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疗养院位于太平洋的某个小岛上,出入靠私人飞机和游轮,陈轩这一次是带着任务来的,没急着走,被安排在客人的别墅里小住几日。

    当天夜里,三号院的监控里再次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管理员犹豫了一秒,果断拿起手机给院长打电话。

    “她又去哪儿了?”

    电话里,院长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意外,管理员甚至听出了几分‘果然如此’的平静。

    他按照监控里那个人影的路线推测了一下,“嗯……如果这次没迷路的话,她应该是往您那儿去了。”

    卧室里,谢凌序放下手机,顺手披上外套,一丝不苟地将扣子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

    窗外月色明亮,柔和的光洒在他脸上,衬得冷漠的眉眼都缓和了几分,再看眼底,寒潭依旧,方知那只是错觉。

    院子外,竹林中鬼鬼祟祟地冒出了一颗头,极其谨慎地观察四周环境。

    对付旁人也就罢了,对付谢凌序,夙音完全不敢掉以轻心,那狗东西敏锐的很,一点小错误就有可能功亏一篑。

    她在竹林掩护下等了整整一刻钟,确定院子里边什么动静也没有才出来,踮着脚走路的,跟做贼一样。

    院长室一片漆黑,没有亮灯,想来那狗东西已经睡下了。

    外边围墙已经变了一种风格,他动作是真快,不声不响之间,之前那被那秃子口水沾到过的门和墙已经全换掉了。

    这儿是矮墙,比二号院还好翻,夙音选了个里面看不到的死角,利落翻墙。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到院子里面,和二号院的布置相比,这儿环境更清幽,也更古典,里边甚至挖了个湖,引水而下造了条溪流,横亘整个院子。

    夙音小心翼翼走过木桥,走到大门前,心脏不由自主地“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横跨了三年、两世的恩怨,或许今天、此刻就能彻底了结。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打开了门。

    屋子里很暗,只有些许月光照亮窗前的路,好在房子内部的布局和其他院子一模一样,不难找路。

    夙音轻手轻脚潜进卧室,月光下,平整的大床上有一个隆起的东西,盖在被子底下。

    她的心跳的愈发的快。

    来之前,她本想找找刀啊剑啊什么的,谁知道疗养院把这些看的比什么都紧,除了厨房别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利器,而厨房那门,不知道什么材质,都不带外锁的,要刷脸才能进。

    没办法,夙音只能空手过来。

    但是,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就算不用武器也能把同为凡人的谢凌序弄死。

    夙音一点点靠近大床,离得越近,唇角翘起的弧度就越大。

    直到走到床沿,她一个弹射起步,翻身骑在被子上,死死捂住了底下头的位置,企图闷死下边那个人。

    受死吧狗东西!

    房间里充满了谢凌序身上的气息,夙音的手因为激动微微发颤,不自觉张嘴吸气,呼吸间像是被那个人包裹住了一样。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后知后觉地发现底下的东西手感不对。

    太软了。

    那狗东西是这么软趴趴的吗?

    夙音神色一变,掀开被子一看,底下那东西分明是个枕头!

    努力化为泡影,她破口大骂,“靠,心机男!”

    大晚上不睡觉,放个枕头在被子里,他有病吧?!

    “病人是在说我吗?”

    冷淡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夙音回头,想暗杀的对象正好整以暇地靠在门边。

    她下意识就问:“这么晚了你不睡觉?”

    “在处理院里的事。”

    “倒是病人,这么晚了不睡觉……跑到我床上?”

    环境太黑,谢凌序的眼睛里似乎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说出口的话在夜色中变得有些黏腻。

    他床上……他平时睡觉的床上!

    夙音脑中回荡着这几个字,又一个弹射,跳回地上,碰过那床被子的手使劲在衣服上擦。

    只可惜以她当时的姿势,整个人都扑在被子上,全身都染上了他的气息,何况现在还在他的地盘,这味道怎么搞都搞不掉。

    她浑身难受,还得分出一丝精力来对付他:“我梦游不行?”

    谢凌序看她动来动去,一副想当场洗澡换衣服的姿态,不疾不徐地继续说:“梦游到我床上?”

    他是绕不开床了是吧!

    夙音气得牙痒痒,干脆破罐子破摔,“怎么了不行啊!不就上个床!”

    声儿挺大,卧室的窗开着,她这一吼,外边湖里的鱼惊得跳出了水面。

    这词听着实在刺耳,谢凌序站正了些,声音发凉:“病人发病了?”

    到现在陆陆续续接触了其他院的人,夙音也大概知道这个疗养院的病人究竟是什么病了——疯病。

    这狗东西在骂她发疯呢。

    “是发病了,等哪天你死了这病就能好。”

    不是喜欢装好好院长吗,她反唇相讥:“既然院长这么关心我的病情,为我着想,能不能去死一死。”

    谢凌序也不恼,只是道:“那看来病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待在疗养院了。”

    可能是近两天和他打交道的次数多了,夙音都快学会他那套了。

    她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回:“那就有劳院长照顾了。”

    窗外,夜色浓厚。

    谢凌序没有接话,平静道:“夜已深,病人该回去休息了。”

    ?

    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夙音忍不住多看了那狗东西几眼,面上没有波澜,真没生气。

    她不理解,她大为震撼。

    这还是那个记仇的狗东西吗?

    床边的人愣住的时间有点长,谢凌序等了会儿,开始不耐赶人:“怎么,病人还想在我这儿睡下?”

    这话说的,夙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纷杂的念头都被压了下去。

    她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走的很快,一秒也不想多待。

    谢凌序瞥了眼凌乱的床,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明天该找人把床也换了。

    他脚步声很轻,潜藏能力与夙音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看过监控大屏,甚至能准确地避开监控的耳目。

    路上的竹林枝叶杂乱,有被踩踏的痕迹,谢凌序蹙眉,换新名单里又加了个东西。

    夙音心里有事,一时没有发现身后的尾巴。

    夜里黑,这个点路灯的光已经降至最低,仅能照亮方寸之地,她站在岔路口上,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哪边都一样,乌漆嘛黑,完全看不出路。

    何况夙音还是个路痴。

    纠结一分钟后,她脚步坚定地踏上了左边那条路。

    谢凌序拧眉。

    她又去二号院做什么?

    走了一段,看到对面院落外无死角的强光手电和堪称豪华的武装保镖,夙音默了默。

    又走错了呢。

    她眨巴一下眼睛,原路返回,走上了另一条路。

    谢凌序:……

    她去的方向是医护楼,包括医生和客人住的别墅。

    现在正是凌晨,几栋楼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像是深渊巨兽,俯视不远处的几个院落。

    在此之前夙音只来过一次这个地方,她借尸还魂刚醒那次,诈尸没多久就被打了镇定剂运出去了,之后再没来过。

    不是不想,他们不让。

    夙音没在门口逗留太久,找了个没关的窗,轻巧地翻身而入。

    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三回几乎是闭着眼睛都能来。

    窗外,谢凌序盯着半人高的窗台看了良久。

    做不出翻窗这种事。

    他脚尖换了个方向,径直走向监控室。

    院长何需翻窗。

    监控室内,管理员正对着屏幕里的人影犯愁。

    医护大楼里的监控比外面只多不少,除了几个必要房间没装,什么人在里面做了什么一目了然。

    那位姑奶奶的行迹完完全全暴露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纠结了几秒钟,管理员正要找手机给院长打电话,转头就发现身后站了个大活人,骤然一惊。

    谢凌序出现的突然,一点脚步声都没有,等管理员发现时他已经站在离自己不过一米远的地方了。

    他喘了两口气,“院长,您怎么来了?”

    好像没看见监控里有院长的身影啊?

    谢凌序视线扫过监控里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无事,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管理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轻轻喟叹:“是因为夙小姐啊。”

    其实上一次管理员就在奇怪为什么院长会突然管三号院的病人,琢磨了很久终于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了点东西来。

    他打开办公桌下尘封已久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一封信来,将它交到了谢凌序手里,“院长,这封信当时您看完以后没有带走,就是因为它吧?”

    管理员依稀记得,好像就是这封信寄过来的第二天,院长从外面带回了夙小姐,将她安置在三号院。

    虽然对外没有什么表示,但那段时间院长确实会经常来这儿看三号院附近的监控,想必也是在关心夙小姐。

    谢凌序:。

    难怪这里的人总以为他和夙音之间有点什么。

    原来两具身体的原主真的有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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