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诗晓驻足了许久，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充满戒备的男人的声音——
“我没有，留过地址，你是，怎么找到这？”
他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仿佛太久没有开口，说话都让他感到生疏。
“是公司给我们的地址。”骆诗晓回答。
“我没有！留地址！”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意。
骆诗晓怯怯开口：“也许……是根据您后台IP记录的吧，我也不知道……”
不过想想，现在的个人信息泄露太过严重，随便连个WIFI都可能暴露隐私，一个公司能弄到个人信息也不足为奇。
骆诗晓回答完问题，里面又半晌没有声音。
“先生，能麻烦您给我几分钟吗？”
“我不需要。你走吧。”
“拜托了，如果您也拒绝我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门外女生的声音慌张起来：“实话跟您说……其实我是S大的学生，是被学校分在X梦境公司实习的，但我的实习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可我还是一单业绩都没有。我们经理说如果我一单都搞不定的话，不会给我的实习证明盖章的。”
女生说话时都带了点鼻音，像是要哭了：“没有这个实习证明，学校就不给发毕业证……前面所有人都拒了我，您是我表格上的最后一个希望了……您能不能——”
骆诗晓话音还未落，防盗门内一直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周黎盯着门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女生，眼神犀利，表情冷漠戒备。
与此同时，骆诗晓也在观察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容沧桑胡子邋遢，脸色像是连续熬了一个月的大夜一样难看，满面倦容，满眼血丝，他盯着人看得时候，就像是一头饿狼，只是眼神就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骆诗晓调整情绪，正准备挤出一个称职的微笑。
“手。”男人说。
“什么？”骆诗晓没有听明白。
“手，伸出来。”
骆诗晓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伸出了双手。
她皮肤很白，手指纤细，指甲修得干净整齐。
“手掌。”男人又说。
骆诗晓疑惑地摊开手掌，周黎隔着栅栏防盗门，仔仔细细看了她的手。
她的手掌心皮肤也很细嫩，指腹、手掌都和虎口一样，没有茧子，看得出她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
“你是，大学生？”
骆诗晓点头：“是的，先生。”
“学生证、身份证、工牌。”
骆诗晓从包里翻出这些证件，递了过去。
S大，心理学学生。算时间，应该是大四实习。
“毕业论文写了吗？”
骆诗晓怀疑自己听错了。
“写了。”她回答。
“论文题目是什么？”
“您问这个做什么？”
“题目。”
“梦境治疗理论与实践。”
“展开说说。”
“……”骆诗晓无语半晌，“您是认真的吗先生？还是您认为这样玩很有趣？”
眼见着女生就要恼羞成怒，周黎这才抬了抬眼，打开了防盗门。
“进来。”
门外的女生明显一愣，迟疑了一下，才走了进来。
房间光线昏暗，屋里的窗帘大都拉得严严实实，只有面对着小楼外面那条小路的窗帘拉开了一道十几厘米的缝，漏出一点光进来。
正对门的客厅里摆着一张黑色的皮沙发，前面是茶几，旁边则是一个老旧的绿色冰箱。
“说说你们的产品吧。”周黎拉了把椅子坐下，指了指沙发示意骆诗晓坐下。
“……好。”骆诗晓在沙发上坐下，她拿出公司的宣传单给周黎看，向周黎介绍这个免费的梦境推广计划。
“怎么才算完成一单？需要我购买产品？”他问。
“不用不用。”骆诗晓拿出一份表格，“只需要您填写调查问卷，然后参加三天的造梦体验就行。您可以选在在家体验或者去公司体验，体验结束之后，如果您需要我们可以给出最优惠的购买价格，您要是不需要只要还给公司就行。”
周黎闻言，接过问卷，里面只需要填写少量个人信息，以及大部分关于睡眠和生活习惯调查的选择题。
趁着周黎一条条打着钩，骆诗晓再次看向四周。
能看得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打扫，到处都是落了灰。
骆诗晓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面，茶几上放了一盆已经枯死的花，和一张照片，照片上也落了一层灰，但还是能音乐看出那是一张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生的合照。
两个人搂着肩，笑容灿烂，看起来像是两兄弟。
周黎很快填好调查问卷，正要将问卷递给骆诗晓的时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我的一个兄弟。”周黎说。
“是您哥哥还是弟弟？”骆诗晓问道。
“不是亲兄弟。”周黎将调查问卷递给骆诗晓。
“谢谢您周先生，”骆诗晓飞快浏览里面的内容，说，“梦境体验的地点您确定不试试去公司体验吗？我们公司里有专门的为体验者准备的睡眠环境，从温度、湿度、亮度到床垫的柔软程度都是经过测试最适合人体睡眠所需的。”
“不用，”周黎说，“我不想去。”
不仅不想去，拿到之后，甚至不能保证他会去使用。
他只是想要帮一帮这个女生，就像当时他帮颜超一样。
骆诗晓检查完他填写的调查问卷，将调查问卷收回了文件袋里，向他约了明天的拜访时间，就起身告别了。
直到骆诗晓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周黎才从窗口离开，回到沙发上坐下来，点了一根烟。
他叼着烟，拿起茶几上的相框。
他已经很久没看这张照片了，甚至久到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把这张照片摆在这里。
他用手指一点点抹去玻璃片上的灰尘。
两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笑容逐渐明晰，另外一个人叫颜超，是他大学室友也是他当时最好的好兄弟。
这张照片是他们唯一的合照。
周黎视线落在照片上，自己的眼睛，那时的他，眼睛里还带着对这个社会的期待和世界的热爱。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暗灭在植物枯死的花盆里。
“我没有，留过地址，你是，怎么找到这？”
他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仿佛太久没有开口，说话都让他感到生疏。
“是公司给我们的地址。”骆诗晓回答。
“我没有！留地址！”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意。
骆诗晓怯怯开口：“也许……是根据您后台IP记录的吧，我也不知道……”
不过想想，现在的个人信息泄露太过严重，随便连个WIFI都可能暴露隐私，一个公司能弄到个人信息也不足为奇。
骆诗晓回答完问题，里面又半晌没有声音。
“先生，能麻烦您给我几分钟吗？”
“我不需要。你走吧。”
“拜托了，如果您也拒绝我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门外女生的声音慌张起来：“实话跟您说……其实我是S大的学生，是被学校分在X梦境公司实习的，但我的实习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可我还是一单业绩都没有。我们经理说如果我一单都搞不定的话，不会给我的实习证明盖章的。”
女生说话时都带了点鼻音，像是要哭了：“没有这个实习证明，学校就不给发毕业证……前面所有人都拒了我，您是我表格上的最后一个希望了……您能不能——”
骆诗晓话音还未落，防盗门内一直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周黎盯着门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女生，眼神犀利，表情冷漠戒备。
与此同时，骆诗晓也在观察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容沧桑胡子邋遢，脸色像是连续熬了一个月的大夜一样难看，满面倦容，满眼血丝，他盯着人看得时候，就像是一头饿狼，只是眼神就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骆诗晓调整情绪，正准备挤出一个称职的微笑。
“手。”男人说。
“什么？”骆诗晓没有听明白。
“手，伸出来。”
骆诗晓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伸出了双手。
她皮肤很白，手指纤细，指甲修得干净整齐。
“手掌。”男人又说。
骆诗晓疑惑地摊开手掌，周黎隔着栅栏防盗门，仔仔细细看了她的手。
她的手掌心皮肤也很细嫩，指腹、手掌都和虎口一样，没有茧子，看得出她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
“你是，大学生？”
骆诗晓点头：“是的，先生。”
“学生证、身份证、工牌。”
骆诗晓从包里翻出这些证件，递了过去。
S大，心理学学生。算时间，应该是大四实习。
“毕业论文写了吗？”
骆诗晓怀疑自己听错了。
“写了。”她回答。
“论文题目是什么？”
“您问这个做什么？”
“题目。”
“梦境治疗理论与实践。”
“展开说说。”
“……”骆诗晓无语半晌，“您是认真的吗先生？还是您认为这样玩很有趣？”
眼见着女生就要恼羞成怒，周黎这才抬了抬眼，打开了防盗门。
“进来。”
门外的女生明显一愣，迟疑了一下，才走了进来。
房间光线昏暗，屋里的窗帘大都拉得严严实实，只有面对着小楼外面那条小路的窗帘拉开了一道十几厘米的缝，漏出一点光进来。
正对门的客厅里摆着一张黑色的皮沙发，前面是茶几，旁边则是一个老旧的绿色冰箱。
“说说你们的产品吧。”周黎拉了把椅子坐下，指了指沙发示意骆诗晓坐下。
“……好。”骆诗晓在沙发上坐下，她拿出公司的宣传单给周黎看，向周黎介绍这个免费的梦境推广计划。
“怎么才算完成一单？需要我购买产品？”他问。
“不用不用。”骆诗晓拿出一份表格，“只需要您填写调查问卷，然后参加三天的造梦体验就行。您可以选在在家体验或者去公司体验，体验结束之后，如果您需要我们可以给出最优惠的购买价格，您要是不需要只要还给公司就行。”
周黎闻言，接过问卷，里面只需要填写少量个人信息，以及大部分关于睡眠和生活习惯调查的选择题。
趁着周黎一条条打着钩，骆诗晓再次看向四周。
能看得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打扫，到处都是落了灰。
骆诗晓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面，茶几上放了一盆已经枯死的花，和一张照片，照片上也落了一层灰，但还是能音乐看出那是一张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生的合照。
两个人搂着肩，笑容灿烂，看起来像是两兄弟。
周黎很快填好调查问卷，正要将问卷递给骆诗晓的时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我的一个兄弟。”周黎说。
“是您哥哥还是弟弟？”骆诗晓问道。
“不是亲兄弟。”周黎将调查问卷递给骆诗晓。
“谢谢您周先生，”骆诗晓飞快浏览里面的内容，说，“梦境体验的地点您确定不试试去公司体验吗？我们公司里有专门的为体验者准备的睡眠环境，从温度、湿度、亮度到床垫的柔软程度都是经过测试最适合人体睡眠所需的。”
“不用，”周黎说，“我不想去。”
不仅不想去，拿到之后，甚至不能保证他会去使用。
他只是想要帮一帮这个女生，就像当时他帮颜超一样。
骆诗晓检查完他填写的调查问卷，将调查问卷收回了文件袋里，向他约了明天的拜访时间，就起身告别了。
直到骆诗晓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周黎才从窗口离开，回到沙发上坐下来，点了一根烟。
他叼着烟，拿起茶几上的相框。
他已经很久没看这张照片了，甚至久到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把这张照片摆在这里。
他用手指一点点抹去玻璃片上的灰尘。
两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笑容逐渐明晰，另外一个人叫颜超，是他大学室友也是他当时最好的好兄弟。
这张照片是他们唯一的合照。
周黎视线落在照片上，自己的眼睛，那时的他，眼睛里还带着对这个社会的期待和世界的热爱。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暗灭在植物枯死的花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