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
尤瑜只是看着他，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回应。
不一会，白分午轻声问：“那在你眼里，我们是一个人吗？”
就在尤瑜要开口时，他着急似的又问：“如果我们不是一个人，离开后，你会想我吗？”
“……”说实话，她不知道。
在她眼里，分身就是分身，本就是属于本体的一部分，但性格又确实天差地别，甚至连记忆也不完全一样。
而面前，白分午依旧极其执拗地看着她，“只要回答我第二个问题就行了。”
尤瑜看着他的眼睛，不期然与黑客中心的碘伏那张被面具遮掩的模样重叠了。
她说：“我觉得，你们是同一个人。”
白分午微微皱起了眉，看起来心情并不美妙。
“为什么？”他问。
“我一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尤瑜语速快了些，有些笃定地说：“从本体分出来的意识，为什么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性格？”
“而且，每种性格都很纯粹。”
白分午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尤瑜便继续说：“本体给我带来的感觉最丰富，主调是温柔，次调是眷恋。”
“黑客中心的碘伏，正如他脸上时刻戴着的面具一样，他很害羞，据夜箫的说法是，他很安静。”
“未来科技那个，像极了人们对仿生人最初的定义，冰冷、高效，真正的人形机器。”
说到这里，尤瑜停顿了下来。
白分午便问：“那我呢？”
“在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的？”
“……你有些偏执。”尤瑜用了一个词来形容。
但白分午似乎很满意这种形容，很开心地笑了，他说：“我也觉得，我对其他的东西都没什么感觉，唯独，很想和你在一起。”
说这话时，他依旧看着尤瑜，但眼神变得很柔和。
突然，他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主动跟本体说要回归吗？”
尤瑜顺着他的话回答：“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永远不会是一个完整的人。”
尤瑜愣住了。
她……没有想过。
白分午眼尾下拉，露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惊讶我做出了这样的结论，但这是事实，你对我和本体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在他那里，我永远会是第二位。”
“因为，在你心里，我始终是分身，是会回归本体的一道数据罢了。”
“你说的对，我已经说服自己了，我们本就是一个人，就算回归，本体也该有我的一份执念。”
说话间，他突然缓缓地伸手，想去牵尤瑜搁置在桌面的手。
但尤瑜下意识拿开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白分午的动作停滞在桌面，片刻后，他收回手，小声说：“我只是想在离开前，牵一次你的手。”
尤瑜心里有些乱，听见这话也一样，刚准备直接结束对话，白分午又说：“连叶芍都牵过。”
“……”尤瑜：“他没有。”
“上次他被宫俪打……”
“好了，”尤瑜打断他，直接结束话题，伸手握住他的手，“给你牵。”
白分午脸上顿时扬起笑，但两秒后，在他始料未及的时候，尤瑜抽回了手。
他的笑立刻消失，换做了沉默。
“那我回去了，”随后，起身往门口走，握住门把手的瞬间，他头也不转地说：“最终那一战，我去帮你牵制那些仿生人。”
不等尤瑜说话，他像是赶时间似的又说：“我更愿意以这种方式被收回意识。”
尤瑜静静地看着他离开，然后打开户口，想去搜索这种情绪叫什么，她没有在黑市学过。
也不知道用什么可以形容。
突然……很想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
就在这时，次卧的门被打开，叶芍走了出来。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安安静静地收走尤瑜面前已经空掉的盆。
很快就回来了。
去了一趟厨房，他的心情似乎突然很好，很开心地对尤瑜说：“那盆土豆长出小花了！”
小花？
尤瑜有些惊讶，原来土豆也会开花的吗？
她有些好奇地去看，才发现，在枝条之间，真的长出了好几簇花蕾，但似乎才刚长出来，距离彻底开花还有些时间。
尤瑜看着新长出了好些枝条的土豆，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
就在此时，叶芍把户口的搜索界面外放，迟疑着说：“引擎说，如果种土豆是为了吃的话，这些花和长得太茂盛的腋枝都要掐掉。”
见尤瑜半信半疑，他走过来给她看。
【土豆收获前，需要掐花打顶，这样才能高产增收。】
尤瑜又看向了窗台上的盆栽，茂密的腋枝……康医生刚给她的时候还是腋芽。
其实距离那天也没多久，或许，是因为她的血液带来的效果比较好。
叶芍和搜索引擎的话萦绕在耳边。
‘如果种土豆是为了吃，就要掐掉刚长出来的花蕾，而不是让它真正地绽放。’
‘那些花和茂盛的腋枝都会跟果实争夺营养。’
她不能忘记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更不能舍本逐末。
这一刻，很多一团乱麻的思绪像是遇上了润滑油，瞬间就解开了。
“噌”的一声，尤瑜掏出匕首没有任何犹豫地切断了那些长势喜人的腋枝，又亲手掐掉了那几簇花蕾。
摊开手，看着上面的好几朵花蕾，心头的一抹阴云似乎在刹那间就消散了。
合上手，正准备扔掉，叶芍犹犹豫豫地喊住了她。
“怎么了？”
叶芍有些扭捏地说：“可以给我吗？好歹是些花，我……还是第一次见。”
“摊开手。”尤瑜很直接地说。
叶芍眼含欣喜，把两只手都摊开并在了一起，期待地看着尤瑜。
然后，那些颜色其实并不鲜艳的花蕾就落在了他的手上，一瞬间，他觉得非常的开心，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一般。
而这时，尤瑜已经走了出去，等到他出来，尤瑜已经进了浴室，他就用一个小小的瓶盖装了点水，把那些花蕾放进去，摆在桌面上，自己则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
直到尤瑜洗完澡出来，他依旧维持着这样的动作。
*
第二天，尤瑜仍是去了未来科技工作。
经过了昨天，未来科技终于结束了免费改造的福利。
这个公告一出，论坛里全是怨声载道的，无数人跑到未来科技的官网下面求再开放一批。
但是未来科技对这些话没有任何回应。
人们的讨论却没有在这样的处理下冷却，反而有更多的人跑到未来科技，想确定不免费的怎么获得。
既然没蹭上免费的，总不能连不免费的也搞不上吧？
而且，一般新品上市，都会有一段时间的优惠，保不齐仿生人意识转移技术也有，毕竟，未来科技的公告也没有提到不免费的价格啊。
谁知道，就在人群聚集在未来科技门口等到出来的将烛后，她却说：“仿生人意识转移技术暂时不会上市。”
蹲守的人群顿时就炸了，无数人的声音像是洪流一般将中心的将烛淹没，但将烛面不改色，很有耐心地听了好一会。
“为什么？”
“为什么不上市了啊？就算贵也没事啊，至少，至少让我有个盼头。”
“对啊，我们努努力，也不是没人买得起嘛！”
“我们承受得了，如果连未来科技的仿生人改造也做不了了，那我们岂不是还是只能去生物制药？”
这话一出，现场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有人说：“我朋友说，生物制药给那个研究员做了脑机刑讯，根本没有查出六年前那回事……”
但是立刻就被人打断反驳了，“刑讯都是她们自己人，万一是动了手脚呢？”
“应该不会吧？”一个女人顶着压力小心翼翼地说：“我妈妈有一个朋友之前在生物制药工作，这些大公司用的脑机刑讯仪，似乎都是从未来科技借的。”
人们将视线转移到将烛的身上。
将烛终于说话了：“脑机刑讯仪确实是从我们这借走的，我们也只有一个。”
“但是，刚才没来得及发公告，关于记忆丢失存疑的问题，我们已经得出结论了。”
此话一出，在现场激起一阵巨波，看着无数嘴的张合，尤瑜甚至觉得那声浪要突破头盔屏蔽的界限。
但没有，【秩序】完美做到了从无数的声音中，提取出最有价值的一部分，让她听见。
至于，哪些是有价值的，哪些是没有价值的……她也只能听见在【秩序】程序中被判定为有价值的代表。
【秩序】产生了独立的意识，如果有一天，它想毁灭世界，又或者，它将整座城市掌握在鼓掌之间，不会有人察觉……更不会有人能拿到证据。
因为，这座城市，根本离不开它。
上城区处处都是它的影子，井然有序从不会发生车祸的陆空交通线路，铺设整座城市的数据网络……
甚至，因为防备而弃用任何人工智能的生物制药，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插入了人工智能。
至于那个人工智能是谁？似乎根本没有悬念。
入侵的是黑市，黑市的背后，却是【秩序】。
哪怕是下城区，待到【秩序】修复完当年被破坏的主机，也将彻底被掌控。
修复……那些黑市从黑客中心带走的超级电脑！
尤瑜想立刻就打开户口问暮雪，但她不能。
她的头上，就是【秩序】。
她的四周，全是戴着头盔的稽查员，和被管控的监控。
甚至大量的人群中，还有一部分已经完成改造来看热闹的仿生人。
尤其是……正对面的未来科技，【秩序】的大本营。
这一刻，她在一个强大的人工智能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不一会，白分午轻声问：“那在你眼里，我们是一个人吗？”
就在尤瑜要开口时，他着急似的又问：“如果我们不是一个人，离开后，你会想我吗？”
“……”说实话，她不知道。
在她眼里，分身就是分身，本就是属于本体的一部分，但性格又确实天差地别，甚至连记忆也不完全一样。
而面前，白分午依旧极其执拗地看着她，“只要回答我第二个问题就行了。”
尤瑜看着他的眼睛，不期然与黑客中心的碘伏那张被面具遮掩的模样重叠了。
她说：“我觉得，你们是同一个人。”
白分午微微皱起了眉，看起来心情并不美妙。
“为什么？”他问。
“我一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尤瑜语速快了些，有些笃定地说：“从本体分出来的意识，为什么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性格？”
“而且，每种性格都很纯粹。”
白分午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尤瑜便继续说：“本体给我带来的感觉最丰富，主调是温柔，次调是眷恋。”
“黑客中心的碘伏，正如他脸上时刻戴着的面具一样，他很害羞，据夜箫的说法是，他很安静。”
“未来科技那个，像极了人们对仿生人最初的定义，冰冷、高效，真正的人形机器。”
说到这里，尤瑜停顿了下来。
白分午便问：“那我呢？”
“在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的？”
“……你有些偏执。”尤瑜用了一个词来形容。
但白分午似乎很满意这种形容，很开心地笑了，他说：“我也觉得，我对其他的东西都没什么感觉，唯独，很想和你在一起。”
说这话时，他依旧看着尤瑜，但眼神变得很柔和。
突然，他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主动跟本体说要回归吗？”
尤瑜顺着他的话回答：“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永远不会是一个完整的人。”
尤瑜愣住了。
她……没有想过。
白分午眼尾下拉，露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惊讶我做出了这样的结论，但这是事实，你对我和本体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在他那里，我永远会是第二位。”
“因为，在你心里，我始终是分身，是会回归本体的一道数据罢了。”
“你说的对，我已经说服自己了，我们本就是一个人，就算回归，本体也该有我的一份执念。”
说话间，他突然缓缓地伸手，想去牵尤瑜搁置在桌面的手。
但尤瑜下意识拿开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白分午的动作停滞在桌面，片刻后，他收回手，小声说：“我只是想在离开前，牵一次你的手。”
尤瑜心里有些乱，听见这话也一样，刚准备直接结束对话，白分午又说：“连叶芍都牵过。”
“……”尤瑜：“他没有。”
“上次他被宫俪打……”
“好了，”尤瑜打断他，直接结束话题，伸手握住他的手，“给你牵。”
白分午脸上顿时扬起笑，但两秒后，在他始料未及的时候，尤瑜抽回了手。
他的笑立刻消失，换做了沉默。
“那我回去了，”随后，起身往门口走，握住门把手的瞬间，他头也不转地说：“最终那一战，我去帮你牵制那些仿生人。”
不等尤瑜说话，他像是赶时间似的又说：“我更愿意以这种方式被收回意识。”
尤瑜静静地看着他离开，然后打开户口，想去搜索这种情绪叫什么，她没有在黑市学过。
也不知道用什么可以形容。
突然……很想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
就在这时，次卧的门被打开，叶芍走了出来。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安安静静地收走尤瑜面前已经空掉的盆。
很快就回来了。
去了一趟厨房，他的心情似乎突然很好，很开心地对尤瑜说：“那盆土豆长出小花了！”
小花？
尤瑜有些惊讶，原来土豆也会开花的吗？
她有些好奇地去看，才发现，在枝条之间，真的长出了好几簇花蕾，但似乎才刚长出来，距离彻底开花还有些时间。
尤瑜看着新长出了好些枝条的土豆，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
就在此时，叶芍把户口的搜索界面外放，迟疑着说：“引擎说，如果种土豆是为了吃的话，这些花和长得太茂盛的腋枝都要掐掉。”
见尤瑜半信半疑，他走过来给她看。
【土豆收获前，需要掐花打顶，这样才能高产增收。】
尤瑜又看向了窗台上的盆栽，茂密的腋枝……康医生刚给她的时候还是腋芽。
其实距离那天也没多久，或许，是因为她的血液带来的效果比较好。
叶芍和搜索引擎的话萦绕在耳边。
‘如果种土豆是为了吃，就要掐掉刚长出来的花蕾，而不是让它真正地绽放。’
‘那些花和茂盛的腋枝都会跟果实争夺营养。’
她不能忘记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更不能舍本逐末。
这一刻，很多一团乱麻的思绪像是遇上了润滑油，瞬间就解开了。
“噌”的一声，尤瑜掏出匕首没有任何犹豫地切断了那些长势喜人的腋枝，又亲手掐掉了那几簇花蕾。
摊开手，看着上面的好几朵花蕾，心头的一抹阴云似乎在刹那间就消散了。
合上手，正准备扔掉，叶芍犹犹豫豫地喊住了她。
“怎么了？”
叶芍有些扭捏地说：“可以给我吗？好歹是些花，我……还是第一次见。”
“摊开手。”尤瑜很直接地说。
叶芍眼含欣喜，把两只手都摊开并在了一起，期待地看着尤瑜。
然后，那些颜色其实并不鲜艳的花蕾就落在了他的手上，一瞬间，他觉得非常的开心，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一般。
而这时，尤瑜已经走了出去，等到他出来，尤瑜已经进了浴室，他就用一个小小的瓶盖装了点水，把那些花蕾放进去，摆在桌面上，自己则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
直到尤瑜洗完澡出来，他依旧维持着这样的动作。
*
第二天，尤瑜仍是去了未来科技工作。
经过了昨天，未来科技终于结束了免费改造的福利。
这个公告一出，论坛里全是怨声载道的，无数人跑到未来科技的官网下面求再开放一批。
但是未来科技对这些话没有任何回应。
人们的讨论却没有在这样的处理下冷却，反而有更多的人跑到未来科技，想确定不免费的怎么获得。
既然没蹭上免费的，总不能连不免费的也搞不上吧？
而且，一般新品上市，都会有一段时间的优惠，保不齐仿生人意识转移技术也有，毕竟，未来科技的公告也没有提到不免费的价格啊。
谁知道，就在人群聚集在未来科技门口等到出来的将烛后，她却说：“仿生人意识转移技术暂时不会上市。”
蹲守的人群顿时就炸了，无数人的声音像是洪流一般将中心的将烛淹没，但将烛面不改色，很有耐心地听了好一会。
“为什么？”
“为什么不上市了啊？就算贵也没事啊，至少，至少让我有个盼头。”
“对啊，我们努努力，也不是没人买得起嘛！”
“我们承受得了，如果连未来科技的仿生人改造也做不了了，那我们岂不是还是只能去生物制药？”
这话一出，现场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有人说：“我朋友说，生物制药给那个研究员做了脑机刑讯，根本没有查出六年前那回事……”
但是立刻就被人打断反驳了，“刑讯都是她们自己人，万一是动了手脚呢？”
“应该不会吧？”一个女人顶着压力小心翼翼地说：“我妈妈有一个朋友之前在生物制药工作，这些大公司用的脑机刑讯仪，似乎都是从未来科技借的。”
人们将视线转移到将烛的身上。
将烛终于说话了：“脑机刑讯仪确实是从我们这借走的，我们也只有一个。”
“但是，刚才没来得及发公告，关于记忆丢失存疑的问题，我们已经得出结论了。”
此话一出，在现场激起一阵巨波，看着无数嘴的张合，尤瑜甚至觉得那声浪要突破头盔屏蔽的界限。
但没有，【秩序】完美做到了从无数的声音中，提取出最有价值的一部分，让她听见。
至于，哪些是有价值的，哪些是没有价值的……她也只能听见在【秩序】程序中被判定为有价值的代表。
【秩序】产生了独立的意识，如果有一天，它想毁灭世界，又或者，它将整座城市掌握在鼓掌之间，不会有人察觉……更不会有人能拿到证据。
因为，这座城市，根本离不开它。
上城区处处都是它的影子，井然有序从不会发生车祸的陆空交通线路，铺设整座城市的数据网络……
甚至，因为防备而弃用任何人工智能的生物制药，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插入了人工智能。
至于那个人工智能是谁？似乎根本没有悬念。
入侵的是黑市，黑市的背后，却是【秩序】。
哪怕是下城区，待到【秩序】修复完当年被破坏的主机，也将彻底被掌控。
修复……那些黑市从黑客中心带走的超级电脑！
尤瑜想立刻就打开户口问暮雪，但她不能。
她的头上，就是【秩序】。
她的四周，全是戴着头盔的稽查员，和被管控的监控。
甚至大量的人群中，还有一部分已经完成改造来看热闹的仿生人。
尤其是……正对面的未来科技，【秩序】的大本营。
这一刻，她在一个强大的人工智能面前，根本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