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皆落笔，一行人晌午便又上了路。
这几日雪下的断断停停，今日出了太阳，路面上的积雪尚未融化。
妖界的花树似不会枯萎般，在雪景下也依旧高调。
叶寒岁喜欢站在花树下，摘下一朵，挽在发间，让过路妖都直了眼：竟不知哪里来了个这般漂亮的小妖。
寒岁看不懂他们的心思，可文暮舟和陆言卿可看的清清楚楚。
“哎，叶寒岁太好看了怎么办？”
文暮舟心中竟生出了这种问题。
而陆言卿看向少女的目光总是游离，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纱。
几人走走停停，路途中陆言卿找借口离了片刻，叶寒岁心中隐隐有了预感，便偷偷跟了去。
果然看见宗门的信鸽飞到师哥身前，他取下一封信，沉默地扫了几眼，信鸽在一旁焦急地拍打着翅膀，似在催促他赶快回信。
宗门的信鸽向来有灵性，一直不肯离去，最后是陆言卿施法将其驱逐，它才被迫飞向人界的方向。
叶寒岁将这情景藏在心底，不用猜她也知晓，定是宗门中人召唤师哥回去。
“师哥不能一直和我在一起……”
她心中的声音再一次提醒着自己。
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被文暮舟后，被问了一句：“冻傻了？”
少女声音清脆：“哪有。”
文暮舟瞥了一眼陆言卿离开的方向：“他有什么事呀？怎么还没来？”
叶寒岁垂头丧气：“哎……也许师哥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了。”
“他走了不好吗？”
文暮舟随意挑了一下眉，姿态轻浮慵懒。
“当然不好了！”
叶寒岁本来一开始就是劝陆言卿尽早离去，可这些天好不容易与师哥的关系又亲近了许多，若他一走，也不知下次相见是何种模样。
文暮舟满脸无语：我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话。
等到这天夜里，几人寻到住处后，叶寒岁在房里踯躅片刻，屁颠屁颠地敲开了陆言卿的屋门。
陆言卿此时正在练习法术，打开门时，见叶寒岁前来，他略显惊讶。
“寒岁？”
叶寒岁点点头，笑着钻进他的屋里。
她坐在桌旁，见陆言卿也坐下，立刻眨着水汪汪的杏眼问道：“师哥，你是要走了吗？”
“你想让我走？”
少女慌忙摆手：“当然不是！”
看少女这模样，陆言卿笑道：“今天你偷偷跟着我了对不对？”
叶寒岁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寒岁，我不想走，我想再多陪你走一段路，再多陪你走过些时间，直到我不得不离开为止。”
“真的吗？”叶寒岁满脸欣喜。
“真的。”
烛光摇曳，屋内温情游荡，屋外寒风中。
文暮舟在屋外听着二人的对话，他的眼皮抽动了一下，白净的手上端着一盒洗好的红果子。
他决然离去，走了几步后，面无表情地将果子倒在了地下。
他喃喃自语：“我怎么会因为叶寒岁而把自己变成这个模样了呢？”
他冷漠地向前走，刚走几步，忽地停下脚步，他的背影在黑夜中颤抖，月色朦胧，依稀可见他的双手攥得很紧。
“变就变吧，我认了。”
他回过头，走到被倒落的果子旁，用力踢了一脚，一个果子被踢飞了，边踢着，他嘴中还像小孩子一样愤愤不平道：“臭叶寒岁！”
“啊！”
接连将地上果子踢飞了好几个，竟真传来了叶寒岁的声音。
叶寒岁刚出门蹦蹦跳跳地没走几步，一个红果子不知从何处飞来，正中她的额头。
她捂着头，寻思着哪来的果子，一抬眼就与“行凶”的文暮舟四目相对。
“文暮舟！你故意的？”
少女衣袖摆动如浪潮，几步便跑了过去。
看着她疑惑不解的双眸，文暮舟侧过脸：“我有这么无聊吗？”
“你就有！”
“呵……你这样说那确实是有，毕竟，在这样的深夜，可没人陪我聊天。”
说这些话的同时，他的脚还在“蹂躏”着地上的一个果子。
叶寒岁打量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文暮舟斜着目光，看向她的脸，少女白嫩又柔软的脸庞上，鼻尖被冻得红红的。
他耸耸肩，转过身去：“冻死了，回去睡觉了。”
叶寒岁朝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她搓了搓手，也跑回到了屋中。
屋宅的烛火接连灭了过去，唯有少女的屋中还向外洒着光，她握紧手中的东西，认真地绣着什么，良久，眼睛有些酸了，她伸了个懒腰：“文暮舟会喜欢这个礼物吗？”
她偷偷笑着，将东西收好了后，轻轻吹灭了烛火，也睡了过去。
几天后三人便行至蛇城。
本来以叶寒岁的预想来说，蛇城应该随处可见密密麻麻爬行的细蛇，白的，黑的，绿的，弯弯曲曲的，想起来还有些渗人。
可直到迈进城内，她才明白，为何蛇城是最盛大的风月之所。
巨大的帷幕披着恍若水面般熠熠生辉的光芒从高楼垂到地面，街道两侧传来着楼中人赞赏不断的声音，鼓乐交杂，蛇女用扇子轻挑纱帘，露出风华绝代的脸，衣裙将腰肢勾勒得诱人至极，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楼下无数过路人停留。
叶寒岁被这眼神勾了去，完全看呆了：“哇……好……好漂亮……”
蛇女貌美，但性格高傲，只揽客，不待客，多少妖进楼阁也只是为了能进一步看她们几眼。
在叶寒岁连连感叹的时候，文暮舟敲了一下她的头：“你怎么还看呆了……”
叶寒岁傻傻笑着：“呵呵……”
谁知此时，陆言卿突然用剑柄敲了一下文暮舟的头，闷声道：“你打她做什么？”
叶寒岁懵了：师哥刚刚是打文暮舟了吗？
文暮舟也懵了：我刚刚是被一个黄毛小子打了吗？
陆言卿一脸正经严肃，让文暮舟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骂。
尴尬之时，楼上蛇女忽然柔声喊道：“这两位俊俏公子只站在楼下做什么？当真不上来吗？”
蛇女娇俏，叶寒岁一眼便被吸引了过去。
身旁二人却拉着她就走。
此刻，真正想上去看看的人，是叶寒岁……
妖群川流不息，身份各异，许是蜗牛老头给的印章的原因，未有任何妖识破几人身份不同。
“好多妖呀……”
少女感慨着。
前面两人走得快了些，叶寒岁一直左右看着，觉得什么都新奇，于是落后了几步。
少女的眼睛注视这来来往往的妖身上的标志性物件，猪妖，狐妖，狼妖，马妖……白雀妖……白雀妖！
仅仅是擦肩而过，叶寒岁便瞬间发觉，此妖身上的味道与柳双雪屋中相似。
甚至可以说，完全一样！
“等等！”
她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白雀妖微微顿足，回过头来，打量着她的相貌，面中竟露出了几分色胆，他走到叶寒岁跟前，语气轻浮地问道：“姑娘是在喊我吗？”
叶寒岁微皱眉头向后退了一步：“请问……你知道柳双雪吗？”
对面妖愣了片刻，脸色显而易见的阴沉了下来。
他语气冷漠道：“是她派你来的？”
叶寒岁：“你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妖吗？”
“你想做什么？杀了我吗？”
白雀妖向前走一步，目光阴森森地盯着她，语气威胁道。
两人各问各的，叶寒岁有些懵，她觉得眼前这人与柳双雪口中之人甚是不一样。
她不由又后退了一步，忽然感受到自己的后脑靠在了坚实的东西上。
回头一看，文暮舟和陆言卿已站在了自己的后面。
二人不怒而威之相扫了对面的妖一眼，虽没有说话，白雀妖却明显怂了很多。
他咬了一下呀：“真是扫兴……吃酒去了……”
随后嗖的一声跑没影了。
“他是谁？”陆言卿问道。
叶寒岁挠挠头：“不知道……应该是找错人了吧。”
文暮舟不甚明白，他可不关心这些东西。
几人继续前行，叶寒岁渐渐揉起了胸口，她想：怎么心突然开始疼了？
是赶路累的吗？
是早上没吃饱吗？
是昨晚没睡好吗？
是因为师哥而难过吗？
是这些天跟文暮舟吵架被气的吗？
“怎么了？”
蹙眉之际，文暮舟注意到她的不对，于是凑近少女低声问道。
“没事！”叶寒岁露出标准微笑。
文暮舟将信将疑地点头不再多问。
揉了好一会，总算好些了，叶寒岁也便没有当回事。
行至傍晚，快要抵达一客栈时，她的步伐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感觉轻飘飘的，灵魂要出窍了？”
少女没来得及多想，一股从胸腔蔓延而上的刺鼻的血腥味涌上心头，一大口血从她口中涌了出来，染红了她干净的流光白衣裳。
“……”
她口中不断涌出鲜血，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眼前便一黑，整个人随之向前倒了下去，思维陷入了无限的混沌。
“寒岁！”
陆言卿一回头，忙接住了倒下的她。
“什么会这样？”
他慌乱的双手擦干净叶寒岁嘴角流出的血，可还有不断的血正向外流出，从嘴角蔓延至脖颈，浸透了叶寒岁的衣领。
文暮舟本已大步迈到客栈的方向，此刻听到动静，一回头，看到掉地的叶寒岁，心猛地一坠。
他飞快地冲过去，嫌陆言卿碍事，一掌将他推倒了一旁去，自己将叶寒岁抱得稳稳当当。
看着她憔悴的脸，一瞬间竟也显得那般手足无措。
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害怕失去眼前之人。
“怎么回事？什么都没发生就要死了？”
叶寒岁眼睛无法睁不开，她只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失控了，口中的血涌出得更多，她艰难地抖动了一下，随后彻底失去了意识，一动也不动。
文暮舟抚摸着少女的脉搏，随后目光落在后方，他吩咐道：“找到那只白雀！”
“什么？”
“去找！”
事态紧急，陆言卿一头雾水，也只得遵循文暮舟的话。
文暮舟则将怀中少女抱起，飞快地奔向客栈，对着在客栈门前哼着歌的小姑娘道：“端一盘热水进来！”
小姑娘似见过大场面一般不慌不忙，只悠哉悠哉地说道：“本客栈不提供此服务~”
她慢悠悠地看向文暮舟，还没来得及看看怀中之人如今是何处境，就在文暮舟警告与威胁的眼神中吓得忙去接热水。
彼时的陆言卿已寻到了白雀妖，他被围在人群中，倒地不起。
妖群叽叽喳喳：
“怎么回事呀？”
“走着走着就死了？”
“这体力，真不行……”
少年将他翻转过来，白雀已七窍流血，死相惨不忍睹。
他双目愕然，反向跑回客栈，一进门就看见文暮舟将寒岁放于床上，那手眼看就要解开她的衣服。
“你做什么？”
陆言卿忙抓住他的手臂。
“衣服染血了你没看见？”
“那也由不得你来换！”
“陆言卿！你有病吧？”
“我来替她换！”
“怎么就由得你来换了？”
文暮舟手掌转动，烦躁到已有了杀了他的想法，此时，一阵怯懦的声音传来：“那个……你们要的热水。”
妖族小姑娘端着一盘热水，看着二人这气势汹汹的姿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文暮舟和陆言卿二人相视一眼，忿忿地撒开了手。
二人站在门外，心中都焦急，谁也不看谁。
“白雀妖已经七窍流血死了。”
此话一出，文暮舟想起柳双雪那似笑非笑的眼，又想起她再三嘱咐的话“别忘了我说过的事情”，他捏紧了拳头：果然是你！
小姑娘为叶寒岁擦拭好血迹又换好衣裳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也不敢与文暮舟对视，直接撒腿跑开。
她嘴中嘟囔着：“哪来的妖呀？对视一眼都瘆得慌……”
文暮舟声音低沉道：“在这里守着她。”
“你要去哪？”
见文暮舟只一个劲地向前冲，陆言卿几步迈上前去将他拦下，语气凌厉道：“我还不知此事是否与你有关，你现在是要去哪？”
文暮舟抓住他的领口，厉声道：“我告诉你！让你现在陪在她身边，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的忍让了，不要不知好歹！”
扔下这句话，他透过打开的门，眷恋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叶寒岁，随后将陆言卿推开，决然离去。
这几日雪下的断断停停，今日出了太阳，路面上的积雪尚未融化。
妖界的花树似不会枯萎般，在雪景下也依旧高调。
叶寒岁喜欢站在花树下，摘下一朵，挽在发间，让过路妖都直了眼：竟不知哪里来了个这般漂亮的小妖。
寒岁看不懂他们的心思，可文暮舟和陆言卿可看的清清楚楚。
“哎，叶寒岁太好看了怎么办？”
文暮舟心中竟生出了这种问题。
而陆言卿看向少女的目光总是游离，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纱。
几人走走停停，路途中陆言卿找借口离了片刻，叶寒岁心中隐隐有了预感，便偷偷跟了去。
果然看见宗门的信鸽飞到师哥身前，他取下一封信，沉默地扫了几眼，信鸽在一旁焦急地拍打着翅膀，似在催促他赶快回信。
宗门的信鸽向来有灵性，一直不肯离去，最后是陆言卿施法将其驱逐，它才被迫飞向人界的方向。
叶寒岁将这情景藏在心底，不用猜她也知晓，定是宗门中人召唤师哥回去。
“师哥不能一直和我在一起……”
她心中的声音再一次提醒着自己。
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被文暮舟后，被问了一句：“冻傻了？”
少女声音清脆：“哪有。”
文暮舟瞥了一眼陆言卿离开的方向：“他有什么事呀？怎么还没来？”
叶寒岁垂头丧气：“哎……也许师哥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了。”
“他走了不好吗？”
文暮舟随意挑了一下眉，姿态轻浮慵懒。
“当然不好了！”
叶寒岁本来一开始就是劝陆言卿尽早离去，可这些天好不容易与师哥的关系又亲近了许多，若他一走，也不知下次相见是何种模样。
文暮舟满脸无语：我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话。
等到这天夜里，几人寻到住处后，叶寒岁在房里踯躅片刻，屁颠屁颠地敲开了陆言卿的屋门。
陆言卿此时正在练习法术，打开门时，见叶寒岁前来，他略显惊讶。
“寒岁？”
叶寒岁点点头，笑着钻进他的屋里。
她坐在桌旁，见陆言卿也坐下，立刻眨着水汪汪的杏眼问道：“师哥，你是要走了吗？”
“你想让我走？”
少女慌忙摆手：“当然不是！”
看少女这模样，陆言卿笑道：“今天你偷偷跟着我了对不对？”
叶寒岁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寒岁，我不想走，我想再多陪你走一段路，再多陪你走过些时间，直到我不得不离开为止。”
“真的吗？”叶寒岁满脸欣喜。
“真的。”
烛光摇曳，屋内温情游荡，屋外寒风中。
文暮舟在屋外听着二人的对话，他的眼皮抽动了一下，白净的手上端着一盒洗好的红果子。
他决然离去，走了几步后，面无表情地将果子倒在了地下。
他喃喃自语：“我怎么会因为叶寒岁而把自己变成这个模样了呢？”
他冷漠地向前走，刚走几步，忽地停下脚步，他的背影在黑夜中颤抖，月色朦胧，依稀可见他的双手攥得很紧。
“变就变吧，我认了。”
他回过头，走到被倒落的果子旁，用力踢了一脚，一个果子被踢飞了，边踢着，他嘴中还像小孩子一样愤愤不平道：“臭叶寒岁！”
“啊！”
接连将地上果子踢飞了好几个，竟真传来了叶寒岁的声音。
叶寒岁刚出门蹦蹦跳跳地没走几步，一个红果子不知从何处飞来，正中她的额头。
她捂着头，寻思着哪来的果子，一抬眼就与“行凶”的文暮舟四目相对。
“文暮舟！你故意的？”
少女衣袖摆动如浪潮，几步便跑了过去。
看着她疑惑不解的双眸，文暮舟侧过脸：“我有这么无聊吗？”
“你就有！”
“呵……你这样说那确实是有，毕竟，在这样的深夜，可没人陪我聊天。”
说这些话的同时，他的脚还在“蹂躏”着地上的一个果子。
叶寒岁打量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文暮舟斜着目光，看向她的脸，少女白嫩又柔软的脸庞上，鼻尖被冻得红红的。
他耸耸肩，转过身去：“冻死了，回去睡觉了。”
叶寒岁朝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她搓了搓手，也跑回到了屋中。
屋宅的烛火接连灭了过去，唯有少女的屋中还向外洒着光，她握紧手中的东西，认真地绣着什么，良久，眼睛有些酸了，她伸了个懒腰：“文暮舟会喜欢这个礼物吗？”
她偷偷笑着，将东西收好了后，轻轻吹灭了烛火，也睡了过去。
几天后三人便行至蛇城。
本来以叶寒岁的预想来说，蛇城应该随处可见密密麻麻爬行的细蛇，白的，黑的，绿的，弯弯曲曲的，想起来还有些渗人。
可直到迈进城内，她才明白，为何蛇城是最盛大的风月之所。
巨大的帷幕披着恍若水面般熠熠生辉的光芒从高楼垂到地面，街道两侧传来着楼中人赞赏不断的声音，鼓乐交杂，蛇女用扇子轻挑纱帘，露出风华绝代的脸，衣裙将腰肢勾勒得诱人至极，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楼下无数过路人停留。
叶寒岁被这眼神勾了去，完全看呆了：“哇……好……好漂亮……”
蛇女貌美，但性格高傲，只揽客，不待客，多少妖进楼阁也只是为了能进一步看她们几眼。
在叶寒岁连连感叹的时候，文暮舟敲了一下她的头：“你怎么还看呆了……”
叶寒岁傻傻笑着：“呵呵……”
谁知此时，陆言卿突然用剑柄敲了一下文暮舟的头，闷声道：“你打她做什么？”
叶寒岁懵了：师哥刚刚是打文暮舟了吗？
文暮舟也懵了：我刚刚是被一个黄毛小子打了吗？
陆言卿一脸正经严肃，让文暮舟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骂。
尴尬之时，楼上蛇女忽然柔声喊道：“这两位俊俏公子只站在楼下做什么？当真不上来吗？”
蛇女娇俏，叶寒岁一眼便被吸引了过去。
身旁二人却拉着她就走。
此刻，真正想上去看看的人，是叶寒岁……
妖群川流不息，身份各异，许是蜗牛老头给的印章的原因，未有任何妖识破几人身份不同。
“好多妖呀……”
少女感慨着。
前面两人走得快了些，叶寒岁一直左右看着，觉得什么都新奇，于是落后了几步。
少女的眼睛注视这来来往往的妖身上的标志性物件，猪妖，狐妖，狼妖，马妖……白雀妖……白雀妖！
仅仅是擦肩而过，叶寒岁便瞬间发觉，此妖身上的味道与柳双雪屋中相似。
甚至可以说，完全一样！
“等等！”
她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白雀妖微微顿足，回过头来，打量着她的相貌，面中竟露出了几分色胆，他走到叶寒岁跟前，语气轻浮地问道：“姑娘是在喊我吗？”
叶寒岁微皱眉头向后退了一步：“请问……你知道柳双雪吗？”
对面妖愣了片刻，脸色显而易见的阴沉了下来。
他语气冷漠道：“是她派你来的？”
叶寒岁：“你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妖吗？”
“你想做什么？杀了我吗？”
白雀妖向前走一步，目光阴森森地盯着她，语气威胁道。
两人各问各的，叶寒岁有些懵，她觉得眼前这人与柳双雪口中之人甚是不一样。
她不由又后退了一步，忽然感受到自己的后脑靠在了坚实的东西上。
回头一看，文暮舟和陆言卿已站在了自己的后面。
二人不怒而威之相扫了对面的妖一眼，虽没有说话，白雀妖却明显怂了很多。
他咬了一下呀：“真是扫兴……吃酒去了……”
随后嗖的一声跑没影了。
“他是谁？”陆言卿问道。
叶寒岁挠挠头：“不知道……应该是找错人了吧。”
文暮舟不甚明白，他可不关心这些东西。
几人继续前行，叶寒岁渐渐揉起了胸口，她想：怎么心突然开始疼了？
是赶路累的吗？
是早上没吃饱吗？
是昨晚没睡好吗？
是因为师哥而难过吗？
是这些天跟文暮舟吵架被气的吗？
“怎么了？”
蹙眉之际，文暮舟注意到她的不对，于是凑近少女低声问道。
“没事！”叶寒岁露出标准微笑。
文暮舟将信将疑地点头不再多问。
揉了好一会，总算好些了，叶寒岁也便没有当回事。
行至傍晚，快要抵达一客栈时，她的步伐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感觉轻飘飘的，灵魂要出窍了？”
少女没来得及多想，一股从胸腔蔓延而上的刺鼻的血腥味涌上心头，一大口血从她口中涌了出来，染红了她干净的流光白衣裳。
“……”
她口中不断涌出鲜血，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眼前便一黑，整个人随之向前倒了下去，思维陷入了无限的混沌。
“寒岁！”
陆言卿一回头，忙接住了倒下的她。
“什么会这样？”
他慌乱的双手擦干净叶寒岁嘴角流出的血，可还有不断的血正向外流出，从嘴角蔓延至脖颈，浸透了叶寒岁的衣领。
文暮舟本已大步迈到客栈的方向，此刻听到动静，一回头，看到掉地的叶寒岁，心猛地一坠。
他飞快地冲过去，嫌陆言卿碍事，一掌将他推倒了一旁去，自己将叶寒岁抱得稳稳当当。
看着她憔悴的脸，一瞬间竟也显得那般手足无措。
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害怕失去眼前之人。
“怎么回事？什么都没发生就要死了？”
叶寒岁眼睛无法睁不开，她只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失控了，口中的血涌出得更多，她艰难地抖动了一下，随后彻底失去了意识，一动也不动。
文暮舟抚摸着少女的脉搏，随后目光落在后方，他吩咐道：“找到那只白雀！”
“什么？”
“去找！”
事态紧急，陆言卿一头雾水，也只得遵循文暮舟的话。
文暮舟则将怀中少女抱起，飞快地奔向客栈，对着在客栈门前哼着歌的小姑娘道：“端一盘热水进来！”
小姑娘似见过大场面一般不慌不忙，只悠哉悠哉地说道：“本客栈不提供此服务~”
她慢悠悠地看向文暮舟，还没来得及看看怀中之人如今是何处境，就在文暮舟警告与威胁的眼神中吓得忙去接热水。
彼时的陆言卿已寻到了白雀妖，他被围在人群中，倒地不起。
妖群叽叽喳喳：
“怎么回事呀？”
“走着走着就死了？”
“这体力，真不行……”
少年将他翻转过来，白雀已七窍流血，死相惨不忍睹。
他双目愕然，反向跑回客栈，一进门就看见文暮舟将寒岁放于床上，那手眼看就要解开她的衣服。
“你做什么？”
陆言卿忙抓住他的手臂。
“衣服染血了你没看见？”
“那也由不得你来换！”
“陆言卿！你有病吧？”
“我来替她换！”
“怎么就由得你来换了？”
文暮舟手掌转动，烦躁到已有了杀了他的想法，此时，一阵怯懦的声音传来：“那个……你们要的热水。”
妖族小姑娘端着一盘热水，看着二人这气势汹汹的姿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文暮舟和陆言卿二人相视一眼，忿忿地撒开了手。
二人站在门外，心中都焦急，谁也不看谁。
“白雀妖已经七窍流血死了。”
此话一出，文暮舟想起柳双雪那似笑非笑的眼，又想起她再三嘱咐的话“别忘了我说过的事情”，他捏紧了拳头：果然是你！
小姑娘为叶寒岁擦拭好血迹又换好衣裳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也不敢与文暮舟对视，直接撒腿跑开。
她嘴中嘟囔着：“哪来的妖呀？对视一眼都瘆得慌……”
文暮舟声音低沉道：“在这里守着她。”
“你要去哪？”
见文暮舟只一个劲地向前冲，陆言卿几步迈上前去将他拦下，语气凌厉道：“我还不知此事是否与你有关，你现在是要去哪？”
文暮舟抓住他的领口，厉声道：“我告诉你！让你现在陪在她身边，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的忍让了，不要不知好歹！”
扔下这句话，他透过打开的门，眷恋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叶寒岁，随后将陆言卿推开，决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