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早晚都要说开,藏着掖着只会让事态一直恶化。

    事情因他而起,也该由他结束,不该再这么无休止地纠缠下去。

    书房内,气氛异常沉闷。叔侄二人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间,眼底隐隐有火光跳动。

    瞥见他眼底的冷漠和轻蔑,徐陵唇角一勾,露出一抹讥嘲的笑。

    “三叔永远都是这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和你没有关系。可你知道吗?云笙她本该是我的女人。”

    看着他偏执的眼神,徐彦眸光一紧,沉声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本该,她是你的婶婶,容不得你再纠缠肖想。”

    冷厉的墨眸中饱含着警告,徐陵却毫不在意地冷笑一声:“若不是你横插一脚,她仍会像上辈子一样成为我的妾室。是你毁了这一切!”

    迎着他愤懑的眼神,徐彦眉心一沉,眼底翻搅出一股浓烈的厌恶。

    “我不管你是得了什么癔症,可你记住,这辈子她永远都是你的婶婶,你若还要执迷不悟,我会亲自将你逐出侯府。”

    听着他冷漠的胁迫,徐陵毫不畏惧,反倒是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娇气又生涩,动情之时全身都泛着红晕,承受不住的时候便会楚楚可怜地哭着求我……”

    不等他说完,凶猛的拳头就狠狠地砸在了脸上,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撞上桌角。

    唇角被打得裂开,殷红的血丝顺着嘴角滴落,明明狼狈不堪,他面上的笑却越发张狂。

    “这就受不住了吗?可我与她不只是缠绵欢好,她的腹中还曾有过我的孩子!”

    望着他挑衅的眼神,徐彦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揪起他的衣襟,眼底布满了杀意。

    “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打死你?”

    “有本事你就把我打死,否则,就算是穷极一生,我也一定会把她夺回来!”

    “徐陵!你是不是找死?”徐彦低吼一声,拳头捏的咔嚓作响,正要朝着他打去,紧闭的房门却猛的被人踹开。

    徐朗神色仓惶地冲上前来,悲愤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三弟,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真要打死他吗?”

    骤然受阻,徐彦却没有收手,仍是紧紧地攥着徐陵的衣襟。

    “三弟!”听着徐朗悲凉的叫唤,徐彦咬牙切齿地松开了手,可看向徐陵的目光依旧带着嗜血的锋芒。

    “今日看在大哥的面上,我姑且饶你一回,若你再敢亵渎她,休怪我手下无情。”

    说罢,他便忿忿转身,在徐朗忧切的注视下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

    徐彦走后,徐陵才踉跄着站直身子,眼底覆满了嘲弄。

    看着他不知悔改的神色,徐朗抬手便是一记狠辣的耳光。

    啪的一声,徐陵的脸再次被打偏,待他转过头来时,嘴角早已血肉模糊。

    “父亲……”他震惊地看着徐朗,没想到他会打得这么重。

    “畜生!你还要闹到什么?”

    对上他责难的眼神,徐陵沉默地抿了抿唇。

    他没办法回答父亲的疑问,只因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你这样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何苦要和你三叔争?”徐朗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眼底满是失望。

    见徐陵唇角微动,似是想要辩驳什么,徐朗悲痛地说道:“别再和我扯什么前世,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把侯府嚯嚯成什么样子了?”

    “这些年我戍守边关,终究是疏忽了对你的教养,也不必等到上元节了,明日一早你就跟我回凉州去。”

    “不,我哪也不去,我就要留在应天府。”看着父亲决绝的眼神,徐陵的面上出现了一抹慌乱。

    他不能走!走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要再这么作死,不用等你三叔下手,公主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死了不要紧,莫要连累我们侯府!”

    说完这句话,徐朗就悲壮地走出了书房。

    你死了不要紧,莫要连累我们侯府!

    父亲的话掷地有声,震得徐陵心口发麻。

    这些年他兢兢业业、勤勉好学,可到头来所有人都背弃了他。

    为了云笙,他已经失去了一切,若是连她都抢不回来,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离开侯府后,徐彦就快马加鞭地赶到了茶楼。

    走到雅间门外时,他眸光沉得可怕,连韩平都不由得心惊。

    “三爷,您怎么了?”

    面对他的询问,徐彦却不发一语地推开了门。

    房门被推开时,枇杷一眼就看见了他冷厉的神色,顿时心头一凛,颤颤地站起身来。

    “三爷……”

    听到这一声叫唤,云笙翻书的手一顿,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徐彦冷冷地扫了枇杷一眼,枇杷便不安地退出了雅间。

    房门被合上之后,徐彦一身冷意地走到了软榻前。

    “回去吧。”

    纵然心中愤懑,可他仍极力克制着,不忍迁怒云笙。

    “我还不想回去,你自己走吧。”云笙眉心一紧,眼底似有些许不耐。

    听着她赌气的回答,徐彦眸光一沉,伸手夺走了她手里的书。待看清那上头的文字后,他面色一冷,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压抑的怒火。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看这些话本吗?”

    听着他语气不善的质问,云笙心口一震,蓦然红了眼眶。

    “我的事不要你管!”

    成亲以来她一直都温柔贤惠,从未和他说过一句重话。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侯府的事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他实在不想再和云笙冷战下去。

    听着他冷厉的指责,云笙倔强地抬起头来,眼底早已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你若觉得我胡闹,那就休了我吧。反正没了我也还有晁青!”

    见她还在攀扯晁青,徐彦眉心紧皱,眼底覆满了寒意。

    话刚说完,她就委屈地哭红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不该和他赌气,可只要一想到他为了晁青而冷落自己,一颗心就酸楚得厉害。

    见她哭得泪眼婆娑,徐彦心弦一紧,苦闷地叹了口气,屈膝坐在了她身边。

    “你怎么就不信我呢?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今生今世我身边便只会有你一人。不管是晁青,还是别的女子,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听着他情真意切的承诺,云笙哭得越发伤心,一张小脸上布满了泪痕。

    “别哭了,跟我回去吧。”徐彦抽出帕子轻柔地替她擦着眼泪,可帕子都湿了,她却还是止不住地哭泣。

    无奈之下,他只能故技重施地以吻封缄,用绵密温柔的亲吻去隔绝她汹涌的热泪。

    漫长的热吻结束后,云笙羞恼地推开了他的胸膛,面上仍有些不自在。

    徐彦伸手抚着她殷红的唇瓣,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了几分。

    “我们已经立下了白首之约,往后别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这辈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好。”他甚至没问缘由,就爽快地应了她。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事吗?若我提了让你为难的要求怎么办?”

    对上她探究的眼神,徐彦唇角一动,露出一抹温柔的笑:“不管是什么事,也不管有多为难,我都答应你。”

    望着他眼底闪动的柔情,云笙心口一热,眸中满是动容。

    “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再丢下我。”

    见她说得一脸郑重,徐彦眸光一闪,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什么时候丢下你了?”

    “昨天夜里我等了半宿,你都没有回来。”想起昨夜,她心里仍觉得委屈惆怅。

    “我回来过,可你屋里熄了灯,我以为你睡了就没进去。”他伸手一拉,轻轻松松就将她抱在怀里。

    “那今天早上你为何不告而别?”落入他怀中后她气闷地望着他。

    想到今日的奔波,徐彦眸光一闪,凝重地叹息道:“事发突然,我没时间和你解释,就只好先行一步了。”

    看出了他眼底的苦闷,云笙心弦一紧,不安地问道:“是侯府又出了什么事吗?”

    对上她忧心忡忡的眼眸,徐彦犹豫了片刻,喉结一滚,嗓音低沉地说道:“是徐陵,昨天夜里他砸了三元观。”

    云笙听得瞳孔一震,不可思议地低喃道:“好好的,他去砸三元观做什么?他是疯了吗?”

    “许是为了婉儿的那一句戏言,昨日一早他就上山去找玄胤道长了。”

    听了他的解释,云笙心口一沉,瞬间明白了徐陵的意图。

    “他既有求于人,为何还要打砸三元观?”

    看出了她的疑惑,徐彦呼出一口浊气:“道长不肯见他,他便恼羞成怒地闯入道舍,还掀翻了观里的道坛。”

    “后来呢?”云笙胆战心惊地追问着,眼底流溢出强烈的惊惧。

    “大哥带着徐溪去了山上,我离开的时候他和徐陵刚刚回府。”

    他的回答过于简明扼要,云笙听得云里雾里,心中越发忧虑。

    “他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那些道士如何肯善罢甘休?他们不会为难徐溪吧?”

    看着她眼底的忧色,徐彦眸光一转,淡声道:“若不是他说漏嘴,便不会有这一场风波,于情于理,他都该受到责罚。”

    “可这明明就是徐陵闯的祸,为什么却要他来背锅?”

    云笙愤愤不平地抱怨着,心中对徐陵的憎恶又深了几分。

    “世家子弟本就荣辱与共,更何况他是道门中人,自然要受罚。至于徐陵,大哥一定也做了什么妥协,不然他们绝不会轻易放人。”

    他嗓音疏淡地说着,眸中闪动着晦暗的光,像是藏着什么沉重的心事。

    “你怎么了?”

    “笙笙……”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沉地唤了她一声。

    “嗯?”云笙忧心忡忡地望着他,眼底满是探寻。

    “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不知道徐彦为何会突然想要孩子,可直觉告诉她,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

    对上她关切的眼神,徐彦叹息着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有了孩子,我们的小家就圆满了。”

    望着他温润的目光,云笙心弦一颤,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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