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雁想着自己买的车厘子花，黑红硕大，汁水饱满，心里有些懊悔朱母洗出来时没多吃一点:“喜欢。”
其实他买的凤梨花更吸引人，各样黄色的粉色的花高低围着咬进嘴里有轻微刺意的甜美凤梨……黎安雁嘴里分泌出唾液。
好想吃。
很快下定主意等下去水果店买来解馋，没注意到自己尴尬的情绪被巧妙地化解。
电梯停在一楼，黎安雁撑伞出了电梯，跟在后面的贝博赡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受着炙热隐隐作痛。等两人绕到他家楼下停住，他却没有上去的意思:“我想去你店里喝奶茶，可以吗？”她点点头做同意。
有客人跟在后面等着她开门，黎安雁也不好意思路上再去买凤梨，有伞撑着不晒，温度却高，想着身边还有个没撑伞的，好奇扭头看他，对方若有所感回视，炙热的阳光似乎融化了他眉眼的凌厉，化作一池沐浴在春风下的水。
遮阳伞隔绝了光线，她却像被太阳刺了眼睛般飞快躲开视线，至于他到底出没出汗，她已没心思追究，只懊恼自己的窘迫。
五分钟的路程似乎延长不少，黎安雁将锁卸下推门而入，炽热扑面而来，拿起吧台上的遥控器将空调开了个合适的度数便进了作台放好锁和包开始煮茶，头也不回问道:“你要喝什么？”
贝博赡已坐在高脚凳上，今天以前，他从未如此近距离仰望她，以至于言语显得有些呆愣:“随意。”
泛着红润的指头将咕咕冒泡的茶底关火，黎安雁转过头:“店里没有这个茶，推荐红茶。”
语气一如既往的甜，眉间却有几分不耐。他听到自己应好，继续补充:“热的，不加糖。”
黎安雁拉茶，回他等一下。他就坐在那专注看着她的背影。
曼妙的身姿不再如从前纤细单薄，利落的短发已经到了腰，即使被皮筋束缚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围裙丝带系的是双蝴蝶结，在后背白色绸缎的窄处翩翩颤巍。
茶上的时候已经温热，是到嘴里刚好的度。
又上了个锅，火似乎开得挺大，没一会水就熟了，黎安雁从冰柜取出一袋木薯圆子倒进去，一颗颗灰色的小球成群结队顺着锅壁滚下，溅起小小的水花。
贝博赡咬着吸管，静静地看着。
黎安雁背对他不经意问道:“你不去上班吗？”
“时间约在四点，不急，趁现在不忙，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可以啊。”
珍珠咕噜噜浮上来，黎安雁用大网兜将它们捞起，放在操作台的铁箱里，给网卸了套上铁箱再盖压圈，洗了手擦干，从一边柜子上的包里拿出手机看他:“你电话号码多少？”
报了号码，等她打过来，没想到她只是念了一遍向他确认便没再动作。
这是直接切断了他主动的可能，只能被动地等待。确实，他现在只是个略略熟悉的相亲对象，该这样保留警惕。
客人多了起来，贝博赡怕妨碍到她，换了个离她远的位置，黎安雁忙起来也没顾得上他，忘记不知什么时候他打了招呼离开。
——
包厢门推开，四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秘书早已等候多时，桌上的菜没敢上全，有些已经凉了，凝重的脸色在见到来人时喜笑颜开，秘书有眼色地上前拉椅子，将手上的资料递给贝博赡就出去点菜，顺带关上了门。
邬思远道:“贝总，我们的项目您可以看看，南汀这个地方旅游前景很大，现在扶贫政策下来，要做个什么那是一路绿灯，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贝博赡翻阅着文件:“我已经不是总裁了。中央扶贫下拨的钱才建了不到一半旅游景点，南汀政府财务部现在就穷的连工人去年的工钱都结不出，可不是死命宣传，招商引资。”
邬思远知道他这是做足了功课，话虽是贬，若他真不看好也不会下那么大功夫:“现在是最需要我们这些商人的时候，您随便出钱搞点什么，上头都记着。”
“你现在找了多少人了？南汀的人物也不少啊。”
“哎，他们能有多少，上面发话敢不出吗？您要是肯掏点，那就是情分，后面要搞个什么都容易。”
“那就是目前只逮着我这个冤大头？”若是其他个有点名声的，也会说出来交个安心。
“怎么会是冤大头呢，大家都是一个省的乡亲，南汀很有潜力的啊。贝先生要是牵个头给他们看看，这钱不就都来了吗？不出两年，等这里做好了，宣传好了，很快就能回本了。”
菜陆陆续续上了，邬思远还要再说，却被贝博赡止住:“我们吃完再来。”
一张桌三个人，邬思远和秘书心里装着事，也就他吃得畅快。
饭饱喝足，对面还没开口，他便道:“我没打算在南汀这里扎根，毕竟不是我老家，要是开酒店什么的，也没那个心力拖个三五年，又要和本地人争。”
这确实是不可忽略的问题，再怎么样，上面都是向着本地人的。好比去旅游，明明是游客贡献的GDP，出了什么矛盾，地方警察和官员向着本地人一样。
邬思远心里都在骂了，合着他就是捉弄人么！
贝博赡却继续道:“可毕竟是红色南城，杨将军的碑还在，我这里可以拿八千来投，但你们也知道，从银行取这笔钱要跑派出所这些的，很麻烦，而且各种手续不可能一次就好……”
邬思远在听到八千时眼睛都亮了，不愧是临市来的富哥，一出手就是八千万，全神贯注地听着金主的要求，秘书也在一边飞快记笔记。
扯皮结束时已经暮色苍茫，开车经过花店，花已经不摆出来了。路上的水果店还开着，白色的灯光和暖和的夕阳下，水果反出鲜艳的亮泽。
找个停车位停好车，让店员拿了个切好的凤梨，塑料盒子装着，再配几根烧烤签，靠在车边吃。
人没什么高贵的，贝博赡在经历大落大起时深深意识到。
外公破产，父母婚姻破裂，因为母亲是过错方所以他们两个被扫地出门，老妈飞快改嫁，彻底抛弃自己，由于身体过度肥胖，很多公司都不收，还被以前的圈子找麻烦。
三个月从180斤暴瘦到100斤，身体状况极差，找好友借钱做了切皮手术，顶着同事异样的目光上班，这地狱般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彻底从以前的圈子里销声匿迹。
后来老头胃癌要死了，把他这个户口上的儿子叫过去，他殷勤顶了护工的活，忍着恶心演一出父慈子孝，结果最后被庶子压着头得了全部公司股份，自己只分到十亿的钱，他以前两年的生活费。
将空了的塑料盒连同签子丢进垃圾桶，才上了车，便见个制服就要贴单，伸出头去:“警官，我马上走。”
交警手上动作顿住，让了个位置：“行，你去吧。”其实他要是刚刚注意点就会发现这车有人，但一排车贴下来习惯了，顺手的事。
贝博赡没纠缠，开车走了，后视镜看到有人大包小包从超市跑出来，找那交警说什么。
轻轻慨叹一声:“社会啊。”
——
黎安雁才关店门，朱母就骑着电动车来了。
“这么刚好？”黎安雁将包挂在车头的挂钩上，坐上后座，手撑着车尾，享受着温暖柔和的天空与暮风下不断滑过两侧的风景。
正是下班高峰期，道路上的车川流不息，好多学生也这时放学，骑着电动车在红灯交叉口停下。
朱母看着小年轻们，对黎安雁的不满又上来了:“你看看人家那些小孩子骑得多好，这么大了还不会骑车，去哪都要人载。”
“我自行车都不会，怎么骑车。”
绿灯亮起，电动车继续行程。
“那就学啊，很容易的，我几天就学会了，你惠惠姐当年一下就学会了，后来还考了驾照，现在去哪都行。”
“嗯～我就想待在家里。”
黎安雁抱着老妈，撒娇似地蹭蹭她后背，妇女不算宽阔高大的身体却足够为自己挡住呼啸而过的风。
“唉，你不能总麻烦我啊。”朱母叹息一声。
黎安雁没回话，只是抱得更紧了。
其实他买的凤梨花更吸引人，各样黄色的粉色的花高低围着咬进嘴里有轻微刺意的甜美凤梨……黎安雁嘴里分泌出唾液。
好想吃。
很快下定主意等下去水果店买来解馋，没注意到自己尴尬的情绪被巧妙地化解。
电梯停在一楼，黎安雁撑伞出了电梯，跟在后面的贝博赡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受着炙热隐隐作痛。等两人绕到他家楼下停住，他却没有上去的意思:“我想去你店里喝奶茶，可以吗？”她点点头做同意。
有客人跟在后面等着她开门，黎安雁也不好意思路上再去买凤梨，有伞撑着不晒，温度却高，想着身边还有个没撑伞的，好奇扭头看他，对方若有所感回视，炙热的阳光似乎融化了他眉眼的凌厉，化作一池沐浴在春风下的水。
遮阳伞隔绝了光线，她却像被太阳刺了眼睛般飞快躲开视线，至于他到底出没出汗，她已没心思追究，只懊恼自己的窘迫。
五分钟的路程似乎延长不少，黎安雁将锁卸下推门而入，炽热扑面而来，拿起吧台上的遥控器将空调开了个合适的度数便进了作台放好锁和包开始煮茶，头也不回问道:“你要喝什么？”
贝博赡已坐在高脚凳上，今天以前，他从未如此近距离仰望她，以至于言语显得有些呆愣:“随意。”
泛着红润的指头将咕咕冒泡的茶底关火，黎安雁转过头:“店里没有这个茶，推荐红茶。”
语气一如既往的甜，眉间却有几分不耐。他听到自己应好，继续补充:“热的，不加糖。”
黎安雁拉茶，回他等一下。他就坐在那专注看着她的背影。
曼妙的身姿不再如从前纤细单薄，利落的短发已经到了腰，即使被皮筋束缚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围裙丝带系的是双蝴蝶结，在后背白色绸缎的窄处翩翩颤巍。
茶上的时候已经温热，是到嘴里刚好的度。
又上了个锅，火似乎开得挺大，没一会水就熟了，黎安雁从冰柜取出一袋木薯圆子倒进去，一颗颗灰色的小球成群结队顺着锅壁滚下，溅起小小的水花。
贝博赡咬着吸管，静静地看着。
黎安雁背对他不经意问道:“你不去上班吗？”
“时间约在四点，不急，趁现在不忙，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可以啊。”
珍珠咕噜噜浮上来，黎安雁用大网兜将它们捞起，放在操作台的铁箱里，给网卸了套上铁箱再盖压圈，洗了手擦干，从一边柜子上的包里拿出手机看他:“你电话号码多少？”
报了号码，等她打过来，没想到她只是念了一遍向他确认便没再动作。
这是直接切断了他主动的可能，只能被动地等待。确实，他现在只是个略略熟悉的相亲对象，该这样保留警惕。
客人多了起来，贝博赡怕妨碍到她，换了个离她远的位置，黎安雁忙起来也没顾得上他，忘记不知什么时候他打了招呼离开。
——
包厢门推开，四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秘书早已等候多时，桌上的菜没敢上全，有些已经凉了，凝重的脸色在见到来人时喜笑颜开，秘书有眼色地上前拉椅子，将手上的资料递给贝博赡就出去点菜，顺带关上了门。
邬思远道:“贝总，我们的项目您可以看看，南汀这个地方旅游前景很大，现在扶贫政策下来，要做个什么那是一路绿灯，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贝博赡翻阅着文件:“我已经不是总裁了。中央扶贫下拨的钱才建了不到一半旅游景点，南汀政府财务部现在就穷的连工人去年的工钱都结不出，可不是死命宣传，招商引资。”
邬思远知道他这是做足了功课，话虽是贬，若他真不看好也不会下那么大功夫:“现在是最需要我们这些商人的时候，您随便出钱搞点什么，上头都记着。”
“你现在找了多少人了？南汀的人物也不少啊。”
“哎，他们能有多少，上面发话敢不出吗？您要是肯掏点，那就是情分，后面要搞个什么都容易。”
“那就是目前只逮着我这个冤大头？”若是其他个有点名声的，也会说出来交个安心。
“怎么会是冤大头呢，大家都是一个省的乡亲，南汀很有潜力的啊。贝先生要是牵个头给他们看看，这钱不就都来了吗？不出两年，等这里做好了，宣传好了，很快就能回本了。”
菜陆陆续续上了，邬思远还要再说，却被贝博赡止住:“我们吃完再来。”
一张桌三个人，邬思远和秘书心里装着事，也就他吃得畅快。
饭饱喝足，对面还没开口，他便道:“我没打算在南汀这里扎根，毕竟不是我老家，要是开酒店什么的，也没那个心力拖个三五年，又要和本地人争。”
这确实是不可忽略的问题，再怎么样，上面都是向着本地人的。好比去旅游，明明是游客贡献的GDP，出了什么矛盾，地方警察和官员向着本地人一样。
邬思远心里都在骂了，合着他就是捉弄人么！
贝博赡却继续道:“可毕竟是红色南城，杨将军的碑还在，我这里可以拿八千来投，但你们也知道，从银行取这笔钱要跑派出所这些的，很麻烦，而且各种手续不可能一次就好……”
邬思远在听到八千时眼睛都亮了，不愧是临市来的富哥，一出手就是八千万，全神贯注地听着金主的要求，秘书也在一边飞快记笔记。
扯皮结束时已经暮色苍茫，开车经过花店，花已经不摆出来了。路上的水果店还开着，白色的灯光和暖和的夕阳下，水果反出鲜艳的亮泽。
找个停车位停好车，让店员拿了个切好的凤梨，塑料盒子装着，再配几根烧烤签，靠在车边吃。
人没什么高贵的，贝博赡在经历大落大起时深深意识到。
外公破产，父母婚姻破裂，因为母亲是过错方所以他们两个被扫地出门，老妈飞快改嫁，彻底抛弃自己，由于身体过度肥胖，很多公司都不收，还被以前的圈子找麻烦。
三个月从180斤暴瘦到100斤，身体状况极差，找好友借钱做了切皮手术，顶着同事异样的目光上班，这地狱般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彻底从以前的圈子里销声匿迹。
后来老头胃癌要死了，把他这个户口上的儿子叫过去，他殷勤顶了护工的活，忍着恶心演一出父慈子孝，结果最后被庶子压着头得了全部公司股份，自己只分到十亿的钱，他以前两年的生活费。
将空了的塑料盒连同签子丢进垃圾桶，才上了车，便见个制服就要贴单，伸出头去:“警官，我马上走。”
交警手上动作顿住，让了个位置：“行，你去吧。”其实他要是刚刚注意点就会发现这车有人，但一排车贴下来习惯了，顺手的事。
贝博赡没纠缠，开车走了，后视镜看到有人大包小包从超市跑出来，找那交警说什么。
轻轻慨叹一声:“社会啊。”
——
黎安雁才关店门，朱母就骑着电动车来了。
“这么刚好？”黎安雁将包挂在车头的挂钩上，坐上后座，手撑着车尾，享受着温暖柔和的天空与暮风下不断滑过两侧的风景。
正是下班高峰期，道路上的车川流不息，好多学生也这时放学，骑着电动车在红灯交叉口停下。
朱母看着小年轻们，对黎安雁的不满又上来了:“你看看人家那些小孩子骑得多好，这么大了还不会骑车，去哪都要人载。”
“我自行车都不会，怎么骑车。”
绿灯亮起，电动车继续行程。
“那就学啊，很容易的，我几天就学会了，你惠惠姐当年一下就学会了，后来还考了驾照，现在去哪都行。”
“嗯～我就想待在家里。”
黎安雁抱着老妈，撒娇似地蹭蹭她后背，妇女不算宽阔高大的身体却足够为自己挡住呼啸而过的风。
“唉，你不能总麻烦我啊。”朱母叹息一声。
黎安雁没回话，只是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