蕙带十分不屑,“那个舒贵人,精于算计心思深沉,想学着昭辉皇后的样子讨陛下喜欢,东施效颦不知所谓。”

    收拾着小桌的荷衣闻言一笑,“那不就是了,陛下本就厌恶碰瓷昭辉皇后的舒贵人,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可咱们娘娘素来得陛下宠爱,又在陛下心中是个没心眼儿的,挂念陛下身体,为陛下送补品是懂事,而不是邀宠。”

    …………

    广德殿内,皇帝蹙着眉抱着玉琼,他手上这份名单看的他心情烦闷。

    这是独立于朝堂潜藏于暗处,专属于皇帝的执禁处查出的名单,上面包含了心怀鬼胎的附属国人员以及与被贿赂盛国官员,数量不算多,但其野心却大得很。

    看皇帝神情严肃,杜栗将凉掉的茶水轻手轻脚的撤下及时换成了皇帝喜欢的温度,再将玉琼抱离皇帝的怀抱,放到一旁专属于她的小桌子上陪她安静的写字。

    玉琼很无奈啊,小小年纪就要她学写字就是为了不打扰皇帝思考,那给她抱出去看风景不好吗,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后宫的路怎么走呢。

    只是可惜玉琼的期望落空了,皇帝已经习惯玉琼在身边的感觉了,总觉得她在身边思维都清晰了不少。

    “殿下,今日我们就写五个大字好不好?奴才还像以前那样扶着您的手写好不好?”杜栗的耳语的音调很低,离得不算近但总有一种被安抚了的感觉,尽管她现在只能虚虚的握住笔,但要是杜栗带着她一起写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之前皇帝看她总是喜欢趴在奏折上看,便以为她是好奇上面写的是什么,干脆安排了竹织没事就带着她学写几个字。但竹织全权负责安排她的一切生活,忙的时候就由看上去更温柔一点的杜栗带着她写。

    天知道当时她就是看不清远处的东西所以才贴那么近的,现在好了,她为自己提前了学习时间,早了好几年啊……。

    幸好他们还考虑了她现在的年龄和身体局限性,只是几个字几个字的来,不然她真的要闹了。

    她在这边专注的写字,那边皇帝也在思考怎么安排名单上的人。

    除掉吧,太大张旗鼓了,况且没有充足的证据,名不正言不顺的。但是放任不管……其中几位被贿赂的官员又是有自己的底子的,就怕一个没注意发展了下线,到时候影响过大就不好了。

    右侧的都是本国的官员,大多是些年纪不小却职位不高的地方官员,他们总是只认为天妒英才,自己能力不弱却时运不济,落得现在屈居一隅的低微境地。应该是想借附属小国的力量拼一把高位,到时候里应外合共谋权势。

    这样的人在皇帝看来就是国家蛀虫,没有能力还异想天开,好笑。

    但他身为明君当然还是要给那些人一个机会的……。

    皇帝想着有谁适合出面解决这些事呢…啊,那个人非常适合。“康齐,去请户部尚书与刑部尚书来。”

    户部尚书?

    玉琼顿了一下,户部尚书不就是她的祖父吗,好久不见祖父了,上次周岁祖父好像被皇帝特地邀请了却抱病没去呢。

    刑部尚书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了,但他依旧精神奕奕竹清松瘦的,眼睛睁的老大,散发着光彩。他身子骨硬朗极了,玉琼看到他起身的动作比她的祖父还灵敏呢,就是在看到她在这里时才微微一停顿,可什么都没有多问,也不再多看,是个聪明人。

    他们在来之前就听过一些风声,这几日朝堂上也有议论附属国不安分的。

    康齐按皇帝的吩咐将誊录过的名册以及附录递给来两位尚书大人阅览,刑部尚书看完直接恼了,他是绝对不能容忍本国有卖国贼的出现,纵然证据并不充足,但他们收受贿赂联合外国之人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的事实。

    他上前一步请旨,“陛下!此等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请陛下容老臣一尽绵薄之力!”他面色严肃,圆睁的眼睛炯炯有神的写着怒火。

    如殊文也站在一旁温声表态,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落在玉琼身上过,全程微垂着眼眸盯着地板。

    皇帝很满意他们的态度,只是依旧有些为难的说道:“朕理解爱卿心中不忿,朕闻此事也只觉心痛如绞,失望不已。只是那些官员终究还是与周边小国交好,朕担忧诬陷了好人啊。而那些真的出卖盛国的贼人,朕也不愿为了几个不堪之人使我大盛子民不安啊,”

    皇帝请他们来一是为了搜集证据在名正言顺的绞杀贼人。二是涉及附属国的事,所以最好不能打草惊蛇,因为现在他没有必要吞并他们。但他要这两个一个颠倒黑白只用一句话的户部尚书,一个刚正不阿心思缜密的刑部尚书安排人策反,他要他们反向为他掌握附属国的动向。

    两人都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油条了,自然懂得皇帝的意思,“臣等谨遵陛下圣旨!”

    两位尚书大人离开后,皇帝呢喃着名单左侧的几个名字,叫来了执禁处的首领,这是直属皇帝保卫皇帝安全的第一人。

    “衡影。”

    只是一个呼吸间,玉琼眨个眼的功夫,大殿中央就跪着一个灰衣的男子,看不清面容,连情绪波动玉琼都没有捕捉到,像是被缠绕的紧实的人俑,不像活人但是个人形。侧目瞧着皇帝和杜栗处变不惊玉琼也放心了,应该是暗卫什么的吧,就是为皇帝专门处理脏事的部门。

    刚要放松继续握笔,玉琼就觉得不太对劲儿,大殿门现在是关的严实着的,他怎么进来的,翻窗户吗?思维发散着,她对这个灰衣人很感兴趣。

    灰衣人声音冷清的渗人,只是一句“衡影参见陛下”就让玉琼不适的手指一抖,他不是人俑,他如同千年寒冰刻成的人形冰雕,情绪也毫无起伏却也冷的骇人,跟个死人似的。

    皇帝手指轻点名单,音调不高但清晰威严。“周边依附我盛国的小国近年来的确太不安分了,当年与黛国一战就已有心存侥幸的浑水之鱼,朕本以为那时的杀鸡儆猴就已经够让他们懂得分寸了,却只是几年,他们就又按耐不住了。”皇帝还是失望的,就好似在面对自家不懂事上蹿下跳的孩子。

    “你挑几个人……还是循以前规矩,制造点乱子。”对于附属国他的掌控力的确小于自家国土,但进到他们的皇宫里杀几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次是最后一次了,皇帝自觉给他们的机会已经够多了,再有下次他只能无奈的选择蚕食了。

    衡影接过皇帝扔出的令牌,这是可以调遣执禁处的证明。他惜字如金,叩首之后就不见了,又是一眨眼的事,玉琼只捕捉到一片灰色‘嗖’的一下就没了。

    皇帝算是暂时处理好了这件麻烦事,杜栗也将玉琼又放回了皇帝的怀中。抱着软软的女儿,皇帝叹谓一声,“果然还是元序最令朕安心。”

    玉琼也非常配合的转身抱着皇帝的脖子蹭了蹭,轻轻贴上去,“父~皇~好~”年纪小就是有好处,卖萌扮乖也得心应手。

    她的动作果然让皇帝心情大好,没有什么是比和宝贝女儿贴贴更开心的了。

    忽地想起什么,皇帝挑眉问道:“玉琼想见见那些咱们附属国的人吗?他们有些…长相的确和你常见的人不太一样。”五河七国的人长相其貌不扬没有让女儿看的必要,但流鸯国的人金发大眼身材高挑的,虽然在皇帝看来是有些扎眼的长相,但观赏价值还是很高的。

    康齐这时恰好端来玉琼的辅食点心,听到皇帝在说长得不一样的附属国人,他轻声提醒,“陛下,皇宫里目前就有一位流鸯国的来的,是前几年为祝贺您大战胜利送来的贡品,您当时见她舞跳的不错便安排进舞司了。”

    其实是看着觉得挺新奇就顺手留下的。

    提起这个,皇帝好像有些印象了但又什么都没想起。

    “陛下可要召见?舞司和乐司最近都排了新的曲子,是按着永明公主喜爱的菊花为主题排的。”杜栗接着话说道。

    啊?她什么时候喜欢菊花了?在不知不觉间她的爱花都有了?

    皇帝倒是有些兴趣,想着也没怎么带玉琼看过歌舞,当即拍板决定。“……”话还没发出个音,门口康齐就进来了。

    因为是陛下的宠妃来到,他也不敢怠慢,“陛下,蓉妃娘娘带了亲自炖的补品来了。”

    皇帝没有胃口吃什么补品,他现在要带着女儿去看歌舞。可念着蓉妃也是一片好心,皇帝还是委婉地拒绝了。“去回了吧,跟她说朕晚些时候再去她宫里,先让她回去吧。”

    “是,陛下。”

    门口得到拒绝的蓉妃看上去挺高兴的,可能是因为皇帝说晚上回来见她。回宫的一路上兴奋的拉着荷衣夸她,“呀,你真是聪明呀!陛下真的记着本宫的好呢,晚上就来本宫这里了!你说晚上我穿什么接驾呢,前些日子尚衣局新做的那套红色的如何?还是那身秀彩蝶的?或者是那套陛下最喜欢的桃粉色的,每次本宫穿桃粉色的陛下都会夸本宫~。”

    蓉妃那兴奋样子,真的就如少女要见情郎一般,娇羞期待一个不落。

    荷衣扶着蓉妃慢步走着,生怕娘娘一个激动脚滑摔着,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先例。手上动作稳重,嘴上还笑吟吟的,“娘娘穿什么陛下都喜欢,由陛下赏的浣玉绫新做成的裙子今儿刚送来,娘娘何不穿这身,那浣玉绫颜色温和恬静,绣满了您最爱的海棠花。尤其为您这姣美的脸庞做衬,那必定是谁见谁爱,陛下瞧了也一定会喜欢的。”

    记起今早看到的那身衣服,的确是很合心意,温暖的粉白色虽然不是她常穿的,但偶尔的不一样才能带来新鲜感。

    顺了顺自己鬓边的发丝,蓉妃红着俏脸嗔怪的点了点荷衣的鼻子,“就你嘴甜,怕不是把我的小厨房里面的蜂蜜都灌到你到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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