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凌澜没有承认，也没有来得及否认。
只是原本陆理地车在他们斜前方，他们从这几排车中间穿行过去，是最近距离，陆理非要直走，兜个半圈走到头再右转。
这样一来，就会和迎面走来的胡静仪撞上。
她被他紧紧握着，自然也只能跟着走。而这只手明显感觉越握越紧，脚步也随之加快，颇像要去干仗的前兆。
“干吗走这儿啊。”足足骂了一路的人就在眼前，凌澜却忽然改变主意，认为自己根本懒得去干这一仗，不屑地抬抬下巴，用眼神指指车的方向，“穿过去不是更近吗。”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然姐的时候还愤愤不平，若不是陆理突然冲出来，两个人八成是要一唱一和地骂到陆理下课。
然而，刚才和陆理一起走出楼门，嘻嘻哈哈拌了几句嘴，想到他拿自己没办法，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她不愿意将这归功于他，心里夸了两句自己情绪稳定，这些不是正经事，不值得内耗计较。
“车中间路太窄了，我俩一起走不好走。”他给了个牵强的理由。
也许是这句话音让胡静仪和她前面的男生同时抬了头，那男生和他们对视几秒，而后转过头看了胡静仪。
凌澜猜测是认出了他们，毕竟她这发色，辨识度不低。
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胡静仪的脸上。
胡静仪立刻在原地站住，垂下的眼眸四处躲闪，然而总不能往后退，最终硬着头皮看了眼几米外的凌澜。
她的故事凌澜听过不少，知道她不是什么善茬，眼下之所以这么怂，恐怕是因为旁边那小哥。
和那张照片里其余几人相比，这是个生面孔。
凌澜想起周六晚上在1586，酒过三巡然姐轻微上了头，翻出她发来的胡静仪家party，点兵点将般对着两个人脸疯狂奚落了一番。说起其中一个对她动过歪心思时，凌澜和陆理不自觉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梁老师。
梁老师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正专心帮旁边的同学倒酒，抬头接过对面目光的时候，甚至还淡定笑了一下。
“你没有危机感吗？”陆理对他打趣。
梁老师笑着摇头，“早就习惯了，上个月还有一个。”
“什么？”凌澜和陆理异口同声说道。他们两眼放光地看向陈微然，对她手机里那张照片失去了兴趣，对这事兴致更大。
“哎呀，这个事还是因为梁老师。”陈微然把挂在脸上的碎发捋到耳后，“梁老师家里不是有几个厂，他表姐前一阵说要做什么跨境电商，和传统外贸又不大一样，需要有人在这边管管仓库，和平台对接什么的。我这不是要毕业了么，她姐就问我要不要一起搞。”
“哎，然姐，该说不说，我觉得你蛮适合做这个。我叔叔的弟弟，做的也是这个。他家离梁老师家不远哎，也在长三角......”凌澜说起正经事，本就没多少的八卦心思已然被挤到一边。
陆理纳闷了，“你叔叔的弟弟？那不还是你叔叔？”
陈微然一愣，意识到陆理大概还不知道凌澜家里略微有些复杂的关系。
“我和她约了下个月再说，先忙毕业作品啦。”陈微然一句话代过，把乱跑的话题拉回，同学间喝点酒，学什么大人喝完谈生意，“然后呢，她姐姐就拉了个群，群里还有两个人，应该是准备一起负责的。我猜表姐也没和他们很熟，而且为了体现关系很近，就和他们介绍说我是她妹妹。”
“所以？”凌澜吃惊地说道，“他就下手追你了？”
“我觉得也不完全算，只是他也在加州，说是想来看毕业展......”
“这还不算？”梁老师不服气，放下酒杯，语气终于带了点情绪色彩，“开了场视频会议，那天晚上我就在楼下写code，就叫人钻了空子。”
他边说边指了指角落里的餐桌，意思是在那里忙学习。
陈微然不由得笑出声，不插话只听他“控诉”。
“他挂了视频，先是在群里加了好友，又给她朋友圈里的自拍点赞，再然后开始私聊。她不是之前讲了，要先忙完毕业展的事情，才开始和他们开视频会议什么的，结果那人就在加州，说要来看她的毕业展，还说要在旧金山玩两天。问她到时候忙完了，能不能一起？”
凌澜震惊了，认为自己这直性子已经够主动，没想到有人比她更胜一筹。
陈微然适时把话接过来，“我拒绝地很干脆的，结果你们猜怎么样，那个人还去问他表姐，说我是不是单身。”
众人一阵哄笑。
“我姐告诉我的时候，还觉得很好玩？”梁老师哭笑不得。
“那你们和他澄清了没啊？”凌澜问道。
“这可不止要澄清。”梁老师轻笑一声，“我当时就和她讲了，你这个合伙人不靠谱，正事还八字没一撇，什么都没推进，先要出来date？不如赶紧换掉。”
凌澜的笑声停不下来。
“对对对。”陈微然应声附和，“梁博士说了，计算机专家才不好找，有marketing经验的人比外滩的游客还多。”
“我实话实说的。”梁以恒耸耸肩，自夸过后继续端起酒杯，和旁边的同学碰了杯。
“不过我姐真像后的，说不一起也可以，但那个人有做家纺的经验，有什么问题还是会和他交流。交流就交流去吧。”梁老师恢复了淡定，若非炯炯有神的目光中还带了点犀利，这事看起来简直和他无关，“在他面前，我还是很自信的，我和你们然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梁老师平时不怎么讲以前的事情，凌澜的大多数八卦都是从然姐那里听来的，看来今晚的梁老师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聚会，是真的喝得尽兴，才开口讲这么多话。
当然了，非但不吃醋还拿自己开玩笑，倒是符合他一贯稳如泰山的心态。
在凌澜眼里，眼前这小哥谨小慎微的眼神，似乎就体现了他的心态可不及梁老师十分之一。
那天晚上他就坐在角落，装作不动声色审视着每一个和胡静仪说话的男生，生怕谁来截胡一样。
胡静仪也没松弛到哪去，此刻需要在他面前塑造一个和她平日毫不相干的形象。
她矫揉造作地抿抿嘴，指尖捏起皮草外套的袖口，裸色的眼妆衬托出无辜的表情，像是对面二人是什么凶神恶煞，要来袭击她一样。
凌澜轻哼一声，反正胡静仪在他们学校跟不上课，不如改去学表演，当个网红也可以，会立人设的变色龙，在网上还挺吃香。
陆理的反应也让她瞠目结舌。
平时百依百顺，根本想象不到他和人起冲突是什么样。包括那天在然姐家门前，她甚至打算万一然姐打架，她要把陆理推开，再帮然姐上手。
直到那声“胡静仪！”从他嘴里喊出来，她才怀疑起先前对他的判断可能出了错，她离得太近，耳膜都要震碎了。
胡静仪果然演起变脸，露出夸张的微笑，却尴尬地把手举起一半，象征性地挥了两下，“hi。”
陆理不带笑意的回复，下一句倒没那么刺耳，“你新男朋友吗？不介绍认识一下？”
凌澜没想到还算有分寸感的他，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抬头瞥他的时候，意外又多了几分。
这话换作平时，该是朋友间一句颇为热络的问候，陆理此时面色冷峻，挑起的半边眉毛，像是掩盖不住的轻蔑。
“哦，我们是后半学期一起上课的同学。我叫Henry。”这Henry倒是礼貌点头。
“啊不是的不是的，你误会了。”
一前一后的否认，凌澜猛然想起周日在楼下大堂的场景。
李之航比这小哥冷漠不少。
胡静仪不知是因为什么心虚，竟然主动说了抱歉，还说这次实在不巧，下次一定好好聚聚。
陆理望着她谄媚的表情，仍然是那副凶相，“好啊，下次好好招待你们。”
凌澜心中偷笑，字字低沉，和好好招待几个字，八竿子挨不着。
面对仓皇带人走的胡静仪，她一时间想到两种可能性，一是她挑拨了她与李晓晓的关系，没过多久竟然撞上当事人，二是陆理这表情实在不好看，若是他多说几句，胡静仪必然招架不住。
“到底发生什么了？”陆理拉她抄了近路，上了车便是这句，“是不是今天然姐没出现，你就一点都不打算透露？”
她已经记不清，短短一小时不到他问了第几次。
“没什么，我都无所谓了。”她埋头认真系好安全带，嘴上轻描淡写，“就是晓晓不来吃饭了么，说是明天要和她一起出去。”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没有别的吗？”
“你知道？”她半信半疑抬眼盯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听到了啊。”他如实回答，“你们就在我们教室门口，你不会忘了吧？”
事已至此，凌澜知道藏不住了。
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李晓晓的聊天框。
刚从“置顶”上撤下来，仍然在靠前的位置。
“你自己往上翻吧。”
陆理接过手机扫了一眼，瞬间眉头一凝，“她发什么疯？是不是平时给她脸了？”
只是原本陆理地车在他们斜前方，他们从这几排车中间穿行过去，是最近距离，陆理非要直走，兜个半圈走到头再右转。
这样一来，就会和迎面走来的胡静仪撞上。
她被他紧紧握着，自然也只能跟着走。而这只手明显感觉越握越紧，脚步也随之加快，颇像要去干仗的前兆。
“干吗走这儿啊。”足足骂了一路的人就在眼前，凌澜却忽然改变主意，认为自己根本懒得去干这一仗，不屑地抬抬下巴，用眼神指指车的方向，“穿过去不是更近吗。”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然姐的时候还愤愤不平，若不是陆理突然冲出来，两个人八成是要一唱一和地骂到陆理下课。
然而，刚才和陆理一起走出楼门，嘻嘻哈哈拌了几句嘴，想到他拿自己没办法，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她不愿意将这归功于他，心里夸了两句自己情绪稳定，这些不是正经事，不值得内耗计较。
“车中间路太窄了，我俩一起走不好走。”他给了个牵强的理由。
也许是这句话音让胡静仪和她前面的男生同时抬了头，那男生和他们对视几秒，而后转过头看了胡静仪。
凌澜猜测是认出了他们，毕竟她这发色，辨识度不低。
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胡静仪的脸上。
胡静仪立刻在原地站住，垂下的眼眸四处躲闪，然而总不能往后退，最终硬着头皮看了眼几米外的凌澜。
她的故事凌澜听过不少，知道她不是什么善茬，眼下之所以这么怂，恐怕是因为旁边那小哥。
和那张照片里其余几人相比，这是个生面孔。
凌澜想起周六晚上在1586，酒过三巡然姐轻微上了头，翻出她发来的胡静仪家party，点兵点将般对着两个人脸疯狂奚落了一番。说起其中一个对她动过歪心思时，凌澜和陆理不自觉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梁老师。
梁老师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正专心帮旁边的同学倒酒，抬头接过对面目光的时候，甚至还淡定笑了一下。
“你没有危机感吗？”陆理对他打趣。
梁老师笑着摇头，“早就习惯了，上个月还有一个。”
“什么？”凌澜和陆理异口同声说道。他们两眼放光地看向陈微然，对她手机里那张照片失去了兴趣，对这事兴致更大。
“哎呀，这个事还是因为梁老师。”陈微然把挂在脸上的碎发捋到耳后，“梁老师家里不是有几个厂，他表姐前一阵说要做什么跨境电商，和传统外贸又不大一样，需要有人在这边管管仓库，和平台对接什么的。我这不是要毕业了么，她姐就问我要不要一起搞。”
“哎，然姐，该说不说，我觉得你蛮适合做这个。我叔叔的弟弟，做的也是这个。他家离梁老师家不远哎，也在长三角......”凌澜说起正经事，本就没多少的八卦心思已然被挤到一边。
陆理纳闷了，“你叔叔的弟弟？那不还是你叔叔？”
陈微然一愣，意识到陆理大概还不知道凌澜家里略微有些复杂的关系。
“我和她约了下个月再说，先忙毕业作品啦。”陈微然一句话代过，把乱跑的话题拉回，同学间喝点酒，学什么大人喝完谈生意，“然后呢，她姐姐就拉了个群，群里还有两个人，应该是准备一起负责的。我猜表姐也没和他们很熟，而且为了体现关系很近，就和他们介绍说我是她妹妹。”
“所以？”凌澜吃惊地说道，“他就下手追你了？”
“我觉得也不完全算，只是他也在加州，说是想来看毕业展......”
“这还不算？”梁老师不服气，放下酒杯，语气终于带了点情绪色彩，“开了场视频会议，那天晚上我就在楼下写code，就叫人钻了空子。”
他边说边指了指角落里的餐桌，意思是在那里忙学习。
陈微然不由得笑出声，不插话只听他“控诉”。
“他挂了视频，先是在群里加了好友，又给她朋友圈里的自拍点赞，再然后开始私聊。她不是之前讲了，要先忙完毕业展的事情，才开始和他们开视频会议什么的，结果那人就在加州，说要来看她的毕业展，还说要在旧金山玩两天。问她到时候忙完了，能不能一起？”
凌澜震惊了，认为自己这直性子已经够主动，没想到有人比她更胜一筹。
陈微然适时把话接过来，“我拒绝地很干脆的，结果你们猜怎么样，那个人还去问他表姐，说我是不是单身。”
众人一阵哄笑。
“我姐告诉我的时候，还觉得很好玩？”梁老师哭笑不得。
“那你们和他澄清了没啊？”凌澜问道。
“这可不止要澄清。”梁老师轻笑一声，“我当时就和她讲了，你这个合伙人不靠谱，正事还八字没一撇，什么都没推进，先要出来date？不如赶紧换掉。”
凌澜的笑声停不下来。
“对对对。”陈微然应声附和，“梁博士说了，计算机专家才不好找，有marketing经验的人比外滩的游客还多。”
“我实话实说的。”梁以恒耸耸肩，自夸过后继续端起酒杯，和旁边的同学碰了杯。
“不过我姐真像后的，说不一起也可以，但那个人有做家纺的经验，有什么问题还是会和他交流。交流就交流去吧。”梁老师恢复了淡定，若非炯炯有神的目光中还带了点犀利，这事看起来简直和他无关，“在他面前，我还是很自信的，我和你们然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梁老师平时不怎么讲以前的事情，凌澜的大多数八卦都是从然姐那里听来的，看来今晚的梁老师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聚会，是真的喝得尽兴，才开口讲这么多话。
当然了，非但不吃醋还拿自己开玩笑，倒是符合他一贯稳如泰山的心态。
在凌澜眼里，眼前这小哥谨小慎微的眼神，似乎就体现了他的心态可不及梁老师十分之一。
那天晚上他就坐在角落，装作不动声色审视着每一个和胡静仪说话的男生，生怕谁来截胡一样。
胡静仪也没松弛到哪去，此刻需要在他面前塑造一个和她平日毫不相干的形象。
她矫揉造作地抿抿嘴，指尖捏起皮草外套的袖口，裸色的眼妆衬托出无辜的表情，像是对面二人是什么凶神恶煞，要来袭击她一样。
凌澜轻哼一声，反正胡静仪在他们学校跟不上课，不如改去学表演，当个网红也可以，会立人设的变色龙，在网上还挺吃香。
陆理的反应也让她瞠目结舌。
平时百依百顺，根本想象不到他和人起冲突是什么样。包括那天在然姐家门前，她甚至打算万一然姐打架，她要把陆理推开，再帮然姐上手。
直到那声“胡静仪！”从他嘴里喊出来，她才怀疑起先前对他的判断可能出了错，她离得太近，耳膜都要震碎了。
胡静仪果然演起变脸，露出夸张的微笑，却尴尬地把手举起一半，象征性地挥了两下，“hi。”
陆理不带笑意的回复，下一句倒没那么刺耳，“你新男朋友吗？不介绍认识一下？”
凌澜没想到还算有分寸感的他，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抬头瞥他的时候，意外又多了几分。
这话换作平时，该是朋友间一句颇为热络的问候，陆理此时面色冷峻，挑起的半边眉毛，像是掩盖不住的轻蔑。
“哦，我们是后半学期一起上课的同学。我叫Henry。”这Henry倒是礼貌点头。
“啊不是的不是的，你误会了。”
一前一后的否认，凌澜猛然想起周日在楼下大堂的场景。
李之航比这小哥冷漠不少。
胡静仪不知是因为什么心虚，竟然主动说了抱歉，还说这次实在不巧，下次一定好好聚聚。
陆理望着她谄媚的表情，仍然是那副凶相，“好啊，下次好好招待你们。”
凌澜心中偷笑，字字低沉，和好好招待几个字，八竿子挨不着。
面对仓皇带人走的胡静仪，她一时间想到两种可能性，一是她挑拨了她与李晓晓的关系，没过多久竟然撞上当事人，二是陆理这表情实在不好看，若是他多说几句，胡静仪必然招架不住。
“到底发生什么了？”陆理拉她抄了近路，上了车便是这句，“是不是今天然姐没出现，你就一点都不打算透露？”
她已经记不清，短短一小时不到他问了第几次。
“没什么，我都无所谓了。”她埋头认真系好安全带，嘴上轻描淡写，“就是晓晓不来吃饭了么，说是明天要和她一起出去。”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没有别的吗？”
“你知道？”她半信半疑抬眼盯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听到了啊。”他如实回答，“你们就在我们教室门口，你不会忘了吧？”
事已至此，凌澜知道藏不住了。
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李晓晓的聊天框。
刚从“置顶”上撤下来，仍然在靠前的位置。
“你自己往上翻吧。”
陆理接过手机扫了一眼，瞬间眉头一凝，“她发什么疯？是不是平时给她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