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机场大厅，寒气扑面而来。
景如夏把拉链又拉高了些，防止狡猾的风钻进衣服里。但她并不很冷，毕竟和裴叙共撑一把伞这种事，已经叫她激动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离地铁口还有几十米，就能看见前面拥挤的人潮。
“你冷不冷啊？”
“嗯？”景如夏没料到他突然发问，“还好，不怎么冷。”
“感觉地铁得等到猴年马月了，”他看着她，“你不冷的话，要不咱们多走一段，拐过前面那个路口打车回去，会好打到一些。”
“……好。”
她其实很愿意再多走一会儿的。
裴叙看着女生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都软成一滩水：“你如果勉强的话，可以拒绝我，咱们还是坐地铁回去，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的。”
“不勉强不勉强，”景如夏见他误会连忙摆手，“我本来就想多和你…不是，我，我是说我也不喜欢去地铁站人挤人。”
“哦——”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笑眼弯弯，“知道了，走吧。”
她红了脸，想解释两句却发现辩无可辩，终于什么也没说。两人无言地并肩又走了一段路，裴叙停下来拿出手机打车。
“呃，到……”
景如夏原本想说到他学校就好，话音未落便被打断：“凌云居嘛，我知道我知道。”
她默了两秒，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凌云居？”
裴叙一愣，他好像一直知道，大约是从前在哪里听了一耳朵就从此记住了。可这样回答会显得他不大正经，于是找补道:“上次给你送身份证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
“……没有。”
只是忘记他在哪儿捡到的了。
景如夏闭了闭眼，死嘴快说话啊！刚才不是很会说吗！
最后是面前缓缓停下的网约车解救了她。
景如夏趁着裴叙去放行李飞快地钻进后座，刚要关门，却感受到一股阻力：“等会儿，我也坐后面。”
裴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往里面挪，收了伞也坐进去，他可不会放过这个和她坐一块儿的大好机会。
景如夏感受到座椅的塌陷，又缩了缩腿，却被裴叙一把捞过去：“离那么远干什么，不怕掉下去啊？”
尽管他只是揽了她一下就收回了手，她的心脏一瞬间却像是要跳出来，碎发掩盖下的双眼微睁，静了片刻才清咳两声，倔强地保持了一点儿距离。
车内空间逼仄，景如夏只觉得他的气息更加浓烈，整个把她包围，没留给一丝缝隙。
“他出门前肯定喷香水了。”她想着，伸手就要开窗，又怕雨飘进来，只能作罢，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
车子路过某个商场，雨幕里能朦胧看见外墙的电子大屏，正播放一新晋流量小花的视频。
“这个秦杳最近好像挺火的嘞，”许是车里太安静，司机师傅等着红灯，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们小年轻知道她不？”
“不太认识，我俩都不追星，”裴叙瞄了红绿灯一眼，“绿灯了师傅。”
……
到凌云居是半小时以后，雨已经停了，但裴叙还是坚持送她到单元门口。
景如夏一路垂眸看脚尖，都有点想留他吃饭了——她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来表达感谢。
想着也就说出了口：“你要留下来吃饭么……”
“真的可以吗？”
她看见裴叙一脸惊喜才觉出不妥，踯躅着想要改口，却听他道：“逗你玩的，快回去吧。”
景如夏闻言抬头，便见他目光认真：“其实你可以不用总和我分那么清，我今天是因为想去接你，所以去接你，并不会觉得麻烦，你明白吗？”
是因为他想。
她眸光闪了闪，轻嗯一声。
“行了，”裴叙笑起来，“叔叔阿姨肯定等你很久了，赶紧回去吧，寒假快乐！”
景如夏点点头，说了句“你也是”就拖着箱子进了单元门，临到拐角处，又隔着玻璃对他挥手说再见。
裴叙在楼下又站了几分钟，才转身回学校。他还有几天才放假，不过不影响他“寒假快乐”。
景如夏推开门就闻到了饭香。
陈女士正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听见门开的声音也看过来:“呀，是谁回来啦！”
她爸也从沙发上起身帮她把行李箱往屋里拿：“外面是不是下雨了，我说去接你，你还不让，淋着没有？”
“没，雨早就停了，”景如夏换了拖鞋，就奔到餐桌前，“妈妈我爱你，全是我爱吃的！”
“把外套脱了赶紧洗手吃饭吧，屋里开了空调，”陈女士笑吟吟地，目光忽然瞟见景如夏脖子上的黑色围巾，“诶，你这围巾，在学校自己买的？”
景如夏被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没把裴叙的围巾还给他，此刻也只能打哈哈:“啊，是啊，看着好看我就买了，没和你说。”
“买条围巾有什么好告诉我的，”陈女士嘀咕着去盛饭，“就是怎么看着像男孩子戴的，我是看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审美咯……”
可不是嘛妈妈，千真万确是男孩子戴的呀。
景如夏忍着没笑，打算吃过饭给裴叙发个消息告诉他。桌上的美食早就在诱惑她了，她暂时顾不上别的。
*
裴叙收到景如夏的消息时，还在研究新客户的要求。
客户讲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是常态了，但这位更是抽象，他说要一种轻奢的高级感，要在简单中复杂。再问具体细节就没有了，裴叙只好耐着性子敲字：“好的。”
这时候屏幕上方就出现了新消息提醒。
「意在春：图片。」
「意在春：你的围巾忘记还给你了，sorry。」
“哦哟，”他回，“怪不得呢，我回学校的路上感觉脖子凉嗖嗖的。”
景如夏又发了个抱歉的表情包，正要说找时间还给他，转念一想她刚才已经跟陈女士说这围巾是她的，万一到时候问起来……
「意在春：emmm」
「意在春：能不能晚一点还给你？」
「意在春：刚才我妈妈问起来，我只好说这是我的。」
她发完也觉得过意不去，人家专门接她一趟，还被她顺走一条围巾。
不对，怎么叫顺呢，她要还给他的。
裴叙没回复，过了几分钟，竟然直接弹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景如夏：！！！
她手都有些抖，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深吸一口气点了接听。
“喂，景如夏？”裴叙的声音本就偏低沉，通过手机听筒传出来，混合着细微的电流声，莫名地有些磁性，勾得她耳朵痒痒的。
“你干嘛呀，”她尽力定住心绪，“怎么突然打电话？”
“我就是想问问你，”裴叙说，“准备什么时候还我围巾。晚些也无所谓，只是我怎么记得有人好像答应过寒假要请我吃饭来着，不会忘记了吧？”
“当然没有！”
景如夏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想吃什么，明天中午我请你吧。”
对方似乎是笑了一声，她没听清，只听他很快就接着回答道：“好，那就说定了，荟悦广场新开的那家港式茶餐厅，明天见。”
景如夏把拉链又拉高了些，防止狡猾的风钻进衣服里。但她并不很冷，毕竟和裴叙共撑一把伞这种事，已经叫她激动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离地铁口还有几十米，就能看见前面拥挤的人潮。
“你冷不冷啊？”
“嗯？”景如夏没料到他突然发问，“还好，不怎么冷。”
“感觉地铁得等到猴年马月了，”他看着她，“你不冷的话，要不咱们多走一段，拐过前面那个路口打车回去，会好打到一些。”
“……好。”
她其实很愿意再多走一会儿的。
裴叙看着女生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都软成一滩水：“你如果勉强的话，可以拒绝我，咱们还是坐地铁回去，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的。”
“不勉强不勉强，”景如夏见他误会连忙摆手，“我本来就想多和你…不是，我，我是说我也不喜欢去地铁站人挤人。”
“哦——”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笑眼弯弯，“知道了，走吧。”
她红了脸，想解释两句却发现辩无可辩，终于什么也没说。两人无言地并肩又走了一段路，裴叙停下来拿出手机打车。
“呃，到……”
景如夏原本想说到他学校就好，话音未落便被打断：“凌云居嘛，我知道我知道。”
她默了两秒，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凌云居？”
裴叙一愣，他好像一直知道，大约是从前在哪里听了一耳朵就从此记住了。可这样回答会显得他不大正经，于是找补道:“上次给你送身份证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
“……没有。”
只是忘记他在哪儿捡到的了。
景如夏闭了闭眼，死嘴快说话啊！刚才不是很会说吗！
最后是面前缓缓停下的网约车解救了她。
景如夏趁着裴叙去放行李飞快地钻进后座，刚要关门，却感受到一股阻力：“等会儿，我也坐后面。”
裴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往里面挪，收了伞也坐进去，他可不会放过这个和她坐一块儿的大好机会。
景如夏感受到座椅的塌陷，又缩了缩腿，却被裴叙一把捞过去：“离那么远干什么，不怕掉下去啊？”
尽管他只是揽了她一下就收回了手，她的心脏一瞬间却像是要跳出来，碎发掩盖下的双眼微睁，静了片刻才清咳两声，倔强地保持了一点儿距离。
车内空间逼仄，景如夏只觉得他的气息更加浓烈，整个把她包围，没留给一丝缝隙。
“他出门前肯定喷香水了。”她想着，伸手就要开窗，又怕雨飘进来，只能作罢，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
车子路过某个商场，雨幕里能朦胧看见外墙的电子大屏，正播放一新晋流量小花的视频。
“这个秦杳最近好像挺火的嘞，”许是车里太安静，司机师傅等着红灯，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们小年轻知道她不？”
“不太认识，我俩都不追星，”裴叙瞄了红绿灯一眼，“绿灯了师傅。”
……
到凌云居是半小时以后，雨已经停了，但裴叙还是坚持送她到单元门口。
景如夏一路垂眸看脚尖，都有点想留他吃饭了——她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来表达感谢。
想着也就说出了口：“你要留下来吃饭么……”
“真的可以吗？”
她看见裴叙一脸惊喜才觉出不妥，踯躅着想要改口，却听他道：“逗你玩的，快回去吧。”
景如夏闻言抬头，便见他目光认真：“其实你可以不用总和我分那么清，我今天是因为想去接你，所以去接你，并不会觉得麻烦，你明白吗？”
是因为他想。
她眸光闪了闪，轻嗯一声。
“行了，”裴叙笑起来，“叔叔阿姨肯定等你很久了，赶紧回去吧，寒假快乐！”
景如夏点点头，说了句“你也是”就拖着箱子进了单元门，临到拐角处，又隔着玻璃对他挥手说再见。
裴叙在楼下又站了几分钟，才转身回学校。他还有几天才放假，不过不影响他“寒假快乐”。
景如夏推开门就闻到了饭香。
陈女士正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听见门开的声音也看过来:“呀，是谁回来啦！”
她爸也从沙发上起身帮她把行李箱往屋里拿：“外面是不是下雨了，我说去接你，你还不让，淋着没有？”
“没，雨早就停了，”景如夏换了拖鞋，就奔到餐桌前，“妈妈我爱你，全是我爱吃的！”
“把外套脱了赶紧洗手吃饭吧，屋里开了空调，”陈女士笑吟吟地，目光忽然瞟见景如夏脖子上的黑色围巾，“诶，你这围巾，在学校自己买的？”
景如夏被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没把裴叙的围巾还给他，此刻也只能打哈哈:“啊，是啊，看着好看我就买了，没和你说。”
“买条围巾有什么好告诉我的，”陈女士嘀咕着去盛饭，“就是怎么看着像男孩子戴的，我是看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审美咯……”
可不是嘛妈妈，千真万确是男孩子戴的呀。
景如夏忍着没笑，打算吃过饭给裴叙发个消息告诉他。桌上的美食早就在诱惑她了，她暂时顾不上别的。
*
裴叙收到景如夏的消息时，还在研究新客户的要求。
客户讲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是常态了，但这位更是抽象，他说要一种轻奢的高级感，要在简单中复杂。再问具体细节就没有了，裴叙只好耐着性子敲字：“好的。”
这时候屏幕上方就出现了新消息提醒。
「意在春：图片。」
「意在春：你的围巾忘记还给你了，sorry。」
“哦哟，”他回，“怪不得呢，我回学校的路上感觉脖子凉嗖嗖的。”
景如夏又发了个抱歉的表情包，正要说找时间还给他，转念一想她刚才已经跟陈女士说这围巾是她的，万一到时候问起来……
「意在春：emmm」
「意在春：能不能晚一点还给你？」
「意在春：刚才我妈妈问起来，我只好说这是我的。」
她发完也觉得过意不去，人家专门接她一趟，还被她顺走一条围巾。
不对，怎么叫顺呢，她要还给他的。
裴叙没回复，过了几分钟，竟然直接弹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景如夏：！！！
她手都有些抖，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深吸一口气点了接听。
“喂，景如夏？”裴叙的声音本就偏低沉，通过手机听筒传出来，混合着细微的电流声，莫名地有些磁性，勾得她耳朵痒痒的。
“你干嘛呀，”她尽力定住心绪，“怎么突然打电话？”
“我就是想问问你，”裴叙说，“准备什么时候还我围巾。晚些也无所谓，只是我怎么记得有人好像答应过寒假要请我吃饭来着，不会忘记了吧？”
“当然没有！”
景如夏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想吃什么，明天中午我请你吧。”
对方似乎是笑了一声，她没听清，只听他很快就接着回答道：“好，那就说定了，荟悦广场新开的那家港式茶餐厅，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