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暖地照在大地上,两个身影相伴,迎着细风,走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二人走到灵桥前,文暮舟自然而然地蹲下了身:“我背你吧。”

    “好。”

    叶寒岁趴在文暮舟背上,他肩膀宽厚,我也是能给人以安全感。

    灵桥几乎与水面齐平,叶寒岁望着红色的波光,问道:“这水为什么是浅红色的呀?”

    她指向这片诡异的河。

    文暮舟看过去,回答道:“这是灵河,似水但非水,由无数怨灵化成,若掉入灵河内,不会淹死,只会被侵蚀。”

    “哦。”叶寒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又指向桥上爬满的奇形怪状的藤蔓:

    “这桥上的藤蔓会不会卷起我们?”

    “嗯……它们也许会突然攻击,不过你放心,有我在,就不会有事。”

    语罢,文暮舟感受到背上的叶寒岁在乱动,他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把师哥送给我的刀拿出来了,若是藤蔓攻击我们,我就把它们切断。”

    叶寒岁举着刀迎着阳光斗志满满,文暮舟原有的笑却僵在了嘴边。

    又是师哥。

    他叹了一口气,快走到桥的尽头时,看着地上的藤蔓,他忽然心生一计。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一凛,桥上的藤蔓腾空而起,还没等叶寒岁反应过来,藤蔓就将她手中的刀卷了起来,扔入了灵河之中。

    “啊!”

    叶寒岁大叫一声。

    文暮舟明知故问:“怎么了?”

    “藤蔓成精了!我的刀被卷到河里了!”

    此时二人已经走出了灵桥,文暮舟将叶寒岁放了下来,叶寒岁焦急地指着灵河中的刀:“怎么办?我去捡!”

    那灵河的水看起来极浅,只有小腿的深度,水纹之下,一眼便可看到那把刀。

    文暮舟见状,忙拉住叶寒岁:“不能捡,这非寻常之河,掉下去会被侵蚀的。”

    “可这河看起来很浅呀。”

    “再浅也不行,非常危险。”

    叶寒岁沉思片刻,看着河面下的刀,丧气般妥协道:“好吧。”

    “嗯,我们继续向前走。”

    文暮舟得偿所愿,不露声色地浅笑。

    叶寒岁垂着头,恋恋不舍地与刀告了别。

    她心中懊悔,自己手怎么这么快,就不该把刀拿出来。

    文暮舟心中却春风得意,总算少了个碍眼的东西。

    一轮浅浅的明月从远山升起,穿行在苍茫云海之间,与太阳照顾无言。

    穿过第一座灵桥后,所见之境要繁华的多,零零散散坐落有很多间屋子。

    有些屋子虽是紧闭屋门,但看似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有些屋子则显而易见已长久无人居住。

    二人辗转寻到一间无人小屋,在天然温泉各自泡澡。

    叶寒岁还是挂念着那把刀,纠结再三,趁着天色未晚,她偷偷穿起衣服跑了出去。

    走在无人的路上,她自言自语道:“捡一把刀而已,能出什么事?”

    她安慰着自己,大摇大摆地走到河岸边。

    河面上泛着红光,红光之下,那把刀已经被吹到离岸边很近的地方。

    这让叶寒岁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伸出手便可以捡起那把刀。

    叶寒岁蹲在岸边,比了比与刀的距离,随后身体前倾,轻轻用手指触碰了一下水面。

    “啊。”

    果然疼。

    指尖没有被打湿的痕迹,也没有受伤的痕迹,但却传来了细微的痛感。

    她目光坚定,想着忍一下就过去了,于是下了决心,伸出手,穿过水面,握住刀柄。

    少女疼得龇牙咧嘴,但还露出了笑容:原来捡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正当她准备将刀拾起时,水面突然产生了波动,而后一抹红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在她的手腕上,猛得将她拉入了灵河之中。

    “啊……”

    叶寒岁手腕一股刺痛感,不过一秒,那刺痛感便袭遍全身。

    灵河虽浅,但怨灵众多。

    水中一出现活物,很多怨灵便聚集了过来,它们像蛇一般纠缠在一起,叶寒岁被死死桎梏住,沉没在其中,挣扎着无法站起。

    浑身传来钻心的疼,落入河的那瞬间她短暂了失去了意识,痛苦却让她逐渐清醒,她努力睁开了眼,一片红色萦绕在她眼前,似要钻进她的身体里,将她整个人吞噬掉。

    叶寒岁艰难地抽出刀,用力切断束缚住她的怨灵,一只手在挣扎过程中摸到了岸边,她紧扣住岸上,几乎用了全身力气才摆脱了拉扯住她的怨灵,狼狈地爬了上来。

    她慌忙地将刀收好,难堪地坐在岸边,大口喘着气。

    她皱着眉头,努力站了起来,不由说道:“好疼。”

    衣服没有被打湿,身体也看不出任何的伤,但疼痛让她知道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叶寒岁轻轻揉了揉脸,结果脸也疼,她笑得有些无奈:“还好,把刀捡起来了。”

    在温泉中本闭目养神的文暮舟心头突然一紧,他意识到,是情蛊,叶寒岁那里出了问题。

    “叶寒岁!”

    他大喊着叶寒岁的名字,却听不到任何回应,刹那间,慌张涌上心头,他四处寻觅,却找不到叶寒岁的影子。

    在闯进叶寒岁泡的温泉前他迟疑了一步,不过他容不得自己想太多,直接闯了进去,果然,叶寒岁不在那里。

    过了片刻,文暮舟的心也不疼了。

    他捏紧拳头,心中仿佛猜到了答案:这叶寒岁鬼鬼祟祟的,难不成真去捡那边刀了?

    想到这,他只觉得呼吸困难,于是用力扯了扯脖颈前的衣服,吐出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各种情绪交杂,他分不清自己是生气还是无奈。

    他靠在墙上,平复好心情,耐心地等叶寒岁回来。

    在路上,叶寒岁边走边碎碎念道:

    “疼死了疼死了疼死了……”

    “啊啊啊!怎么能这么疼!”

    她蜷缩着走着,几乎每动一下,浑身便传来酥麻的疼,好不容易走到了,却远远就看见了守在门外冷漠盯着她的文暮舟。

    不知为何,叶寒岁忽然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她想,我只是没告诉他就把刀捡回来了而已,他应该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吧?

    文暮舟的表情有些怪怪的,那种低气压让她有些害怕,她直起了腰,佯装无事发生般走了过去。

    “哈哈……”叶寒岁走到文暮舟跟前,尴尬地笑了几声,她四处东张西望道,“你怎么不待在屋里,站在这做什么呀?”

    文暮舟看着她,良久才慢慢开口道:

    “你去哪里了?”

    他的语气低沉到吓人。

    “我……没去哪里呀,就随便逛逛……”

    叶寒岁摇头晃脑地说道,眼神飘忽不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只是看着文暮舟这模样,她不太敢和他说实话。

    “随便……逛逛吗?”

    文暮舟挤出着几个字,目光始终从未叶寒岁的脸上移开,他一步迈到叶寒岁跟前,低着头看着她,距离近到可以听到她的呼吸。

    叶寒岁虽是心虚,可也未觉得自己做的就是错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并未有哪一点对不起文暮舟。

    于是她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向文暮舟。

    文暮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叶寒岁因为皮肤被灵河侵蚀过,嘴中不由得发出“嘶”的声音,疼得皱起了眉头。

    文暮舟“呵”的冷笑一声,她果然去捡那把刀了。

    他忍无可忍,想起这把刀他就想起了赠叶寒岁刀的那人。

    曾经,陆言卿于他而言,不过是关于各大宗门那些虚假传言中的随意一个。

    到如今,他真想看看,这个叫陆言卿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叶寒岁这么喜欢。

    不,他并不是想看看,他是想杀了他。

    虽与这个人没有任何交际,他却无比想杀了他。

    自己明明警告过叶寒岁那么多回,可她还是为了捡这把刀竟然不惜跳入灵河中。

    他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质问道:“这刀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他的情绪起伏不定,叶寒岁的手被他握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他语气有些激动道:“一把破刀,一把破刀,一把破刀!用得着去捡吗?”

    每重复一遍,他的语气就加重了一分。

    “你干什么?你松开我!”

    叶寒岁被文暮舟这模样吓到了,手腕上传来的疼更让她难以忍受,她用力想摆脱文暮舟,却发现力量相差实在悬殊。

    因为言一咒,文暮舟不得已松开了叶寒岁,但他反手又握了上去。

    看叶寒岁这模样,他更生气了: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呢,你一天到晚究竟在做些什么!把自己弄得全都是伤!”

    “我没有提醒过你吗!是我对你太宽容了吗!才让你忘记了我是个怎样的人?”

    “非得把你狠狠地教训一顿你才能乖乖待着吗?啊?”

    文暮舟低吼着,脖上的青筋泛起,眼尾染上了一抹暗红。

    叶寒岁被他一顿吼,她不理解文暮舟为什么突然这样,她争辩道:“我只是捡了一下刀而已,又没发生意外!”

    “没发生意外?你不疼吗?”

    叶寒岁红着眼睛,倔强道:“不疼!”

    两人四目相对,文暮舟冷笑一声,手中的力度故意多了几分。

    他冷声道:“不说疼你就忍着吧。”

    手腕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疼,让叶寒岁几乎无法忍受,但她还当真一声不吭。

    她低着头,还在用力缩回手,眼中的泪几乎要流了出来。

    文暮舟意识到:叶寒岁比他还要犟。

    他终是妥协了,不忍心看到叶寒岁这副模样,他心中叹了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手。

    叶寒岁抽回了手,后退几步,心中气急了,她瞪了文暮舟一眼,随后背过身去,偷偷擦干净眼泪。

    文暮舟看着叶寒岁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对叶寒岁而言,本来刚刚在水里都那般难受了,回来后还被文暮舟这样对待,她又气又委屈,此刻不想再看见文暮舟,于是便不理他,直接转身进了屋。

    文暮舟一人站在冷风中,他低着头,迟迟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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