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笑声朗朗走开，“乘风这孩子啊挺好，能立能达，有礼有度，不管你喜不喜欢，反正外婆喜欢！”
“外婆，你这是要鼓励怂恿我恋爱！要是被老晋知道了，又会说我大逆不道！”
“那你是想恋爱了？”
玉明月一下又被问住，急得跺脚，“外婆，他看起来一点不像好人，就跟抽了风似的！”
她瞬间给他想到了一个新的名字：王抽风！
外婆瞧着玉明月生气的俏模样，逗趣似的，“可我瞅着、他懂你！”
“外婆，你究竟帮他还是帮我？”
“不说了，不说了！”外婆笑着连连摆手。
想着老晋、老慕一会儿要来，玉明月灵机一动，在庭院门前挂上“闲人免进”招牌。
玉晋志、慕芳华同乘一辆车到了庭院外，生生被招牌挡住，隔着庭院栅栏，玉明月听到老慕的声音，“妈，梅姨！”
外婆嘴上责令玉明月赶紧去把门打开，心里完全是由着她的性子来。
知道玉明月不会这么容易去开门，外婆慢悠悠地在庭院前散步，等着玉晋志出声！
玉晋志对玉明月管教甚严，如果说管教孩子有三不准，玉晋志在教育玉明月的问题上则有若干个不准。
外婆从心底不赞成玉晋志采用一切从严的强权教育方式，跟他领导工作一样模式！
外婆连续十二年荣获林城表彰的特级人民教师称号，在教书育人上，颇有资深成见！
但因玉晋志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人也是大人，且几十岁了，外婆虽然不赞成他的管教方式，却也不好过余插手干预！
玉晋志在庭院门外像个孩子似的求说：“妈，你给我和芳华开开门吧！”
庭院门锁里面一层被玉明月锁上，迟迟不见动响，慕芳华在一旁看着，知道外婆维护玉明月，玉明月才这样有恃无恐在他们面前天不怕、地不怕。
司机在车上看着这出闹剧，不能又让玉晋志低头认错，慕芳华好言好语求外婆，“妈，你先把门打开好不好？我跟晋志还没有吃餐呢，再饿下去，万一、贫血晕了呢，你舍得让自己女儿晕倒在自家门口！”
这些套数都是玉明月玩过的！
她听着慕芳华说这些话，好笑的向外婆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劝说：“外婆，看见没有，我性子像谁？您千万不要相信，他们两个夫妻同心，一伙的，骗你把门打开，我就遭殃了，他们进来，哐哐哐，肯定得向我来两耳巴掌，就凭老晋那手腕，把我小脸打歪了，不说找王抽风那样的，就是找李癫疯、王麻子那样的，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
知道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女！
外婆摇头笑了笑，向庭院大门走近两步，隔着栅栏对门外的慕芳华说：“时间还早呢，九点前用早餐人也不会晕倒。我这就让梅玲给你们做，你们想吃什么哨子的？有香菇肉丝的，有辣子鸡丁的，还有清汤素味的……对了，昨天冰箱里还剩有些羊肉，是我前两天专程让人从水城带来的！”
“妈，你不会让我和晋志端着碗在外面吃吧？”
“委屈了？月月还那么小，其实也不是小，她现在成年了，你们成天这不许她，那不许她，她委不委屈？”
“妈！”慕芳华不能顺着外婆的话就轻易松口，软言软语哄着，“叫月月去跟俊杰吃饭的事，也不完全是像她说的那样，是叫她去相亲，只是、让她稍微收敛一下心性，哪能真让她去相亲！你在电话里批评了我们，现在还不给开门，那有你这样护着她的！”
身为亲女儿受这样的待遇才叫委屈！
慕芳华进不了门，束手无策！
玉明月生气地站了过来，想吐出心中委屈，看到老晋，又封住嘴巴。
虽然知道不能一直锁着门把他们关在外面，但磨叽一会儿是一会儿，就让他们多站片刻。
外婆生怕玉明月又受到来自老晋的威慑，跟着走过来，隔着门像训小孩似的说：“就像你说的，也不是身为一个家长该使用的教育方法，简单粗暴，毫无教育意义，更不要谈能正确引导孩子！”
“好好好！”慕芳华连声认错，免了玉晋志低头认错，“妈，这事千错万错是你女儿我的错，年底公司事务忙，我知道他们吃饭的事，但没有及时抽出时间来管理，这回我是真的错了！妈，你就先让我和晋志先进屋吧！司机一起过来的，他也还没有吃早餐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
外婆软了口，问玉明月：“月月你看，是让他们在外面吃好呢，还是进屋来吃好？还是、只让你黎叔一个人进屋来吃？”
黎叔是司机黎成贵，主要负责慕芳华出行。
如果把黎叔放进来吃，而把老晋、老慕留在外面端着个碗吃，跟讨要饭似的，肯定不妥！
玉明月也听出外婆话里的语气，是要放老晋、老慕进来。
她解开指纹锁，门还没有完全拉开，外婆先拉着她回屋，边走边对屋里的梅玲阿姨说：“再做两份早餐，清汤素味的！然后只做一份羊肉的！”
玉晋志、慕芳华对看一眼，自然听得出两份清汤素味的是给他们，而那份羊肉，自然是给司机！
慕芳华默默沉了口气。
梅玲阿姨按照外婆吩咐的备好早餐，两素一荤。
素粉里面就是白汤白粉，素得一清二白。
而羊肉粉里许多羊肉，司机坐上桌看到这情况，根本不好动筷子！
玉明月和外婆吃的是一样，辣鸡子面，看着色香味俱全！
外婆坐上桌招呼着司机，“吃啊小黎！
司机看了看玉晋志、慕芳华面前清汤刮水的汤粉，除了有两片菜叶，连一抹香葱也没有，司机拿起筷子也不好开吃！
玉晋志端起碗，招呼司机，“吃吧！”
司机虽然动了筷子，但也如鲠在喉。
“妈，你吃我的！”玉明月换过慕芳华面前的早餐。
外婆欣慰地笑了，对厨房里的梅玲阿姨说：“那把姑爷的也换成带肉的。”
吃素也没有关系，但外婆这样安排，玉晋志只好遵照听从，“妈，今天我来、是来接月月回去！”
外婆吃着早餐，没有作声。
等早餐吃好，玉明月也重新换了一份早餐，大家都吃好后，外婆才说：“陪我去院子里赏灯笼吧。这些灯笼都是月月挂的，火火红红，这才像过年的样子！”
玉明月扶着外婆出了客厅，玉晋志、慕芳华跟着身后。
外婆当了玉晋志、慕芳华的面称赞玉明月，“你们看，还贴了窗花，更有过年的氛围了。你们把月月接回去，留我一个老人守着这么大的院子？晋志啊，孩子们都长大了，不要总是管东管西！你管，能管得住吗？你越限制，她越挣扎，你越难管！管教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顺应她生长，不要过度去纠正！凡事矫枉过正，适得其反！”
玉晋志在身后垂手听着，玉明月背身抿笑着，满脸是高兴，陪着外婆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站在庭院中央的灯笼下，外婆又缓缓说道：“一棵树上结出的果子大小都有分别，月月和慧星，各有各的长，各有各的短，你不能同一标准来要求她们，你说是不是？”
玉晋志虚心点头！
“别的我也不想多说，就拿高考的事来说吧，月月是不是比慧星多考不少分数，也没见你们给她任何表扬和鼓励，这就是你们的不对！”
对这件事外婆一直存有意见。
尤其玉明月到了学校，在电话里告诉外婆她是坐火车到学校报到的，还说了关于豆豉回锅肉的前因后果，外婆听了心疼极了！
外婆知道，玉明月是最不爱吃豆豉。
因为她不爱吃，外婆从来不做，也不吃！
虽然是自己偷改了志愿，但在姐姐与自己之间，玉明月一直觉得是受冷落的那个。
此时有外婆撑腰，她大胆的委屈兮兮地内涵，“反正、我觉得没有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他们心中的天秤不一直都是歪的吗？”
玉晋志脸色有些阴沉。
向来都是说不过三句话就变脸，玉明月识趣地退到外婆身边，“你看吧，又生气了！我和姐姐最大的不同，其实就是、我不像她一样，受了委屈也不吭气，然后自己悄悄躲起来哭！
我坚持我的原则，要哭大家一起哭，要笑大家一起笑！我在外人面前给足你们做父母的体面，要成绩，我一直给你们拔尖，要乖巧温顺，我出门逢人就问叔叔、阿姨、伯伯、婶婶好，要礼貌有礼貌，要嘴甜我嘴甜。
从小到大不忤逆老师、不呼朋唤友、不拉帮结派，不与人斗殴争吵、不仗着家里有钱奢靡浪费，更不丈着那什么有权、要武扬威，处处去显摆，可我做得再好又什么用，你们还不是不懂得满足！
还有啊，人以群居，我处在一个集体中，我结交朋友是我的自由，不要用你们想的那套来规范我！你们上学的时候，我不信你们所有朋友都是同性别朋友，再说也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跟男同学玩就是恋爱，这样很肤浅的！”
“你……”
玉晋志在外婆面前不好拿出威严气度。
而玉明月滔滔不绝，把心里委屈的话通通吐出来，“从小到大，你们样样标榜我，样样管着我，像看犯人似的，我只要想要一点像茜茜那样的自由，你们从来不肯给我，我要什么，你们偏不给我什么！你看许伯伯，他从来不像你们一样管教许茜！”
“……好！”玉晋志沉声说道，“今天我们先回家，你之前说要出国留学，爸爸思虑再三，可以出国研读几年。”
她已经从林城逃了出去，出不出国留学有什么关系。
而且，她一心想出国留学的时候，他们说什么也不同意！
玉明月瞬间委屈得眼眶通红，“我从初三到上高一，那么求你们，你们都不答应，还说国内教育好，能满足所有学业需求，现在、现在我考去了自己想上的大学，早就打消了出国留学的念头，你们又来重提。我想走的时候，你们不同意，我、我没有这样的打算的时候，你们又来要求……你们永远都是按照你们的想法来要求我，从来不考虑我的想法！”
玉明月气得眼泪唰唰直流。
慕芳华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我和你爸主要是考虑到你以后工作的问题……”
“不要什么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来替我做决定。我是人，不是木头人！”玉明月带着哭腔，委屈又难过！
外婆很心疼，替她擦着眼泪，对玉晋志、慕芳华也动了怒火，“月月不愿去就不去了！她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你们这么做，不是事先来跟她商量，是来告诉她！哪有你们这样做父母的！”
“妈……”玉晋志还想说什么。慕芳华拉住他，“反正快过年了，那就让月月留下多陪陪您。我跟晋志今天来也不全是为带月月回去，一会儿十点整，政府组织去探望关奶奶，送新年祝福，我是一同来问月月要不要回去。月月，你要不要回去？”
不等玉明月回答，外婆下逐客令，“时间已不早了，你们赶紧过去关家吧！”
玉晋志只能先离开，坐进随行前往关家的车上。
关奶奶属独居老人且是一等功烈士家属，每逢节日政府都会组织重要人员前来探望慰问。
看着前去关奶奶家的车队离开，玉明月担心老晋从关家离开后一定会再回来叫她回林城，忙想出主意带外婆一起到溪边垂钓，边陪外婆，边观察对岸关奶奶家的情况。
溪水潺流，小儿垂钓，还陪伴着老人！
去关家的车队离开，随玉晋志同行的人员认出玉明月，向玉晋志羡慕地说道：“玉厅，那不是月月吗？真是个好孩子，舍得这样花时间陪老人，对于年轻人，真是难能可贵！”
司机听到领导谈话，慢下车速，后面的车跟着也慢了下来。
玉晋志隔岸看着，玉明月有模有样地撑着鱼竿坐在水边，钓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外婆也跟着在她身边观望。
长长的车队慢行过对岸，为了不惊走鱼儿，也不在老晋同撩面前失分寸，玉明月轻轻挥了挥手，表示打招呼，确实是有礼貌！
随玉晋志同行的属下挥手还向她回了礼！
玉晋志随着车队同行，就这样先离开了。
确定暂时不会被叫回林城，玉明月起身对着青山绿水长长伸了个舒坦又自在的懒腰。
外婆不宜久坐，等车队不见了影子，起身沿着小溪边走走，活动筋骨。
今天又是一个好晴天！
虽然钓鱼只是在老晋面前装装样子，但放下诱饵那一刻，鱼竿上空空的，玉明月又真起了兴趣，希望能钓着一条回去，但钓了半天，连鱼儿的影子也没有见着。
摆弄鱼饵好几回，玉明月失了耐性，收竿离开，趁外婆不注意，踮起脚尖向关家那边看了看。
关奶奶家与外婆家中间隔了三户人家，隐隐可见庭院里的萝卜干还晾着。
经昨晚的事情，她既希望他再出现，又不想再见到他。
心里矛盾！
而且昨天中午，是他莫名其妙甩脸走人，还不跟她打招呼！
想着他留下的围巾，总还要见一面，但不知道的是，他什么时候崩出来！
年底，王乘风一直忙碌不停，总算得以轻松睡了个自然醒。
而且昨晚许久才睡着，犬子他们已经备好发放给员工的年终奖品，王乘风才神一般出现，看着已备好的礼品盒，还有按人分发的红包。
王乘风问犬子：“一共订了几桌？”
犬子被问得一愣，把目光转向二毛，二毛才是负责年终聚餐事宜的，他拿着账本向王乘风计算着公司名下各家店铺人数。
六家门店，每家门店加上管理员、现场接待、售后部、安装部以及其他助理、行政一类人员，五十到六十人不等，一共安排了46桌。
外派跟单员、送货司机还有其余工种的人和平常往来的客户、兄弟安排在明天，共21桌！
王乘风想空出更多的时间，提议说：“要不、安排大家一起？”
这样需要重新找更大的场地，犬子说：“往年都是门店员工和弟兄们分开聚，为什么、今年要一起聚？”
话刚问出完，犬子恍然领悟到什么。
而王乘风已经给出执行方案，对二毛说：“给满江红王总去个电话，把他一楼包下来。”
“哦！”二毛应了一声，瞬间又反应过来，“不是、风哥，这打算请多少人？公司所有员工加上兄弟们，也就五百来号人，确定要包下满江红一楼，那可是容纳千人的地方，我们人不够啊！是不是、要带家属？”
虽然也有带家属的惯例，但今年没有安排！
这是临时要改？
二毛张巴张眼。
王乘风：“那就把家属也请上！”
如果要请家属也是提前安排，二毛挠了挠脑袋，“其实，之前请家属，也多不过三四十人！公司多数是年轻员工，好多没有家属，这家属肯定是指员工的爱人——老公和老婆，也要不了千人以上的场地！”
人数不够！
二毛把话说完，瞬间意识到给他自己钻了套，生怕下一秒被催婚，转开话题，“我的意思是，平时兄弟们打啊闹啊、砍的，大家聚一起，各大门店多数聘请的是本地人，他们……我担心影响不好，还是像往年一样分开请？”
王乘风半罐啤酒当饮料喝下，“以后，大家都注意点，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动手！”
犬子、二毛不敢说话，身后几人更不敢出声！
王乘风喝完剩下半罐啤酒，压碎易拉罐，一个投蓝姿势，丢进前面垃圾篓，精准稳，不落一点杂音。
“做生意，守正道，不能发生矛盾就动手！从去年，我们已经囊括了林城建材市场一半以上份额，生意要做大、做稳、做强，守正道是关键，以后再有什么不公正的地方，脑子灵光，把证据收好，报警处理！”
“好！”二毛几人答应！
王乘风想了想，“今天按定好的，先请公司的人，明天再安排大家聚。”
说着，王乘风走出门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眼犬子、二毛，还有犬子和二毛身后的人，问道：“今年你们打算怎么过？”
“当然跟风哥一起过！”二毛先表态。
犬子说：“我也一样！”
另外两人长平、苗苗也点头表态，要跟王乘风一起过！
王乘风看了看他们，“今年我认了关奶奶，你们也愿意陪我去关奶奶那里守岁？”
“愿意！当然愿意！”二毛格外激动！
王乘风瞧出二毛心里的把戏，马上安排说：“犬子可以和我一起去，苗苗、二毛、长平，你们三人不行，都回去陪家里人。”
二毛很不乐意，他还没有斗赢玉明月。
可就是因为他这张嘴，被王乘风劈一边，牢骚满腹，“你这年年让我们回去陪家里人，我们也是一家人，不能拿一年让我们留下来陪你！”
往年让他回去陪家人也没有见他这么大意见！
王乘风笑了笑，一只纸杯从桌面飞弹向二毛脑门，“把嘴管一管！还是那句话，谁先娶老婆，谁就有机会领大礼包！”
话题回到娶老婆的事情上，二毛面露难色，接着犬子几人都沉默了！
这年头老婆不好找，也不好娶，关键是还不想被人管东管西。
之前王乘风提这个话题，犬子有被催婚的错觉，好长一段时间心里都存在某种压力，走在街上，见着个姑娘都觉得是那种可以娶回家做老婆的人。
时间长了，犬子看到姑娘都像是做老婆的人，看哪个姑娘都那么顺眼。
高矮胖瘦，什么样子的在犬子眼里看来都是美女。
只要是女人，犬子都统称为“美女”！
像魔怔似的！
整得长平、苗苗他们走在街上都不愿再多看女生一眼，美丑难分！
现在又听王乘风提起，犬子像是麻木了，反过来说王乘风，“如果风哥先娶了嫂子，我们也可以送出大礼包！”
“既然这样……”王乘风走回大厅，“以后、酒吧舞厅按摩馆这样的地方大家都不要去了！”
想做单身狗满街招摇，那就戒浪！
“风哥，之前我们也去得少，以后不去了、日子不就跟枯草一样，毫无生趣！”
二毛是最耐不得多少寂寞的，不说天天去，隔三差五总要去热闹一下，争取说，“偶尔、适当去转转总可以吧！我们去又没干别的，去酒吧就喝洒，去舞厅就想崩几下，去按摩店，纯粹就是按摩放松！”
“外婆，你这是要鼓励怂恿我恋爱！要是被老晋知道了，又会说我大逆不道！”
“那你是想恋爱了？”
玉明月一下又被问住，急得跺脚，“外婆，他看起来一点不像好人，就跟抽了风似的！”
她瞬间给他想到了一个新的名字：王抽风！
外婆瞧着玉明月生气的俏模样，逗趣似的，“可我瞅着、他懂你！”
“外婆，你究竟帮他还是帮我？”
“不说了，不说了！”外婆笑着连连摆手。
想着老晋、老慕一会儿要来，玉明月灵机一动，在庭院门前挂上“闲人免进”招牌。
玉晋志、慕芳华同乘一辆车到了庭院外，生生被招牌挡住，隔着庭院栅栏，玉明月听到老慕的声音，“妈，梅姨！”
外婆嘴上责令玉明月赶紧去把门打开，心里完全是由着她的性子来。
知道玉明月不会这么容易去开门，外婆慢悠悠地在庭院前散步，等着玉晋志出声！
玉晋志对玉明月管教甚严，如果说管教孩子有三不准，玉晋志在教育玉明月的问题上则有若干个不准。
外婆从心底不赞成玉晋志采用一切从严的强权教育方式，跟他领导工作一样模式！
外婆连续十二年荣获林城表彰的特级人民教师称号，在教书育人上，颇有资深成见！
但因玉晋志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人也是大人，且几十岁了，外婆虽然不赞成他的管教方式，却也不好过余插手干预！
玉晋志在庭院门外像个孩子似的求说：“妈，你给我和芳华开开门吧！”
庭院门锁里面一层被玉明月锁上，迟迟不见动响，慕芳华在一旁看着，知道外婆维护玉明月，玉明月才这样有恃无恐在他们面前天不怕、地不怕。
司机在车上看着这出闹剧，不能又让玉晋志低头认错，慕芳华好言好语求外婆，“妈，你先把门打开好不好？我跟晋志还没有吃餐呢，再饿下去，万一、贫血晕了呢，你舍得让自己女儿晕倒在自家门口！”
这些套数都是玉明月玩过的！
她听着慕芳华说这些话，好笑的向外婆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劝说：“外婆，看见没有，我性子像谁？您千万不要相信，他们两个夫妻同心，一伙的，骗你把门打开，我就遭殃了，他们进来，哐哐哐，肯定得向我来两耳巴掌，就凭老晋那手腕，把我小脸打歪了，不说找王抽风那样的，就是找李癫疯、王麻子那样的，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
知道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女！
外婆摇头笑了笑，向庭院大门走近两步，隔着栅栏对门外的慕芳华说：“时间还早呢，九点前用早餐人也不会晕倒。我这就让梅玲给你们做，你们想吃什么哨子的？有香菇肉丝的，有辣子鸡丁的，还有清汤素味的……对了，昨天冰箱里还剩有些羊肉，是我前两天专程让人从水城带来的！”
“妈，你不会让我和晋志端着碗在外面吃吧？”
“委屈了？月月还那么小，其实也不是小，她现在成年了，你们成天这不许她，那不许她，她委不委屈？”
“妈！”慕芳华不能顺着外婆的话就轻易松口，软言软语哄着，“叫月月去跟俊杰吃饭的事，也不完全是像她说的那样，是叫她去相亲，只是、让她稍微收敛一下心性，哪能真让她去相亲！你在电话里批评了我们，现在还不给开门，那有你这样护着她的！”
身为亲女儿受这样的待遇才叫委屈！
慕芳华进不了门，束手无策！
玉明月生气地站了过来，想吐出心中委屈，看到老晋，又封住嘴巴。
虽然知道不能一直锁着门把他们关在外面，但磨叽一会儿是一会儿，就让他们多站片刻。
外婆生怕玉明月又受到来自老晋的威慑，跟着走过来，隔着门像训小孩似的说：“就像你说的，也不是身为一个家长该使用的教育方法，简单粗暴，毫无教育意义，更不要谈能正确引导孩子！”
“好好好！”慕芳华连声认错，免了玉晋志低头认错，“妈，这事千错万错是你女儿我的错，年底公司事务忙，我知道他们吃饭的事，但没有及时抽出时间来管理，这回我是真的错了！妈，你就先让我和晋志先进屋吧！司机一起过来的，他也还没有吃早餐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
外婆软了口，问玉明月：“月月你看，是让他们在外面吃好呢，还是进屋来吃好？还是、只让你黎叔一个人进屋来吃？”
黎叔是司机黎成贵，主要负责慕芳华出行。
如果把黎叔放进来吃，而把老晋、老慕留在外面端着个碗吃，跟讨要饭似的，肯定不妥！
玉明月也听出外婆话里的语气，是要放老晋、老慕进来。
她解开指纹锁，门还没有完全拉开，外婆先拉着她回屋，边走边对屋里的梅玲阿姨说：“再做两份早餐，清汤素味的！然后只做一份羊肉的！”
玉晋志、慕芳华对看一眼，自然听得出两份清汤素味的是给他们，而那份羊肉，自然是给司机！
慕芳华默默沉了口气。
梅玲阿姨按照外婆吩咐的备好早餐，两素一荤。
素粉里面就是白汤白粉，素得一清二白。
而羊肉粉里许多羊肉，司机坐上桌看到这情况，根本不好动筷子！
玉明月和外婆吃的是一样，辣鸡子面，看着色香味俱全！
外婆坐上桌招呼着司机，“吃啊小黎！
司机看了看玉晋志、慕芳华面前清汤刮水的汤粉，除了有两片菜叶，连一抹香葱也没有，司机拿起筷子也不好开吃！
玉晋志端起碗，招呼司机，“吃吧！”
司机虽然动了筷子，但也如鲠在喉。
“妈，你吃我的！”玉明月换过慕芳华面前的早餐。
外婆欣慰地笑了，对厨房里的梅玲阿姨说：“那把姑爷的也换成带肉的。”
吃素也没有关系，但外婆这样安排，玉晋志只好遵照听从，“妈，今天我来、是来接月月回去！”
外婆吃着早餐，没有作声。
等早餐吃好，玉明月也重新换了一份早餐，大家都吃好后，外婆才说：“陪我去院子里赏灯笼吧。这些灯笼都是月月挂的，火火红红，这才像过年的样子！”
玉明月扶着外婆出了客厅，玉晋志、慕芳华跟着身后。
外婆当了玉晋志、慕芳华的面称赞玉明月，“你们看，还贴了窗花，更有过年的氛围了。你们把月月接回去，留我一个老人守着这么大的院子？晋志啊，孩子们都长大了，不要总是管东管西！你管，能管得住吗？你越限制，她越挣扎，你越难管！管教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顺应她生长，不要过度去纠正！凡事矫枉过正，适得其反！”
玉晋志在身后垂手听着，玉明月背身抿笑着，满脸是高兴，陪着外婆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站在庭院中央的灯笼下，外婆又缓缓说道：“一棵树上结出的果子大小都有分别，月月和慧星，各有各的长，各有各的短，你不能同一标准来要求她们，你说是不是？”
玉晋志虚心点头！
“别的我也不想多说，就拿高考的事来说吧，月月是不是比慧星多考不少分数，也没见你们给她任何表扬和鼓励，这就是你们的不对！”
对这件事外婆一直存有意见。
尤其玉明月到了学校，在电话里告诉外婆她是坐火车到学校报到的，还说了关于豆豉回锅肉的前因后果，外婆听了心疼极了！
外婆知道，玉明月是最不爱吃豆豉。
因为她不爱吃，外婆从来不做，也不吃！
虽然是自己偷改了志愿，但在姐姐与自己之间，玉明月一直觉得是受冷落的那个。
此时有外婆撑腰，她大胆的委屈兮兮地内涵，“反正、我觉得没有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他们心中的天秤不一直都是歪的吗？”
玉晋志脸色有些阴沉。
向来都是说不过三句话就变脸，玉明月识趣地退到外婆身边，“你看吧，又生气了！我和姐姐最大的不同，其实就是、我不像她一样，受了委屈也不吭气，然后自己悄悄躲起来哭！
我坚持我的原则，要哭大家一起哭，要笑大家一起笑！我在外人面前给足你们做父母的体面，要成绩，我一直给你们拔尖，要乖巧温顺，我出门逢人就问叔叔、阿姨、伯伯、婶婶好，要礼貌有礼貌，要嘴甜我嘴甜。
从小到大不忤逆老师、不呼朋唤友、不拉帮结派，不与人斗殴争吵、不仗着家里有钱奢靡浪费，更不丈着那什么有权、要武扬威，处处去显摆，可我做得再好又什么用，你们还不是不懂得满足！
还有啊，人以群居，我处在一个集体中，我结交朋友是我的自由，不要用你们想的那套来规范我！你们上学的时候，我不信你们所有朋友都是同性别朋友，再说也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跟男同学玩就是恋爱，这样很肤浅的！”
“你……”
玉晋志在外婆面前不好拿出威严气度。
而玉明月滔滔不绝，把心里委屈的话通通吐出来，“从小到大，你们样样标榜我，样样管着我，像看犯人似的，我只要想要一点像茜茜那样的自由，你们从来不肯给我，我要什么，你们偏不给我什么！你看许伯伯，他从来不像你们一样管教许茜！”
“……好！”玉晋志沉声说道，“今天我们先回家，你之前说要出国留学，爸爸思虑再三，可以出国研读几年。”
她已经从林城逃了出去，出不出国留学有什么关系。
而且，她一心想出国留学的时候，他们说什么也不同意！
玉明月瞬间委屈得眼眶通红，“我从初三到上高一，那么求你们，你们都不答应，还说国内教育好，能满足所有学业需求，现在、现在我考去了自己想上的大学，早就打消了出国留学的念头，你们又来重提。我想走的时候，你们不同意，我、我没有这样的打算的时候，你们又来要求……你们永远都是按照你们的想法来要求我，从来不考虑我的想法！”
玉明月气得眼泪唰唰直流。
慕芳华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我和你爸主要是考虑到你以后工作的问题……”
“不要什么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来替我做决定。我是人，不是木头人！”玉明月带着哭腔，委屈又难过！
外婆很心疼，替她擦着眼泪，对玉晋志、慕芳华也动了怒火，“月月不愿去就不去了！她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你们这么做，不是事先来跟她商量，是来告诉她！哪有你们这样做父母的！”
“妈……”玉晋志还想说什么。慕芳华拉住他，“反正快过年了，那就让月月留下多陪陪您。我跟晋志今天来也不全是为带月月回去，一会儿十点整，政府组织去探望关奶奶，送新年祝福，我是一同来问月月要不要回去。月月，你要不要回去？”
不等玉明月回答，外婆下逐客令，“时间已不早了，你们赶紧过去关家吧！”
玉晋志只能先离开，坐进随行前往关家的车上。
关奶奶属独居老人且是一等功烈士家属，每逢节日政府都会组织重要人员前来探望慰问。
看着前去关奶奶家的车队离开，玉明月担心老晋从关家离开后一定会再回来叫她回林城，忙想出主意带外婆一起到溪边垂钓，边陪外婆，边观察对岸关奶奶家的情况。
溪水潺流，小儿垂钓，还陪伴着老人！
去关家的车队离开，随玉晋志同行的人员认出玉明月，向玉晋志羡慕地说道：“玉厅，那不是月月吗？真是个好孩子，舍得这样花时间陪老人，对于年轻人，真是难能可贵！”
司机听到领导谈话，慢下车速，后面的车跟着也慢了下来。
玉晋志隔岸看着，玉明月有模有样地撑着鱼竿坐在水边，钓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外婆也跟着在她身边观望。
长长的车队慢行过对岸，为了不惊走鱼儿，也不在老晋同撩面前失分寸，玉明月轻轻挥了挥手，表示打招呼，确实是有礼貌！
随玉晋志同行的属下挥手还向她回了礼！
玉晋志随着车队同行，就这样先离开了。
确定暂时不会被叫回林城，玉明月起身对着青山绿水长长伸了个舒坦又自在的懒腰。
外婆不宜久坐，等车队不见了影子，起身沿着小溪边走走，活动筋骨。
今天又是一个好晴天！
虽然钓鱼只是在老晋面前装装样子，但放下诱饵那一刻，鱼竿上空空的，玉明月又真起了兴趣，希望能钓着一条回去，但钓了半天，连鱼儿的影子也没有见着。
摆弄鱼饵好几回，玉明月失了耐性，收竿离开，趁外婆不注意，踮起脚尖向关家那边看了看。
关奶奶家与外婆家中间隔了三户人家，隐隐可见庭院里的萝卜干还晾着。
经昨晚的事情，她既希望他再出现，又不想再见到他。
心里矛盾！
而且昨天中午，是他莫名其妙甩脸走人，还不跟她打招呼！
想着他留下的围巾，总还要见一面，但不知道的是，他什么时候崩出来！
年底，王乘风一直忙碌不停，总算得以轻松睡了个自然醒。
而且昨晚许久才睡着，犬子他们已经备好发放给员工的年终奖品，王乘风才神一般出现，看着已备好的礼品盒，还有按人分发的红包。
王乘风问犬子：“一共订了几桌？”
犬子被问得一愣，把目光转向二毛，二毛才是负责年终聚餐事宜的，他拿着账本向王乘风计算着公司名下各家店铺人数。
六家门店，每家门店加上管理员、现场接待、售后部、安装部以及其他助理、行政一类人员，五十到六十人不等，一共安排了46桌。
外派跟单员、送货司机还有其余工种的人和平常往来的客户、兄弟安排在明天，共21桌！
王乘风想空出更多的时间，提议说：“要不、安排大家一起？”
这样需要重新找更大的场地，犬子说：“往年都是门店员工和弟兄们分开聚，为什么、今年要一起聚？”
话刚问出完，犬子恍然领悟到什么。
而王乘风已经给出执行方案，对二毛说：“给满江红王总去个电话，把他一楼包下来。”
“哦！”二毛应了一声，瞬间又反应过来，“不是、风哥，这打算请多少人？公司所有员工加上兄弟们，也就五百来号人，确定要包下满江红一楼，那可是容纳千人的地方，我们人不够啊！是不是、要带家属？”
虽然也有带家属的惯例，但今年没有安排！
这是临时要改？
二毛张巴张眼。
王乘风：“那就把家属也请上！”
如果要请家属也是提前安排，二毛挠了挠脑袋，“其实，之前请家属，也多不过三四十人！公司多数是年轻员工，好多没有家属，这家属肯定是指员工的爱人——老公和老婆，也要不了千人以上的场地！”
人数不够！
二毛把话说完，瞬间意识到给他自己钻了套，生怕下一秒被催婚，转开话题，“我的意思是，平时兄弟们打啊闹啊、砍的，大家聚一起，各大门店多数聘请的是本地人，他们……我担心影响不好，还是像往年一样分开请？”
王乘风半罐啤酒当饮料喝下，“以后，大家都注意点，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动手！”
犬子、二毛不敢说话，身后几人更不敢出声！
王乘风喝完剩下半罐啤酒，压碎易拉罐，一个投蓝姿势，丢进前面垃圾篓，精准稳，不落一点杂音。
“做生意，守正道，不能发生矛盾就动手！从去年，我们已经囊括了林城建材市场一半以上份额，生意要做大、做稳、做强，守正道是关键，以后再有什么不公正的地方，脑子灵光，把证据收好，报警处理！”
“好！”二毛几人答应！
王乘风想了想，“今天按定好的，先请公司的人，明天再安排大家聚。”
说着，王乘风走出门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眼犬子、二毛，还有犬子和二毛身后的人，问道：“今年你们打算怎么过？”
“当然跟风哥一起过！”二毛先表态。
犬子说：“我也一样！”
另外两人长平、苗苗也点头表态，要跟王乘风一起过！
王乘风看了看他们，“今年我认了关奶奶，你们也愿意陪我去关奶奶那里守岁？”
“愿意！当然愿意！”二毛格外激动！
王乘风瞧出二毛心里的把戏，马上安排说：“犬子可以和我一起去，苗苗、二毛、长平，你们三人不行，都回去陪家里人。”
二毛很不乐意，他还没有斗赢玉明月。
可就是因为他这张嘴，被王乘风劈一边，牢骚满腹，“你这年年让我们回去陪家里人，我们也是一家人，不能拿一年让我们留下来陪你！”
往年让他回去陪家人也没有见他这么大意见！
王乘风笑了笑，一只纸杯从桌面飞弹向二毛脑门，“把嘴管一管！还是那句话，谁先娶老婆，谁就有机会领大礼包！”
话题回到娶老婆的事情上，二毛面露难色，接着犬子几人都沉默了！
这年头老婆不好找，也不好娶，关键是还不想被人管东管西。
之前王乘风提这个话题，犬子有被催婚的错觉，好长一段时间心里都存在某种压力，走在街上，见着个姑娘都觉得是那种可以娶回家做老婆的人。
时间长了，犬子看到姑娘都像是做老婆的人，看哪个姑娘都那么顺眼。
高矮胖瘦，什么样子的在犬子眼里看来都是美女。
只要是女人，犬子都统称为“美女”！
像魔怔似的！
整得长平、苗苗他们走在街上都不愿再多看女生一眼，美丑难分！
现在又听王乘风提起，犬子像是麻木了，反过来说王乘风，“如果风哥先娶了嫂子，我们也可以送出大礼包！”
“既然这样……”王乘风走回大厅，“以后、酒吧舞厅按摩馆这样的地方大家都不要去了！”
想做单身狗满街招摇，那就戒浪！
“风哥，之前我们也去得少，以后不去了、日子不就跟枯草一样，毫无生趣！”
二毛是最耐不得多少寂寞的，不说天天去，隔三差五总要去热闹一下，争取说，“偶尔、适当去转转总可以吧！我们去又没干别的，去酒吧就喝洒，去舞厅就想崩几下，去按摩店，纯粹就是按摩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