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和贺凡真跟着陈继祖还没到办公室楼下就被匆匆下楼的秦峥叫住。

    “跟我去趟我家,我女儿婉婉她中邪了。”

    林夏上车时在纠结是坐副驾驶还是坐后面,贺凡真就推着她坐到了后排。

    “凡真同学怎么也跟着来了?”秦峥扣安全带的手一顿,看着后视镜道。

    “林夏约了我今晚上补习英语。”贺凡真帮林夏系上了安全带。

    他已经上车,秦峥总不好让他下去。而且,贺凡真也不是他轻易能得罪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个林夏怎么得了贺家少爷的青眼。

    “凡真同学在国外长大的,确实英语不错,同学互帮互助挺好。”

    秦峥赞许了几句,就赶紧开车回家。

    他的手机快被老婆打爆了。

    秦峥家的住宅属于市区高档小区,保洁一直服务到位,此时门廊的地垫下却渗出珍珠母液。

    林夏的帆布鞋刚踩上玄关,木偶就在塑料盒子里震动,珍珠母液在地面蜿蜒成警告的潮汐线。贺凡真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她的去路,潜水表泛起的磷光映出墙纸下蠕动的藤壶轮廓。

    “秦老师,婉婉最近接触过什么特殊物品吗?”林夏指尖抚过客厅的鎏金观音像,底座残留的香灰突然凝结成婴孩手掌的形状。

    贺凡真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檀木香扑面而来:“别碰,这雕像泡过尸油。”

    林夏赶紧收回了手。

    “没有!”秦峥没有听到贺凡真的话,焦急地引着俩人进屋。

    复式的二楼传来孩童呓语,像隔着海水般模糊:“红裙姐姐说要带弟弟游泳……”

    秦峥的妻子张素琴踉跄着从旋转楼梯快跑过来,香奈儿套装沾满腥臭的藻类。

    “赶紧的啊!怎么回来这么慢!你怎么当爸爸的,孩子都成什么样了!”说着就开始大哭。

    她脖颈的珍珠项链突然断裂,米粒大的珍珠滚落一地,每颗内里都蜷缩着微型胚胎。

    “啊!这是什么东西?!”

    她的尖叫声盖住了孩子的声音。

    “吵什么吵!能不能稳重点!”

    婉婉的姥姥李慧芳在二楼怒吼。

    “秦峥,赶紧滚上来!这孩子又开始挣扎了,我抱不住。”

    “好的妈,马上来。”秦峥拍了拍张素琴的背,三两步上了楼。

    孩子的呓语变成了哭喊。

    “姐姐,不要拉我下水,我怕!我怕!啊,妈妈、爸爸、姥姥,救我!”

    似乎是正陷入癔症。

    林夏和贺凡真也顾不得安慰惊慌的张素琴,赶紧跟着上了楼。

    秦婉婉在秦峥的怀里扑腾,像是真正溺水了一样,呼吸急促,双眼白眼翻起,随时像是会昏厥。

    这次奇怪的是,林夏并没有在秦家看见杨虹。

    她以为是杨虹在吓唬秦婉婉,自己找杨虹说说理就能治好秦婉婉的“中邪”,没想到却是现在这么一副模样。

    “赶紧的呀!愣着干什么?”

    李慧芳一巴掌拍向林夏的头,只是手掌还没碰到林夏的发丝就被贺凡真抓住。

    李慧芳恶狠狠地瞪了贺凡真一眼。

    “你们不懂就滚,别耽误我外孙女治……”

    她话刚说一半,突然喉咙发紧,竟然发不出声音。她惊愕地望向贺凡真,却见穿着校服的帅气少年全心全眼都在林夏身上。

    儿童房顶的蓝天、白云如外面真实的天空一样,云朵飘动,墙纸上的小燕子、小花猫也活过来一般,接着就突然张开口唱起了童谣。

    “月娘光光照池塘,珍珠宝宝睡梦乡,七月十五开蚌壳,哭闹孩童变新娘......”

    “这……这……”

    张素琴吓得连连后退,不敢靠近房门口。

    林夏无措地上前,眼看着秦婉婉的五指蜷缩的越来越厉害,她本能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秦婉婉哭闹的声音骤然停了。

    她的眼睛睁开,赤红而带着诡异的笑容,定定地看向秦峥。

    “爸爸,你更喜欢弟弟吧!那让他跟我一起到湖底玩好不好,我一个人在下面好孤单,让他陪我好不好?”

    秦峥的脸色从苍白慢慢转向铁青,眼睛犹疑地瞟向张素琴和李慧芳。

    “什么弟弟?哪里的弟弟?”张素琴一头雾水地质问女儿。

    李慧芳富态的脸上则先是错愕,继而是鄙夷和厌恶。

    她狠狠地甩了秦峥一巴掌。

    “你个乡巴佬,素琴对你那么好,你现在的工作都是我替你托的关系,你竟然敢养小三,还生了私生子!你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婉婉吗?”

    “不、不可能!”张素琴不可置信地抓住了秦峥的肩膀,“你说过只爱我和婉婉的,你……你在外面没有小三、没有私生子对不对?”

    秦峥想说话,却张了几次口都没有说出来。

    他抱着的秦婉婉突然咯咯笑起来。

    “亲爱的,你家的那个母老虎是不是又查你手机了,咱们的聊天记录你都删光了。”

    她的声音带着孩子的稚气,但是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却惟妙惟肖的娇怯,不像孩子。

    “闭嘴!”

    张素琴伸手就打向秦婉婉的小脸,林夏忙拦住。

    “婉婉还是个孩子,这些也不是她说的。”

    “那是谁说的,你告诉我!”张素琴转头怒瞪林夏,“是那个红衣女鬼对不对,她想毁了我们家,所以附在了婉婉身上,对不对?”

    “每年母老虎生日你都要准备鲜花、礼物烛光晚餐的,亲爱的,我也要~”

    秦婉婉小手臂攀向秦峥的脖子,说的话却让张素琴只觉万箭穿心。

    “不过,看在亲爱的把别墅买在我的名下,原谅你没法陪我过生日了~”

    “什么别墅?哪里来的别墅?”

    张素琴扯掉秦婉婉的手臂,揪着秦峥的衣领怒道:“你个怂货,你说话啊!这是怎么回事?”

    “啊!好疼!妈妈,救我!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别墅里!”

    秦婉婉再次开始打滚哭喊,声音凄厉。

    “你个杀千刀的,别墅在哪?我苦命的婉婉啊,是不是那个女鬼把她的魂魄给带到了别墅去?”

    林夏突然想到了在秦峥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个洛可可风格装修的房间。

    秦婉婉哭叫声停了,这次是脱力昏了过去。

    “她……”

    林夏正想说要不把孩子先送去医院吧。

    贺凡真突然出声:“带去别墅应该就好了。”

    林夏望向他,贺凡真冲她眨了眨眼,无声说了句:“放心。”

    “那还不赶紧去别墅!”

    李慧芳猛捶向秦峥的胸口。

    “今天我不管你出没出轨,我外孙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个乡巴佬偿命!”

    秦峥看着臂弯里的秦婉婉小身子软成了面条,也吓住了。

    一贯温润的脸上挣扎起来。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

    张素琴与他对视一眼,飞快地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房产中介的号码备注响个不停,她冷哼了一声,在秦峥来夺手机前,摁了接听键。

    “亲爱的,儿子中邪了,你赶紧来啊!”一个凄凄切切的女声传来。

    “秦峥,我操你大爷的!”

    张素琴摔了手机,狠狠地打了秦峥一巴掌。

    “呵呵,你那私生子也遇鬼了,还不去别墅吗?”

    “我……我回头再给你解释。”

    秦峥踌躇片刻,抱着秦婉婉下了楼。

    林夏没想到今晚来竟然看了这么一出大戏,与贺凡真对视一眼,也跟着往别墅赶去。

    ……

    别墅的客厅里,穿着PARADA的年轻女人王珂,抱着跟秦婉婉一样发疯了般闭眼挣扎哭闹的儿子秦越苦苦哄着。

    抬头看见进门的竟然不止秦峥一人,娇俏的脸惊慌失措。

    张素琴冲过去就扯她的长卷发,啪啪的耳光声和怒骂声不断。

    秦峥想上去拦,却被李慧芳挡住了去路。

    看着也就两三岁的秦越滚落在沙发上。

    嘴里一直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林夏尴尬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假意查看风水,指腹蹭过客厅鱼缸的边缘,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画面——1937年的慈安堂捐资名录被鱼血浸透,秦峥祖父的名字与楚家并列在祭品栏。

    木偶的黑珍珠眼睛扭向鱼缸,鱼缸里的水草突然暴长,缠住她脚踝,将暗格中的保险箱拽出半截。

    林夏飞快地将保险箱塞进包里。

    “都别吵了!”秦峥的怒吼混着瓷器碎裂声炸响。

    “我是混账,都怪我,能不能先看看孩子!”

    丈母娘李慧芳的手机砸在他脊背:“吃软饭的白眼狼!婉婉要是出事……”

    咒骂戛然而止,她突然惊恐地指着女婿后颈——那里增生出鳃状裂口,正渗出荧光绿的黏液。

    贺凡真将林夏护在身后,白衬衫下肌肉紧绷。

    张素琴突然撕开丈夫的衬衫,暴露出更多蠕动的鳃裂:“你们看他变成了什么怪物!”

    她的美甲深陷皮肉,扯下一块带鳞的皮肤。

    “哈哈,报应!报应!”

    林夏的左眼突然刺痛,看见那些“鳞片”实为无数微型太极玉碎片。

    “这是……”林夏的呼吸凝在喉间。

    贺凡真随手将桌上杯子砸向墙上的钟表,齿轮在空中凝成楚明河的残影。他的手指穿透玻璃,内里漂浮的胚胎突然睁眼——瞳孔是与林夏如出一辙的角膜白斑。

    “小瞎子,有点本事啊!”

    “滚!”贺凡真拨动腕间的老式潜水手表的指针,可怖的动物惨叫声夹杂着海洋的腥气在别墅里弥漫,然后消散。

    “爸爸,这是哪啊?”

    “爸爸,我好想你呀!”

    昏迷的秦婉婉醒了过来,哭闹的秦越也恢复了理智。

    同时期——

    楚家疗养院的铸铁大门爬满发光藤壶,门环上的鮟鱇鱼浮雕正在蜕皮。

    楚明河接连呕出一滩血后,赤红的眼睛变得黑如深渊,哼着变调的《天鹅湖》打开密室,霉斑墙壁渗出带着荧光的黏液。成排冷冻舱像棺材般陈列,舱盖上凝结的冰霜勾勒出七月十五的日期。

    最后一个棺材舱盖上面刻着林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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