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陆理这节算法课上得心不在焉，一直在算和课堂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反正早就预习过了，漏掉些听讲也无伤大雅，于是他堂而皇之开始对着窗外难得静止的树梢思考。
对于今晚的两件事，他其实从前一阵子开始，就有强烈预感。
以前在社交媒体上刷到过“吸引力法则”，起初对这些不够具象的逻辑不求甚解，然而上个月听说凌澜在读相关专业后，时不常和她聊些相关内容。
于是有天晚上趁她先睡着，他掏出手机把那帖子翻出来，从头到尾又细细研究一遍。
评论区不少人像是在做白日梦一般，说每天在脑中多想几遍，就能把金钱吸引来，说不定哪天中个彩票。
他倒觉得这逻辑没那么玄，大抵是给自己正向的心理暗示，在实践中更自信更有底气，当然容易获得好结果。而如果过于瞻前顾后，心态上先输了，耽误了时间，也很难坚持把事情做好做完，哪来的好结果呢。
作为一个乐观的人，他也向来不去钻牛角尖，或是产生不必要的焦虑。无论学习或是创业，按部就班地，别给自己画饼，也别信他人的饼，不会出什么大错。
但察觉到不对劲时，稍微做个应急预案，也是很有必要的。
只要解决妥当，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坏事。
他前几天抽空就思索这个成立没多久的工作室该如何散伙，今天也派上了用场。
下午刚在教室坐稳，合伙人群里疯狂弹起信息，只不过是关于拆伙的。
每一段都密密麻麻，比课件里的数字还让人头晕。
国内已经早上九点，那两个人似乎正精神抖擞地开始长篇大论。
他则认为没这些必要，既然其中一位合伙人通过和游戏里认识的“富婆姐姐”谈恋爱，就找到了新的资方，那他算清账目然后撤掉就是了。
这观点被他婉转地说出后，另一位合伙人何威便发来几条私信挽留。
“陆理，你不是下个月就回国了么，有什么问题咱们坐下来聊聊清楚就好了呀，为什么急着现在做决定？”
“我们有什么困难，几个人商量着解决，这个游戏我看前景不错，团队说散就散多可惜。”
陆理看到最后半句时摇了摇头，别人先提的加其他合伙人，而且还是带钱进来的女朋友。初创阶段，项目没做多少，先拉起小帮派了，这还能走远吗？
若非与何威高一开始就是同学，高二分班又一起进入理科实验班，对他过于了解，这话看起来还真像是要和稀泥。
再说另一个合伙人虽说是共同好友，也算是他招来的，出于责任，他该给何威一个交代。
所以此时他便放弃了先把算好的分钱方案发到群里，而是先耐下心来与何威解释。
陆理的观点很明确，有什么困难一起克服的前提是大家一条心，如果需要注资，完全可以先问他，从外面找来个网恋对象是怎么回事？退一万步说，陆理还没见过，对方就着急忙慌要拉她入伙，这事于情于理都不合适。项目再好，也得和合适的人一起完成。
道理讲完，他又安慰何威，自己也对开发智力的早教游戏很感兴趣，反正如他所说，下个月就能见面，大不了重新找人就是。
何威见陆理和他站一队，无论钱和人都是少不了的，自然也就答应了。
但陆理读着何威积极的反馈，心里也没什么底，两三个月没在就出了事，往后这项目还要读两年，工作室还有存在的必要么？该如何存续呢？
不过目前算是告一段落，陆理也没忘了给家里发个信息。
工作室那是套商住两用，妈妈当年买来算作投资，几个月前他说要用，就没再租给别人，最近暂时收回来，之后什么计划寒假再说。
他在心中打起草稿，也许晚上回家后需要打个电话。这首次创业草草失败，对父母来说可能有点突然，他盘算起该从什么角度展开演讲，让他们再相信他下次还能做好。
父亲的回复出乎意料：“年轻人遇到点麻烦在所难免，你不要泄气，该读书就好好读书，喜欢什么就给我坚持到底。”
他立刻表了决心，说还会努力走在这条路上，父母便没打探其他，说一切回来再说，又强调了学习有多么重要。
他懒得说车轱辘话，想到爸妈一早都要忙正事，以表情图结了尾。
只是过了几分钟，也许是母亲的直觉，问了句最近还有其他事情吗？
教授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讲题，同学们全神贯注听着，他却坐在角落，半靠在墙上偷笑。
他私聊了母亲，“妈，我找到乐乐了。”
同学们都在你一言我一语，探讨这几日附近科技公司发布的将推出无人驾驶出租车的消息。
梁老师有个朋友就在那家公司，他对这个消息略有耳闻。
正准备凑过去聊几句时，电脑屏幕右上角又闪出两条消息。
发件人ID是个考拉的表情，那是他刚给凌澜改的备注，理由是她最近太爱睡觉了。
不排除是上个周末玩累了，最近她似乎提不起兴致出去约会，他拿着梁老师推荐的餐厅列表问她时，她总是一脸兴致缺缺，说随便在家吃点，早点睡觉吧。
虽然她并未因为早睡而成功早起，他也没什么意见，继续研究在家做点什么，只要两个人都开心，何必拘泥于要去有氛围感的餐厅呢？
今天上课前他照例问了她晚上想吃什么，她没有及时回复，陆理估摸着她应该下课了才对，但两个合伙人冲出来，他便也没顾上问。
此时满怀期待地点开，发现内容不是那么回事。
“你快下课了么？”
“我去你的教室等你。”
这两条信息比刚才那些破事还让他坐不住，然而看了眼时间，今天看样子不会提前下课，这五分钟的课间结束后，还要再上半个小时。
他便回复道：“我今天应该是准时下课，你不要急着过来，外面冷，等我下课开车去图书馆接你吧。”
他最记挂的还是上一个问题，他又问了一次：“还没告诉我，晚上想吃什么呢？”
然而凌澜对于他这两条内容，一概视而不见。
“我不想在这里复习了，没关系，我去门外等你。”
看到言简意赅的一句话，陆理心中一紧，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字越少事越大。
于是答应了，明明一早就把课表发给过她，又担心她路痴找不到，把门牌号又发了一次。
凌澜连个好字都没回，他猜想是什么发信息说不清的事，也就没再问。
后半节课更是如坐针毡。
凌澜轻车熟路找到计算机专业的楼，然而进了楼门，才是迷路的开始。
她一边琢磨上次明明成功摸到了127教室的门口，这次这栋楼怎么像被掉包一样？直到再次绕回到一进楼就见过的告示栏，才发现彻底绕晕了。
迷茫之际听到有人喊她。
“澜总？”
是然姐的声音，从大门的方向传来。
她连忙回过头，只见陈微然披了件深灰色斗篷，脚上踩了黑色毛拖鞋，笑嘻嘻和她挥手打招呼。
这双鞋是去年俩人和文泽禹一起买的，当时这牌子还没放弃使用动物毛，设计师品位也还在线，学校里几乎人手一双。
凌澜远远盯着这鞋发呆，去年的生活多太平，哪像这个多事之秋？
陈微然看到他的目光，以为是这鞋跟在教学楼中制造出太大声响，蹑手蹑脚地快步向她走来。
“你来找陆总吗？”
凌澜回过神，轻轻点点头，“你来找梁老师？”
“对啊。”陈微然回答，“陆总在哪上课？梁老师今天是代课，说不定他们离得很近。”
“我没找到他的教室，我迷路了。”
陈微然扑哧一笑，“是哪间教室？我带你找找看。”
“127。”
“哦，127在那半边，你下次从侧门进来，直接就是。”
凌澜恍然大悟，上次的确不是从这个门进来的，今天外面天气冷，她不想挨冻，抄近路随便找了个门。
满脑袋的李晓晓为什么爽约不来吃饭，也没想起可以绕到上次那个门。
“还好碰见你了，我刚才绕了一圈都没找到。”
陈微然替她找理由，“这个楼的结构本来就有些乱，我也是今年才全部把教室摸清。”
“你有课在这里吗？”她边走边问，然姐的专业似乎和制作APP有关，在这里上课也合情合理。
不料陈微然摇了摇头，“我们有自己的楼，这里都是他们计算机的。我是来接梁老师，来多了才记住的。很搞笑，大学的时候一直是他来接我，来了Shellington我比他闲太多了，终于改成我接他了。”
凌澜不解，“你最近不是做毕业展，办O1签证，一直在忙吗？”
“东西做得差不多啦。这周我的部分又提前做完啦。”陈微然拎了拎乱跑的挎包肩带，沾沾自喜道，“下周展板就可以放到会场去了，都做好了喊你们来看。”
“真好。”凌澜点点头随声附和。
陈微然话到嘴边顿了顿，澜总原先话不多，但自打谈恋爱，比以前活跃不少，今天似乎不对劲。
她没多想，随口换了个话题，“哎，你们感恩节和我们一起吧？我们打算周末买机票，要不要一起来吃饭喝酒，我们正好一起把机票买了？”
“应该可以的。”凌澜语气依旧平平，“明天quiz考完，下周还以一个。不过作业不算多。”
“那好，哪天有时间告诉我。”陈微然说到邀请人来家里玩，眉眼间燃起兴奋，“对了，你也带上晓晓一起吧？上次梁老师去问陆理了，我还没顾得上问晓晓，打算这两天问的。”
“她......”
127教室此时只有几步之遥，凌澜脚步忽然停下来，嘴上也吞吞吐吐。
“她不一定会来。”
反正早就预习过了，漏掉些听讲也无伤大雅，于是他堂而皇之开始对着窗外难得静止的树梢思考。
对于今晚的两件事，他其实从前一阵子开始，就有强烈预感。
以前在社交媒体上刷到过“吸引力法则”，起初对这些不够具象的逻辑不求甚解，然而上个月听说凌澜在读相关专业后，时不常和她聊些相关内容。
于是有天晚上趁她先睡着，他掏出手机把那帖子翻出来，从头到尾又细细研究一遍。
评论区不少人像是在做白日梦一般，说每天在脑中多想几遍，就能把金钱吸引来，说不定哪天中个彩票。
他倒觉得这逻辑没那么玄，大抵是给自己正向的心理暗示，在实践中更自信更有底气，当然容易获得好结果。而如果过于瞻前顾后，心态上先输了，耽误了时间，也很难坚持把事情做好做完，哪来的好结果呢。
作为一个乐观的人，他也向来不去钻牛角尖，或是产生不必要的焦虑。无论学习或是创业，按部就班地，别给自己画饼，也别信他人的饼，不会出什么大错。
但察觉到不对劲时，稍微做个应急预案，也是很有必要的。
只要解决妥当，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坏事。
他前几天抽空就思索这个成立没多久的工作室该如何散伙，今天也派上了用场。
下午刚在教室坐稳，合伙人群里疯狂弹起信息，只不过是关于拆伙的。
每一段都密密麻麻，比课件里的数字还让人头晕。
国内已经早上九点，那两个人似乎正精神抖擞地开始长篇大论。
他则认为没这些必要，既然其中一位合伙人通过和游戏里认识的“富婆姐姐”谈恋爱，就找到了新的资方，那他算清账目然后撤掉就是了。
这观点被他婉转地说出后，另一位合伙人何威便发来几条私信挽留。
“陆理，你不是下个月就回国了么，有什么问题咱们坐下来聊聊清楚就好了呀，为什么急着现在做决定？”
“我们有什么困难，几个人商量着解决，这个游戏我看前景不错，团队说散就散多可惜。”
陆理看到最后半句时摇了摇头，别人先提的加其他合伙人，而且还是带钱进来的女朋友。初创阶段，项目没做多少，先拉起小帮派了，这还能走远吗？
若非与何威高一开始就是同学，高二分班又一起进入理科实验班，对他过于了解，这话看起来还真像是要和稀泥。
再说另一个合伙人虽说是共同好友，也算是他招来的，出于责任，他该给何威一个交代。
所以此时他便放弃了先把算好的分钱方案发到群里，而是先耐下心来与何威解释。
陆理的观点很明确，有什么困难一起克服的前提是大家一条心，如果需要注资，完全可以先问他，从外面找来个网恋对象是怎么回事？退一万步说，陆理还没见过，对方就着急忙慌要拉她入伙，这事于情于理都不合适。项目再好，也得和合适的人一起完成。
道理讲完，他又安慰何威，自己也对开发智力的早教游戏很感兴趣，反正如他所说，下个月就能见面，大不了重新找人就是。
何威见陆理和他站一队，无论钱和人都是少不了的，自然也就答应了。
但陆理读着何威积极的反馈，心里也没什么底，两三个月没在就出了事，往后这项目还要读两年，工作室还有存在的必要么？该如何存续呢？
不过目前算是告一段落，陆理也没忘了给家里发个信息。
工作室那是套商住两用，妈妈当年买来算作投资，几个月前他说要用，就没再租给别人，最近暂时收回来，之后什么计划寒假再说。
他在心中打起草稿，也许晚上回家后需要打个电话。这首次创业草草失败，对父母来说可能有点突然，他盘算起该从什么角度展开演讲，让他们再相信他下次还能做好。
父亲的回复出乎意料：“年轻人遇到点麻烦在所难免，你不要泄气，该读书就好好读书，喜欢什么就给我坚持到底。”
他立刻表了决心，说还会努力走在这条路上，父母便没打探其他，说一切回来再说，又强调了学习有多么重要。
他懒得说车轱辘话，想到爸妈一早都要忙正事，以表情图结了尾。
只是过了几分钟，也许是母亲的直觉，问了句最近还有其他事情吗？
教授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讲题，同学们全神贯注听着，他却坐在角落，半靠在墙上偷笑。
他私聊了母亲，“妈，我找到乐乐了。”
同学们都在你一言我一语，探讨这几日附近科技公司发布的将推出无人驾驶出租车的消息。
梁老师有个朋友就在那家公司，他对这个消息略有耳闻。
正准备凑过去聊几句时，电脑屏幕右上角又闪出两条消息。
发件人ID是个考拉的表情，那是他刚给凌澜改的备注，理由是她最近太爱睡觉了。
不排除是上个周末玩累了，最近她似乎提不起兴致出去约会，他拿着梁老师推荐的餐厅列表问她时，她总是一脸兴致缺缺，说随便在家吃点，早点睡觉吧。
虽然她并未因为早睡而成功早起，他也没什么意见，继续研究在家做点什么，只要两个人都开心，何必拘泥于要去有氛围感的餐厅呢？
今天上课前他照例问了她晚上想吃什么，她没有及时回复，陆理估摸着她应该下课了才对，但两个合伙人冲出来，他便也没顾上问。
此时满怀期待地点开，发现内容不是那么回事。
“你快下课了么？”
“我去你的教室等你。”
这两条信息比刚才那些破事还让他坐不住，然而看了眼时间，今天看样子不会提前下课，这五分钟的课间结束后，还要再上半个小时。
他便回复道：“我今天应该是准时下课，你不要急着过来，外面冷，等我下课开车去图书馆接你吧。”
他最记挂的还是上一个问题，他又问了一次：“还没告诉我，晚上想吃什么呢？”
然而凌澜对于他这两条内容，一概视而不见。
“我不想在这里复习了，没关系，我去门外等你。”
看到言简意赅的一句话，陆理心中一紧，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字越少事越大。
于是答应了，明明一早就把课表发给过她，又担心她路痴找不到，把门牌号又发了一次。
凌澜连个好字都没回，他猜想是什么发信息说不清的事，也就没再问。
后半节课更是如坐针毡。
凌澜轻车熟路找到计算机专业的楼，然而进了楼门，才是迷路的开始。
她一边琢磨上次明明成功摸到了127教室的门口，这次这栋楼怎么像被掉包一样？直到再次绕回到一进楼就见过的告示栏，才发现彻底绕晕了。
迷茫之际听到有人喊她。
“澜总？”
是然姐的声音，从大门的方向传来。
她连忙回过头，只见陈微然披了件深灰色斗篷，脚上踩了黑色毛拖鞋，笑嘻嘻和她挥手打招呼。
这双鞋是去年俩人和文泽禹一起买的，当时这牌子还没放弃使用动物毛，设计师品位也还在线，学校里几乎人手一双。
凌澜远远盯着这鞋发呆，去年的生活多太平，哪像这个多事之秋？
陈微然看到他的目光，以为是这鞋跟在教学楼中制造出太大声响，蹑手蹑脚地快步向她走来。
“你来找陆总吗？”
凌澜回过神，轻轻点点头，“你来找梁老师？”
“对啊。”陈微然回答，“陆总在哪上课？梁老师今天是代课，说不定他们离得很近。”
“我没找到他的教室，我迷路了。”
陈微然扑哧一笑，“是哪间教室？我带你找找看。”
“127。”
“哦，127在那半边，你下次从侧门进来，直接就是。”
凌澜恍然大悟，上次的确不是从这个门进来的，今天外面天气冷，她不想挨冻，抄近路随便找了个门。
满脑袋的李晓晓为什么爽约不来吃饭，也没想起可以绕到上次那个门。
“还好碰见你了，我刚才绕了一圈都没找到。”
陈微然替她找理由，“这个楼的结构本来就有些乱，我也是今年才全部把教室摸清。”
“你有课在这里吗？”她边走边问，然姐的专业似乎和制作APP有关，在这里上课也合情合理。
不料陈微然摇了摇头，“我们有自己的楼，这里都是他们计算机的。我是来接梁老师，来多了才记住的。很搞笑，大学的时候一直是他来接我，来了Shellington我比他闲太多了，终于改成我接他了。”
凌澜不解，“你最近不是做毕业展，办O1签证，一直在忙吗？”
“东西做得差不多啦。这周我的部分又提前做完啦。”陈微然拎了拎乱跑的挎包肩带，沾沾自喜道，“下周展板就可以放到会场去了，都做好了喊你们来看。”
“真好。”凌澜点点头随声附和。
陈微然话到嘴边顿了顿，澜总原先话不多，但自打谈恋爱，比以前活跃不少，今天似乎不对劲。
她没多想，随口换了个话题，“哎，你们感恩节和我们一起吧？我们打算周末买机票，要不要一起来吃饭喝酒，我们正好一起把机票买了？”
“应该可以的。”凌澜语气依旧平平，“明天quiz考完，下周还以一个。不过作业不算多。”
“那好，哪天有时间告诉我。”陈微然说到邀请人来家里玩，眉眼间燃起兴奋，“对了，你也带上晓晓一起吧？上次梁老师去问陆理了，我还没顾得上问晓晓，打算这两天问的。”
“她......”
127教室此时只有几步之遥，凌澜脚步忽然停下来，嘴上也吞吞吐吐。
“她不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