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彦为再确认比试不能正常进行:“果真没法子补救?”

    文韶殷语气坚定:“能修复,但需要至少四个月的时间,现下剑阵混乱,先把人带出来才最要紧。”

    三老赶忙随文韶殷而去,大伙尾随其后。

    巨剑倒塌,其余人聚在一起,看向许陵和元君霄两人依然盘旋于空。

    方应御剑飞行而来,叶明纱赶忙问他:“究竟怎么把剑斩断了?”

    方应被摔了下去,略显恍惚:“我点亮了天枢星后,巨剑被许陵和元君霄的剑术波及,北斗七星图也显现不出。”

    霍司决眼神一变,对覃栩音道:“让君霄停手。”

    覃栩音会意,卸下淬音琴,弹奏一曲“洞仙歌”,此曲仅对调动念力者产生干扰,对于其他人如沐春风,且有助于念力恢复,琴曲一出,许陵和元君霄念力大开,皆受到影响。

    许陵显而易见收敛,退离元君霄十丈开外,叶明纱也同时出手,接应许陵,然而元君霄不顾琴曲干扰,举剑再攻,覃栩音见状,琴律一变,弹拨出的琴风直击而去,元君霄不肯罢休,果断一剑挡开琴风,继续追击。

    霍司决见他不死心,横踢青钢剑,掷向他,暴喝道:“你还不住手,不看看是现在何情况?”

    元君霄闪避,他满腔怒火,剑锋依旧指向许陵,咬牙切齿:“她破了我的‘快词诀’,你说这场对决,究竟值不值得继续?”

    霍司决微愣,随后看向许陵,许陵则一笑置之,数回合,她精神抖擞,毫发无损。

    “退下!”霍司决喝止元君霄,“名剑大会不是由你任性的地方。”

    元君霄抬眼看了许陵一眼,自觉理亏,含恨退下。

    霍司决冷声道:“你可知晓你做了什么?输赢暂且不说,砍断巨剑,剑阵因此受到影响,比试中断,难分胜负。”这句话表面上是针对元君霄,实际也暗指许陵。

    元君霄面色不变,咬着牙,脾气犟得跟一头牛似的,许陵面无表情,内心感叹可惜方应已经点亮天枢星,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时,文韶殷等人赶到,见重峡峰和平原门所有弟子,贺彦扫视一圈,看向地上断成两半的巨剑,眉头抽搐,“所有人即刻离开剑阵回西殿,不得有误!”

    文韶殷和名剑阁三老在东殿商议了一炷香的时间,转回鸦雀无声的西殿。

    最终,贺彦宣布道:“北斗七星剑阵遭到破坏,三老与文掌门了解修复剑阵,确定比试无法再进行下去。至于重峡峰此前确实点亮天枢星,奈何没有破解剑阵,因此不能给予第二名的积分,但可保留第一场次的第二名次,重峡峰有异议可以提出。”

    名剑大会从未发生过这种突发现象,名剑阁三老作出评判时,亦头痛不已。

    陆奉月百般思虑,亦是别无他法,只能拱手道:“合情合理,重峡峰没有异议。”

    “实在可惜,情形所迫,规矩摆在明面,不得不按此判定,”贺彦摇头惋惜,又对平原门道:“平原门名列第一场次的第三名,可有异议?”

    第一场次的第三名没有积分,重峡峰和平原门拼死拼活,最终都得了个零积分,三宗门相比,眉丰派占得四分,可谓遥遥领先。

    罗商廉接受判定,“贺长老评判公正,平原门没有异议,只是北斗七星剑阵修复一事该当如何,毕竟是弟子们意外失手所致。”

    贺彦:“北斗七星剑阵如今由眉丰派管辖,此事由文掌门来定,我等便不越俎代庖。”说完,坐回长老席。

    文韶殷起身,目光往下一掠,面孔冰凉:“是哪名弟子砍断巨剑,请出列。”

    许陵和元君霄同时站出,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他们身上。

    “重峡峰许陵。”

    “平原门元君霄。”

    文韶殷看此二人,不置可否:“历来在巨剑旁比试的弟子不计其数,从未有过巨剑被毁的情况,你们俩倒有本事。”她眼神示意,点名许陵:“由你来说。”

    许陵抿唇,作揖道:“弟子惶恐,失手所致,绝非故意为之,还请文掌门见谅。”弄坏别人的东西,还是先认错为好,可她又道:“弟子斗胆一言,文掌门不妨设想此次剑阵被毁的原因,究竟是剑阵易摧,难以承受剑术攻击,还是之前参赛弟子剑术不精,从而降低剑阵被毁的概率。”

    殿内众人如梦初醒,惊讶有之。

    元君霄听她言罢,费解一笑,附和道:“弟子粗心大意,下手过重,也望文掌门见谅。”

    文韶殷打量二人不语,思忖着。

    陆奉月立刻道:“毕竟是我重峡峰弟子损毁,修复北斗七星剑阵任重而道远,眉丰派若需要重峡峰出人出力,文掌门可向我派提议,重峡峰义不容辞。”

    罗商廉同语反复。

    文韶殷回道:“此事两派不必太过愧疚,也不必忧心,眉丰派自有解决之法。”且她对许陵的话不气不恼:“重峡峰的许陵言之有理,眉丰派是该在北斗七星剑阵多上点心。”转而面向贺彦,道:“还要劳烦贺长老禀明凤昔公主剑阵被毁一事。”

    贺彦言:“这是自然,文掌门不说,名剑阁也会如实禀告凤昔公主。”

    文韶殷不着痕迹地一笑:“贺长老有这份心足矣,眉丰派为修复和巩固剑阵须多费些时日,恐怕名剑大会结束后还无法将剑阵上交朝廷,望贺长老也将此事一并禀明,凤昔公主宽宏大量,体谅臣子,定然会多限些时日。”

    “这……”贺彦犹疑。

    高明致横插一脚:“恐不必眉丰派亲力亲为,就如这位重峡峰弟子所言,北斗七星剑阵基础不稳,有凤昔公主身边的绯衣卫相助,岂不是更快修复好剑阵,何愁不成事?”

    许陵眼皮竟是一跳,朝廷亟欲收回三大剑阵,软的不成,已到了准备来硬的地步,恭维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无所不用其极留在最后。

    谢无绝也出声:“文掌门若愁于缺才,倒也不必忧心,常年伴随凤昔公主左右的绯衣卫指挥使莫涂雁,当为最佳人选。”

    文韶殷正色道:“高长老有所不知,绯衣卫还真不能够单独修复北斗七星剑阵,眉丰派管辖北斗七星剑阵多年,知悉每一寸土地,从而运转如流。也正因设身处地为凤昔公主,眉丰派更不能麻烦公主,辜负朝廷多年栽培。臣子职责所在是为分忧解惑,不然要我们做臣子的何用?并且,莫指挥使深受公主重用,日理万机,岂敢劳烦,若她空暇协助眉丰派,当然再好不过。如今为确保剑阵尽快恢复,此大任还是先交给眉丰派,我派上下才能安心,也对得起凤昔公主用心之情,至于其他,待到公主下令再商议也不迟。”

    文韶殷嘴巴如此厉害,难怪底下弟子胆大包天,简直如出一辙,高明致词穷理亏,嘴微张,又见文韶殷铁了心不肯提前交出,便没了后话。

    一干人等散了,回到山下客栈后许陵被叫去陆奉月的屋子,陆奉月果断开启一道结界,隔绝音响。

    陆奉月让许陵坐下,却不肯看她,“今夜西殿可谓热火朝天,明人说暗话,你看似无意中所言,却引起肘腋之患,你绝非蠢笨之人,难道看不出朝廷和宗门之间的关系紧张,考虑过自身后果吗?”

    许陵起初也猜得陆奉月喊自己来的目的,望着印花的桌布,她说:“我考虑过后果,所以才敢说,祸患埋得深了,即便今日不是我撬动这块土,终有一日也会有人动。”

    陆奉月踅身,看着她说:“既然考虑过,又怎么敢行冒险之事?”

    明眼人都看出陆奉月喜爱许陵这个弟子,虽从不溢于言表,待她也苛刻,可偏是有一点陆奉月十分不悦,许陵委实太过任凭性子而为,叫她如何能放心得下?明事理的人知进退,而到许陵这儿,非得用一种引火烧身的法子卷入纷争。

    许陵抬头,被风雪吹得通红的脸庞如今浮现困惑之色,但那双眸如水般澄澈,敢于直视,和她的回答一样问心无愧,“我并未直言给眉丰派拖延上交剑阵的建议,是文掌门看破因果,釜底抽薪,来上这一计。若真论起,天下人眼中眉丰派说到底也是为了朝廷尽心尽力,昭昭之明,公主要问责,也不能拿眉丰派如何,身为公主也得看天下人脸色,才对得起这尊贵身份。”

    陆奉月大惊失色,哪料她会说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倏地抬眼,压低声音道:“你这也把凤昔公主算计进去?吃了熊心豹胆,你有几条命在。”

    “弟子不敢,弟子不过是顾虑得比别人多,方能留有余地。”

    “收住你的小聪明,该用时再用。”

    许陵慨然道:“陆长老所言极是,弟子明白,可别人推你上风口浪尖,你也不能挨个实心的,万般无奈,总也不能光赔上自己,而且,迷雾剑阵处境与北斗七星剑阵一样,这次是眉丰派,下一次便是重生死。”

    “你还是没听进去。”陆奉月愠怒道。

    “听进了,就是不愿装作看不见。”许陵闷声说着,身上有一股倔强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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