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凡真的脸色惨白、神情很奇怪,身体晃了晃似乎要摔倒。

    林夏伸手扶他却被他推搡在地。

    “别碰我!”

    他语气不善。

    倒在地上的林夏怔住,眼罩下的左眼睛里白翳颤动。

    四人在慈安堂时还互帮互助,李昊和周幼仪没想到贺凡真突然发脾气。

    “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李昊狐疑。

    陈继祖则是一副吃瓜的表情。

    贺凡真脸色阴晴不定,周幼仪瞪了他一眼,弯腰扶林夏。

    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挡住。

    “对不起,摔疼了吧。”

    声音温柔,动作小心地托住了林夏的手肘。

    只是这个人是贺凡真。

    林夏看着他真心关切的眼神,连尾椎骨的刺疼都忘了。

    “没、没事。”她就着贺凡真的手飞快站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贺凡真鼻梁上的小红痣似乎更红了。

    “这人有毛病吧!”李昊撇嘴。

    “你嘴角怎么流血了?”林夏的手指还没到贺凡真跟前,突然又“砰”地摔倒在地。

    她又被贺凡真推倒了。

    这次她摔得很重,手肘着地,感觉骨头裂了般疼。而在她摔倒的瞬间,她听到贺凡真从喉咙里挤出来个字:“滚!”

    满是愤怒。

    “卧槽!”李昊被震惊得跳脚。

    如果不是被恶鬼折磨得够惨收敛了品性,陈继祖也差点跟着李昊一起说出这俩字。

    “你干什么?”周幼仪本来对贺凡真很有好感,毕竟帅哥学霸,全校女生的白马王子,但是看着他对林夏的态度,不由得生气起来。

    “夏夏好心提醒你还不是怕你受伤,要不是在慈安堂……”

    “闭嘴!”嘴角血丝滴在贺凡真干净的校服名牌上,他俊美的脸抽动、扭曲,似乎在与什么争夺着表情控制权,一会冷漠一会温柔,一会想笑,一会要哭。

    “手不听话,该打。”说着他忽然右手一把掌重重地打在左手上,然后弯腰想拉林夏。

    浓郁的檀木香味袭来,林夏侧身避开。

    “离我远点!”不知道是因为被拒绝难堪,还是因为其他,贺凡真左手又攥紧右手的手腕,极力地在克制着什么,看向林夏的眼神冷的像是在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腕间的老式潜水手表指针疯转,如果此时站在太阳下的话,林夏她们会看见贺凡真的影子里层层叠叠无数黑影在疯狂舞动。

    “你没事吧?”林夏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用你管!”贺凡真踉跄着步子转身离开。

    林夏看到他转身的瞬间瞳孔似乎全黑,如黑珍珠一样黑。

    她不知道这次贺凡真是否记得贺公馆和慈安堂的事,但是明显这段时间的事都源自贺氏。

    “他该不会是喜欢你吧?”李昊看着落荒而逃的贺凡真,自作聪明地拍了下银毛咋呼的脑袋,“打一棍子给个甜枣,又打一棍子又想给个甜枣,不亏是校草,欲擒故纵玩得溜啊!”

    “喜欢你个头啊喜欢!”周幼仪踢他,心疼地再次扶起林夏,“鬼附身了还差不多。”

    陈继祖听此打了个寒颤,赶紧离林夏她们远了点。

    “你们几个赶紧集合,自由活动结束了。”班长陈伟在展厅门口冲他们招手。

    ——

    林夏请了一天假。

    因为学校承诺的奖金提前发了下来。

    她带着奶奶做了全面体检,老人家的白内障和左脚腕的跛伤都严重了,白内障好治,到那时跛伤除了换关节医生的意思是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只能药物减缓疼痛。

    奶奶答应一个月后做白内障手术,但是关节不同意换。

    “老婆子都瘸了一二十年了,换什么关节啊!”奶奶拄着拐杖上公交车。林夏赶紧在后面扶她。

    “嘀,敬老卡、学生卡。”

    “我没事的,你就好好上你的学,不用老操心我。”

    “坐稳扶好,麻烦乘客给老人让个座。”票务员见到一个瘸腿老太太带着个瘦弱的瞎半只眼的学生,忙对着车厢喊道。

    几位年轻人低头玩手机,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从座位上跳下来,抓着她身旁接她的外婆的手,甜甜地对林夏奶奶道:“您坐这吧。”

    “哎呦,您家这孩子真懂事。”林奶奶向旁边的小孩外婆夸赞。

    “谢谢奶奶。”小朋友甜甜地笑,漂亮的校服衣襟上别着一枚小红花,澄明幼儿园的字样看起来眼熟。

    林夏想起来了,是一家私立幼儿园,苍南中学不远,听说是个很高档的学校。

    小朋友的姥姥笑了笑,摸了摸小朋友的头,没有接话。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新中式香云纱衣服,跟历史老师之前穿过的一件有些类似,林夏之前听周幼仪说过,这类衣服挺贵的。

    “小朋友是不是有梦游症?”林奶奶浑浊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小孩子嫩白可爱的小脸蛋。

    “是呐,是呐!”外婆不说话,小朋友自个欢腾地回答,“我妈妈说我半夜会满屋子跑。我都不记得耶!”

    “把这个幸运符放枕头下,一个月内远离水塘。”

    林奶奶从挎着的布包里掏出来一枚三角符纸,递给了小朋友。

    她的手因常年燃香、做饭带着皴裂和混杂的味道,布包是家里的破衣服拼块缝制的,老旧的百纳样式。

    一身青布衫洗的很干净,但有些发白,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满脸褶子的脸上慈眉善目。

    “有了这个就不梦游了吗?”小朋友接过符纸好奇地观察。

    “是的。”林奶奶笑呵呵地指了指林夏,“我孙女小时候也偶尔梦游,用了这个符之后就好了。”

    林夏有些吃惊,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有梦游过。

    “谢谢奶奶。”小朋友礼貌道谢。

    “盛康居站到。”

    “到站了。”小朋友的外婆拉着她的手刷卡下车。

    “秦婉婉你妈妈和我怎么教你的,不要跟陌生人讲话,陌生人给的东西也不能要,不记得了吗?赶紧扔了。”

    林夏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奶奶,希望她没有听到。

    奶奶总是好心给别人符纸或者忠告,但是一般都被人认为是神神叨叨的疯言疯语。

    尤其是之前在村子里,那些小孩子都喊奶奶神婆。

    之前村里有个孩子林奶奶让他别靠近水,他放学和同学去河里抓鱼,差点淹死,结果全家人跑到林夏家里来闹。

    说是林奶奶给诅咒的,还砸了家里的铁锅,扬言要把她们娘俩送派出所。要不是老村长调节,不知道最后要闹成什么样子。

    当时林夏还小,吓得哭个不停。

    从那以后,奶奶就很少主动给别人符纸了。

    林夏记得,那时候奶奶的脚还只是有一点点跛,慢慢越来越严重,直到现在走路都有点费劲。

    村里的人都说是神婆整日里神神鬼鬼的反噬,林夏之前自是不认同的,最近接触了一些事情后,又有些疑惑世间是否有鬼?

    但是奶奶以前看香、画符、驱鬼都是在做善事,怎么可能会是反噬。

    细想奶奶的腿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跛的,她却不记得,问奶奶奶奶也不明说。

    “夏夏,周末要出来玩吗?”手机振动,周幼仪的小乌龟卡通微信头像闪动。

    同时闪动的还有李昊自恋的灌篮照片头像:“哎,慈安堂遗址找到了,就是现在的澄明幼儿园,周末一起探查下?”

    澄明幼儿园!

    刚才那个秦婉婉小朋友所在的学校。

    林夏转着手腕上的红绳,望着打瞌睡的奶奶,犹豫了下,还是推了推她。

    “奶奶,你为什么给刚才那个小朋友符纸?又为什么让她一个月内别靠近池塘?”

    “嗯,到站了吗?”奶奶迷迷糊糊的浑浊双眼看向林夏。

    “下一站到。”林夏说完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什么小孩,什么符纸?”奶奶一脸茫然。

    傍晚的阳光照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苍老的皮肤下青色血管凸起,在林夏眨眼的瞬间似乎有东西快速在里面游动。

    林夏泄气,没想到奶奶的健忘症这会犯了。

    脑部核磁检查预约的人太多,奶奶的号排到半个月后了。

    “夏夏晚上想吃什么?待会路过你林二伯的菜摊的时候奶奶给你买。”奶奶枯瘦的手慈爱地摸了摸林夏的头,“正好买点香烛,你哥哥的药快没了,要去趟祠堂采药了。”

    “苦瓜炒蛋。”林夏心不在焉地想着秦婉婉的事。

    “不行,你小时候不喜欢吃,连带的你哥哥也不喜欢。”奶奶敲了敲林夏包里的塑料盒子,笑道,“你看他一听到苦瓜炒蛋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奶奶的声音苍老含混,带着海风的空洞,林夏似乎听到了一声闷闷的笑声。

    她身上发冷,忙打开包看了眼里面的木偶,躺在塑料盒子里的它黑珍珠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是也只是个木偶而已,甚至制作有些粗糙。

    林夏觉得自己最近应该是太累了。

    她拉了个群,把周幼仪和李昊扯进来。

    “一心当正,这群名不错。哎,我说周末到底去不去慈安堂旧址啊?”李昊在群里嚎叫。

    周幼仪:“旧址在哪?”

    李昊:“澄明幼儿园。”

    周幼仪没有回复。

    林夏说:“我想去看看,幼仪你要去吗?”

    没有回复。

    林夏想估计她忙其他事没看见,道:“给你俩的护身符管用吗?”

    “特别管用GIF”李昊发了个表情包,又连发几个谢天谢地的表情。

    “小爷终于不做噩梦了!”

    林夏@周幼仪,没有回复。

    “小哭包估计是怕了,小爷陪你去!”李昊的语音里带着豪气。

    当晚周幼仪都没有再回复,林夏想也许上次慈安堂的事她被吓得狠了。

    是夜,盛康居一栋三室六楼的次卧,秦婉婉掀开被子走下床,一路到了爸妈的卧室,推门进去后坐在了梳妆台前。

    “这是又梦游了。”张素琴见怪不怪地拍了拍老公的手臂,拉开了窗帘。

    如果贸然开灯,她怕吓到女儿。

    她记得孩子睡觉前穿的是紫色碎花的小睡裙,怎么这会竟然是之前买了很少穿的红裙子。

    “婉婉,妈妈带你回房间好吗?”

    “老婆,你睡,我来吧。”温柔的男声响起,林夏如果看到一定惊讶,秦婉婉的爸爸竟然是她的数学老师。

    秦峥刚下床,张素琴突然惊叫起来。

    “有鬼!镜子里有鬼!”

    秦峥忙打开灯。

    听到声响的外婆也跑了过来。

    镜子里映出秦婉婉呆呆的可爱小脸,她正拿着张素琴的珍珠耳环往耳朵上戴,银针一下下扎着她没有耳洞的耳垂,鲜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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