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灭门案是两百年前的一桩旧案了，但却是万赋雪打开题库后看见的第一个案子。
在符龟嘴巴吐出的这一小块屏幕里，她默不作声地将题库的页面放到最大。
符龟的操作方式和手机差不多，她很快就能上手，并且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向周围鬼隐藏自己的页面。
与阳间手机不同的是，符龟的屏幕不在设备本体上，而是由本体鬼嘴巴出吐出的一块立体且无实体的屏幕代替，阴间鬼称其为——琉璃页。
琉璃页可以同时放置数十个页面，适应了牛马的工作需求，但同时也存在一个弊端——你放置的页面可能会被周围鬼偷窥。
由于琉璃页没有实体，鬼民便只好在符龟内部选择性的将一些页面设置“仅自己可见”，一个时辰100功德，按时计费。
万赋雪刚试玩完就后悔了，她忙不迭地撤消隐藏，将那页密密麻麻的题库放置在直播间一旁。
维修员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这玩意，“万女士......这是？”
万赋雪没有吭声，在意识里回答道：“如你所见，试策简，用现在话说就是考试题库。根据‘关于优化试策简的通知’，未来的出题方式已经大变。原先地府出题是纯鬼工出题，出题鬼徇私舞弊的空间很大。于是阎君府迭代了出题算法，从下一次考试起更新为自动出题，试题依然从悬案库抽取，只是抽取方式由鬼工抽取改为了自动抽取。最妙的就是这个自动抽取的依据了，它依据案件热度抽取。”
解释到此，万赋雪哼笑着扬起了嘴角。
维修员忽然犯了口吃，“所以你是想炒作热度？”
万赋雪满意道：“没错。”
试策简会事实记录案件热度，热度分为甲乙丙丁午己庚辛八等，达到甲等热度者即可进入对应部门科举试卷上，如若没有案件达到甲等，则继续鬼工手动出题。
比如这个凌家案，这就是鬼府部分对应的题，而目前凌家案的热度仅有庚级。
维修员更茫然了，既然如此，干嘛不选个初始热度高的？而是偏偏选了凌家灭门案。
万赋雪摇摇手指，说莫要不安，这桩案子的名字平平无奇，但案子内容足够扭曲、足够离奇、足够引爆情绪。
“不对！”维修员急忙道：“这题库哪里来的？靠谱吗万女士，咱可不敢信谣传谣啊！”
“题库是通知的附件，我在鬼卿夫子的后台私信里找到的。”她努了努嘴角，“阎君府发的，保真。”
维修员还是不放心，“好、好吧，可是这个题库里的案件都存在疑点，尚未侦破啊。”
是的，这是明面上唯一的问题，但在实际操作中完全不是问题。
“鬼卿夫子工作笔记的第579页-592页里完整且详细地记录了案子真相，在592页右下角，鬼卿夫子批注道：‘天杀的，他们没胆子上报真相’。批注角落有鬼府盖章，你可以检测一下，应该是保真的。”
维修员怔住了。
现成的账号、现成的题库、现成的案子、现成的真相......一切过于顺利，以至于它想提醒万赋雪明天出门小心全险半挂。
维修员担心地瞥了一眼直播间，瞬间又安心了。
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万女士的鬼身安全了。
直播间内一片骂声，骂得热血汹涌、骂得激情澎湃、骂得酣畅淋漓。
偌大一直播间，愣是找不到一个肯信押题的。
不知名鬼民［佳佳］的弹幕滑过：“鬼残，编故事别真把自己骗了，这案子复杂的很，你要是能找到真凶我把功德全给你。”
万赋雪终于开口，她轻咳两声，继续回到主题，“玉尘725年8月的一个闷热潮湿的夜晚，凌家长子凌千迟将作案凶器埋在了茅厕附近，他清洗掉满身腥气，将地板一寸寸地擦干净，直到再也看不见血迹，再也闻不见血味儿。干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立刻去处理家人的尸身。”
“他俯身钻过茅厕后墙的狗洞，在那后面的一个土包里翻出了自己的金花帖子，他小心地清理掉帖子上的泥土，转身赶赴黄票司上任，那是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鬼差。”
刷屏的弹幕瞬间沉寂。
万赋雪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能听懂，但连在怎么就能那么荒唐、那么离谱呢？
玉尘725年8月，大家不陌生，这是凌家灭门案发生的时间。
凌千迟，大家也不陌生，这是黄票衙现任头头。
处理凶器，大家更不陌生，这是凶手要干的事。
金花帖子，大家同样不陌生，这是科举上岸的录取通知书。
可如果这四个东西连在一起......那简直离谱到家了！
因为他鬼的现任头头凌千迟大人根本不是凌家人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凌大人只是恰巧和受害者一家同姓？”弹幕发出疑惑。
【鬼民［雀翎］：太他鬼的有可能了。】
【鬼民［桃枝寒］：凌大人甚至还是案子的第一经手人，倘若他真的和受害者一家的话，案子根本不可能允许他经手。】
【鬼民［蒿里鹌］：主播在当什么大聪明。】
【鬼民［一相促］：凌大人不仅铁面无私两袖清风，而且敬爱师长尊老爱幼，仁德仁爱关怀大众，蝉联21任文明标鬼，这样的大好鬼都要被造谣，真是世风日下，鬼心不古。】
【鬼民［乳鸭］：他鬼的，我要举报了。】
【鬼民［半青阴］：凭空造谣者统统下拔舌地狱，新法条不是跟你们开玩笑的。】
【鬼民［枇杷一树金］：傻叉纯瞎编，举报了，十年拔舌地狱，做好准备吧。】
【鬼民［未敢摘尽］：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谁能去鬼府报官啊。】
【鬼民［月半明］：开门，鬼府的，举起手来。】
【鬼民［蟾酥］：傻叉归傻叉，主播敢造谣黄票衙的大头头，确实有几分胆子。】
这下维修员也急了，“万女士怎么办啊啊啊！”
万赋雪半点没带害怕的，她指着一条被淹没在无数吐槽中的弱小弹幕，“家鬼们……她说的，好像是真的……”
【鬼民［老爹小姑在油锅］：而且，她现在好像就在鬼府里面哎？】
【鬼民［骤还晴］：？】
【鬼民［榆钱不落］：你也是个鬼叉。】
【鬼民［星星也］：我是黄票衙的，已经上报给凌大人了。】
【鬼民［听雨僧］：头一次离黄票司这么近！入画留念。】
【鬼民［点滴到天明］：我在拔舌地狱当差，家伙什已经准备好了。】
【鬼民［箫声咽］：主播也是真猛，十方地狱的刑具刚刚出了新版本她就等不及了。】
直播间骂声一片，满屏诅咒，维修员急得直跳脚，但直播热度也是实打实地一路标红，一路猛蹿，在线人数跟火箭发射一样疯狂变动。
维修员无语凝噎，“呜呜呜数据是好了，小命却要没了。”
它抹了一把虚空眼泪，“万女士咱不作死了成不，我权限不大，勉强足够给你开一次金手指，我可以直接把阎君府的新政策通知透视给你，咱们别押题了，押押通知扮扮预言家得了。”
万赋雪幽幽扫了弹幕一眼，无声与维修员对话道：“违规可是大忌，要去刀山地狱的。”
“姐，咱俩都半斤八两。”
万赋雪嘴角勾起一个胸有成竹的弧度，“你放心好了，咱是实话实说，证据都会有的。”
她重新面对镜头，“直到确定自己入职黄票衙后，凌千迟才再度回到案发现场，也就是家中柴房。他将父亲的断肢、母亲的头骨和妹妹的脏器单独收拾好，趁夜深扔进了忘川河的一处支流。
“这本是一个万无一失的抛尸地点，那处支流极其荫蔽，周围荒草丛生，野树拦路，几百年都没人踏足过，偏偏有个钓鱼佬在那边打窝。
“再然后，那个钓鱼佬就意外钓起了鬼民碎片。”
弹幕里的骂声一波比一波凶，中间偶尔夹杂了一条“学到了”。
但其他鬼却还沉浸在刚才的大骂中，无法自拔。
【鬼民［春随人意］：刚才那个替造谣主播说话的鬼呢？不见了？】
【鬼民［年年暮色］：他鬼的滚出来，鼓动造谣判3年拔舌地狱。】
【鬼民［古道音尘绝］：笑死，他怕了。】
【鬼民［香煎春茶鸡］：蹲。】
【鬼民［焖西风］：绝对小号，哪有脑残跟着一起造谣啊。】
【鬼民［春水拍山流］：蹲。】
“我来了，刚去翻了卷宗。”那个替万赋雪说话的鬼民重新出现，他的ID一闪而过，但却被几乎所有人注意到。
这个ID名为“老爹小姑在油锅”的用户一经出现就又一次将弹幕炸开了锅。
【鬼民［老爹小姑在油锅］：家鬼们等我一下，我这边有点事，打字可能比较慢。】
与此同时，接到举报消息的冥网典簿玄参坐在符大龟面前满头大汗，他是个刚上任没多久的典簿，托恩师鬼卿夫子的福，上上个月刚上岸典簿。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去探望恩师，便得知鬼卿夫子意外投胎的消息。
至于接替鬼卿夫子工作的这个姑娘......
玄参典簿恼火地冷哼一声，吐出八个字，“阴沟行船，迟早翻车。”
造谣、瞎编、故弄玄虚一向是冥网某些不入流主播最爱玩的把戏，他们两张嘴皮子轻轻一动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赚足观众的瞠目结舌后还顺带着美美收割一大批流量与功德。
挣钱嘛，不寒颤，但缺德。
看着零星几条支持主播揭露真相的弹幕，典簿的喉咙被冷气冰了一个寒颤，两指间的烟斗簌簌掸落烟灰。
这群鬼怕不是疯了？
凌大人何许人也？地府十佳好官，百鬼爱戴，万民颂赞。他所处的黄票衙是地府最最危险的岗位之一，为了逮捕祸乱阳间财运的厉鬼、清算私人造假的功德、切断人鬼虐恋的功德纠葛......他们经常需要出入阴阳两界，缉拿凶恶厉鬼。
虽然黄票衙和玄参所在的部门称得上一句宿敌，但宿敌归宿敌，在玄参这儿，恩恩怨怨永远排在工作后头。
上任以来，凌大人不仅声名辉煌，更攒下了一大批忠心耿耿，铁面无私的下属，得到了二府阎君的青睐，可谓是阴间大好鬼、大忠鬼、大强鬼。
而眼下，一个寂寂无名、来路不清的小鬼居然胆敢造谣抹黑鬼民心目中的清廉英鬼，简直是狂妄又放肆，无耻又龌龊。
玄参几乎毫不犹豫的从工位上站起，“报告，这里有个小主播造谣污蔑黄票衙凌大人。”
在符龟嘴巴吐出的这一小块屏幕里，她默不作声地将题库的页面放到最大。
符龟的操作方式和手机差不多，她很快就能上手，并且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向周围鬼隐藏自己的页面。
与阳间手机不同的是，符龟的屏幕不在设备本体上，而是由本体鬼嘴巴出吐出的一块立体且无实体的屏幕代替，阴间鬼称其为——琉璃页。
琉璃页可以同时放置数十个页面，适应了牛马的工作需求，但同时也存在一个弊端——你放置的页面可能会被周围鬼偷窥。
由于琉璃页没有实体，鬼民便只好在符龟内部选择性的将一些页面设置“仅自己可见”，一个时辰100功德，按时计费。
万赋雪刚试玩完就后悔了，她忙不迭地撤消隐藏，将那页密密麻麻的题库放置在直播间一旁。
维修员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这玩意，“万女士......这是？”
万赋雪没有吭声，在意识里回答道：“如你所见，试策简，用现在话说就是考试题库。根据‘关于优化试策简的通知’，未来的出题方式已经大变。原先地府出题是纯鬼工出题，出题鬼徇私舞弊的空间很大。于是阎君府迭代了出题算法，从下一次考试起更新为自动出题，试题依然从悬案库抽取，只是抽取方式由鬼工抽取改为了自动抽取。最妙的就是这个自动抽取的依据了，它依据案件热度抽取。”
解释到此，万赋雪哼笑着扬起了嘴角。
维修员忽然犯了口吃，“所以你是想炒作热度？”
万赋雪满意道：“没错。”
试策简会事实记录案件热度，热度分为甲乙丙丁午己庚辛八等，达到甲等热度者即可进入对应部门科举试卷上，如若没有案件达到甲等，则继续鬼工手动出题。
比如这个凌家案，这就是鬼府部分对应的题，而目前凌家案的热度仅有庚级。
维修员更茫然了，既然如此，干嘛不选个初始热度高的？而是偏偏选了凌家灭门案。
万赋雪摇摇手指，说莫要不安，这桩案子的名字平平无奇，但案子内容足够扭曲、足够离奇、足够引爆情绪。
“不对！”维修员急忙道：“这题库哪里来的？靠谱吗万女士，咱可不敢信谣传谣啊！”
“题库是通知的附件，我在鬼卿夫子的后台私信里找到的。”她努了努嘴角，“阎君府发的，保真。”
维修员还是不放心，“好、好吧，可是这个题库里的案件都存在疑点，尚未侦破啊。”
是的，这是明面上唯一的问题，但在实际操作中完全不是问题。
“鬼卿夫子工作笔记的第579页-592页里完整且详细地记录了案子真相，在592页右下角，鬼卿夫子批注道：‘天杀的，他们没胆子上报真相’。批注角落有鬼府盖章，你可以检测一下，应该是保真的。”
维修员怔住了。
现成的账号、现成的题库、现成的案子、现成的真相......一切过于顺利，以至于它想提醒万赋雪明天出门小心全险半挂。
维修员担心地瞥了一眼直播间，瞬间又安心了。
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万女士的鬼身安全了。
直播间内一片骂声，骂得热血汹涌、骂得激情澎湃、骂得酣畅淋漓。
偌大一直播间，愣是找不到一个肯信押题的。
不知名鬼民［佳佳］的弹幕滑过：“鬼残，编故事别真把自己骗了，这案子复杂的很，你要是能找到真凶我把功德全给你。”
万赋雪终于开口，她轻咳两声，继续回到主题，“玉尘725年8月的一个闷热潮湿的夜晚，凌家长子凌千迟将作案凶器埋在了茅厕附近，他清洗掉满身腥气，将地板一寸寸地擦干净，直到再也看不见血迹，再也闻不见血味儿。干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立刻去处理家人的尸身。”
“他俯身钻过茅厕后墙的狗洞，在那后面的一个土包里翻出了自己的金花帖子，他小心地清理掉帖子上的泥土，转身赶赴黄票司上任，那是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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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赋雪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能听懂，但连在怎么就能那么荒唐、那么离谱呢？
玉尘725年8月，大家不陌生，这是凌家灭门案发生的时间。
凌千迟，大家也不陌生，这是黄票衙现任头头。
处理凶器，大家更不陌生，这是凶手要干的事。
金花帖子，大家同样不陌生，这是科举上岸的录取通知书。
可如果这四个东西连在一起......那简直离谱到家了！
因为他鬼的现任头头凌千迟大人根本不是凌家人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凌大人只是恰巧和受害者一家同姓？”弹幕发出疑惑。
【鬼民［雀翎］：太他鬼的有可能了。】
【鬼民［桃枝寒］：凌大人甚至还是案子的第一经手人，倘若他真的和受害者一家的话，案子根本不可能允许他经手。】
【鬼民［蒿里鹌］：主播在当什么大聪明。】
【鬼民［一相促］：凌大人不仅铁面无私两袖清风，而且敬爱师长尊老爱幼，仁德仁爱关怀大众，蝉联21任文明标鬼，这样的大好鬼都要被造谣，真是世风日下，鬼心不古。】
【鬼民［乳鸭］：他鬼的，我要举报了。】
【鬼民［半青阴］：凭空造谣者统统下拔舌地狱，新法条不是跟你们开玩笑的。】
【鬼民［枇杷一树金］：傻叉纯瞎编，举报了，十年拔舌地狱，做好准备吧。】
【鬼民［未敢摘尽］：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谁能去鬼府报官啊。】
【鬼民［月半明］：开门，鬼府的，举起手来。】
【鬼民［蟾酥］：傻叉归傻叉，主播敢造谣黄票衙的大头头，确实有几分胆子。】
这下维修员也急了，“万女士怎么办啊啊啊！”
万赋雪半点没带害怕的，她指着一条被淹没在无数吐槽中的弱小弹幕，“家鬼们……她说的，好像是真的……”
【鬼民［老爹小姑在油锅］：而且，她现在好像就在鬼府里面哎？】
【鬼民［骤还晴］：？】
【鬼民［榆钱不落］：你也是个鬼叉。】
【鬼民［星星也］：我是黄票衙的，已经上报给凌大人了。】
【鬼民［听雨僧］：头一次离黄票司这么近！入画留念。】
【鬼民［点滴到天明］：我在拔舌地狱当差，家伙什已经准备好了。】
【鬼民［箫声咽］：主播也是真猛，十方地狱的刑具刚刚出了新版本她就等不及了。】
直播间骂声一片，满屏诅咒，维修员急得直跳脚，但直播热度也是实打实地一路标红，一路猛蹿，在线人数跟火箭发射一样疯狂变动。
维修员无语凝噎，“呜呜呜数据是好了，小命却要没了。”
它抹了一把虚空眼泪，“万女士咱不作死了成不，我权限不大，勉强足够给你开一次金手指，我可以直接把阎君府的新政策通知透视给你，咱们别押题了，押押通知扮扮预言家得了。”
万赋雪幽幽扫了弹幕一眼，无声与维修员对话道：“违规可是大忌，要去刀山地狱的。”
“姐，咱俩都半斤八两。”
万赋雪嘴角勾起一个胸有成竹的弧度，“你放心好了，咱是实话实说，证据都会有的。”
她重新面对镜头，“直到确定自己入职黄票衙后，凌千迟才再度回到案发现场，也就是家中柴房。他将父亲的断肢、母亲的头骨和妹妹的脏器单独收拾好，趁夜深扔进了忘川河的一处支流。
“这本是一个万无一失的抛尸地点，那处支流极其荫蔽，周围荒草丛生，野树拦路，几百年都没人踏足过，偏偏有个钓鱼佬在那边打窝。
“再然后，那个钓鱼佬就意外钓起了鬼民碎片。”
弹幕里的骂声一波比一波凶，中间偶尔夹杂了一条“学到了”。
但其他鬼却还沉浸在刚才的大骂中，无法自拔。
【鬼民［春随人意］：刚才那个替造谣主播说话的鬼呢？不见了？】
【鬼民［年年暮色］：他鬼的滚出来，鼓动造谣判3年拔舌地狱。】
【鬼民［古道音尘绝］：笑死，他怕了。】
【鬼民［香煎春茶鸡］：蹲。】
【鬼民［焖西风］：绝对小号，哪有脑残跟着一起造谣啊。】
【鬼民［春水拍山流］：蹲。】
“我来了，刚去翻了卷宗。”那个替万赋雪说话的鬼民重新出现，他的ID一闪而过，但却被几乎所有人注意到。
这个ID名为“老爹小姑在油锅”的用户一经出现就又一次将弹幕炸开了锅。
【鬼民［老爹小姑在油锅］：家鬼们等我一下，我这边有点事，打字可能比较慢。】
与此同时，接到举报消息的冥网典簿玄参坐在符大龟面前满头大汗，他是个刚上任没多久的典簿，托恩师鬼卿夫子的福，上上个月刚上岸典簿。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去探望恩师，便得知鬼卿夫子意外投胎的消息。
至于接替鬼卿夫子工作的这个姑娘......
玄参典簿恼火地冷哼一声，吐出八个字，“阴沟行船，迟早翻车。”
造谣、瞎编、故弄玄虚一向是冥网某些不入流主播最爱玩的把戏，他们两张嘴皮子轻轻一动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赚足观众的瞠目结舌后还顺带着美美收割一大批流量与功德。
挣钱嘛，不寒颤，但缺德。
看着零星几条支持主播揭露真相的弹幕，典簿的喉咙被冷气冰了一个寒颤，两指间的烟斗簌簌掸落烟灰。
这群鬼怕不是疯了？
凌大人何许人也？地府十佳好官，百鬼爱戴，万民颂赞。他所处的黄票衙是地府最最危险的岗位之一，为了逮捕祸乱阳间财运的厉鬼、清算私人造假的功德、切断人鬼虐恋的功德纠葛......他们经常需要出入阴阳两界，缉拿凶恶厉鬼。
虽然黄票衙和玄参所在的部门称得上一句宿敌，但宿敌归宿敌，在玄参这儿，恩恩怨怨永远排在工作后头。
上任以来，凌大人不仅声名辉煌，更攒下了一大批忠心耿耿，铁面无私的下属，得到了二府阎君的青睐，可谓是阴间大好鬼、大忠鬼、大强鬼。
而眼下，一个寂寂无名、来路不清的小鬼居然胆敢造谣抹黑鬼民心目中的清廉英鬼，简直是狂妄又放肆，无耻又龌龊。
玄参几乎毫不犹豫的从工位上站起，“报告，这里有个小主播造谣污蔑黄票衙凌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