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绍今日回来的比较早,前脚刚踏进来就觉得屋里气氛不对,一旁侍候的田彩做了个生气的表情。

    懂了,这是有人惹到她了,应该是宫里有人给她气受了。

    他放轻脚步靠近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糖炒栗子,之前去徐家经过这个摊子时,她还深吸了一下鼻子,应该是想吃。

    “糖栗子,趁热最好吃了。”

    他把纸包一直贴身藏着,此刻放到她手中时尚是热乎的,香甜的味道刺激做她的味蕾,卫姜很是嫌弃地丢到一边。

    明明都咽口水了,为何还要装作不喜欢,窦绍不是很懂,难道是气还没消?

    “怎么了?宫里谁给你气受了?”窦绍挨着她坐,柔声询问。

    可别把锅甩给宫里,宫里人和他比,那简直各个都是老实人,还谁给她气受了?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半点不慌吗?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厚脸皮。

    卫姜猛地往旁边挪了一下,不想和他靠那么近,连听到他呼吸都觉得烦!

    窦绍看着她腾空的地方,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在生谁的气了,他细细想了一遍,今日他应该没有机会得罪她,他一直在公衙,而她去进了宫。

    难道是宫里碰到了什么人,或者是有人说了什么,让她迁怒了?

    “你总该告诉我生气的原因吧?这样我也能改过来,保证下次不再犯。”窦绍依旧温和地笑着,衬的她有些无理取闹。

    卫姜又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什么原因?她要是能说早就闹个天翻地覆了,用的着这么生闷气。

    他敢这么做,不就是笃定被发现了她也不能找他麻烦。

    那个葛月也真是多事,怎么就觉得自己是意气用事了,还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窦绍,让他来劝。

    这下好了,她事情没办成就算了,窦绍只怕也有了警惕心,她别想再找其他大夫了。

    难怪那天他跟有病似的找茬要搬回来住,敢情是要监视她呢。

    “你走远点,我看到你就气,不需要原因。”卫姜又不能发泄,胸口气的一起一伏的,眼圈红红。

    窦绍愣了一下,伸手拍着她的背,笑的很是讨好。

    谁让他笑的,笑的这么好看她还怎么生气,她一把掐住他的半边脸,脸一下子就红了,显得更诱人。

    “你走开,不许笑。”

    窦绍伸手拉下了她的手,对她道:“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几下,可不能这么憋着,对身子不好。”

    他这话瞬间引爆了她的怒气,“是对你孩子不好吧,你就知道孩子、孩子,我不想……。”生。

    窦绍竖起手指堵住了她的话:“嘘,小孩子很小气的,她要是生气折腾你怎么办,我问过黄院判了,这孩子怀相好,你这个岁数最好还是生下来,我看你那么喜欢宝哥儿,定然也会喜欢这个孩子。”

    卫姜一下拍开他的手,呸呸两下,也不知道他洗没洗过手。

    还有,她只是喜欢别人的小孩,别人的孩子玩哭了玩累了能还给她妈,要是自己的,又不能塞会肚里。

    她不想带孩子!

    卫姜摇头,不是,她都快被他带偏了,不是带不带孩子的问题,是为什么要生。

    她抱着肚子往后一躺,老天爷就是惩罚她那晚的贪色,这是冲动的惩罚吗?

    “娘,娘。”

    人还没到,窦景那大嗓门已经快把她耳朵振聋了。

    “爹您也在啊。”窦景脚步收了收,一副恭敬的模样

    卫姜已经无所谓了,不想起身,就这么斜眼看过去。

    “娘您这是怎么了,我弟弟闹你了?”窦靖蹲在卫姜边上。

    她偏过头就能看到父子俩的大脑袋,头疼,她手啪拍在额头上。

    “你干嘛?”她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窦景见老爹脸色不好,老娘一副不待见父子俩的表情,心里已经有八分数了,定然是父亲惹母亲生气了。而自己无辜被牵连了。

    “不说滚。”娘的怒火还挺大,对着他的脸都能说滚,窦景心里有一瞬的委屈。

    窦景比他父亲更早发现了母亲的弱点,她的娘对长得好看的人,笑容都多三分。

    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怀疑他娘养面首了。

    “娘,我听说皇上赐了您两盆花,能不能借儿子几日?”

    卫姜乜眼看他,表情不善,窦景连忙解释:“是这样的,阿陶还在坐月子又不能出门,我看她精神不太好,想借您两盆花摆在房里给她看看,说不定她心情会好一些。”

    窦绍在一旁开口:“你自己去右安门买,你娘自己也要赏的。”

    本来卫姜还想为难为难窦景,听了窦绍的话瞬间就想唱反调了。

    “你搬走吧,我不喜欢花花草草。”

    等窦景真的咧着大嘴把花抱走时,卫姜又满脸舍不得了,这两盆花是真的好看,她都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花。

    她安慰自己,这也是为了治愈儿媳妇,值得的,算是补偿书中原主对陶氏所做的恶事了。

    窦绍跟着窦景出了门,交代道:“小心看护着,明日我让人去买些花回来,这两盆你还是还回来。”

    这两盆可是宫里培育出来的,岂是一般花能比的,他的阿陶看一日怎么够。

    他看了一眼父亲,嘟囔道:“父亲,您还是多想些办法哄好娘吧,光靠这两盆花可没用。”

    说完也不管老父亲什么脸色,脚步飞快的溜了。

    晚膳的时候,卫姜还是没给他好脸,一个劲的低头干饭,一不小心多吃了一碗,有些撑了,看着时辰还早,她便带着蓝心和田彩去了后院散步。

    窦绍留在房里处理事情,长佩侍候茶水。

    “今日宫里赏了很多东西,可是宫里有什么喜事?”连皇后都有很多赏赐,难道是皇后病好了?

    今日是长佩陪卫姜进宫的,想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只有问她了。

    “回大人,是县主给皇后娘娘荐了为大夫,皇后娘娘病情有所缓解,皇上和娘娘觉得县主有功,这才赏了东西。”

    窦绍握笔的手一顿,装作随口问道:“哪位大夫?”

    长佩:“是救了信王殿下的那位葛姑娘。”

    他的手重了一下,纸张上划了一个黑点,看来她是知道药的事了,难怪生气了。

    “今日县主的汤药进了吗?”

    长佩吞吞吐吐,片刻后摇头:“县主嫌药苦,今日怎么都不肯进。”

    窦绍一点都不意外,“她不爱喝就不喝吧。”

    晚间,窦绍又被赶去了软榻,这一睡就是好几日。

    这一日,卫姜正在逗她的孙子宝哥儿玩,宫里又来了人,说是皇后要见她。

    前两日皇后就已经康复了,宫里还重赏了葛月,这让葛月在京中名声大噪,各家开宴都争着抢着邀请她。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卫姜问道

    蓝心摇头:“那位公公只说皇后娘娘请您进宫坐坐,他人还在前院等着呢?”

    总不能让人家一直等着,卫姜捏了下孙子的小胖脸,收了拨浪鼓准备去换衣服,小家伙不乐意了,小脚一下一下蹬着,嗷嗷的叫。

    卫姜乐了,又逗了两下,逗的小家伙口水溜了好大一摊,她乐的哈哈笑。

    “你陪他玩会儿,等下送回他娘那里去。”

    田彩应是,接过拨浪鼓继续逗宝哥儿,小家伙明显不太喜欢这个新的接班人,两个圆溜溜的眼睛一直跟着卫姜转,还啊啊地试图叫回祖母。

    皇后体谅她有孕,这次进宫还特意派了软轿接她,她一路进了坤宁宫。

    皇后脸色红润,身体应该是大好了,卫姜笃定皇后定然是有事,不然也不会这么急把她叫进来了。

    要知道原主和先皇后感情很好,对严皇后这位继后可就有些淡了,平日里俩人也都是面子上的交情,这么私下叫进来叙旧,可是从未有过。

    卫姜不急,等着她问话。

    严皇后喝了一口茶,看向下首静默不语的卫姜,开口道:“我在宫里待的有些闷,找你进来陪我说说话,你不烦吧?”

    这哪敢啊,卫姜笑笑,陪着皇后说了会家常,皇后总算进入了正题:“你和那位葛姑娘熟吗?”

    熟?那可是太熟了,对女主的生平她比算命先生算的都准。

    卫姜抬头矜持道:“我只是听夫君听起过几次,后面见过几次面,倒是信王应该对葛姑娘更了解一些。”

    是问葛月,难道皇后发现葛月的身世了?

    书里面可没有这段,皇后还是葛月认亲后严氏带她进宫时才知道真假千金的事,难道是她改变了剧情,也不对,书里面葛月也是进宫过的,不过是给贤妃治病。

    书中卫姜口无遮拦乱说话,惹得太后病情加重,贤妃也忧思成疾,后面信王归来贤妃虽然大好却落下的喘症,女主来京城后,信王就请她入宫给自己母妃治病了。

    卫姜心猛跳了两下,若是葛月身世提前揭露,是不是就能加快剧情了。

    她继续问道:“不知娘娘怎么问起这个了?若是葛姑娘以前的事情不如召信王殿下来问问。”

    皇后:“不用不用,我只是看葛姑娘年岁不大却有一身好医术,好奇她的身世罢了。”

    卫姜装作恍然:“我当初也好奇呢,听说葛姑娘父母不过是农户,她小时候跟同村的一位老人学了些医术,我想那位老者定然是位隐士医者。”

    皇后讶异问道:“葛家真的只是农户?”

    卫姜有些好奇看向皇后,她解释道:“我看葛姑娘有块玉佩倒是不俗,可不像是农户出身。”

    “玉佩?这我就不知道了。”

    玉佩,那可是你们严家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了,但卫姜却不能说,还得演下去。

    “娘娘想知道,不如我明日问问她。”一副没有心机,没有多想的模样。

    皇后笑容深了些,嘴上却说着:“也就是好奇,倒是不好让她误会了我。”

    卫姜大手一挥,“我自然不会提娘娘,其实我也好奇,不过随口一问而已,不会让她多想的。”

    皇后笑眯眯点头,之后又说了大半日闲话,卫姜这才出宫了。

    刚到家,长佩一脸急色迎了上来:“大夫人和姑奶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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