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攻!”

    暗八端起二十八连珠火铳,朝着六子说的方向疯狂扫射。

    “五!”

    “六!”

    “三!”

    耳畔都是火铳尖锐的爆鸣声,暗六说的暗语他完全不明白是何意,但暗八却配合的无比默契,胤禛蹙眉。

    血滴子比暗卫更为精通龟息法,暗六到底从何判断血滴子的所在?

    随着暗六的语速越来越快,密林中很快传来数道闷哼声。

    胤禛心有不甘阖眼,着实没料到他费劲心血栽培的血滴子在暗六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吕云黛此刻聚精会神看向正前方。

    刺客的实力强悍的让她觉得匪夷所思,这是她遇到过的最强劲的对手,没有之一。

    若换成寻常的刺客,被火力强大的二十八连珠火铳扫射,早就被打成筛子。

    可她方才只隐约听到两声并不致命的闷哼。

    吕云黛丢掉火铳,她没时间再耗下去,她必须尽快保护四阿哥脱险。

    “小八!一方向,扔!”

    暗八取下腰间竹筒似的奇怪物件,一拽绳子,竹筒竟然开始诡异的冒烟。

    他丝毫不敢犹豫,扬手往六子说的方向扔竹筒。

    轰隆隆一声巨响,苏培盛吓傻了,感觉脚下都在山崩地裂的摇晃。

    一条烧焦的血淋淋断腿正好落在他面前,还在无意识的乱蹬。

    “我的娘啊!六子这是什么!”暗八抓住竹筒的手都在发抖,就怕一不留神把自己炸碎。

    “七!”吕云黛从容下命令。

    “三!”

    “九!”

    随着地动山摇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眼前出现数个几丈深的土坑,有些土坑还有残肢断臂。

    “四阿哥,没事了!万事有奴才护着您!”

    吕云黛将最后一个她秘制的炸药随手引爆,终于腾出手擦干净满脸的冷汗。

    她今日不得不铤而走险,赶制出百年后国际战争法庭禁用的战争杀器来对付刺客。

    不出意外的话,刺客应该死伤过半,已然往西南方向逃窜。

    “那是何物!”胤禛眸中满是震惊,他从未见过如此惊天神器。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过年之时,在路边随手买的爆竹,买完才被告知是用来炸鱼的,奸商还不给退,奴才气的晚膳都吃不下,没想到今儿倒是派上用场了。”

    小八若有所思偷瞄一眼一本正经胡诌的六子。

    可六子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六子说是炸鱼的就是炸鱼的吧。

    “哎呦我的长生天,谁家炸药用如此威力猛烈的火药啊?那无良奸商在哪呢!你告诉杂家,杂家去找他评理去,差点吓死杂家了。”

    苏培盛捂着心口,脑瓜子还在嗡嗡嗡的作响,如此神器,若四阿哥能得到,定能所向披靡。

    苏培盛忐忑的看向寒着脸的四爷。

    完了,爷精心培植的血滴子连暗六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暗六炸死了一多半。

    此时吕云黛正盯着地上的残肢断臂。

    这些诡异刺客行动缜密,甚至连同伴的尸首都不曾留下,他们到底在掩饰什么秘密?

    她正要凑近断腿,查看是否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却听苏培盛在身后唤她。

    “六子,今儿就是暗卫失职,你们到底是如何当差的。”

    苏培盛将残存的唯一断腿踹进熊熊烈焰的土坑内,朝着六子挤眉弄眼,分散她的注意力。

    吕云黛见苏哥哥不住的朝她使眼色,瞬间会意苏哥哥在提醒她快些向主子主动认错,减轻责罚。

    吕云黛曲膝滑跪到四阿哥面前:“四阿哥息怒,虽然奴才护主不力,但已然尽力。”

    哼,都怪四阿哥想一出是一出,若非他临时起意来爬山,她也不会没时间提前排查危机。

    吕云黛长舒一口气,满眼焦急仰头看向四阿哥。

    “主子,此地不宜久留,奴才护送您回去。”她很担心刺客回折返回来。

    若刺客折返,她和小八只能用血肉之躯血战到底。

    “嗯。”胤禛负在身后的手愤怒的攥成拳。

    暗六的实力让他忌惮,如此良才杀之可惜,该如何为他所用?

    回程之时,吕云黛在心底复盘今日的暗杀。

    脑海里有一瞬怪异的思绪一闪而逝,快的她完全抓不住头绪。

    “六子,今日多亏你。我又欠你一条命。”

    “与我客套什么?当年若不是你将我从哀牢山寒潭背出来,我早就被巨蟒吞噬,我们二人是过命的交情,只要我有一口气儿在,绝不会眼睁睁看你死。”

    “今日这些刺客很奇怪,我从未如今日这般像个瓮中鳖似的,毫无招架之力。”暗八仍是心有余悸。

    吕云黛默然。

    “无妨,反正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我们。”

    回到私宅之时,恰好赶上用晚膳的时辰,吕云黛吃过晚膳之后,坐在柿子树上剔牙。

    此时苏培盛正下值,准备入厨房用膳。

    “苏哥哥,私宅里来新人了?”

    苏培盛脚步微顿,装作镇定自若道:“没呢,你为何忽然问这个?”

    吕云黛用内力将牙签儿碾碎成齑粉扬洒。

    “今日厨房里炊烟断续的时辰倒是与从前不同,洗菜的赵大娘多洗了两双筷子。”

    “厨房门前的雪地上有两道陌生脚印,一男一女,我从前没见过这两道脚印。”

    作为暗卫,对忽然出现的陌生事物,她习惯追问底细。

    苏培盛拧身看向厨房门前杂乱无章的脚印,那些脚印重叠无序,凌乱不堪,他甚至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不同大小的脚印。

    没想到暗六心细如发,竟能瞧出端倪来。

    是的,今日血滴子影六和影八正藏匿在私宅里。

    “据我推断,男子体重约一百四十三斤左右,身长约莫七尺三,女子体重九十左右,身长约莫五尺六左右。”

    苏培盛听得头皮发麻,暗六真是神了,说的丝毫无差。

    “男子受伤了?”

    “淬,你光看脚印怎么能看出他受伤了?别胡说。今儿一早来了两个送菜的夫妇,男的是瘸子,估摸着厨房留饭了。”

    苏培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赶忙丢给暗六一颗枣子转移她的思绪,深怕她再瞧出端倪来。

    “原来如此。”吕云黛接过枣子,这才恍然大悟。

    “六子,为何别的暗卫都没你这般成日里疑神疑鬼的?”苏培盛假装嗔怪道。

    “因为...”吕云黛沉吟片刻:“奴才最怕死,奴才想好好活。”

    苏培盛捂着嘴角噗呲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却愣怔住,继而盯着正在吃枣子的六子。

    六子的目光永远都追随四阿哥,她的实力深不可测,且从不固步自封,最喜欢藏锋于拙。

    每当以为她已江郎才尽之时,她总能翻出让人惊喜的新花样来。

    那几个血滴子和暗卫加在一块都不如她机灵。

    若有朝一日,六子与四阿哥反目成仇,她将成为最让人心惊的麻烦。

    说话间,暗八前来与她猜拳决定今晚谁在四阿哥房门外值夜。

    “小八,今后你在主子屋内伺候。”

    “六子,你瞧不起谁呢,我才不想占女子便宜。”暗八咧嘴笑道。

    “姬飒!在我杀光那些刺客之前,你必须听我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听见六子罕见的唤他名字,暗八顿时面色凝重,忧心忡忡点头。

    若六子都守不住门外,那么他只能给四阿哥陪葬了。

    苏培盛见六子藏匿在房门外的柿子上,赶忙不动声色的溜到密室,通知血滴子立即从密道离开。

    今夜月朗星稀。

    吕云黛全神贯注警惕四周动静,幸而一整晚都平安无事。

    过了今日,她还需再当三日差,她临时休沐的三日需还给人家。

    明日她需与暗四当上班搭子,还暗七的班,后日与暗二当搭子,还暗一的班,大后天与暗五搭班,还暗三的班。

    正月十五到二月初一之前,她都无需在四阿哥面前伺候,但还需处理暗卫份内的琐事。

    可不在四阿哥身边当差能轻松许多,当个无事小神仙,没那么多破事儿。

    今日风和景明,四阿哥心血来潮要练剑。

    吕云黛和小八二人将扑腾的活鸽子一股脑的往演武台扔,四阿哥剑法愈发精湛,竟从未失手。

    “小八,一会把那几只鸽子拿去厨房炖了,再烤几只我带走,那边几只最肥美的拿去做烤乳鸽。”

    “今儿鸽子还挺肥美。”

    吕云黛正和小八说悄悄话,冷不丁听到四阿哥唤她。

    “暗六,拔剑。”

    “遵命!”吕云黛拔剑,飞身跃向演武台。

    “六子,你悠着点啊!”苏培盛一听到四阿哥点名让六子陪练,就忍不住后背发凉。

    六子这个憨货,回回比试都动真格的,从不让着四阿哥。

    哪儿有做奴才的如此下主子脸面的。

    吕云黛才站稳脚跟,却见四阿哥将染血的剑凑到她手臂上,极为熟练的蹭了蹭。

    “......”

    好气!她今日一早才换的暗卫服。

    她压下想对四阿哥骂骂咧咧的心思,拔剑冲向四阿哥,和四阿哥练剑最无趣。

    他是个善于伪装的皇子,对弈总刻意收敛着,从不施展全部实力。

    当然她也是不折不扣的装货,与四阿哥对弈之时,用的都是自己最不擅长的剑法。

    可今日不知为何,四阿哥的剑势竟带着明显的狂暴杀气。

    吕云黛终于开始认真对待四阿哥的攻势。

    “暗六!来战!”

    “你今日若敢战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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