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盼，帮个忙，把这些作业拿给老舅，我要去上个大号。”
一叠将近十几米高的练习册被扔进女孩怀中，挡住女孩无奈的神情。
江盼肩上背着一个十几斤重的书包，全班五十几号人的高中必刷题青蓝一片躺在怀里。
班级里同学萎靡不振，一半昏昏欲睡，一半趴在桌子上会周公。
江盼偏头，从成堆物理练习册的缝隙中看到前进道路，小心谨慎走向教师办公室。
她抱着快要高过自己头的习题，平安走过三百多米的走廊，来到了正中间的教师办公室面前。
往常五点多，物理老师就端着保温杯坐在门口第一个办公桌前，精神抖擞改着学生试卷。
今天却一反常态，办公室大门紧闭，门边的玻璃窗也拉上了杏色窗帘布。
江盼没想太多，身上负重和早起疲倦让本就不太机灵的脑子雪上加霜。
她用脚轻踢了三下门，确认发出了礼貌咚咚咚声后，等待了几秒。
周围一片寂静，头顶直筒型LED灯管亮着稳定的白光，身后晨光微熹。
江盼一双圆眼耷拉成了丹凤眼，清晰明了的双眼皮被困顿压成了单眼皮，眼底乌青的黑眼圈快垂到嘴角，青春粉嫩的唇瓣此刻紫白黯淡。
她的耐心在疲劳下飞快消耗殆尽，没有听到响动的她变换手中姿势，用手臂和胸腔夹住怀中习题册，手掌摸到长条形按压式门把手。
江盼整个身子也压了上去，手腕用力往下一按，哐当一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她跌跌撞撞闯进办公室，怀中有几本练习册在重力作用下瘫在地上，正如她现在生无可恋的脸。
江盼面前阻碍视线的练习册消失，她一眼就能看到满满一办公室的老师和校领导。
身旁，门后，她亲爱的物理老师丘海捂着老腰，发出痛苦的嘶嘶声。
副校长拉长脸，放下手中的纸张，“哪个班的，进来做什么？”
江盼双脚并拢站直，手臂收缩抱紧怀中的习题册，嘴一秃噜，答案不经大脑冒出来。
“高二（26）班，送作业给老舅。”
这话一出，在场的大人们都一脸噎住的表情。
江盼脸上维持着认真表情，实则双眼涣散，已经失神了好一会。
副校长镜片后的脸将在场人员扫了一遍，确认：“……你老舅谁？”
学生没有回答，撑着后腰的老师缓解了这个尴尬局面。
丘海把她怀中作业接过，堆到自己办公桌上，“这些孩子打打闹闹，跟我开玩笑，忘了跟她说今天要开会，作业我收到了，你先回去吧。”
江盼回过神来，同手同脚走出了这令人窒息的地方，白着脸关上门。
面对厚实的办公室大门，女孩静立，良久无声张开嘴，发出崩溃的呐喊。
“啊——”
真的要疯了！
江盼捏着书包肩带，丧着脸垂头，平挪脚步回到班级。
短短三百多米的路程，足够她将这件尴尬的事团吧团吧扔出大脑，回到班级后她脸色好转。
可平静的神色没有两秒就像冰融化般消散，后背压上一个人十足的力。
江盼肩膀舒展开，任由书包被人拿走，一下子少了十几斤的负重，她眉眼也舒展开了。
“今天早餐是什么？怎么又是包子，腻死了。”抱怨的声音让她回过头。
上完大号的物理课代表郑展翻着她书包，嘴里叼着翻出来的肉包，嚼吧几下咽下去后不停吐槽。
“不是让你买学校周边的皮蛋瘦肉粥吗？怎么还是包子，谁想吃这东西，吃了三天了……”
江盼无力抬头，四十五度低头，眼珠子盯着落灰的踢脚线，一动不动。
郑展说累了，把书包丢到地上，拎着一大袋包子和豆浆，冲教室里的同学吆喝。
“新鲜的包子，有叉烧馅、鲜肉馅和香菇馅的，跳楼价，通通五块钱一个，大家快来啊，放心，今天校领导们在老舅那开会，没人会来管我们！”
“我要三个，给个我——”
“请我们吃啊展大人，一个包子你还收我们钱，还是软包子带过来的。”
“就是就是，我们天天在你这里买早餐，便宜一点，你也是中间商，江盼都不收我们钱。”
“……”
同学们起伏不停的话语，在江盼耳中像是苍蝇嗡嗡声，扰人心烦又拍不走。
江盼没有力气理会，弯腰想要捡起自己的书包，但手恰恰碰到书包时，一个巨大的脚印出现在书包上。
她被冲击力撞到，维持不了平衡，一屁股摔坐到地上。
黑色校服裤在眼前来来回回，无一例外都避开了她，却没有放过她书包。
白色泛黄的书包上面布满了黑色脚印，边缘还有着来历不明的污渍灰尘。
江盼随地而坐，屈膝抱着膝盖，坐等这一批同学买完包子。
等人散的差不多后，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伸到她面前，娇滴滴的声音说着好话。
“江盼，谢谢你买的包子，真的很好吃。你怎么坐在地上呀，我拉你起来。”
郑展在数钱，看见自己妹妹郑云彩的举动，他撇撇嘴，舔了舔手指，收回眼神又数了一遍纸币。
江盼没有搭上她的手，自己撑着墙站了起来，参差不齐的刘海凌乱搭在额头上，表情阴郁。
“谢谢，不用了。麻烦让一下脚。”
她指着郑云彩脚下踩着的书包，眼神无波，是一种麻木到极致的神色。
女孩露出羞愧的表情，脚尖碾了碾书包，松开脚慌张道歉。
“不好意思啊江盼，我没看到你书包，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请你吃包子吧。”
江盼无所谓，她捡起自己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看着娇嫩的大小姐，目光落到她口中咀嚼的包子上。
她想吐槽两句，但刚张开口，声带都没来得及振动，海豚音破空而出。
“啊啊啊啊——你干嘛！”
郑云彩先声夺人，手中的包子顺势扔出去，恰好砸到了愣神的江盼。
肉汁印在白色校服边上，带出一长条褐色污渍，冷凝的肉腥味咬住了还算干净的校服。
女孩姣好的面容上闪过得意，转瞬间又眼底泛泪光，透着精致惹人的可怜，声音也是婉转清脆的。
“江盼，你怎么把灰拍到我身上啊，还把沙扬进我眼睛里，我不是故意踩到你书包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两人在教室后门口，那正好是江盼一个人的座位，没有人关注到这里发生的事。
同学们先是被海豚音吓得一激灵，一回头就看到美女落泪，江盼双眼昏沉沉盯着人。
完全就是女鬼欺负美人，再加上江盼不太好的名声，民心几乎一边倒倾向郑云彩。
“江盼又搞什么鬼，她怎么总是针对云彩啊，她长得丑不去照镜子，出来恶心人，还嫉妒别人，朝别人发火。”
“你闭嘴吧，江盼书包被踩了，生气也正常啊，郑云彩才是莫名其妙，有把好嗓子了不起啊，天天像只母狗一样扯着嗓子叫，也就你们才会搭理她。”
“这件事就是江盼的错，怎么又推到云彩身上了，你也嫉妒吧。”
“……”
见怪不怪的事情，日复一日。
江盼压下胸中的火气，几个深呼吸后，心平气和语气无波无澜，“对不起。”
说完，她看完郑云彩假惺惺的反应，扭头回到自己座位。
江盼把桌子倾倒，把桌肚里的垃圾倒出来，泡面渣和汤水混着纸张流到地上。
她座位旁边的同学们把自己椅子往上推，下意识远离那奇怪的味道。
江盼熟视无睹，从座位左手边拿过扫把和抹布，照例搞定自己桌位的卫生。
等一切搞定，铃声也响起了。
物理老师兼班主任丘海抱着一沓试卷来上课，开口第一句便是惊天消息。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
江盼没有理会周边的喧哗，她拿着沾水纸巾摩擦着校服上的污渍，除了将那块褐色痕迹渲染开，没有一点作用。
污渍扩大了范围，就像她不曾宣之于口的阴暗面。
江盼放弃了拯救校服，伸手把脏纸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心里想着这次要用什么借口糊弄家人。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讲台上班主任突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有些同学还是没有进步，自己要反思一下到底是那方面不足，江盼，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一句话让全班目光移到教室后门女孩身上。
原先像个呆企鹅一样的女孩霍然起立，右手取捷径迅速抬起，五指并拢自然伸直，手心向下，微向下张与眉同高，是一个无比标准的敬礼。
“好的，老师！”
丘海双眉猛地往上一跳，“……坐下吧。”
他目光扫过放肆嘲笑的一群男男女女，眉心收敛，正色严肃出声：“安静！我们接着分析期中考试，这次考试第一名是一班的江望龙，他的物理也是全年级第一名……”
江盼不在意那些嘲笑声，她脑子抽风的时候特别多，她对自己都无可奈何，也看开了。
但在听到熟悉的名字时，她平静的眼眸波澜四起。
那家伙又是第一名，这简直比郑展和郑云彩两人加一起还恶心人。
毕竟那俩是外人，离开学校谁也不搭理谁，江望龙她逃都逃不开，从出生起就注定了被比较的命运。
江盼熬过了一节天书般的物理课，试卷上画满了小人。
在受力分析图上，一个长着龙角的小人被打趴在地上，脸上全是泪，一个精致的火柴人大腿粗壮，死死踩着龙角小人，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
她在班主任的招手下，心不甘情不愿跟上他。
江盼这次期中考试稳如泰山，牢牢霸占着班级倒数第三，泰山还是五岳之首，她成绩却进不了倒数第五。
在下课期间，走廊上的学生们脚步虚浮，像是游魂一样飘荡在教室和厕所这段路上。
江盼和班主任丘海逆流而上，前进方向和目的地跟放水的学生们完全不一样。
所幸一大早，没有人在意。
江盼又来到办公室，她站在班主任的办公桌前，后面就是办公室大门。
丘海把自己教案放到桌面上，抬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萎靡不振的学生。
“江盼，你对自己这次期中考试有什么想法？”
她能有什么想法，每天努力到只有三小时睡眠，能把所有书本都倒背如流，却考试头脑空白成绩倒数，她只能说自己尽力了，真没有那个脑子。
可能脑子这东西都遗传给了家中另外两个讨厌鬼。
江盼：“成绩稳定，有很大进步空间。”
丘海稀疏的头发遮盖不住额角冒出来的青筋，他教她两年，每次听到的都是这句话。
一开始，这句话还是他安慰她的话。
“你六科总分，不折算只有249，四舍五入你就250，你现在高二了，还有98天你就要进入高三，还有463天你就要参加高考，你想过自己的未来吗？你这个成绩，一年能提高到专科线吗？更别提本科线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一点，时间还是有的，能尽早做打算就做好打算吧。”
丘海看着这个孩子，知道她在学校受到欺负，心底着急却没有更好的方法。
“还有你被记了好几次大过，要是不消除这个处分，你连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
江盼无喜无悲，眼底下青黑的圆圈染上了更深的疲倦，她肩膀稍稍内扣，像被无形的压力压垮了脊梁。
对江盼来说，未来好像是黑暗的大海，汹涌彭拜且无路可走。
“老师，你有什么建议吗？”
她不觉得丘海有什么办法，估计还是那几句老方法和千年鸡汤。
走小高考路线，努力考个好专科，学一门技术出来好就业……
“这里有一份特殊班级的报名名额，我想推荐你去。”
一叠将近十几米高的练习册被扔进女孩怀中，挡住女孩无奈的神情。
江盼肩上背着一个十几斤重的书包，全班五十几号人的高中必刷题青蓝一片躺在怀里。
班级里同学萎靡不振，一半昏昏欲睡，一半趴在桌子上会周公。
江盼偏头，从成堆物理练习册的缝隙中看到前进道路，小心谨慎走向教师办公室。
她抱着快要高过自己头的习题，平安走过三百多米的走廊，来到了正中间的教师办公室面前。
往常五点多，物理老师就端着保温杯坐在门口第一个办公桌前，精神抖擞改着学生试卷。
今天却一反常态，办公室大门紧闭，门边的玻璃窗也拉上了杏色窗帘布。
江盼没想太多，身上负重和早起疲倦让本就不太机灵的脑子雪上加霜。
她用脚轻踢了三下门，确认发出了礼貌咚咚咚声后，等待了几秒。
周围一片寂静，头顶直筒型LED灯管亮着稳定的白光，身后晨光微熹。
江盼一双圆眼耷拉成了丹凤眼，清晰明了的双眼皮被困顿压成了单眼皮，眼底乌青的黑眼圈快垂到嘴角，青春粉嫩的唇瓣此刻紫白黯淡。
她的耐心在疲劳下飞快消耗殆尽，没有听到响动的她变换手中姿势，用手臂和胸腔夹住怀中习题册，手掌摸到长条形按压式门把手。
江盼整个身子也压了上去，手腕用力往下一按，哐当一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她跌跌撞撞闯进办公室，怀中有几本练习册在重力作用下瘫在地上，正如她现在生无可恋的脸。
江盼面前阻碍视线的练习册消失，她一眼就能看到满满一办公室的老师和校领导。
身旁，门后，她亲爱的物理老师丘海捂着老腰，发出痛苦的嘶嘶声。
副校长拉长脸，放下手中的纸张，“哪个班的，进来做什么？”
江盼双脚并拢站直，手臂收缩抱紧怀中的习题册，嘴一秃噜，答案不经大脑冒出来。
“高二（26）班，送作业给老舅。”
这话一出，在场的大人们都一脸噎住的表情。
江盼脸上维持着认真表情，实则双眼涣散，已经失神了好一会。
副校长镜片后的脸将在场人员扫了一遍，确认：“……你老舅谁？”
学生没有回答，撑着后腰的老师缓解了这个尴尬局面。
丘海把她怀中作业接过，堆到自己办公桌上，“这些孩子打打闹闹，跟我开玩笑，忘了跟她说今天要开会，作业我收到了，你先回去吧。”
江盼回过神来，同手同脚走出了这令人窒息的地方，白着脸关上门。
面对厚实的办公室大门，女孩静立，良久无声张开嘴，发出崩溃的呐喊。
“啊——”
真的要疯了！
江盼捏着书包肩带，丧着脸垂头，平挪脚步回到班级。
短短三百多米的路程，足够她将这件尴尬的事团吧团吧扔出大脑，回到班级后她脸色好转。
可平静的神色没有两秒就像冰融化般消散，后背压上一个人十足的力。
江盼肩膀舒展开，任由书包被人拿走，一下子少了十几斤的负重，她眉眼也舒展开了。
“今天早餐是什么？怎么又是包子，腻死了。”抱怨的声音让她回过头。
上完大号的物理课代表郑展翻着她书包，嘴里叼着翻出来的肉包，嚼吧几下咽下去后不停吐槽。
“不是让你买学校周边的皮蛋瘦肉粥吗？怎么还是包子，谁想吃这东西，吃了三天了……”
江盼无力抬头，四十五度低头，眼珠子盯着落灰的踢脚线，一动不动。
郑展说累了，把书包丢到地上，拎着一大袋包子和豆浆，冲教室里的同学吆喝。
“新鲜的包子，有叉烧馅、鲜肉馅和香菇馅的，跳楼价，通通五块钱一个，大家快来啊，放心，今天校领导们在老舅那开会，没人会来管我们！”
“我要三个，给个我——”
“请我们吃啊展大人，一个包子你还收我们钱，还是软包子带过来的。”
“就是就是，我们天天在你这里买早餐，便宜一点，你也是中间商，江盼都不收我们钱。”
“……”
同学们起伏不停的话语，在江盼耳中像是苍蝇嗡嗡声，扰人心烦又拍不走。
江盼没有力气理会，弯腰想要捡起自己的书包，但手恰恰碰到书包时，一个巨大的脚印出现在书包上。
她被冲击力撞到，维持不了平衡，一屁股摔坐到地上。
黑色校服裤在眼前来来回回，无一例外都避开了她，却没有放过她书包。
白色泛黄的书包上面布满了黑色脚印，边缘还有着来历不明的污渍灰尘。
江盼随地而坐，屈膝抱着膝盖，坐等这一批同学买完包子。
等人散的差不多后，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伸到她面前，娇滴滴的声音说着好话。
“江盼，谢谢你买的包子，真的很好吃。你怎么坐在地上呀，我拉你起来。”
郑展在数钱，看见自己妹妹郑云彩的举动，他撇撇嘴，舔了舔手指，收回眼神又数了一遍纸币。
江盼没有搭上她的手，自己撑着墙站了起来，参差不齐的刘海凌乱搭在额头上，表情阴郁。
“谢谢，不用了。麻烦让一下脚。”
她指着郑云彩脚下踩着的书包，眼神无波，是一种麻木到极致的神色。
女孩露出羞愧的表情，脚尖碾了碾书包，松开脚慌张道歉。
“不好意思啊江盼，我没看到你书包，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请你吃包子吧。”
江盼无所谓，她捡起自己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看着娇嫩的大小姐，目光落到她口中咀嚼的包子上。
她想吐槽两句，但刚张开口，声带都没来得及振动，海豚音破空而出。
“啊啊啊啊——你干嘛！”
郑云彩先声夺人，手中的包子顺势扔出去，恰好砸到了愣神的江盼。
肉汁印在白色校服边上，带出一长条褐色污渍，冷凝的肉腥味咬住了还算干净的校服。
女孩姣好的面容上闪过得意，转瞬间又眼底泛泪光，透着精致惹人的可怜，声音也是婉转清脆的。
“江盼，你怎么把灰拍到我身上啊，还把沙扬进我眼睛里，我不是故意踩到你书包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两人在教室后门口，那正好是江盼一个人的座位，没有人关注到这里发生的事。
同学们先是被海豚音吓得一激灵，一回头就看到美女落泪，江盼双眼昏沉沉盯着人。
完全就是女鬼欺负美人，再加上江盼不太好的名声，民心几乎一边倒倾向郑云彩。
“江盼又搞什么鬼，她怎么总是针对云彩啊，她长得丑不去照镜子，出来恶心人，还嫉妒别人，朝别人发火。”
“你闭嘴吧，江盼书包被踩了，生气也正常啊，郑云彩才是莫名其妙，有把好嗓子了不起啊，天天像只母狗一样扯着嗓子叫，也就你们才会搭理她。”
“这件事就是江盼的错，怎么又推到云彩身上了，你也嫉妒吧。”
“……”
见怪不怪的事情，日复一日。
江盼压下胸中的火气，几个深呼吸后，心平气和语气无波无澜，“对不起。”
说完，她看完郑云彩假惺惺的反应，扭头回到自己座位。
江盼把桌子倾倒，把桌肚里的垃圾倒出来，泡面渣和汤水混着纸张流到地上。
她座位旁边的同学们把自己椅子往上推，下意识远离那奇怪的味道。
江盼熟视无睹，从座位左手边拿过扫把和抹布，照例搞定自己桌位的卫生。
等一切搞定，铃声也响起了。
物理老师兼班主任丘海抱着一沓试卷来上课，开口第一句便是惊天消息。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
江盼没有理会周边的喧哗，她拿着沾水纸巾摩擦着校服上的污渍，除了将那块褐色痕迹渲染开，没有一点作用。
污渍扩大了范围，就像她不曾宣之于口的阴暗面。
江盼放弃了拯救校服，伸手把脏纸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心里想着这次要用什么借口糊弄家人。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讲台上班主任突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有些同学还是没有进步，自己要反思一下到底是那方面不足，江盼，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一句话让全班目光移到教室后门女孩身上。
原先像个呆企鹅一样的女孩霍然起立，右手取捷径迅速抬起，五指并拢自然伸直，手心向下，微向下张与眉同高，是一个无比标准的敬礼。
“好的，老师！”
丘海双眉猛地往上一跳，“……坐下吧。”
他目光扫过放肆嘲笑的一群男男女女，眉心收敛，正色严肃出声：“安静！我们接着分析期中考试，这次考试第一名是一班的江望龙，他的物理也是全年级第一名……”
江盼不在意那些嘲笑声，她脑子抽风的时候特别多，她对自己都无可奈何，也看开了。
但在听到熟悉的名字时，她平静的眼眸波澜四起。
那家伙又是第一名，这简直比郑展和郑云彩两人加一起还恶心人。
毕竟那俩是外人，离开学校谁也不搭理谁，江望龙她逃都逃不开，从出生起就注定了被比较的命运。
江盼熬过了一节天书般的物理课，试卷上画满了小人。
在受力分析图上，一个长着龙角的小人被打趴在地上，脸上全是泪，一个精致的火柴人大腿粗壮，死死踩着龙角小人，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
她在班主任的招手下，心不甘情不愿跟上他。
江盼这次期中考试稳如泰山，牢牢霸占着班级倒数第三，泰山还是五岳之首，她成绩却进不了倒数第五。
在下课期间，走廊上的学生们脚步虚浮，像是游魂一样飘荡在教室和厕所这段路上。
江盼和班主任丘海逆流而上，前进方向和目的地跟放水的学生们完全不一样。
所幸一大早，没有人在意。
江盼又来到办公室，她站在班主任的办公桌前，后面就是办公室大门。
丘海把自己教案放到桌面上，抬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萎靡不振的学生。
“江盼，你对自己这次期中考试有什么想法？”
她能有什么想法，每天努力到只有三小时睡眠，能把所有书本都倒背如流，却考试头脑空白成绩倒数，她只能说自己尽力了，真没有那个脑子。
可能脑子这东西都遗传给了家中另外两个讨厌鬼。
江盼：“成绩稳定，有很大进步空间。”
丘海稀疏的头发遮盖不住额角冒出来的青筋，他教她两年，每次听到的都是这句话。
一开始，这句话还是他安慰她的话。
“你六科总分，不折算只有249，四舍五入你就250，你现在高二了，还有98天你就要进入高三，还有463天你就要参加高考，你想过自己的未来吗？你这个成绩，一年能提高到专科线吗？更别提本科线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一点，时间还是有的，能尽早做打算就做好打算吧。”
丘海看着这个孩子，知道她在学校受到欺负，心底着急却没有更好的方法。
“还有你被记了好几次大过，要是不消除这个处分，你连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
江盼无喜无悲，眼底下青黑的圆圈染上了更深的疲倦，她肩膀稍稍内扣，像被无形的压力压垮了脊梁。
对江盼来说，未来好像是黑暗的大海，汹涌彭拜且无路可走。
“老师，你有什么建议吗？”
她不觉得丘海有什么办法，估计还是那几句老方法和千年鸡汤。
走小高考路线，努力考个好专科，学一门技术出来好就业……
“这里有一份特殊班级的报名名额，我想推荐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