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梦,陛下真的来看我了。”云宣意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眶微微泛着红,目不转睛的看着帝聆祤。

    聆祤放下手里的书,端起一旁的药碗,来到床边,神色温柔的开口:“孤就在这呢,来,先把药喝了。”

    云宣意看着帝聆祤亲自喂到他唇边的药汁,乖顺的张开嘴喝了下去。

    等到碗里的药全都喂给云宣意后,帝聆祤用拿出手帕,动作轻柔的擦拭掉他唇边的药渍后,递给他一颗蜜饯。

    云宣意咬着口中酸酸甜甜的蜜饯,眼神依赖的看着帝聆祤,见她起身,忙语气急切的问道:“陛下要走了吗?”

    “意儿不想孤走吗?”聆祤停下动作,反问道。

    “陛下已经守了云公子一整晚,如今也该回去歇息了。”在云宣意开口前,花辞先一步说道。

    花辞此话一出,即便心中再不想她离开,云宣意也不好再开口挽留她,咬了咬下唇,满眼不舍的看着她,“那,陛下早些回去休息。”

    明明极为不舍,却还要装出一副体贴的样子,这副模样让人看了只会更加心疼他。

    “罢了,孤今日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聆祤重新坐了回去,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被子。

    云宣意一脸惊喜的表情,眼神中写满了感动。

    “陛下真好。”

    他只是用别的妃嫔对待父皇的方式对待帝聆祤,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用。

    看来这世上,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美色面前,都是一样的。

    云宣意嘴角勾起一丝隐晦的弧度。

    帝聆祤在韶华殿陪了云宣意一整日,兰夜就在凤鸣殿外等了一天,手里提着精心为帝聆祤准备的药膳,从日出等到了日落。

    说来也是很奇怪,明明从前也是像这样等着她,从早等到晚,但为何如今却觉得这等候的滋味如此难熬。

    他这么快就要成为第二个霓裳了吗?甚至没有霓裳受宠时间长。

    被新人取代,被陛下厌弃,直到彻底遗忘在这深宫之中。

    兰夜忍不住悲哀的想。

    不,他绝对不要这样。

    云宣意本就只是普通的风寒发热,服了几天药后也就痊愈了,仗着自己生病,云宣意光明正大的霸占了帝聆祤好几天。

    兰夜也一改往日人淡如菊的性子,虽然见不到帝聆祤,也时不时派人往她身边送些东西,亲手做的点心,亲手缝的寝衣。

    主打一个虽然我人不在你眼前,但身边处处有我的身影。

    等到除夕宫宴,原本只能坐在最角落里的云宣意,已经拥有了坐在帝聆祤身边的位置。

    其他人虽然心有不满,但也不敢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暗暗揣测,陛下究竟何时会把这位质子收入后宫。

    聆祤坐在上座,环视一周底下的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少了最闹腾的霓裳。

    怪不得感觉今日这宫宴都冷冷清清的。

    “霓裳今日怎么没来?”聆祤抬手,召来花辞询问。

    霓裳虽然被禁足,但今日是除夕,阖宫团圆的日子,他自然也被允许一同参加,但一向喜欢热闹他的今日居然没来。

    “回陛下,霓裳侍君今早遣人来报,说身子不适,就不来了。”花辞俯身贴近帝聆祤耳边,小声对她说。

    聆祤了然,倒也不怎么在意,只是随口说了句:“既然身子不适,是该好好休息。”

    “只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花辞问。

    “可惜今日欣赏不到霓裳的舞姿,宫里这些舞姬,加起来都不如霓裳一人。”聆祤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酒,无聊的盯着中间跳舞的舞姬。

    天下第一的舞姿,看一次就少一次,再过不久,霓裳怕是再也不会为她起舞了。

    帝聆祤略微遗憾的想。

    坐在她左手边的云宣意听到她这句话,思绪忍不住有些发散,莫名想起祈雨那日,帝聆祤一身青衣,在高台起舞的模样。

    或许连帝聆祤自己都不知道,这天下最美的舞者,应当是她自己才对。

    只是这话,可没人敢对她说。

    而聆一边的藏青殿内,霓裳正愤恨的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若只是普通的风寒,霓裳哪怕是强撑着都要来,被禁足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见到帝聆祤,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可是偏偏,出问题的是他的脸。

    从几日前,他脸上就开始莫名长一些红色的疹子,密密麻麻长了一大片,还全部都集中在脸上,导致他现在根本就没法见人。

    霓裳心里清楚,他唯一能吸引到帝聆祤的,就只有这张脸了,所以他绝对绝对不能让帝聆祤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不然他真的就复宠无望了。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看着铜镜里那张长满红疹的脸,霓裳气的狠狠摔了桌子上的瓷瓶。

    “都这么久了,我的脸为什么还没好?”

    霓裳耳边似乎听到了政和殿内传来的丝竹管乐声,明明藏青殿距离政和殿很远,根本不可能有声音传来,但霓裳就是觉得那些声音就在自己耳边。

    除夕这么好的机会,只要他今天晚上献上一支舞,就能如愿让帝聆祤解了他的禁足,可偏偏,他的脸,让他连这藏青殿的门都出不了。

    一定是兰夜,一定是他这个贱人搞的鬼!

    以为毁了他的脸就能独占陛下的宠爱吗?他想得美。

    霓裳不能让帝聆祤看到他现在丑陋的模样,如今只能一个人躲在藏青殿里生闷气。

    “陛下若是觉得无趣,不如小人陪陛下到外面走走?”花辞眼神暗了一瞬,小声提议道。

    他当然知道霓裳的脸是怎么回事,这还是他给兰夜的建议呢,只是没想到会让陛下扫兴。

    “走吧。”

    聆祤抬手搭在了花辞手臂上,反正在这里待着也无聊,倒不如去外面吹吹风,欣赏一下夜景。

    “这一次,梅园的梅花真的开了,陛下想去看看吗?”

    “那就去看看吧。”

    花辞为帝聆祤披上一件厚厚的狐裘斗篷,一手扶着帝聆祤,一手提着一盏灯笼用来照明。

    聆祤喝了酒,如今被风一吹,只觉得酒劲有些上头,走路都不自觉的歪歪斜斜,若不是有花辞扶着,怕是要撞到墙上去。

    等到了梅园,果真如花辞所说,梅园的梅花都已经尽数开放,红艳艳的花朵挂在枝头,美不胜收。

    “对了,”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梅花之后,帝聆祤想到什么,忽然开口对身边的花辞说:“你去帮我送一样东西给兰夜……”

    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和云宣意。”

    “陛下请说。”

    花辞低头,方便帝聆祤不用垫脚也能靠近他耳边,伴随着帝聆祤带着酒气的呼吸洒落在他耳边,听到答案的花辞瞬间瞪大了双眼。

    “陛下真的要怎么做吗?”

    “孤,自有孤的打算。”帝聆祤好似醉了,又好似没醉,眼神迷茫的看着花辞,说出的话却十分清晰。

    “……是。”

    花辞虽然不解帝聆祤的用意,却还是按照她的吩咐,让人把东西送了过去。

    帝聆祤走后,兰夜也找借口离开。

    回到寝宫时,整个朝云殿的人都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他,兰夜不明所以,直到看到桌上放着的东西。

    “兰夜侍君,这个是陛下刚刚派人送来的。”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上前为兰夜介绍。

    兰夜看着桌上那个小小的木盒,还没有打开,心跳就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加速,就连伸出去的手都在不停颤抖。

    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那颗小小的药丸时,兰夜心中的预感成真。

    “这是孕子药,恭喜兰侍君,马上就能得偿所愿了。”

    风月国以女子为尊,怀孕生子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由男人来做,可一个普通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怀孕,所以早在很多年前,风月国的医师就研制出了一种可以让男子受孕的药。

    服下这种药后,男子便可如同女子一般怀孕生子。

    但男子终究不同于女子,男子受孕,势必要比女子承担更多百倍的辛苦,生产之时更有可能会难产。

    可谓是九死一生。

    这种孕子药在风月国十分盛行,几乎所有的男子都会为他们的妻子孕育子嗣。

    帝聆祤如今把药给了他,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想让他,为她生一个孩子。

    “陛下,可有说些什么?”尽管兰夜已经十分努力的在克制,可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他此刻的内心的忐忑。

    “陛下召您今晚到凤鸣殿侍寝,还说,这药吃与不吃,全随侍君心意。”

    兰夜紧紧握着手中装药的小盒子,他怎么会拒绝呢,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她呢?这分明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霓裳进宫那么久都没有得到的机会,陛下却轻而易举就给了他,这怎么不算是,陛下对他的偏爱呢。

    兰夜收拾妥当之后,乘坐轿撵,被送到了凤鸣殿。

    推开门后,却没有看到他期待的身影,殿内燃烧着红烛,到处都悬挂着红色的纱帐,兰夜穿行其中,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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