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对面的茶楼,三楼临街的包间。

    小松正与一个蓝衣男人谈话。

    “大哥,我手里的钱又花完了。”赵延峰,也就是身着蓝色布衣的男人搓了搓手,有些窘迫道。

    看相貌,他至少有三十岁了,但对小松却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

    小松:“不是前几日才给了你十两银子吗?这才几天功夫,怎么就花没了?”

    赵延峰苦笑一声:“大哥,十两银子对咱们来说是不少,省着些用一年的嚼头都有了,但是对于那些当官儿的,也就是一顿饭钱。

    “你不是让我尽量和朱大人打好关系吗?昨天朱大人给他儿子办周岁宴,我上门庆贺,你说我也不能光着手上门对吧?就去买了个金锁,把我心疼得……”

    小松:“行了,我知道了。”

    然而光知道也不行,他得弄银子啊。

    没银子,赵延峰,还有手底下的其他人,凭啥给他办事呢?

    正发愁间,小松不经意间往对面瞥了眼,眼神忽然一定,那不是他的财神娘娘沈夫人吗!

    她这是在……在和刘远志幽会?!

    难道因为江明亭惹她生气了,所以她故意和别的男人勾搭来报复自己的丈夫?

    据他所知,刘远志可是她的闺中密友宋铮皎的丈夫。

    贵圈真乱。

    非礼勿视,小松正要收回视线,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原本和刘远志勾缠得难舍难分的沈映秋,竟猛地推开了刘远志,拔下发间的一根金簪抵在了自己脖子间。

    小松蹭一下站了起来,冲赵延峰道:“赵兄,银子你改日来找我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哎大哥——”

    酒楼包间。

    沈映秋狠狠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恢复了一丝清醒,拔下头上的金簪抵在脖子上,决绝地盯着刘远志。

    若是今日被他得逞了,那她也不用活了。

    她自己固然不会把贞洁这玩意儿看得太重,大不了就当是被野男人伺候了一回,顶多心理上留下一些阴影。

    但刘远志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他会将这件事当做把柄来威胁她,让她随叫随到,对她为所欲为。

    一旦她不听话,他定然会将这件事暴露出去。

    流言猛于虎,到那时,即便她想活,江家也不会让她活了。

    江家不会任她这样一个有辱门楣的媳妇活着,让他们被世人耻笑。

    所以,她只能以死相逼,来让刘远志住手。

    刘远志如何会住手呢?

    没尝过她的滋味儿前,他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着,如今尝过了,更加舍不得放开了。

    沈映秋以金簪抵脖的举动,在他看来不过如小奶猫挥拳一般毫无威胁,他轻易就将簪子从她手里夺了过来,丢到一边。

    而后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进内室,将怀中的美娇娘放到床榻之上,“美人儿,你可知我想了你多久?”

    在沈映秋嫁人之前,他就听过她的貌美之名,那时候他嗤之以鼻,一个商户女,满身铜臭气,能有多貌美?想来不过是故意营造出美貌之名,好嫁入高门大户罢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高门大户看重的根本不是美貌,而是家世。

    只能说,商户女就是商户女,蠢得可笑。

    待她出嫁后,他才得知,自己那清高自傲不可一世的夫人居然和沈映秋是闺中密友,还要邀她来府中参加赏花宴。

    这个时候他对她稍微有了点兴趣。

    待到赏花宴那一日,他偶然于花丛间瞥了她一眼,就是那一眼,令他丢了魂,别的女人在他眼里都成了胭脂俗粉。

    他发誓要将此女弄到手。

    然而一番打听得知,她竟然就是那愚蠢的沈家女,前不久嫁进了郡守府江家,成了江家的二少夫人!

    如此看来,她非但不蠢,还比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不然如何能以一介商户女的身份嫁入郡守府呢?

    为何她嫁人前他没能遇见她呢?那样他就能直接将人弄到手了。

    如今她身为郡守府的二夫人,他想把人弄到手就难了。

    一日在柳园喝闷酒,柳长盈见他闷闷不乐,提不起兴致,问他何故。

    他便问她:“如何将一个身份不低的有夫之妇弄到手?”

    柳长盈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在她面前也从不掩饰。

    柳长盈不答反问:“公子是想和她好一时,还是好一世?若只要一时之欢,直接将人掳来就是了,若要一世之欢,那非得先赢得她的芳心不可。”

    刘远志:“一时太短,一世太长,总得把人弄到手玩腻了再说。”

    柳长盈:“既如此,那妾身有一计。”

    刘远志:“哦?快说来听听。”

    柳长盈:“离间计,离间她与丈夫的感情,这样公子就能趁虚而入了。”

    两人筹谋了一番,便有了后面“柳长盈酒楼抛撒枫叶情书,江明亭捡拾归还”这一出。

    见这一出没起效,两人又来了个连环计,刘远志直接将江明亭引到柳园来,再叫沈映秋亲眼看见江明亭和别的女人亲热的一幕。

    谁知这一回还是没能叫她二人离心,于是又有了今日的这一出“鲛人泪坠鲤仙湖”。

    这才终于叫他等到了机会。

    看着躺在身下温-香-软-玉的美人,刘远志迫不及待解开了腰带。

    就在他以为可以得偿所愿,和美人颠-鸾-倒-凤时,后颈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小松伸手抓住他,没让他倒在沈映秋身上,随手将他丢到了地上。

    再看床上的沈映秋,泪眼朦胧,花容靡丽,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妖精在吞吐迷香,令人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小松只看了一眼,就像是被烫到般慌忙收回目光,胡乱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走出内室,小松将香案上的香炉直接扔到了窗外。

    这香炉里燃的是“牡丹风流香”,是烟花之地的老鸨用来对付不听话女子的下流之物。

    再贞烈的女子,一旦闻了这香,也会变成荡-妇。

    走回来,他又将趴在地上浑身瘫软的银果提溜起来,来到脸盆架子边,将银果的脸浸入冷水之中。

    牡丹风流香要解开也容易,用冷水洗脸或敷脸就行了。

    过得一会儿,银果恢复力气了,摇头摆脑地挣扎起来,小松便放开了她。

    方才虽浑身没了力气,但银果理智上是清醒的,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多谢恩公!”

    一得了自由,银果连恩公的脸都没看清,匆匆道了谢,便火速跑进内室之中,“夫人!”

    瞧见夫人的模样,她吓得脸色惨白,夫人不会已经遭了刘远志的毒手吧?

    掀开被子一瞧,见夫人身上衣裳还好好地穿着,顿时松了口气。

    小松冲里头道:“用冷水浸湿帕子,给你家夫人敷脸,就能解了药效。”

    银果立刻照做。

    沈映秋一恢复力气,就下了床狠踹了刘远志几脚。

    踹的不是别的部位,正是他的脐下三寸。

    小松远远瞧见了,登时小腹一紧,觉得下-身也隐隐作痛起来。

    这位沈夫人,是个狠人哪。

    才解了药效,身上还有些虚软,沈映秋和银果互相搀扶着走出来。

    沈映秋定定看了小松一眼,走到他面前,双手抱拳,朝他深深一拜。

    “多谢救命之恩!”

    小松忙托住她的手臂,不让她拜下去,“举手之劳罢了,沈夫人言重了。”

    沈映秋:“于你是举手之劳,于我却是活命之恩,松大哥——”

    小松:“咳,其实我不姓松,姓裴,裴松卿。”

    沈映秋念了一遍:“裴松卿,好名字。裴大哥,你救了我,我不能没有表示,便酬谢你千两黄金,如何?”

    她知道裴松卿爱财,既然是感谢他,那自然得投其所好。

    裴松卿瞳孔一震,咽了咽口水:“千两……黄金?”

    沈映秋:“若是裴大哥嫌少的话——”

    裴松卿:“不不不,不少,这太多了,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当然了,他只是嘴上这么一说,没打算真的拒绝。

    送上门的真金白银,不要白不要。

    沈映秋:“我的清白值这个价,银果——”

    她朝银果伸出手。

    银果机灵地递上钱袋子。

    沈映秋将里头的金叶子、碎银子、银票都倒出来。

    金叶子有十几片,碎银子有二三十两,银票有五百两。

    她全都推给了裴松卿,“今日出门只带了这些银钱,稍后我会将千两黄金奉上,还望裴大哥莫要拒绝。”

    这么多钱,还“只”?

    而且听她的意思,这些钱并不包含在千两黄金的酬谢金里?

    桌子下,裴松卿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露出一个亮闪闪的笑容:“好说,好说。”

    正要伸手将钱薅过来,就听她来了句:“不过——”

    裴松卿的手又立刻缩了回来,他就知道,千两黄金没那么好拿。

    沈映秋:“我还想请裴大哥帮我一个忙。”

    裴松卿没有贸然答应:“你且说来听听。”

    沈映秋看向内室中昏迷在地的刘远志,眼中闪过一抹冷厉的寒芒,“将刘远志卖进小倌馆,让他也体验一下,身、不、由、己的滋味。”

    裴松卿眼中浮现一抹奇异的色彩:“你是说,让他被男人……?”

    沈映秋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裴松卿:“……你就不怕他事后找你麻烦吗?”

    沈映秋:“所以我还需要裴大哥帮我做一件事,让他自顾不暇,没工夫来找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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