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时,颂莲一脸为难地拦下了他们。

    “老夫人头疾犯了,荀妈妈才哄了她歇下,三爷还是改日再来吧。”

    看着她有些躲闪的眼神,徐彦眸光一凝,侧首看向云笙:“你在这等我片刻,我进去看看母亲。”

    “嗯,你去吧。”猜到老夫人不想见她,云笙便安分地等在了屋外。

    “外头冷,三夫人去花厅坐会儿吧,奴婢给您沏壶茶暖暖身子。”

    在颂莲善意的邀请下,云笙便跟着她一道去了花厅。

    徐彦并没有让她等太久,一盏茶的功夫他就神色泰然地走了过来。

    “母亲还好吗?”云笙放下茶杯,一脸关切地问着。

    “方才喝了一副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见徐彦神色淡淡,并不想深谈,云笙恰合时宜地止住了话头,柔顺地跟着他走出了花厅。

    行经二门时,他们遇见了等在青石路上的徐朗。

    “三弟、弟妹。”

    听到这一声叫唤,徐彦顿住脚,嗓音低沉地叫了声’大哥’。

    “母亲好些了吗?”徐朗轻声问着,语气中流露出一股浓重的哀愁。

    “嗯,已经睡下了。”

    “今日难为你了。”徐朗讪讪抬眸,眼底满是歉疚。

    徐彦沉默片刻,这才肃然说道:“有些话我本不想说,可大哥也看见了,陵哥心浮气躁,遇事毫无担当。侯府若是交到他手上,怕是很难重现昔日荣光。”

    闻言,徐朗面色一僵,眼底闪过一抹晦涩的光芒。

    看出了他的犹豫,徐彦没再说下去,拱了拱手向他道别:“明日还要上朝,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罢,他就带着云笙走出了二门,徒留徐朗面色凝重地站在风中。

    马车上,徐彦一言不发。看出他情绪不佳,云笙也没追问,只沉静地倚在他肩上。

    回到家中时已将近二更,因着第二日还要上朝,徐彦简单地梳洗之后就回到了榻上。

    烛火寂灭后,云笙依偎在他怀中,正要阖眼入睡,耳畔却忽然响起了徐彦低沉的嗓音。

    “笙笙……”

    “嗯?”云笙轻柔地应了一声,从他怀中探出头来。

    “我答应了母亲,除夕那日回侯府陪她。”

    “哦。”云笙轻轻应着,胸腔内泛起了一股难言的失落。

    “我们只住一晚,第二日就回来。”

    “我们?”云笙听得一怔,失落尽数转化为疑惑。

    “你是我的夫人,自然要和我一起回去。”徐彦伸手抚着她的眉心,指尖的动作分外温柔。

    “可母亲怕是不想见到我……”她是无所谓,就怕老夫人见到她会不高兴。

    “就当是为了我,委屈一日好不好?”

    “好。”云笙将头靠在他胸前,柔顺地应下了他的请求。

    “时候不早了,睡吧。”得到她的回应后,徐彦轻柔地抚着她的后背。

    停止交谈后,困意不断翻涌,不过片刻,他们就沉沉睡去。

    一晃眼就到了薛藜出殡那日,入夜后徐彦带着云笙去了城郊。

    他们在山间的一座木屋里等了一个时辰,韩明才带着薛藜出现在屋中。

    看着身穿白色寿衣的薛藜,云笙默默递上了一个布包。

    “先换身衣服吧。”

    “多谢!”

    薛藜感激地接下包袱,等徐彦走出木屋后,她就走到角落里换上了云笙为她准备的衣衫。

    “想好要去哪了吗?”

    迎着云笙疑惑的眼神,薛藜唇角一动,露出一抹恬淡的笑。

    “去哪都行,天大地大,总会有我容身的地方。”

    看着她安之若素的神色,云笙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敬意。

    她垂眸掏出一沓银票塞在她手里,“不管去哪里,都要好好活下去。”

    看着手里的银票,薛藜眸光一闪,蓦然红了眼眶。

    “对不起……”

    从前她对云笙那样刻薄,可到头来却是她不计前嫌地救了自己,想到此处,她眸光一闪,瞬间落下两行泪来。

    “都过去了。”云笙轻轻握住她的手,唇边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这时站在门外的徐彦缓缓走入,神色淡淡地说道:“你先在此安置一夜,明日一早我让韩明送你出城。”

    薛藜抹了抹眼角的泪,朝着徐彦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三爷相救……”

    “你该谢的人是云笙。”

    闻言,薛藜眸光一震,扭头朝云笙屈膝一拜:“谢谢你!”

    云笙轻轻扶起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山高水长,恐再难相会,善自珍重吧!”

    说罢,她神色淡淡的松开手,脚步轻盈地走向了徐彦。

    看着二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薛藜的眸中闪过一抹艳羡,而后浮起深切的祝愿。

    梦魇已经结束,往后的每一日都是新生。这辈子她和云笙都会好好地活着。

    回到家中已近四更,纵然熬了一夜,此刻他们却都没有睡意。

    半明半昧的星辰横在天际,散着疏朗的光。

    徐彦抱着云笙坐在窗前,跳动的烛火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投射出一片晕黄的柔光。

    他的眼中倒映着银河星辰,而她的眸中全是他的面容。

    云笙仰起头,神色温柔地轻抚着他的眉心。

    眉骨上泛起酥酥麻麻的感受,徐彦心念一动,垂眸握住了她的手。

    四目相对间,眼底滋生出缕缕柔情。看着她眸中的依恋,徐彦喉咙一热,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

    滚烫炙热的气息在唇间交融,勾缠起暧昧的银丝。徐彦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则沿着腰线上滑,一路擦出颤栗的火花。

    宽大的手掌轻轻覆上,强烈的悸动汹涌而来,激得云笙为之一颤。

    热吻渐渐下滑,意识昏沉之际,云笙仍不忘紧紧抱着他的腰。

    他熟悉她的每一处敏感,总是轻而易举就能撩得她失控。

    衣衫滑落后,徐彦托着她的腰,倒在了铺着兽皮的藤椅上。

    唇舌肆虐,灭顶的快慰涌上心头,她紧紧地咬着唇,难捱地捏紧了藤椅的扶手。

    舌尖温暖湿濡,研出一缕淡淡的甜香,在他充满技巧的逗弄下,云笙腰背一拱,很快便瘫软下来。

    她气喘吁吁之际,徐彦俯身将她抱在腿上。贴合的那一刻,他们同时溢出一声低叹。

    “唔……”云笙几乎承受不住,只能紧紧地抱着他的肩膀。

    她本就难受,偏偏徐彦还抱着她站起身来。

    “别,我受不住……”她娇气地望着他,眸中闪过层层水光。

    “很快就好……”

    从窗前走到床边,不过十步距离,可云笙却紧绷得无法呼吸。

    她越紧张,徐彦就越难捱,每一步都极尽忍耐。

    好不容易走到床前,云笙刚呼出一口浊气,便觉腹部一颤,热浪瞬间席卷全身。

    她呆愣地看着徐彦,果然窥见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窘迫。

    因为结束的太过仓促,她甚至还有些发懵。倒是徐彦狼狈抽身,沉默地将她放回了榻上。

    看着他懊恼的神色,云笙怯怯地拉住他的手。

    “你还好吧?”

    徐彦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晦暗地望着她。

    “没关系的,你不要多想,或许今日是太累了……”

    见她笨拙地安慰着自己,徐彦眸光一沉,再度将她压在身下。

    望着他幽深灼热的眼眸,云笙的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安。“夫君……”

    “我不累!”

    在云笙无措的眸光中,他神色一敛,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我只是没能忍住……”

    因为太过刺激而失守本也不算什么,偏她不明所以,寻了一套说辞为他挽尊,激得他心中愤懑。

    许是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他开始毫不节制地逗弄纠缠,惹得她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这一闹就到了五更,天蒙蒙亮时,二人才疲倦睡去。

    “三爷、夫人,该起身了。”

    已经过了辰时,枇杷焦灼地在外头敲着门。

    今日是除夕,徐朗还等着徐彦一起祭拜祖先。侯府的管事早就来请了,偏偏这二人迟迟没有起身。

    枇杷话音刚落,院子外头就炸响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徐彦和云笙双双惊醒,看着外头亮堂的日光,他们对视一眼,便立刻坐起身来。

    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衫,快速地洗漱后,连早膳都来不及享用,他们就仓促地坐上了回侯府的马车。

    一路快马加鞭,总算是在午时之前赶回了侯府。

    徐彦跟着徐朗祭祖的时候,云笙乖巧地守在了松鹤院。

    许是念着年节,老夫人并没有给她脸色,却也不像从前那般热络地招呼她。

    用过午膳后,徐彦和云笙正要回浮光院去,却在半道上遇见了久未归家的徐溪。

    “三叔、三婶。”徐溪缓缓退到一边,既平静又从容。

    “你母亲还好吗?”

    看着他平和的神态,徐彦的眸中生出一股欣慰。

    他仍穿着一身青灰的道服,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些许飘逸之态。

    听着徐彦的询问,徐溪遗憾地摇了摇头。

    自从徐二爷大婚之后,章氏便抑郁成疾,本就病弱的身子越发破败。

    “她心思重,你既回来了就多陪她说说话吧。”

    徐彦轻轻叹了口气,眸中浮动着丝丝怜悯。

    “我明白。”徐溪怅然应下,抬眸时,面上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我还要去拜见祖母,就不与三叔闲聊了。”

    “去吧,你祖母见了你定会高兴的。”

    看着徐溪平静的面容,云笙眸光一敛,缓缓垂下眼帘。

    虽然回了侯府,可他仍是一副道士打扮,老夫人若是见了他,想必仍会觉得心酸。

    他表现得如此从容,自始至终都不曾多看她一眼,像是已经彻底放下了心结。

    回到浮光院后,徐彦与她并肩坐在窗前,一同看向了院子里那棵萧瑟的梧桐。

    “等春日一到,树上又会枝繁叶茂。万物有灵,人也一样。只要时间足够长,所有的伤痛都会释然。”

    许是看出了她的忧思,徐彦嗓音低柔地劝慰着。

    “但愿他能早日与自己和解。”

    她盼着他早些释怀,也盼着他重回正道,唯有如此,她才能真正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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