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去医院看看你奶奶吧。”
“我不去，不想去。”
陈予初语气坚决，带着微微的置气，手中的勺子不自觉用力地搅了几下面前的粥发出清脆的陶瓷碰撞声。
客厅骤静，好似为这场默剧的爆发做好了铺垫。
一年前，她养的大金毛知福被奶奶强行送走，她在上学并不知情，放学回来的那天她哭了半宿都没睡。
她爸不解问她是狗重要还是奶奶重要？
她直言是她的狗重要，因此她单方面宣布与奶奶老死不相往来。
奶奶后来病了，她也没去探望过一次。
“都多久的事了。”陈予初她爸皱着眉，咽下一口粥，“你成天就知道画画，也没看你对学习这么上心。”
陈予初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埋怨道：“我不就是不想去看奶奶吗，至于把气撒到我画画上吗？”
陈敬学也沉不住气：“不就是一只狗吗，跟你奶奶比谁更重要？孰轻孰重你要会分清。”
“从她把知福送走开始，就算是她病，病成什么样都跟我无关。”陈予初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干脆撂下了勺子，抓起书包站起身便出门了。
外面的天还有些灰蒙，跟陈予初的脸刚好成正比。
今年她高三，感觉离爱宠知福被送走的日子已经隔了很久很久，她早已将知福视作家人，可奈何家里人始终觉得她养狗会耽误了她考大学。
想到这里，陈予初又不禁的摇摇头冷笑一声，塞上耳机。
她从家里走到车站不近不远，正要横穿两条马路，还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她身旁忽站着一个男人在微微倾斜地着看她，非常直勾勾。
陈予初感觉有点不舒服，冷着脸向旁瞥了那人一眼又看回路面。
那男的浓眉大眼，还是个帅哥。
她没想太多，只当若无其事地等着绿灯。
谁知等到了绿灯，那帅哥竟跟着他一起并肩过了马路，谁也没碰到谁。
抵达了之后，陈予初就想着这缘分应该到了尽头，直到她准备过第二个马路的时候，她往身旁又看一眼，发现刚才那帅哥又在看着他。
完了，白天也能遇到变态？
她忽然有些不安，心里焦急地数着变绿灯的秒数，在过马路的时候，达到了目中无人的境界，走得跟竞速一样快，生怕就被那变态给追上。
“小心！”变态看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不得不说，陈予初确实被喊停了，赶忙往两边看了看，这时候一辆电动车正从她面前飞驶而过。
她惊魂未定地走到对面，头也没回地接着往前走。
接下来陈予初奋力地拉开距离一步三回头，都发现这男人一直跟着她，而路上的行人莫名其妙地盯着她。
直到快走车站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想着周围人多，量他也不会不怎么样，便停下来上前推他一把：“你到底谁啊你？”
她一伸手，居然没有想象中推到属于人的触感，而是推了波空气。
她怒气还没撒出来，表情就盯着自己手转为了震惊。
男人就这么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任她推搡，毕竟他接触不了活物。
陈予初又往他脸上呼了一下，确定是抓不到的虚像后，问道：“你...是鬼？”
男人沉默了会后，低低地开了口，声音带着一点稚气：“算…灵魂。”
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她居然见鬼了。
“只有你…你能…看见我。”帅鬼磕磕绊绊道。
陈予初还没从震惊中抽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声音也放低了：“所以你跟着我干嘛？”
“我来…陪你。”男人总是一副腼腆的样子，可眼神却很真挚。
陈予初百思不得其解，一转头就发现候车的三三两两的人在看她，故而不得不清清嗓子，扶了扶自己单耳的耳机假装自己在打电话。
“你…叫什么名字？”陈予初探头假装看车，偷偷问道。
男人刚想作声，名字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思索着，从自己的生涯中挑了一个耳熟能详的词语当做自己的名字：“李凉。”
“李凉，这个名字倒是罕见。”陈予初嘟囔了下，“我叫陈予初。”
“嗯。”李凉点点头。
要等的11路公交车来了，陈予初刷了卡上公交车，李凉就跟在她身后。
因为11路车人总是很少，所以陈予初一上车就习惯了找个单人靠窗的位置坐，她眼看着李凉就这么上了车，心里仍然是有些毛骨悚然。
让她这个唯物主义者觉得很是难堪。
陈予初指了指她前面的位置对他说：“你可以坐。”
于是李凉便听话地坐在她指定的位置，双臂搭在椅背上抵着下巴就这么看着她。
这么被盯着的时候，陈予初背部还是有些发毛，有些窘迫地偏开了头。
少女的瞳孔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极浅，特别有吸引力，不过李凉盯了片刻转眼又去看窗外的风景。
“我…跟你认识吗？”陈予初顺了顺起来的鸡皮疙瘩。
公交车行驶的噪声很大，很好的掩盖了陈予初细柔的声音，但李凉却听得一清二楚。
李凉直起了身子，复而又趴低：“不。”
陈予初满是疑惑，只好小心翼翼问道：“那你生前怎么…去世的？”
他垂了垂眸又看向窗外，答道：“被打了。”
一时间，陈予初以为自己卷进了什么惊天命案之中连忙摘下耳机。
李凉回过来头，眼中始终没有怒色，平静地像个旁观的陈述者：“很，很久，之前，被人，套了，东东西，打。”
陈予初听着多像非法死亡还是摇摇头不再问，反而对他结巴的语气感到新奇，问道：“你生前也是这样结巴吗？”
李凉半张脸埋在了臂弯摇摇头。
“那你会不会复仇？附身之类的？”陈予初脑子嗡得一下便闪现出了好几个道士作法将李凉用红绳架起来的场景。
李凉勾了勾嘴角说：“不...不会，不会...害人。”
陈予初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金夕南站到了，她该下车了。
走去学校的路上，陈予初没有再问他后续的问题，一人一鬼就这么前后走着。
树影斑驳，映着一个少女背着书包的身影。
“诶，你跟着我的话，会保护我吗？”陈予初本想着转身问他，突然又想起李凉只有她能看到，索性又把身子扭了回来。
李凉并没有给她回应，她怀疑是她说话的声音太小会不会是李凉没听到，又打算靠近他再问一次。
“不会，我...很笨的。”李凉盯着陈予初的背影道。
这回答，让陈予初转过身来眯着眼瞪了他一下，李凉瞬间一副乖巧样，顾及颜面，她又转了回去说：“那你陪我干嘛，不是应该来保护我的？”
“陪你...就是陪。”李凉低头道。
陈予初不禁被逗笑了，看来这只鬼好像真不太像会害人的样子。
进了学校，陈予初回到了班级里，她的死党苏诺就扑了上来，直接圈住了她激动地说：“你知道吗，在京海！在京海啊！”
只听到两个字的陈予初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啊啊啊！我知道！普卡的画展是吗！？”
“嗯嗯！我爸妈已经给我买了去京海的机票了！我国庆一放假就飞过去！你去吗！”苏诺眼睛都在发光。
陈予初的热情忽然间的被浇灭，今早出门她还跟他爸闹了一下，这还怎么去？
“完了，我今天早上还跟我爸吵了一架，感觉去不了了。”陈予初瘪着个嘴。
“赶紧哄哄吧，再不济让你妈偷偷给你去。”苏诺一脸万事好商量地拍了拍陈予初的肩膀。
陈予初心想，还有什么比跟好朋友去京海看画展更好的事呢？于是又重燃了希望：“我一定尽力！”
“竭尽全力，同志！”苏诺笑了笑。
李凉在一旁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笑得那么开心。
早自习开始，陈予初本准备坐在自己位子撸卷子，突然才想起来还有李凉这只鬼跟着她，恍然抬头往后寻找他的身影。
李凉就拘谨地站在全班的后面，正默默看着她。
陈予初不明所以，觉得有点好笑，这大概上帝是看她行善积德多年才派的这个家伙来陪她的吧。
十四亿人中，它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低头奋斗了会，上课铃便骤然响起，陈予初也无暇顾及李凉了，认真上课去了。
嵌入在黑板上的显示屏，老师手持的粉笔，讲台上冷然的灯光，这里的一桌一椅无不让李凉感到新奇。
李凉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挑了个能看见陈予初侧脸的角落，眸光时而落在少女的脸时而看向窗外路过的老师。
两节早课接连下来，教室里的学生唰唰倒了一大片，而前门上的音响就开始漏音，蹦出ppt一般的音乐。
陈予初加入了有声的哀嚎，而有些同学干脆趴在桌上闭眼皱着眉珍惜着最后的休息时间。
“我真的受不了，化学早课会致命的。”陈予初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同桌谢凌萱已然像条咸鱼昏死过去。
“我不去，不想去。”
陈予初语气坚决，带着微微的置气，手中的勺子不自觉用力地搅了几下面前的粥发出清脆的陶瓷碰撞声。
客厅骤静，好似为这场默剧的爆发做好了铺垫。
一年前，她养的大金毛知福被奶奶强行送走，她在上学并不知情，放学回来的那天她哭了半宿都没睡。
她爸不解问她是狗重要还是奶奶重要？
她直言是她的狗重要，因此她单方面宣布与奶奶老死不相往来。
奶奶后来病了，她也没去探望过一次。
“都多久的事了。”陈予初她爸皱着眉，咽下一口粥，“你成天就知道画画，也没看你对学习这么上心。”
陈予初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埋怨道：“我不就是不想去看奶奶吗，至于把气撒到我画画上吗？”
陈敬学也沉不住气：“不就是一只狗吗，跟你奶奶比谁更重要？孰轻孰重你要会分清。”
“从她把知福送走开始，就算是她病，病成什么样都跟我无关。”陈予初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干脆撂下了勺子，抓起书包站起身便出门了。
外面的天还有些灰蒙，跟陈予初的脸刚好成正比。
今年她高三，感觉离爱宠知福被送走的日子已经隔了很久很久，她早已将知福视作家人，可奈何家里人始终觉得她养狗会耽误了她考大学。
想到这里，陈予初又不禁的摇摇头冷笑一声，塞上耳机。
她从家里走到车站不近不远，正要横穿两条马路，还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她身旁忽站着一个男人在微微倾斜地着看她，非常直勾勾。
陈予初感觉有点不舒服，冷着脸向旁瞥了那人一眼又看回路面。
那男的浓眉大眼，还是个帅哥。
她没想太多，只当若无其事地等着绿灯。
谁知等到了绿灯，那帅哥竟跟着他一起并肩过了马路，谁也没碰到谁。
抵达了之后，陈予初就想着这缘分应该到了尽头，直到她准备过第二个马路的时候，她往身旁又看一眼，发现刚才那帅哥又在看着他。
完了，白天也能遇到变态？
她忽然有些不安，心里焦急地数着变绿灯的秒数，在过马路的时候，达到了目中无人的境界，走得跟竞速一样快，生怕就被那变态给追上。
“小心！”变态看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不得不说，陈予初确实被喊停了，赶忙往两边看了看，这时候一辆电动车正从她面前飞驶而过。
她惊魂未定地走到对面，头也没回地接着往前走。
接下来陈予初奋力地拉开距离一步三回头，都发现这男人一直跟着她，而路上的行人莫名其妙地盯着她。
直到快走车站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想着周围人多，量他也不会不怎么样，便停下来上前推他一把：“你到底谁啊你？”
她一伸手，居然没有想象中推到属于人的触感，而是推了波空气。
她怒气还没撒出来，表情就盯着自己手转为了震惊。
男人就这么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任她推搡，毕竟他接触不了活物。
陈予初又往他脸上呼了一下，确定是抓不到的虚像后，问道：“你...是鬼？”
男人沉默了会后，低低地开了口，声音带着一点稚气：“算…灵魂。”
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她居然见鬼了。
“只有你…你能…看见我。”帅鬼磕磕绊绊道。
陈予初还没从震惊中抽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声音也放低了：“所以你跟着我干嘛？”
“我来…陪你。”男人总是一副腼腆的样子，可眼神却很真挚。
陈予初百思不得其解，一转头就发现候车的三三两两的人在看她，故而不得不清清嗓子，扶了扶自己单耳的耳机假装自己在打电话。
“你…叫什么名字？”陈予初探头假装看车，偷偷问道。
男人刚想作声，名字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思索着，从自己的生涯中挑了一个耳熟能详的词语当做自己的名字：“李凉。”
“李凉，这个名字倒是罕见。”陈予初嘟囔了下，“我叫陈予初。”
“嗯。”李凉点点头。
要等的11路公交车来了，陈予初刷了卡上公交车，李凉就跟在她身后。
因为11路车人总是很少，所以陈予初一上车就习惯了找个单人靠窗的位置坐，她眼看着李凉就这么上了车，心里仍然是有些毛骨悚然。
让她这个唯物主义者觉得很是难堪。
陈予初指了指她前面的位置对他说：“你可以坐。”
于是李凉便听话地坐在她指定的位置，双臂搭在椅背上抵着下巴就这么看着她。
这么被盯着的时候，陈予初背部还是有些发毛，有些窘迫地偏开了头。
少女的瞳孔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极浅，特别有吸引力，不过李凉盯了片刻转眼又去看窗外的风景。
“我…跟你认识吗？”陈予初顺了顺起来的鸡皮疙瘩。
公交车行驶的噪声很大，很好的掩盖了陈予初细柔的声音，但李凉却听得一清二楚。
李凉直起了身子，复而又趴低：“不。”
陈予初满是疑惑，只好小心翼翼问道：“那你生前怎么…去世的？”
他垂了垂眸又看向窗外，答道：“被打了。”
一时间，陈予初以为自己卷进了什么惊天命案之中连忙摘下耳机。
李凉回过来头，眼中始终没有怒色，平静地像个旁观的陈述者：“很，很久，之前，被人，套了，东东西，打。”
陈予初听着多像非法死亡还是摇摇头不再问，反而对他结巴的语气感到新奇，问道：“你生前也是这样结巴吗？”
李凉半张脸埋在了臂弯摇摇头。
“那你会不会复仇？附身之类的？”陈予初脑子嗡得一下便闪现出了好几个道士作法将李凉用红绳架起来的场景。
李凉勾了勾嘴角说：“不...不会，不会...害人。”
陈予初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金夕南站到了，她该下车了。
走去学校的路上，陈予初没有再问他后续的问题，一人一鬼就这么前后走着。
树影斑驳，映着一个少女背着书包的身影。
“诶，你跟着我的话，会保护我吗？”陈予初本想着转身问他，突然又想起李凉只有她能看到，索性又把身子扭了回来。
李凉并没有给她回应，她怀疑是她说话的声音太小会不会是李凉没听到，又打算靠近他再问一次。
“不会，我...很笨的。”李凉盯着陈予初的背影道。
这回答，让陈予初转过身来眯着眼瞪了他一下，李凉瞬间一副乖巧样，顾及颜面，她又转了回去说：“那你陪我干嘛，不是应该来保护我的？”
“陪你...就是陪。”李凉低头道。
陈予初不禁被逗笑了，看来这只鬼好像真不太像会害人的样子。
进了学校，陈予初回到了班级里，她的死党苏诺就扑了上来，直接圈住了她激动地说：“你知道吗，在京海！在京海啊！”
只听到两个字的陈予初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啊啊啊！我知道！普卡的画展是吗！？”
“嗯嗯！我爸妈已经给我买了去京海的机票了！我国庆一放假就飞过去！你去吗！”苏诺眼睛都在发光。
陈予初的热情忽然间的被浇灭，今早出门她还跟他爸闹了一下，这还怎么去？
“完了，我今天早上还跟我爸吵了一架，感觉去不了了。”陈予初瘪着个嘴。
“赶紧哄哄吧，再不济让你妈偷偷给你去。”苏诺一脸万事好商量地拍了拍陈予初的肩膀。
陈予初心想，还有什么比跟好朋友去京海看画展更好的事呢？于是又重燃了希望：“我一定尽力！”
“竭尽全力，同志！”苏诺笑了笑。
李凉在一旁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笑得那么开心。
早自习开始，陈予初本准备坐在自己位子撸卷子，突然才想起来还有李凉这只鬼跟着她，恍然抬头往后寻找他的身影。
李凉就拘谨地站在全班的后面，正默默看着她。
陈予初不明所以，觉得有点好笑，这大概上帝是看她行善积德多年才派的这个家伙来陪她的吧。
十四亿人中，它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低头奋斗了会，上课铃便骤然响起，陈予初也无暇顾及李凉了，认真上课去了。
嵌入在黑板上的显示屏，老师手持的粉笔，讲台上冷然的灯光，这里的一桌一椅无不让李凉感到新奇。
李凉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挑了个能看见陈予初侧脸的角落，眸光时而落在少女的脸时而看向窗外路过的老师。
两节早课接连下来，教室里的学生唰唰倒了一大片，而前门上的音响就开始漏音，蹦出ppt一般的音乐。
陈予初加入了有声的哀嚎，而有些同学干脆趴在桌上闭眼皱着眉珍惜着最后的休息时间。
“我真的受不了，化学早课会致命的。”陈予初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同桌谢凌萱已然像条咸鱼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