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举起,径直将春枝放在了河边,然后离得远远得。

    春枝脚刚落地,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身子如蒲柳般轻轻摆动了一下。

    对方立马警惕地放开抓着的手臂,整个人快速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不知道的女人带刺。

    两人一分开,周身那蹭蹭的热意立马消散不少,春枝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轻瞥了男人一眼。

    自始至终,对方除了刚刚那一句后,就完全没开过口。

    呵。

    嫌弃谁呢。

    春枝心下挖了一眼男人,瞧着对方又快步走入河里,扛着野猪就放到了肩上,步子迈得又稳又快。

    这男人是真傻。春枝收起心里的不满,下了个定论。

    不然谁抱着女人的姿势会扛着?

    这野猪躺着姿势都比人舒服!

    而那家伙,仿佛后面有人追着跑得极快。

    ……

    再说这杨正卿正追着野猪,按自己这箭,野猪估摸着也就躺在不远处,而且训练有素的大黄也会守着猎物。

    往常他不慌张。

    不过基于自己过人的耳力,听到了惊呼声和落水声,他便加快了脚步。

    要知道这里靠近深山老林,野兽也多,遇险的几率很大。

    杨正卿虽然征兵十年退役回来,但也是杏花村的人,再加之在族里特殊的身份,必然是要照拂村民的。

    断然不会见死不救。

    刚好今儿照例,进这大青山里训训大黄,也让自己练练手,疏松下筋骨。

    这一瞄,便看到有个女人躺在溪水里,正手脚并用地往岸上爬。

    白日里的光、亮堂堂,落在女人乌黑的发丝上形成了光斑,贴着窈窕身材的衣物浸了水薄如蝉翼,映出内里鲜红的抹胸。

    从侧面露出了白花花的一半浑圆。

    也不知道是日光白还是皮肤白,刺眼得很!

    杨正卿看了一眼后立刻侧头,不想再多瞧半眼。

    这光天化日之下实属不该!

    这....这.....他极力地当自己没看到这荒唐一幕。

    不过这一眼,裸露在外湿淋淋的后背、大姑娘圆滚挺翘的臀还是深深落在了他记忆里,甚至连摸胸上绿线缠的个“枝”都瞧见得分毫不差。

    他此刻也恼自己的记忆力这么好!

    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管着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防止彼此都难堪,也就没管三纲五常,男女授受不亲,只想着赶紧把人给弄上岸,自己赶快离开。

    不想还是个烈的。

    杨正卿不想招惹她,把人送到岸上便转身扛起野猪要走。

    突然听到一声“哎哟”的痛呼声,不像是假的,杨正卿脚步顿了顿,手腕顺带颠了颠野猪,转头望了过去。

    一张饱满艳丽的脸上露着苦笑,弯弯细眉轻皱,她抿着唇,神情坚毅双眼却是欲说还休。

    女人一手拉着篓子,粗粗的灰色绳子缠着手臂,篓子里面东西不少,导致绳子紧绷着勒住了胳膊,轮廓也勾勒出了饱满圆润的挺立。

    另一只手直直无力地垂着。

    刚刚怕是碰到了这只手,所以才受不了痛呼出声,那小脸已经惨白,可想是个能忍的。

    杨正卿这才看清了这女人的全貌,他皱了皱眉头,一下子认了出来。

    居然是杨大河家那个童养媳,听族长说叫什么来着,春....春枝来着。

    是个美艳、不自爱的小寡妇。

    春枝的丈夫杨小水,他认识,他们两个人同一年进入军营杀敌,杨小水年纪轻轻却怕死,最终在与燕国交战中丢了性命。

    说到年纪,杨小水还比自己大个几岁,但是杏花村是个大族,对行辈和祭祖等都考究,按道理杨小水是要喊自己老叔公的。

    要知道杨小水的爹杨大河,都得喊自己叔公。

    这春枝,虽然是超出五服的旁支媳妇,喊自己“老叔公”也不为过。

    用辈分上来说,自己可唤她:孙侄媳妇!

    这辈分差得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这里,杨正卿一想到自己刚刚无意看过的臀和鲜红的抹胸,要是传出去......只觉着脸颊有点微辣。

    登时,他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人也有些拘谨。

    血管里的鲜血快速涌动,不知道是因为两人辈分差得如此大,还是刚刚见到了那活色生香的一幕,导致现在气血上涌。

    他似乎又体验到了马背上奋勇杀敌、万夫莫开的澎湃与刺激。

    甚至耳朵极为敏感地听到女人受伤后那闷闷的喘息声,他都觉得烫得慌。

    杨正卿皱了皱眉头,被胡子遮住的脸庞深邃坚毅,他在族里听到一些她的流言蜚语,按他性子不爱听。

    但此刻看见女人孤傲倔强地站着,手臂半垂不似作假,脸上迸发出来顽强生命力——

    他、大步走了过去。

    一手抓着野猪稳住自己的身形,另一只手快速地抓住对方垂下来的细细胳膊,巧劲儿一拨。

    只听“咔擦”,春枝的手臂接上了。

    动作快狠准。

    像是对待军队里面的新兵儿蛋子,不给留半分怜惜宽抚,毕竟军营是流血流汗要命的。

    春枝的身子抗拒的后缩,闷哼出声,她在男人的手掌心没挣脱开,那粗粝的手掌刮着生疼。

    力量很大,像个铁钳子。

    她抗争无果,只能忍受,光洁的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男人的动作导致的。

    “你且试试。”

    杨正卿一板一眼收回了右手,身体快速后退了一步。

    不靠近。

    初夏的日光微凉,水面凌凌波光。

    杨正卿俯视着女人,目光快速掠过女人额头的汗珠、右手不动声色地搓了搓手指。

    想要抹去指腹间能感知刚刚接触的肌肤细腻微凉。

    随即他目光掠过自家大黄,它摇着尾巴看着自己,有瞬间他没办法和自家的狗子对视。

    他干脆别开视线,又落在前方的女人身上,这才发现这女人不知何时正盯着自己。

    她用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眸直直地瞅着自己——

    水雾蒙蒙的。

    杨正卿顺着女人的目光低头看去,顿时火气一涌而上。

    女人竟然直直盯着自己——下半身。

    本来浸水的底裤正紧贴下身,再加上举着野猪衣服上跑......

    显得鼓囊囊。

    “小媳妇,非礼勿视!”

    男人低沉、带着几分不可侵犯的嗓音哑哑道,那里面仔细听来还有丝恼怒。

    杨正卿侧过了些许身子,试图避开女人有些直白的视线。

    一种尴尬感夹杂着恼怒直冲天灵盖,让他说完就转身大步而去。

    他从军这么多年,都没有如此生气过!

    那女人还一直勾勾地瞧着。

    确实......怕是个爱惹事的。

    ……

    这边春枝看到上一秒还怒视自己、下一秒已经快步离开的男人背影,怔了怔。

    刚刚那一秒她确实感觉到男人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蓬勃的力量,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

    这才愣住了。

    更何况她虽是童养媳,但也没有和其他外男接触,尽管名声不好,但实际嘛~

    也就她自个知道。

    她也只是好奇加欣赏而已。

    毕竟那么一大包,显眼得很……

    春枝看男人走了,这才敢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一旦放松,心里的那不服气就起来了,平生第一次被人直板板的教训糅杂着失礼的恼怒让她有些口不择言。

    “呸!呸!呸!”

    “真是个假正经!老娘我的身材也不错,你也不吃亏!”

    可见她私底下是个泼辣、敢说的。

    放完狠话,她很快就将男人生气的模样从脑海里移除,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手臂,终于使上劲了。

    此时天色也不早,春枝搓了搓手臂,将背篓放在了身后,收拾收拾准备离开。

    正当她弯下腰,拧了拧衣角和裤脚的水,眼角处瞄到一双大脚。

    “吓!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惊呼出声,任谁抬头见本来应该离开的男人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都会吓一跳。

    更别说,自己刚刚还在背后说坏话。

    男人像是没发现女人的窘迫,他定定地站在那里,身量极长,满脸的络腮胡子遮住了表情,那双眼却坚定深邃。

    男人的话古板、正经。

    “你且收拾好。”

    对方没甚表情,也看不出啥表情。

    胡子挡了一大半脸。

    春枝有点后悔自己吐槽了一句,但看男人现下,应该是没有听见的吧?

    “你的手,近期不要太使力。”

    他措辞平稳,说话也谨慎,“按照辈分和年纪,老子娘谈不上。”

    “不过——作为叔公,考虑到整个杏花村的声誉:你作为妇道人家,一言一行遵守族规,切不可再无规矩。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建议你收拾整齐,切莫让人误会。”

    说完,也不等春枝回答,丢了一块不轻的东西直直地扔进了春枝的后背篓子里。

    “这里有块肉,你且带回去。”

    说完,又想要离开。

    “哎,你的——”

    春枝还没说完,男人那双锐利、严厉的视线已经落下,她心脏一凛,不自觉地声调小了又小。

    看来是听到自己刚刚说的了!春枝心下嘀咕道。

    “你的大黄狗……”

    从刚刚开始,那大黄狗甩着尾巴绕圈圈围着自己,一会儿凑近闻一口,一会儿又走到不远处晃动狗身。

    春枝虽然不害怕,但也不敢随便乱动。

    她刚刚可看见这大黄狗追着野猪不甘示弱的模样。

    “咳。”

    杨正卿转过头咳了声,低沉有力地喊了句:“大黄!”

    随即也不管春枝,自顾地离开。

    那大黄狗突然走近春枝,细长的尾巴抽了抽春枝的小腿,然后跟上了自家主人的脚步。

    一步三回头。

    危机解除了,还白拿了一块肉,春枝终于缓过来。

    “真是个怪“野人”!顶着个大胡子,”春枝嗔笑,“就连身边的狗都怪怪的!狗仗人势!”

    说罢,瞧着这男人离去的时候脊背都是直的,知道是个老古板,人却不差,春枝便不怕了。

    她颠了颠终于有些重量的竹篓子,把洒掉的野菜、药草塞了回去,动作十分麻利。

    家里都还等着自己回去呢!

    那块肉被狠狠地塞在了最里面,叫别人瞧不见。

    篓子最高处,那株药草迎风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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