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零点17分,粉丝围在演播厅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挤得水泄不通,林夏微笑着和粉丝们打招呼,在经纪人的护送下钻进保姆车。

    她揉了揉酸胀的四肢,深深喘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热搜上前三条都是关于她的绯闻,只是今晚的综艺录制中有个男艺人楼了一下她的肩膀,铺天盖地的都是她的恋情疑云,下面跟帖的有替她说话的也有骂她的,至于她的私信像是要爆炸了一样,随手点开一条,竟然是疯狂的粉丝P的她的遗照,以及几十条辱骂她的私信。

    她摘下了坠的她耳朵生疼的钻石耳环,木然的听着经纪人Amy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的唠叨:“六点半的时候我来接你赶飞机去北京,录完综艺之后再回上海参加一个品牌直播......”

    Amy手里的通告表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叉痕,从早上五点的杂志拍摄到今晚的午夜访谈录制,一天赶了六个行程如同绞刑架上的绳结一般勒住她的咽喉。

    “好。” 林夏点点头,像是没灵魂的机器人。

    这样的生活,已经陪伴了她将近20年,在她幼年时,她的妈妈已经开始将她向着艺人培养。别的孩子可以度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而她的妈妈给她安排了满满的辅导班,钢琴,舞蹈,书画,模特...在她7岁就被她的妈妈报名了少儿模特的比赛,拿了个不算低的名次,本以为能喘口气的她,又被妈妈送进了各大综艺和剧组里面当背景,跑龙套。

    16岁正式签约了经纪公司进入娱乐圈,这一进就是8年,每一天都是数不完的工作,永远没有隐私的生活。外人只知道她是光鲜亮丽的女明星,可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名利圈里的一颗棋子,她所做的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你是不是胖了?”Amy突然伸手拧了一下她的腰,咆哮声瞬间刺破她的耳膜:“我刚给你敲下来一个新的奢侈品代言,你这么胖怎么能穿进品牌的礼服!”

    胖?林夏173的身高,体重不过96斤,她的锁骨下数三根骨头都能清晰可见,这种体型已经是病态瘦了,可在经纪人Amy的眼里,就是罪大恶极!

    “知道了,我会减肥的。”林夏冷清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保姆车呼啸着穿过市区,Amy贴近车窗,透过防窥膜向外看了一眼,外面跟着三四个私家车,正从放下的车窗里拿着相机和手机拍她们的车。“甩开她们!”Amy冷着脸向着司机吩咐了一声。

    车辆行驶进某高档小区内的地下停车场,林夏下车后Amy递给她一个盒子,瞥了她一眼,“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嗯。”

    “那好,过几个小时我来接你。”

    车辆行驶离去,林夏回到自己家里,空旷的豪宅里只有轻奢的家具,似乎将所有的灯都打开才能有些温馨的气息。她洗漱完毕之后打开冰箱,除了营养品之外就只剩下绿色健康但难吃的蔬菜,她切了几片黄瓜贴在肿胀的眼睑上。很静,只有电器偶尔的嗡鸣声。

    缩在沙发里缓了片刻,她拿出Amy交给她的盒子,里面一种能快速补充体力的针剂,只需要一针,无论你体力有多亏损,立刻满血复活。她看着比自己手掌还长的针头,仿佛手臂上已经开始隐隐做痛。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阴冷的房间里只有一床潮湿的被子,无论盖不盖上,都不会让她更好受。

    她叹了口气,还是没狠心将针头注射在自己体内,随后她将针剂收起来,换了身健身服去了楼下的VIP健身房,这健身房本来就是只能她这一栋的住户才能进,又加上凌晨,里面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健身房的落地镜将她切割成无数棱面,每块碎片都映照出不同年龄的自己。林夏将跑步机坡度调到28°,这个角度能让小腿肌肉呈现最紧绷的线条,16岁那年,因为自己吃了一块自己的生日蛋糕,她就是这样被妈妈拿着皮带抽在她小腿上,逼着在跑步机上边哭边跑。

    心率逐渐升高,她的脸开始升温泛红,18岁那年,她哭着求妈妈让她不要再和经纪公司续约了,妈妈当众扇再她的脸上,比灼烧的脸颊更窒息的是她的话,“不签约你怎么给我挣钱?”

    从此之后,林夏似乎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营业机器,录制节目时吃下的饭菜,要在经纪人的监视下抠喉咙吐出来。无论什么工作,只要能打开知名度,Amy统统给她接下,哪怕是让她和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艺人炒绯闻!品牌方送来的庆礼甜品,自己拍完合照之后,立刻就被助理瓜分,她连一口奶油都吃不到。

    20岁那年,她得到了“最佳新人奖”,而她的经纪公司送她的贺礼,就是那些冰冷的注射剂。

    肩膀开始像过电般发麻,接着从脖颈爬上脸颊...

    “坏了!” 林夏紧忙停下跑步机,蹒跚着向更衣室走去。

    她的低血糖犯了!眼前逐渐模糊,耳朵开始翁明,她摇晃着推开更衣室的大门,冰凉的金属把手的触感让她更加不舒服,“要快点拿到包里的营养液!”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

    在意识最后的清醒时刻,她的手仿佛触摸到了衣柜的门,随即四周的物体开始旋转,那面衣柜好像距离自己原来越远。

    咚~ 在深夜无人的健身房内,房门紧闭的休息室里,林夏重重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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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春,包子还没蒸好啊?”

    “快了快了,你看看姑娘醒了没?”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入林夏的脑子里,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绣着并蒂莲的帷帐...

    “姑娘!你醒了!” 一个身穿碧绿齐胸褥裙,头顶盘着侍女发髻的小丫鬟闯进了她的眼前,吓得林夏蹭的一下坐起了身子。

    林夏怔怔的看着她,她又惊又喜的呼喊着跑出了门,“夫人!四姑娘醒了!”

    这是什么情况?林夏四处看了看她现在所处的环境,房内以木质为主,正对门放着圆形的紫檀木桌上,上摆着一炉鎏金檀香,清冷的木质香味钻进她的鼻腔,酸枝木案上摆着一只插着月季的玉色花瓶,笔墨纸砚一一陈列,这场景让她既陌生又熟悉。

    这,不是古装剧里的场景吗!可她记得她之前是在健身房来着,难道是Amy又给她接了什么古装剧拍摄吗?

    一名圆脸妇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房间,慌忙挤到床边,发间的玉簪在晨光里晃得刺眼,她难掩喜色,“女儿,你终于醒了,为娘可担心坏了!”正说着,她伸出略显圆润的手就要抚摸林夏的面颊,吓得林夏连忙后缩,这一身分明就是唐朝打扮,于是皱着眉问道:“你是?”

    “女儿,我是娘亲啊!”圆脸妇人捏着手帕惊慌的捂住胸口,险些跌坐在地,身旁的丫鬟忙想扶起她,被她推开了手,不住地催促着,“去请大夫!”

    “请问两位老师,这是哪个剧组啊?” 林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

    “完了完了!姑娘开始说胡话了!” 那丫鬟也被惊到了,慌慌张张的跑出了门。

    “我的女儿啊!都怪娘没看好你,只要你能好起来,你说什么娘都答应!”圆脸妇人拿着手绢不住地啜泣着。

    林夏此时没注意她说什么,不住地在屋里寻找着摄影机的痕迹,一定是什么综艺节目!她翻身从床上起来,准备开门出去看看,在路过梳妆台的铜镜时愣了一下,缓缓后退了两步......

    镜中人还是自己的模样,不过确是她十六七岁时的模样。脸色苍白了些,鸦青色的发髻松散的散在背后,杏色罗衫的长裙上用粉色的丝线绣着桃花,柔情似水的脸庞中带着一丝病态,镜中人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林夏愣了一下,不顾那妇人的追问,快步打开了房门,眼前的景色又让她为之一愣。三进院落沿南北轴线展开,垂花门分割外院,抄手游廊连接东西厢房,院里零散的有几个丫鬟小厮正在洒扫浆洗,看见林夏出来向着她点头致意;“四姑娘安好!”

    没有摄像机,也没有摄影师导演制片等等,绿幕,滑轨......全都没有,她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只穿着里衣的襦裙和半臂衫跌跌撞撞的外内宅外面跑。吓得那妇人连忙吩咐呆住的丫鬟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姑娘带回来!”

    直到她跑出县衙后宅,看着古色古香、人来人往的大街才愣在了原地,“这里不是横店!!” 影视城绝对还原不出来这么逼真的场景,一个塔吊或者现代人的踪影她都没看见,身后追来的丫鬟们簇拥着将一脸懵的她带回内宅,那圆脸妇人迎面走来,拉着她的胳膊,小声的询问着:“雪儿,你到底怎么了?”

    “雪儿?” 林夏清亮的眼眸中似乎蒙上了层迷雾。

    “雪儿,我是你娘啊!” 妇人的声音带着颤抖。

    娘?林夏脑海里回想起了她那个犹如恶魔一般的母亲,日益加剧年复一年的剥削压榨,一点母爱都不曾她给过她,有次她发高烧练站都站不稳了,可她的母亲却还在催她赶紧化妆去参加节目。出道这么多年她挣的钱都被那个母亲拿去投资了,失败了再投,一次又一次。她曾劝过母亲不要拿钱去“打水漂”了,可回复她的只有母亲的冷嘲热讽,“你还敢管我的事?好好给我挣钱!”

    可身旁的妇人,慈眉善目,因为担心她而泪眼朦胧的眼眸里全是自己的身影,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她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母亲呢?

    “夫人,姑娘爱吃的羊肉包子蒸好了。” 有另一个身穿碧色襦裙的丫鬟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从西侧的厨房内走了出来,看着厢房门口站着的林夏,愣了愣,紧忙小跑了两步,“四姑娘,你都睡了两天了,可算是醒了!”

    林夏的眼里此时只有这盘热腾腾的包子,白雾袅袅,白白胖胖,肉香混着面食的香气钻进她的鼻腔,引得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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