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西和墨玉同时一惊,两人面面相觑。

    墨玉问:“什么时候?”

    墨林道:“消息是刚刚收到的。”

    慕西月再次一震,一夕之间,除崇吾外的四国中有三国出现王族失踪现象,这怎么看也不是偶然!

    这更加印证了她和墨玉的推段,那一直躲在背后的魔族可能在酝酿这什么大图谋,从最近发生的案件来看,他们兜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最终图谋却是直指青洲王室。

    安平侯府灭门案的发展是阿嫣劫持了青洲三殿下,其结果却是被她和墨玉及时阻止,紧接着便有了叶全大闹琉璃阁,要娶花魁的一系列动作,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花魁身死废宅,青洲太子离奇失踪!

    他们虚张声势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是为了什么?为了掩人耳目,顺利达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可若真是魔族所为,他们费尽心思抓走三国王族子弟又是为了什么?为何又独独是青洲、淮南、幽洲三国王室子弟,崇吾有玄门镇国,本就是那魔族的天敌暂且不说,那么江洲呢?

    想到这,慕西月急了,整颗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般,呼吸都急促起来,她忍不住问:“那江洲呢?有没有江洲的消息?”

    “江洲暂时无忧,想来也多亏你父亲镇守有方,魔族计谋并未得逞。”墨林道。

    这看似是个好消息,慕西月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依门主的话,江洲也是目标之一,父亲作为江洲的一国太尉,上护王室下护国民,这次虽是粉碎了魔族的谋划,这其中的艰险难以想象。

    更让她担忧和恐慌的是,若是江洲王室也是目标之一,那么在其他三国皆已成功的情况下,那么魔族接下来必定会集中力量攻略江洲……

    想到这,她再也待不住,提着剑就要往外走:“我必须回去!”

    “阿月!”墨玉将她拉住,双手放在她的双肩,垂下头,安抚道,“你先冷静,我们先了解情况,再做决定,好不好?”

    “可是……”

    “小慕,你放心,我们的五位天师已经出发赶往江洲了,他们定会全力帮助你父亲的。”

    慕西月愣住,红了眼眶,就要对着门主再行一大礼被墨玉和墨林及时制止。

    三人围着房内那张圆桌坐了下来。

    墨玉问:“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墨玉这一问,刚好也是慕西月心中的疑惑,于是,她也把目光投向墨林,等待着他的回答。

    墨林沉吟了片刻,道:“或许是跟那传说有关。”

    “传说?”

    传说,四王宫殿那固若金汤的结界,是五百年前,用四王之血布下的。然而,这一传说,因为造谣王族成为禁言,因而知道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一方之主的墨林却在此刻重新提前,并且做出了官方解释。

    在崇吾王的宫殿里,有一间只有历代崇吾王才能出入的密阁,在密阁中,有一册《沉渊密录》,里面记载着四王结界的来历。

    据密录记载,在五国成立之前,这天下经历了十多年的大动乱,期间惨死于战乱者无数。

    这些死去的亡灵们在五国成立后,每到夜晚便跑到各国王宫前哭诉不休。因其诉求得不到满足,开始作乱王宫,四国君主不堪其扰,因而请来彼时的崇吾君主也就是玄门始祖墨云为其王宫布下防护结界,以挡怨灵邪祟,为永绝后患。

    四国君主以自身之血为契,召唤天地神灵之力,在各国王宫布下这万万年牢固不破,邪祟不侵的结界。

    “魔族要集齐四王血脉,或许跟这结界有关?”墨林道。

    “这么说,他们是要破界了。”墨玉总结道,面色凝重。

    墨林这时站起了身,语气郑重道:“好了,墨玉,这些事,我自会安排人处理,你跟我回去。”

    墨玉一惊,道:“我不回去!”

    墨林微微蹙眉:“你已任性自在了三年,是时候回去挑起你的担子了。”

    墨玉鼓着一口气:“可我也早说过我不愿意。”

    墨林不再说话,父子两便这样一站一立,一个盯着一个的头顶,一个垂头看地,气氛安静的可怕。慕西月坐在墨玉旁边,更是百般不自在,他们父子的事她没有资格插嘴,可是,她更是不知内情,无所适从,只是希望这僵局快点结束。

    不过,她还从未见过墨玉这幅跟父母叫板的样子,竟跟自己当年吵着闹着要去崇吾的自己有些相似,不由觉得有几分亲切来。

    她伸出手,在桌底下轻轻扯了扯墨玉的衣角,本是想安慰安慰他,却不想,那只手却被墨玉一把握住,抓进手心,她心里一紧,这手是抽走也不是,不是不抽走也不是,人家老爹还在旁边居高临下看着呢。

    手掌传来的温热还在上升,慕西月越发不自在起来。

    这一幕又岂能逃脱墨林的眼睛,他眼眸一连动了几下,最终将胸中那口气暗暗泄掉,他蹙了蹙眉,拉着个脸道:“臭小子,有了喜欢的姑娘也不告诉我。”

    墨玉闻此展颜一笑,拉着慕西月站起来,将那只在桌子底下便拽住的手高高举起,高叫:“爹,她叫慕西月。”

    慕西月喉咙一梗,她恨不能此刻和那魔族一样化阵烟就此无了。她哪敢看她的门主,更不敢看墨玉,只能表情呆滞,垂眸盯着虚空。

    “以后,她在哪,我便在哪,况且我答应了舅舅要帮他找回白辰。找回失踪王族的事就交给我。”

    慕西月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眸看着身旁那张侧脸,他的眼睛都带着笑意,他的侧脸都泛着光,温暖的、眩晕的、舒适的、像那惬意的午后的太阳,迷得人忘了时间。

    墨林神色一松,道:“找回王族后,你必须回到崇吾,你一个人也好,带着她也好,总之,这事没得商量。”

    墨玉不言,反正,他爹的意思是这次放过他了,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你又能拖得了几时。”墨林道,之后转身就走。

    临到门口,又长喊一句:“小慕姑娘,犬子顽劣,你多担待。”

    慕西月张着口,说不出一个字,看着那道如谪仙般的身影转瞬而逝。

    墨林,走了好久,慕西月这才有些忸怩地抽出自己的手,眼神闪避,问:“你爹让你回去做什么?”

    墨玉却盯着她这副窘态,觉得甚是有趣,唇边漾出笑意,答道:“让我回去,当你们的新门主啊。”

    慕西月一滞,道:“他还那么年轻,为什么非要你当呢?”

    墨玉来气了,翻了个白眼:“他老人家想偷懒呗,自己天天躲在洞里万事不过问,就想着把挑子给我!切。”

    慕西月噎住,她算是明白了,那谪仙人般的门主一门心思清修,便想让墨玉早点继位主事。

    洛水郡的南郊,有三两稀稀疏疏的土屋,土屋之间,田埂、菜地、果树交错。

    墨玉指着边角上的一土屋道:“那里就是了。”

    那里便是尺素曾经的家,是她和她娘相依为命生活过的地方。

    土屋的后方,有一高高凸起的山坡,山坡顶部立着一座墓碑,写着死者姓名、身份、生卒年月,立碑人那里则刻着“孝女钟尺素泣立”。

    那是尺素为她娘亲所立,今日这里又新增了一座新墓碑。慕西月他们将尺素也葬在了她娘亲的旁边。

    坟前香火缭绕,纸钱燃起烈烈大火,看着那点橙黄一点点被那拿到赤红火线吞噬,墨玉眼圈湿润,将一盏酒洒在了碑前的空地上。

    慕西月也为尺素洒下一盏酒,之后,她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块上,看向墨玉,道:“墨玉,跟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墨玉莞尔,讲起了那段过往。

    他第一次见到尺素时,也刚来青洲不久,漫无目的地走在洛水郡的街头,路过一道巷子时,他无意识地侧眼瞟了一下。

    这一瞟可不得了,他看到几个三五大粗的男人用粗大的绳索绑着一个年轻女子,绳索的另一头拽在其中一个男子手上,像牵着一条不听训的狗,走两步拽两下。女子的嘴巴被一大团白布结结实实塞满,她嘴唇被迫大撑,头发凌乱,脸上全是泪痕,还有几道红红的手印,仍在死命挣扎,由于她的不顺从,又惹来一阵拳脚相向。

    他冲了过去,三五下解决了那群大汉,将她救出。之后,从她口中得知,她被那抛弃她多年的赌徒父亲以两百两抵给了债主。债主是个年过五十的大富商,比她父亲的年龄还大一轮,除正妻外,先后纳过六七个小妾,听说被其妻折磨死的超过半数。

    他的心受到强烈震撼——崇吾外的繁华世界竟也藏着这般丑恶与凄苦。

    他将尺素护送回家。之后,回到街头找到那富商将他教训一顿。可惜,根据尺素的话,他无法锁定她的父亲是谁。

    再次遇到她,是在人群嚷嚷的街道,她站在街头一角,提着几篮子色泽鲜亮的蔬菜,扯着嗓子叫卖,可人流往来,她站了好久,却收获甚微。好几次本欲走向她的客人被旁边风风火火的大爷大婶们抢先一步,她脸上的神色一次次地落空。

    当然也有主动找上门来的,但那些人要么是街头无赖、要么是膏粱轻薄子,借着买菜的名义,调戏捉弄,尺素脸上现出窘迫与惊慌,却不敢发作,只是隐忍退避……

    他看不下去,走过去,说要买她的菜。尺素看到他时,很是惊喜,却笑着拒绝了这笔送上门的买卖,尺素道:“墨公子不像是需要下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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