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公公叫你早些回去,好像有事需要你去安排。”

    方清月的贴身小厮进来打断兄弟间的谈话。

    屋内轻松的气氛一滞,方清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快速遮掩过去,笑着拉着弟弟的手:“家中事务繁多,辛苦你了,好好照顾父亲。”

    “哥哥我会的,你要是在那边过的不好,家中我和父亲替你撑腰。”方旬认真的说道。

    “我那一切都好,家中还等着我管事呢,过几天我再回来陪陪你和父亲。”方清月温柔的笑了笑。

    “倒是父亲,你在家好好开导父亲。”再一次强调父亲的安危。

    他们方家人丁单薄,父亲性格温柔软弱,出身名门从小在宠爱中长大。

    嫁给母亲后,母亲也将父亲捧在掌心里宠着,如今母亲突然去世,他怕父亲承受不住打击。

    “嗯,我知道。”

    “好了,不送了,我走了。”方清月抬手摸了摸自家弟弟的头,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方旬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去。

    哥哥嘴上说着一切都好,可他的眼角却多了一丝皱纹,头发也白了几根。

    “这才来一会,大公子妻主家的人就过来催他回去,太过分了。”贴身小厮小莲看着自家大公子离开,有些愤愤不平。

    小莲扁着嘴,嘀咕道:“这才嫁过去几年,这大公子妻主变脸真快,想当初......”

    “好了,小莲,不可失语。”知道小莲是为哥哥难过,但现实就是如此。

    当初哥哥是京城无数人倾慕的贵公子,出了名的温文尔雅。

    可是哥哥却被一白衣书生给哄骗过去,也把他们全家给骗了过去,真是好深沉的心机。

    那书生姓周名光耀,普通家室,当初对哥哥百依百顺,无微不至,甚至许下一人一世一双人的誓言,震惊了多少人。

    见哥哥幸福,母亲和父亲也从来没有反对哥哥的婚事。

    母亲还在世时,那周光耀装出一副深爱哥哥,情深似海的摸样,就是一个装模作样,薄情寡义的小人。

    “公子,刚还得到消息。”小莲迟疑了一下。

    “大公子他妻主将一位青楼小哥接入府中了,听说那小哥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知道了,下去吧。”

    方旬走进方家的祠堂,牌位边的烛光在他脸上闪烁,满脸的憎恶一览无余。

    他看着母亲大人的牌位,自从母亲过世以来所有的辛酸苦辣涌入心头,方家就二个哥儿,没有女郎,哥哥已经出嫁,父亲整日郁郁寡欢,整个庞大的方家都靠方旬这个嫡幼子支撑着。

    在外人眼中他是稳重可靠的方国公家嫡幼子,可在母亲的灵位面前,他卸下了所以伪装,只是一个备受母亲疼爱的公子。

    从母亲去世到哥哥婚姻不幸,京城中那些落石下井,伪善的嘴脸,一桩桩一件件的全压在他心头。

    作为男子他更不能露怯不能害怕,多少双眼睛等着看他笑话,他必须支撑起整个方家,守护好这个家。

    在这个女子唯尊的时代,他身为一介男子有太多的限制和无奈。

    他该怎么办?母亲,他该怎么办。

    方旬用力掐着大腿,似乎这样才能把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和不堪全都发泄出来。

    只有面对着母亲的灵牌,他才能做回那备受宠爱的旬儿,等到天亮他又是那个稳重可靠的方国公府的贵公子。

    他母亲乃正三品中书令一职,是女皇的亲信。

    当年女皇微服出巡,路上遭遇不测是母亲帮女皇挡下毒箭而亡,守孝期都没过,她周光耀都干如此对他哥哥,更别说其他人。

    真是欺人太甚。

    方旬一脸阴沉,用力捏紧手中的佛珠,指甲掐入掌心也不觉得痛,他只是深深的感受到这世间的险恶。

    如今他家在京中的地位也比较微妙,母亲为救女皇而死,女皇仁慈特下诏将母亲升为方公爵。

    可虽升为正一品,但家里无女,哥哥已经出嫁,只有他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知道母亲去世后,整个人都没魂了郁郁寡欢,如果不是放心不下他,恐怕父亲已经跟随母亲去了。

    哥哥婚姻不顺,而自己又被恶人觊觎,想起哭丧那日唐浮玉那恶心的眼神,他的心越发寒冷。

    守孝期即将结束,他心中愈发不安,京中有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就比如当今亲王嫡幼女唐浮玉,欺女霸男,蛮横无理,烧杀抢虐无恶不作。

    曾在青楼醉酒后大放厥词要娶自己为夫,原本明里暗里打听他婚事的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真是可笑又讽刺。

    如若不是他母亲因为女皇陛下而死,她忌惮三分,不然他早就被唐浮玉强行迫害了,他必须为自己为家人好好谋划。

    如今的方家就是一块鲜能多汁的肥肉,四方势力蠢蠢欲动。

    方旬必须给自己找一个强大的依靠,保护方家,保护哥哥,也能保护他自己。

    “叩叩”

    “公子,家主叫你过去一趟。”门外传来小莲的声音。

    静跪在祠堂中央的方旬睁开眼,眼中漆黑一片。

    他放下手中的佛珠,起身朝父亲房间走去。

    寝室里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只有微弱的阳光闪烁在父亲的白衣上,父亲跪在垫子上念经诵佛,原本那纤纤玉手如今已瘦骨嶙峋,他机械的转动着佛珠,为母亲祈福。

    父亲好像又瘦了。

    他跪在父亲身后,静静等待着父亲的回话。

    良久,方父才起身坐到一旁:“旬儿,你来了。”

    “父亲。”方旬朝父亲行了一礼。

    “过来坐,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一事。”

    “父亲请讲。”

    “后日你姨父大办四十大寿,我不能去,你代替我去送个礼就回来。”

    那姨夫是方父的至交好友,如今他不便出门,只能让旬儿替自己走一趟了,想起自己的大儿子,方父眼圈红了,又叮嘱道:“礼节送到就赶紧回来,别耽搁太久了。”

    “好,父亲可有准备礼物?”

    “你准备就好了,你姨夫最喜欢你准备的东西。”旬儿从小天资聪颖,若是女儿身,家中岂是如今这般地步,方父神色一暗,深深吸了一口气,如今他身子越发薄弱了。

    “父亲,好生静养,明日我会准备妥当的。”

    方旬见父亲又开始悲伤起来,好好安慰一番后,才回到自己的香书苑。

    “小莲,你去灵饰阁将我之前预订的暖玉取一下。”

    “是。”

    等小莲回来时,方旬正坐在书桌上,看着老师的来信,老师先是安慰他一番,问他几时回书院,话里话外透露着该注重学习。

    是啊,还有十日守孝就要结束了,原本他也应当在学院上课,因母亲的事他在家守孝已经两年多了,也多亏夫子还惦记着他。

    小莲两手空空一脸怒气的回来。

    “公子,那灵魂饰阁的老板说,你看中的那块玉被张家公子张桥买去了,那张桥太欺人仗势了,还抢公子你的东西。”想当初那家店进了什么好玩意,都是优先给公子留着,现在却这副嘴脸。

    “罢了,小莲,你去库房,将第二层宝阁中那对红珊瑚包装一下。”

    “那对红珊瑚不是家主给公子当嫁妆的吗,不行呀。”小莲急了。

    “好了快去。”预订东西被人截胡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在这守孝期间方旬见过太多的是非百态,这也不算什么了。

    不一会小莲将红珊瑚递到方旬手中。

    方旬抚摸着红珊瑚,他想起了母亲送给自己时说的话。

    这是母亲巡查海域特意给自己带回来,她说红珊瑚是幸福和美丽的象征,只有自己的旬儿才能配上这惊艳绝伦的红珊瑚了。

    他细细抚摸着珊瑚精致的纹理,纤长的手指在朱红色下衬得更加洁白通透。

    摩挲了好一会,方旬才让小莲拿下去包装好。

    “下去吧,今晚你就不用守夜了,好好休息一下,后日跟我一起去太卿府。”

    方旬抬头望向窗外的月亮,皎洁明亮,周围没有一丝云朵遮掩月亮的光辉,月光洒在院中里,草坪上倒映着院中的紫竹,竹影无波无澜,没有一丝闪动。

    他记得姨夫好像有个女儿,周家好像是正四品吧。

    方旬微微垂头,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眸,没人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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