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煜迈着大长腿走得飞快。
林拾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盛煜消失在拐角，连一句再见都没机会说。
林拾星垂头丧气。
孙周周跟在她身后安慰道，“星星姐，别看了，你马上去参加选秀节目录制，说不定就红了，以后就能经常见到盛煜前辈了。”
林拾星摸摸她的头，轻笑，“傻孩子，也不是红了就能经常见啊。”
以前她和盛煜同在顶峰，也没相见。
有些人，就是见一面少一面，要珍惜每一次见面的机会的。
林拾星看出了孙周周脸上笑容的勉强，她说，“周周，你要不要再试试推荐自己。”
孙周周的外貌和个人能力都不是最拔尖的那一批，张成选中她的几率不大。
但她心里肯定也很想要这个机会。
孙周周眼睛都亮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小声道，“……可以吗？”
林拾星说，“当然可以，不拼尽全力，怎么知道结果呢。”
孙周周被林拾星眼底的坚定感染，她重重一点头，拉着林拾星就走。
两人跑回去的时候正好和张成擦肩而过。
张成皱着眉和电话那头说事情，孙周周懦懦地跟在他身后，不小心别住了张成的脚。
张成正说到暴躁处，不耐烦地瞪孙周周一眼，“你干什么的？让开。”
他连头都没回，急匆匆地走了。
孙周周到底还是年纪小，被张成无意识地一说瞬间就红了眼眶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拾星知道张成有急事，现在去找他只能适得其反。
她温柔地拍了拍眼泪汪汪的孙周周，指着孙周周身后的办公室说，“我刚看贝茵和两个练习生从里面出来，估计是公司在安排选秀的名额，要不去那边试试？”
孙周周忍住眼泪点了点头。
站在办公室门口，孙周周推门就要进去，被林拾星拉住。
林拾星抬手擦去孙周周的眼泪，“我觉得你的优势在已经通过之前的选秀积攒了一些粉丝，进去之后可以往这个方向去推荐自己。”
孙周周本来急得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被林拾星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连怎么介绍自己都没想过。
她扑进林拾星的怀里，哭唧唧地蹭了蹭，“星星姐，谢谢你……”
孙周周推门要进，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正好拉开门。
看见这男人，孙周周愣了一秒，齿尖将唇角咬得泛白。
林拾星听见孙周周低声呢喃，“怎么会是他……”
下一秒，孙周周扯出一抹笑意对男人说，“李总。”
李总一下看破了孙周周的来意，他打了个响指把门推得更开，“有事找我？先进来。”
他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孙周周的手上，实际上趁机猥琐地摸了两把。
孙周周咽了口唾沫愣了愣，跟着李总走进门。
门合上的前一瞬间，林拾星拽住她的手。
林拾星拧着眉不说话，眸色复杂。
她在圈子里混了太久，这个李总什么居心她看一眼就懂。
她凝重地朝孙周周摇了摇头。
孙周周垂着头，脸又红又烫，她咬着唇，思索片刻后慢慢把林拾星的手推开。
门缓缓合上。
林拾星倒吸一口凉气。
圈子里男女利益交换的事情早就不是新鲜事，她没有立场去干涉别人的决定。
她慢慢转过身。
今天下午难得地没有排课，练习生们都回宿舍休息了。
整栋大楼很空旷，教室的门大敞着，黄昏的光穿过枝桠落进来。
盛夏的太阳刺目得让人燥热，林拾星的脚步噔噔噔得快把地板跺破。
走了几步，林拾星愣在原地愤愤地叹了口气，而后转身就往回跑。
“周周，开门！孙周周！”
没人应声。
林拾星瞄了一眼墙上的名牌，深吸一口气道，“李国栋，开门！”
她毫无形象地又吼又叫半天，眼看要惊动保安，从里面锁上的门终于打开。
李国栋靠在门边上点燃一支烟，不耐烦地将烟圈吐在林拾星的脸上，“你TM叫叫叫，找死啊！”
林拾星冲进去把孙周周拉出来。
孙周周的衣服松垮垮的，整个人也红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虾。
不过万幸，还没发生什么。
林拾星拽着孙周周要走。
李国栋挡住两人的去路。“让你走了吗？就你TM管的宽！”
林拾星冷笑一声，“检举和揭发都是公民的权力，你□□，犯法。”
李国栋把孙周周拽到前面，歪嘴一笑，“来，你说说，是老子强迫你的吗？”
李国栋恶心的气息喷洒在孙周周的脸上，她浑身颤抖着差点吐出来。
林拾星把孙周周拉回来护住，“这里可都是监控，是不是强迫一清二楚！你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听见‘报警’两个字，李国栋晦暗的眸光一闪。
可惜李国栋快速想起来练习生根本没有手机，他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的练习生。
已经很久没有练习生敢和他叫板了。
眼前的林拾星又是那么漂亮。
修长又丰盈，裙子下面的两条腿又白又嫩。
李国栋咽了一口唾沫，下流的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身上，“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吧。别急啊，哥哥也可以先疼你~”
反正周围没人，李国栋也是不要脸了。
李国栋的手像两块猪油落在她身上，林拾星都快吐了，她被李国栋擒住双手，只能飞起一脚踹他。
奈何男女力量实在悬殊，她再用力也挣脱不了。
林拾星艰难地将头扭向孙周周，“周周，帮忙啊！”
孙周周小小年纪哪里见过这种世面，她早就被吓傻了，呆呆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孙周周吓得眼泪直流，抬手想帮忙又哆嗦着放下，“我、我不敢。”
李国栋可是主管练习生部门的公司高管！
她哪里有胆子反抗他！
林拾星喘着气一步步引导她，“别怕，你听我说，他现在是在犯法，你、你帮我，我会把他送进监狱。”
“公、公司为了名誉，一定会开除他的，他威胁不了你！”
“周周，你去叫保安！”
李国栋拽着林拾星要往办公室里拖，林拾星拼命挣扎，头磕到了门框。
她闷哼一声，眼前一片灰白。
好熟悉的感觉：
灰白、空旷、虚无。
她迷迷糊糊地想，她是要回到原来的躯壳了吗？还是要真的死掉了。
孙周周迟迟没有动作。
有一瞬间，她认命了。
恍惚间，有道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跑过来：
黑白分明的眸子，剑眉星目勾勒出扑面而来的清冷少年气。
带起的一阵风好像林拾星记忆深处，盛煜浓墨重彩的登场。
小熊哥跟在盛煜的身后，上一秒他还低声和他耳语着，“盛煜，这个新来的李国栋是贺姗那边的人，咱就当没看见，咱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对面撕破脸。”
小熊哥说这话其实是对自己说的。
谁不知道盛煜这个人的心就跟石头打的一样，从来不多管闲事。
况且就盛煜最近这半死不活的状态，一会失眠一会嗜睡，白天呆瓜的样子又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来兴致。
性子也变得比以前更刻薄了。
小熊哥还在说服自己别惹事，谁知身边的盛煜先动身一步。
小熊哥重重叹口气，也连忙跟过去帮忙。
李国栋兽性正酣，不管不顾地拖着林拾星走。
他毫无准备被盛煜钳住，左右两脚飞踹，踹得他狼狈地跪倒在地。
林拾星一阵眩晕，摇摇晃晃地被孙周周抱住。
盛煜嫌弃地拆开纸巾擦了擦刚才碰到李国栋的手。
李国栋恼怒地支起身子，一看来者是盛煜，脸色微妙地变了变，“你、你。”
小熊哥一边偷偷朝李国栋淬了一口，一边跑到盛煜的背后拖住他。
小熊哥低声说，“差不多得了，现在不是跟他们撕破脸的时候。”
盛煜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攥紧的拳头，半天都没想起来自己刚才怎么就跑了过来。
他明明只是回来找东西的。
盛煜额前的青筋隐隐约约，他合上眼按了按鼻梁。
片刻后，他看向林拾星，冷冷道，“你，跟我过来。”
林拾星还是刚才那个样子，一看见她就跟老鼠掉进米缸一样，扯着苍白的唇还要对他笑。
一副蠢样子。
盛煜转身就走。
背后却响起女孩沉稳的声线，“等等。”
林拾星走到李国栋的面前，抬起脚尖装作不经意地踩上他的手。
林拾星面不改色地用脚尖狠狠在他的手指上蹂躏了一圈。
林拾星缓缓说，“跟节目组说，光耀世纪多一个名额给孙周周，不然，我马上报警。”
下一秒，林拾星一扭过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的眼睛笑得像两汪月牙，她朝盛煜使了个眼色，小声说，“借我一下手机呗。”
这种情况，报警也不能把李国栋怎么样。
那就一定要把实打实的利益讨回来。
李国栋本来就不占理，一看盛煜居然帮这小丫头出头，一下子就像是瘪下去的气球。
他表面上认下，心底默默把这笔帐记下来。
谁料林拾星这个小小练习生走一步想三步，狐假虎威就开始表演。
“盛煜就不用介绍了吧，你这事儿他也是个见证。你再搞事情我就把你爆出去。”
“到时候我看哪个公司还敢要你！”
林拾星说的句句话都是往李国栋心里插刀。
李国栋再没面子也只能嘴上反驳两句，把事情认了下来。
小熊哥悄悄在背后竖了一个大拇指，跟盛煜小声蛐蛐，“这姑娘可以啊，这机灵劲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盛煜身形晃了晃。
在小熊哥以为自己的话又被已读不回的时候，身边那人突然冒出来一句，“确实不像。”
看着李国栋骂骂咧咧地回了办公室，林拾星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吓傻了的小妹妹。
“周周，没事了。这下咱们都能去啦。”
林拾星抬手要帮她整理汗湿的头发却被孙周周躲开。
眼前的少女浑身红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全身上下没有不抖的。
看向林拾星的眼睛湿漉漉的噙着泪花，她难堪地推开林拾星往外跑去。
“周周！”
林拾星要追，一边的盛煜靠着墙懒折着膝，凌眉微垂，从眼尾淡淡斜睨她一眼。
语气凉薄凌冽，“跟我过来。”
“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小熊哥一看祖宗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吓得不清，连忙拉着林拾星过去。
“这位朋友，你就当行行好过去吧。你朋友我帮你送回宿舍。”
没给林拾星拒绝的机会，小熊哥拔腿就跑。
-
盛煜一路迈着大长腿走得飞快。
林拾星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
两人走到小花园里，盛煜一个急停，林拾星没停住撞了上去。
盛煜又毫不留情地拎着她的领口把她拎远了一截。
隐蔽的树荫下，天边火烧云上的阳光穿过枝叶在盛煜的脸上留下一片影。
他不说不笑，冰冷凌冽的样子无比疏离，让林拾星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林拾星不明所以，硬着头皮说，“盛煜，刚才谢谢你啊。你……为什么用这副表情看着我啊，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么？”
“……盛煜，你别不说话啊。我刚才的做法让你不开心了吗？”
盛煜环抱着手，眼帘微垂冷冰冰地落在她的身上。
这几天都没有睡好，盛煜布满红血丝的眸子一阵酸疼。
睁开眼，眼前的林拾星的大眼睛关切的落在他的脸上。
明明是那么截然不同毫无相似之处的眼睛，偏偏他一个晃神快要分不清。
耳边响起那个午夜梦回纠缠不休的声线：
——盛煜，你说话啊。你不要不理我呀。
——喂，盛煜，你确定不理美丽可爱迷人的时星大王吗？
——盛煜，你要多说话，生气了开心了都要告诉我呀！
林拾星急了，她伸出手要拉盛煜，“盛煜，你的脸色好差，我们去医院吧。”
盛煜突然伸出手，就着林拾星拉他的力气把林拾星拉到黄昏依旧猛烈的阳光之下。
盛煜的脸上光影各占一半，昏昧得不像样子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半晌，林拾星听见盛煜的嗓音低得透哑地响起。
“……阴魂不散。”
林拾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盛煜消失在拐角，连一句再见都没机会说。
林拾星垂头丧气。
孙周周跟在她身后安慰道，“星星姐，别看了，你马上去参加选秀节目录制，说不定就红了，以后就能经常见到盛煜前辈了。”
林拾星摸摸她的头，轻笑，“傻孩子，也不是红了就能经常见啊。”
以前她和盛煜同在顶峰，也没相见。
有些人，就是见一面少一面，要珍惜每一次见面的机会的。
林拾星看出了孙周周脸上笑容的勉强，她说，“周周，你要不要再试试推荐自己。”
孙周周的外貌和个人能力都不是最拔尖的那一批，张成选中她的几率不大。
但她心里肯定也很想要这个机会。
孙周周眼睛都亮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小声道，“……可以吗？”
林拾星说，“当然可以，不拼尽全力，怎么知道结果呢。”
孙周周被林拾星眼底的坚定感染，她重重一点头，拉着林拾星就走。
两人跑回去的时候正好和张成擦肩而过。
张成皱着眉和电话那头说事情，孙周周懦懦地跟在他身后，不小心别住了张成的脚。
张成正说到暴躁处，不耐烦地瞪孙周周一眼，“你干什么的？让开。”
他连头都没回，急匆匆地走了。
孙周周到底还是年纪小，被张成无意识地一说瞬间就红了眼眶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拾星知道张成有急事，现在去找他只能适得其反。
她温柔地拍了拍眼泪汪汪的孙周周，指着孙周周身后的办公室说，“我刚看贝茵和两个练习生从里面出来，估计是公司在安排选秀的名额，要不去那边试试？”
孙周周忍住眼泪点了点头。
站在办公室门口，孙周周推门就要进去，被林拾星拉住。
林拾星抬手擦去孙周周的眼泪，“我觉得你的优势在已经通过之前的选秀积攒了一些粉丝，进去之后可以往这个方向去推荐自己。”
孙周周本来急得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被林拾星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连怎么介绍自己都没想过。
她扑进林拾星的怀里，哭唧唧地蹭了蹭，“星星姐，谢谢你……”
孙周周推门要进，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正好拉开门。
看见这男人，孙周周愣了一秒，齿尖将唇角咬得泛白。
林拾星听见孙周周低声呢喃，“怎么会是他……”
下一秒，孙周周扯出一抹笑意对男人说，“李总。”
李总一下看破了孙周周的来意，他打了个响指把门推得更开，“有事找我？先进来。”
他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孙周周的手上，实际上趁机猥琐地摸了两把。
孙周周咽了口唾沫愣了愣，跟着李总走进门。
门合上的前一瞬间，林拾星拽住她的手。
林拾星拧着眉不说话，眸色复杂。
她在圈子里混了太久，这个李总什么居心她看一眼就懂。
她凝重地朝孙周周摇了摇头。
孙周周垂着头，脸又红又烫，她咬着唇，思索片刻后慢慢把林拾星的手推开。
门缓缓合上。
林拾星倒吸一口凉气。
圈子里男女利益交换的事情早就不是新鲜事，她没有立场去干涉别人的决定。
她慢慢转过身。
今天下午难得地没有排课，练习生们都回宿舍休息了。
整栋大楼很空旷，教室的门大敞着，黄昏的光穿过枝桠落进来。
盛夏的太阳刺目得让人燥热，林拾星的脚步噔噔噔得快把地板跺破。
走了几步，林拾星愣在原地愤愤地叹了口气，而后转身就往回跑。
“周周，开门！孙周周！”
没人应声。
林拾星瞄了一眼墙上的名牌，深吸一口气道，“李国栋，开门！”
她毫无形象地又吼又叫半天，眼看要惊动保安，从里面锁上的门终于打开。
李国栋靠在门边上点燃一支烟，不耐烦地将烟圈吐在林拾星的脸上，“你TM叫叫叫，找死啊！”
林拾星冲进去把孙周周拉出来。
孙周周的衣服松垮垮的，整个人也红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虾。
不过万幸，还没发生什么。
林拾星拽着孙周周要走。
李国栋挡住两人的去路。“让你走了吗？就你TM管的宽！”
林拾星冷笑一声，“检举和揭发都是公民的权力，你□□，犯法。”
李国栋把孙周周拽到前面，歪嘴一笑，“来，你说说，是老子强迫你的吗？”
李国栋恶心的气息喷洒在孙周周的脸上，她浑身颤抖着差点吐出来。
林拾星把孙周周拉回来护住，“这里可都是监控，是不是强迫一清二楚！你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听见‘报警’两个字，李国栋晦暗的眸光一闪。
可惜李国栋快速想起来练习生根本没有手机，他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的练习生。
已经很久没有练习生敢和他叫板了。
眼前的林拾星又是那么漂亮。
修长又丰盈，裙子下面的两条腿又白又嫩。
李国栋咽了一口唾沫，下流的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身上，“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吧。别急啊，哥哥也可以先疼你~”
反正周围没人，李国栋也是不要脸了。
李国栋的手像两块猪油落在她身上，林拾星都快吐了，她被李国栋擒住双手，只能飞起一脚踹他。
奈何男女力量实在悬殊，她再用力也挣脱不了。
林拾星艰难地将头扭向孙周周，“周周，帮忙啊！”
孙周周小小年纪哪里见过这种世面，她早就被吓傻了，呆呆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孙周周吓得眼泪直流，抬手想帮忙又哆嗦着放下，“我、我不敢。”
李国栋可是主管练习生部门的公司高管！
她哪里有胆子反抗他！
林拾星喘着气一步步引导她，“别怕，你听我说，他现在是在犯法，你、你帮我，我会把他送进监狱。”
“公、公司为了名誉，一定会开除他的，他威胁不了你！”
“周周，你去叫保安！”
李国栋拽着林拾星要往办公室里拖，林拾星拼命挣扎，头磕到了门框。
她闷哼一声，眼前一片灰白。
好熟悉的感觉：
灰白、空旷、虚无。
她迷迷糊糊地想，她是要回到原来的躯壳了吗？还是要真的死掉了。
孙周周迟迟没有动作。
有一瞬间，她认命了。
恍惚间，有道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跑过来：
黑白分明的眸子，剑眉星目勾勒出扑面而来的清冷少年气。
带起的一阵风好像林拾星记忆深处，盛煜浓墨重彩的登场。
小熊哥跟在盛煜的身后，上一秒他还低声和他耳语着，“盛煜，这个新来的李国栋是贺姗那边的人，咱就当没看见，咱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对面撕破脸。”
小熊哥说这话其实是对自己说的。
谁不知道盛煜这个人的心就跟石头打的一样，从来不多管闲事。
况且就盛煜最近这半死不活的状态，一会失眠一会嗜睡，白天呆瓜的样子又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来兴致。
性子也变得比以前更刻薄了。
小熊哥还在说服自己别惹事，谁知身边的盛煜先动身一步。
小熊哥重重叹口气，也连忙跟过去帮忙。
李国栋兽性正酣，不管不顾地拖着林拾星走。
他毫无准备被盛煜钳住，左右两脚飞踹，踹得他狼狈地跪倒在地。
林拾星一阵眩晕，摇摇晃晃地被孙周周抱住。
盛煜嫌弃地拆开纸巾擦了擦刚才碰到李国栋的手。
李国栋恼怒地支起身子，一看来者是盛煜，脸色微妙地变了变，“你、你。”
小熊哥一边偷偷朝李国栋淬了一口，一边跑到盛煜的背后拖住他。
小熊哥低声说，“差不多得了，现在不是跟他们撕破脸的时候。”
盛煜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攥紧的拳头，半天都没想起来自己刚才怎么就跑了过来。
他明明只是回来找东西的。
盛煜额前的青筋隐隐约约，他合上眼按了按鼻梁。
片刻后，他看向林拾星，冷冷道，“你，跟我过来。”
林拾星还是刚才那个样子，一看见她就跟老鼠掉进米缸一样，扯着苍白的唇还要对他笑。
一副蠢样子。
盛煜转身就走。
背后却响起女孩沉稳的声线，“等等。”
林拾星走到李国栋的面前，抬起脚尖装作不经意地踩上他的手。
林拾星面不改色地用脚尖狠狠在他的手指上蹂躏了一圈。
林拾星缓缓说，“跟节目组说，光耀世纪多一个名额给孙周周，不然，我马上报警。”
下一秒，林拾星一扭过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的眼睛笑得像两汪月牙，她朝盛煜使了个眼色，小声说，“借我一下手机呗。”
这种情况，报警也不能把李国栋怎么样。
那就一定要把实打实的利益讨回来。
李国栋本来就不占理，一看盛煜居然帮这小丫头出头，一下子就像是瘪下去的气球。
他表面上认下，心底默默把这笔帐记下来。
谁料林拾星这个小小练习生走一步想三步，狐假虎威就开始表演。
“盛煜就不用介绍了吧，你这事儿他也是个见证。你再搞事情我就把你爆出去。”
“到时候我看哪个公司还敢要你！”
林拾星说的句句话都是往李国栋心里插刀。
李国栋再没面子也只能嘴上反驳两句，把事情认了下来。
小熊哥悄悄在背后竖了一个大拇指，跟盛煜小声蛐蛐，“这姑娘可以啊，这机灵劲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盛煜身形晃了晃。
在小熊哥以为自己的话又被已读不回的时候，身边那人突然冒出来一句，“确实不像。”
看着李国栋骂骂咧咧地回了办公室，林拾星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吓傻了的小妹妹。
“周周，没事了。这下咱们都能去啦。”
林拾星抬手要帮她整理汗湿的头发却被孙周周躲开。
眼前的少女浑身红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全身上下没有不抖的。
看向林拾星的眼睛湿漉漉的噙着泪花，她难堪地推开林拾星往外跑去。
“周周！”
林拾星要追，一边的盛煜靠着墙懒折着膝，凌眉微垂，从眼尾淡淡斜睨她一眼。
语气凉薄凌冽，“跟我过来。”
“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小熊哥一看祖宗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吓得不清，连忙拉着林拾星过去。
“这位朋友，你就当行行好过去吧。你朋友我帮你送回宿舍。”
没给林拾星拒绝的机会，小熊哥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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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煜一路迈着大长腿走得飞快。
林拾星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
两人走到小花园里，盛煜一个急停，林拾星没停住撞了上去。
盛煜又毫不留情地拎着她的领口把她拎远了一截。
隐蔽的树荫下，天边火烧云上的阳光穿过枝叶在盛煜的脸上留下一片影。
他不说不笑，冰冷凌冽的样子无比疏离，让林拾星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林拾星不明所以，硬着头皮说，“盛煜，刚才谢谢你啊。你……为什么用这副表情看着我啊，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么？”
“……盛煜，你别不说话啊。我刚才的做法让你不开心了吗？”
盛煜环抱着手，眼帘微垂冷冰冰地落在她的身上。
这几天都没有睡好，盛煜布满红血丝的眸子一阵酸疼。
睁开眼，眼前的林拾星的大眼睛关切的落在他的脸上。
明明是那么截然不同毫无相似之处的眼睛，偏偏他一个晃神快要分不清。
耳边响起那个午夜梦回纠缠不休的声线：
——盛煜，你说话啊。你不要不理我呀。
——喂，盛煜，你确定不理美丽可爱迷人的时星大王吗？
——盛煜，你要多说话，生气了开心了都要告诉我呀！
林拾星急了，她伸出手要拉盛煜，“盛煜，你的脸色好差，我们去医院吧。”
盛煜突然伸出手，就着林拾星拉他的力气把林拾星拉到黄昏依旧猛烈的阳光之下。
盛煜的脸上光影各占一半，昏昧得不像样子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半晌，林拾星听见盛煜的嗓音低得透哑地响起。
“……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