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的傍晚。

    周幼仪在母亲床头柜发现B超单时,沾着珍珠粉末的安眠药瓶滚落在地。

    胎儿影像旁标注着“周洪福之子”,而母亲在睡梦中呓语:“洪昌……洪昌……你回来了……”

    “妈!”周幼仪摇晃着母亲,梁乔突然睁眼抓住她手腕:“我不能要你,你找别人投胎去吧!滚!”指甲在周幼仪手臂刻出血痕,“你是周洪福的孽种!”

    “妈,你在说什么,你别吓我啊!我是幼仪!”周幼仪一边摁着床头呼叫器,一边大哭。

    走廊传来脚步声,护士赶了过来。

    “我妈妈吃了安眠药。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赶紧救她!”周幼仪看着护士叫来医生,检查,推入急诊、洗胃。

    等到周洪昌赶来,梁乔已经从急诊室出来,清醒了一会后就睡了过去。

    “病人是孕妇,情绪容易激动,家属不要刺激病人,另外要照看好。建议你们找护工!”

    周洪昌忙称是。

    周幼仪则失魂落魄地缩在VIP病房墙角,咬着指甲发抖。

    周洪昌望了眼病床上的梁乔,叹了口气,走过去抚摸周幼仪的头,却被周幼仪躲开。

    “二胎的事我和你妈妈本来想告诉你的,最近事太多了。宝贝女儿别生爸爸的气了好吗?”

    周幼仪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笑容和蔼哄自己的爸爸,突然觉得他的笑有些恶心。

    “等游轮派对过后,咱们一家四口就一起出国定居,爸爸一定不会偏爱你弟弟的,好不好?”

    周幼仪的啃着指甲的牙齿顿住,然后又狠狠地咬伤了指腹。有一丝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像是此时周洪昌眼里的红血丝。

    “嗯。”周幼仪像以往那样乖乖点头。

    “你陪你妈妈那么久饿了吧,去外面吃点东西吧。”

    周洪昌满意地拍了拍周幼仪的肩膀,微微用力将人推到了门口。

    病床上的梁乔眼皮下的眼珠子滚动,有要醒的迹象。

    周幼仪出门后隔了一会又蹑手蹑脚地回来,透过门玻璃,她看到爸爸摸着妈妈的孕肚幸福地笑:“等楚少处理完小仪,咱们的儿子就能继承广厦股份……”

    然后他掏出印着衔尾蛇的药瓶,娴熟地吸取药液,将针管推进了梁乔的静脉,梁乔刚清醒的瞳孔逐渐涣散。

    门外的周幼仪咬破嘴唇吞下呜咽。

    手机震动着收到林夏的微信:云山疗养院地下室有周洪昌的尸检报告。

    ——

    贺凡真用钥匙打开锈蚀的铁门,霉味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贺小先生,你们放心进去,这边的监控我已经关了,门口我也给你们守着。”一个穿着保安衣服的驼背大叔殷勤道。

    贺凡真:“谢谢您。”

    “您太客气了,要不是您的捐款,我儿子的命就救不回来了。”大叔满是感激,“这点小忙算什么,就算是让我用命还我也是愿意的。”

    李昊心道,贺凡真这家伙还真是做了件好事。

    原来是他找人查周洪昌时查出来俩人在外出谈生意时出了车祸,“周洪福”当场死亡,尸体被烧焦,而“周洪昌”则幸免于难。可是殡仪馆的老郑却说,当年“周洪福”的尸体并没有被焚烧下葬,下葬的是随便找的骨灰。

    正当他追查“周洪福”尸体的下落时,贺凡真联系了林夏,说“周洪福”的尸体在云山疗养院。

    三人走入库房,看到了地下的密室,里面放了一排的停尸柜。

    灯光打开,2007年的标签下蜷缩着焦黑骸骨——上面写着周洪昌的名字。

    法医报告显示:这具尸体双腿完好。

    而真正的周洪福左腿腓骨有旧伤。

    这是他的研究生同学在一次采访中提到的,说是一起打球时周洪福摔伤了腿骨。他因为怕父母担心,没有告诉过家里,而当时周洪昌正忙着和梁乔恋爱和实习,没有注意到哥哥受伤的事。这让周洪福还失落了半天。

    “周洪福才是活下来的那个。”林夏翻到最后一页,指尖发凉——尸检医师签名处盖着楚效的私章。

    周洪福和周洪昌两兄弟创业初期就开始给楚效卖力。

    林夏包里的木偶突然剧烈震动,贺凡真猛地将她扑倒。

    冷藏柜门轰然炸开,冰柜里的周洪昌的尸体开始伸出触须。

    “卧槽!什么个鬼?诈尸了!”李昊惨叫躲开。

    贺凡真后颈火焰纹身灼烧般发亮,他徒手扯断触须时黑色黏液喷溅在停尸台,腐蚀出“快逃”的楔形文字。

    林夏抓起尸检报告,被贺凡真半搂着跑出了密室。

    紧跟其后的李昊差点给触须抓住脚踝,只是当他拽住了贺凡真的袖子后,那缠过来的触手却触电般缩回。

    “我刚才好像在停尸柜上看到了杨虹和左倩的名字。”走到门口,林夏抓拽住了贺凡真的手。

    “没关系,事情一件一件处理。”贺凡真想拍她的头,却又缩回了手。茉莉花香带着檀木香味钻入林夏的鼻端。

    林夏本来以为尸检报告和在密室拍到的焦黑尸体照片不能说服周幼仪——“周洪昌”其实是“周洪福”。

    不想周幼仪和她们一见面就哭着抱住了她:“我爸爸他、他不是我亲生父亲。”

    周幼仪将病房里发生的事说完,李昊气得跳脚骂人。

    “你这大伯真是个混蛋,抢了自己弟弟的老婆,卖了自己侄女,现在又想让侄女陪金主给自己儿子爆金币,真是恶心至极!”

    “不知道他给我妈妈注射的什么药?”周幼仪抽噎道,“让妈妈发现了他的冒名顶替却无法说出口。”

    “一种精神控制毒剂,需要解药。”贺凡真淡声道,“楚明河应该有。”

    “那个死变态一定在等着我们上钩!”李昊挠头,“明天小爷陪小哭包你一起去,干他丫的!”

    周幼仪望向林夏,林夏伸手,贺凡真在李昊前面将手掌盖在了林夏的手背上,四个手掌叠在一起,齐心协力!

    游轮派对上来了不少苍南的富二代、官二代,模特、明星、主持人……

    当一身白裙子的林夏踩着别扭的高跟鞋挽着西装笔挺的贺凡真出现在入口时,众人就开始围拢过来。

    “贺少,幸会啊!这独眼小美女,你好!”楚明河端着酒杯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这就是那贺家的那个少爷!”

    “活不到30岁的那个。”

    “嘘,小点声,贺家你们也敢议论。”

    在一阵嗡嗡声中,贺凡真侧身躲过楚明河,带着林夏走向甲板。

    被无视了的楚明河冷笑一阵后,又装的不在意地敲着杯子让众人且歌且舞且尽兴。

    摇滚乐队躁动的音乐响起,人群开始欢腾。

    入夜的海滨区域华灯初上,清风拂面,好不绚烂。

    周幼仪在游轮甲板涂着楚明河送的口红,镜面映出李昊伪装成服务生的身影。

    “宝贝今天真乖。”楚明河咬着她耳垂低笑,指尖划过她藏着录音笔的束腰,“待会儿给你看个惊喜……”

    楚明河搂着她的腰步入舞池。

    贺凡真和林夏站在舞池边缘,看着人群里的楚明河、周幼仪。

    烟花炸响的瞬间,底层货舱传来非人的嘶吼。

    那声音在林夏和贺凡真的耳朵里响起,欢闹的众人却浑然不觉。

    周幼仪借口补妆溜进控制室,监控画面里数百个珍珠茧正在搏动。当她插入U盘,整艘游轮突然断电,楚明河变调的声音从广播传出:“游戏开始了。”

    上一刻还在欢呼、跳动的众人木头人一样僵住,身姿各异,笑容满面,缓缓地把头都扭到了林夏和贺凡真这边。

    “嘚嘚嘚!”楚明河打着响指,跳了段踢踏舞,然后哼着变调的“月光曲”旋转360度,正好面对着林夏和贺凡真。

    “贺少,现在能正眼看人了吗?”

    楚明河的眼睛赤红,眨眼后,变成了竖瞳,说完话口中嘶嘶吐出蛇信子。

    林夏挽住了贺凡真的手臂。

    “你是人?”贺凡真反唇相讥。

    “哈哈,问的好。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人。”楚明河抬手,手指变成了长满刺的长长肉刺,将昏迷的李昊拖了出来。

    他手里攥着周洪福的遗书。字迹被血污浸染大半,唯有一句清晰可辨:楚家要的不是钱,是处女的脑垂体,心甘情愿献祭的脑垂体……

    木头人一样的人群开始聚拢成三圈,低低吟唱着不知名的咒文。似乎周围的风都冲着圈子中央而来。

    船舱中央升起一个祭坛,周幼仪正被钉上面的在水晶棺里。

    林夏本来是让周幼仪放好u盘后就赶紧和李昊一起,放下轮船上的救生艇,离开这里,没想到俩人均被抓住。

    “你要做什么?别乱来!”

    林夏想到了李锦秀的那个祭坛,紧张地看向周幼仪。

    “楚明河,有种你就杀了我!我不怕死,但是我死了变成鬼也饶不了你。你把我妈妈的解药给我,我就心甘情愿献祭,如何?”周幼仪冲着楚明河大喊。

    “小瞎子,我这宝贝是不是跟你一样有骨气!”楚明河挥舞着手术刀在周幼仪的头皮处划过,然后在林夏的惊呼中深深地猛吸了一口,狞笑:“幼仪的愤怒真是美味,我答应给你妈妈解药了……”

    在周幼仪怔愣的瞬间,楚明河猛地下刺,刀尖却突然被贺凡真的手指捏住。

    那么快捷、那么精准、那么有力!

    他竟然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贺家的嫡长子,有点意思!”楚明河大笑。刷地收回来抓着李昊的触手,很快就和贺凡真殴打在一起。

    但是无论他如何裂变,诡异突击,贺凡真仿佛是知道他的动作似的,每次都能钳制住。

    林夏忙把李昊拖到祭坛边上,摇晃几下后见他依然不醒,就啪啪给了他几巴掌。

    “啊啊!好疼!”李昊惨叫着苏醒,怒瞪林夏,眼里露出惊恐。

    原本木头人似的众人纷纷蹦跳着朝着林夏和他压来,这几十号人,如果被压在底下,还不闷死。

    俩人急忙逃跑,其中几位富二代和模特却突然裂变成了和楚明河差不多的样子,肉刺卷向了林夏的双腿。

    “小瞎子,来了还想走!”与贺凡真极力缠斗的楚明河怒喊。

    N多个肉刺挥飞李昊朝着林夏的手臂、脖子而去。

    眼看着就要碰到林夏的皮肤,她手提包里的木偶开始震动,手腕上红绳上的海螺像是吹响了号角,呜呜呜呜的海风漩涡似的出现在游轮的上空。

    肉刺被红丝线缠住。

    “怎么会?什么东西?!”楚明河怒瞪的间隙,贺凡真夺了他的手术刀,一刀刺进了他的心口。肉刺纷纷收缩,楚明河抓着手术刀的刀柄疯狂摇摆着上身,呜咽的受伤猛兽的声音从他恢复成人状的嘴里露出。

    木头人一样的众人保持的原来僵住的姿势开始松懈,眼看着众人要醒转,楚明河倏忽停住了身形,眼睛重新变成了竖瞳,呵呵笑着拔出了手术刀。

    带着荧光的血液从伤口处迸溅开来,像是暗夜孤坟旁的磷火。

    “你们以为能反抗楚家豢养百年的神?”楚明河笑着将手插入伤口,一点点撕开人皮,章鱼触须层层叠叠地蜿蜒爬出,然后飞快地缠住林夏和贺凡真的脖颈。

    倒装的苍南市从海面升起,杨虹的鬼魂抱着胎儿从虚空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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