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夜晚。
叶寒岁趴在床上看着地图，她手中比划着路线，想着，不用两天就要到妖皇城了，穿过皇城，便离鬼市不远了。
“日子过得可真快呀。”少女的目光看向窗外，“转眼就要立春了。”
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这次可以等到春天了。”
少女抬起头四处张望，喃喃自语道：“难不成幻听了？”
她收好地图，躺下来睡了过去。
寒岁入了梦，在梦中，她看到了一个风雪交加夜，她看到自己一直向前走。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一阵诡异的气息在她身后萦绕，少女紧张地转过身去。
“啊！”
身体被刺穿的痛猝不及防地袭来。
她无力地低头一看，一只萦绕着戾气的手捅穿了她的身体，眼前血肉模糊，罗裙已是鲜血淋漓，不过一秒，她的脸已是凄惨的白，极致的痛苦让她动弹不得，她抬起眼，想看清眼前的凶手是何模样。
谁知，凶手没有脸！
但他体内却传出嘶吼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该死在今天！”
隔壁房间的文暮舟在沉睡时突然感受到心头一阵紧致的疼。
他猛一惊醒，来不及穿好衣服，光着脚便夺门而出，冲向了寒岁的房间。
陷入梦魇的寒岁抓紧被褥，她紧闭着眼睛，呼吸急促不已，当那双手从她身体里拔了出来又要狠狠地穿过去时，少女终于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岁岁……岁岁！”
等眼前逐渐清晰后，叶寒岁才发觉，文暮舟竟守在自己身旁。
少女小声道：“文暮舟。”
“怎么了？”
叶寒岁轻轻摇摇头：“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梦，让岁岁这么害怕？”
“就是……梦到我死了，被一个怪人杀掉了，哎呀，我很怕死的。”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就是呀，太奇怪了……”叶寒岁眼睛转了一圈，她抱着文暮舟胳膊，撒娇着说道，“所以……你陪我睡觉好不好？”
文暮舟咽了一下口水，神色难掩慌张：“你是想……”
少女心思单纯，没想到其他的，只连连点点头。
文暮舟又咽了一下口水，他略显紧张地上了床。
他背过身去，刚要把里衣解开，少女清脆的声音突然传来：“怎么不躺下呀？”
一回头，叶寒岁躺在床上不解地看向自己。
“哦哦哦……”文暮舟立马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解衣服的手一顿，立马钻到被窝里去。
寒岁抱着他，依偎在他怀中，抿着嘴笑眼弯弯的。
她很快便睡了过去，文暮舟见她入睡，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低声呢喃：“岁岁，不要再做噩梦了……”
少女像是听到了般轻轻点点头。
夜深了，遥远的鬼市里，沈浮安看着今晚的月色，今夜鬼市之内下了大雪，可谓凄寒。
他的脑中，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在这个夜晚，他哭得撕心裂肺。
他眉间愁容始终未舒展开，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静静地，等清晨。
叶寒岁和文暮舟终于来到了妖皇城。
走上城内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少女的目光被路人手中拿着的莲花吸引。
“好漂亮的莲花，果然与人间不同，这种时节，还看得到莲花。”
路人似听到了这些话，停下来笑道：“你是说莲花吗？最后一支已经卖完了。东湖开着许多莲花，但不知今日还开不开，你们去碰碰运气吧，万一莲花心情好，说不定就开了。”
反正已到黄昏了，想着也走不了多远，二人就去东湖看了看。
可是很不巧，今天的莲花没有开，湖内一片枯萎，叶寒岁摇摇头：“花败了。”
文暮舟眨了眨眼睛：“想要吗？”
叶寒岁点点头。
让枯萎的花重新绽放，对文暮舟来说，小菜一碟。
他只挥了挥手，便是满湖盛放的莲花。
“我去摘一朵，你在这里等我。”
他的身影意气风华，划着岸边的一条小船，走向那片莲花丛中。
天连着水，苍茫一片，黄昏凉风阵阵，湖面涌起波澜。
叶寒岁在岸上倚栏看向文暮舟，耳后又传来了熟悉了声音。
“寒岁。”
叶寒岁一回头：“师哥！”
又惊又喜。
“我又来了。”
文暮舟摘完莲花后，往岸上一看，瞬间笑不出来了，他飞速地划着船跳上来岸边，远远看见二人说说笑笑，他吃醋地走过去，在少女身后用莲花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来了！”
“才看见呢……”
文暮舟将莲花递给了少女，随后瞥向陆言卿，阴阳怪气道：“哟，你又来了……”
陆言卿不语。
三人同行片刻时间后，叶寒岁看这附近客栈着实多，不少都满客了，她便边走边看，想找到一家适合的客栈。
等少女进客栈去询问消息后，文暮舟和陆言卿说起了话。
文暮舟：“你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对我而言，你才是狗皮膏药。”
陆言卿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很快就能甩掉了。”
他看向文暮舟，开口问道：“……上次你失控的事。”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伤害叶寒岁第二次。”
“发誓有什么用？”
“那你想要如何，你需要我做什么，才能让你让你放心。”
陆言卿叹息：“能做什么呢？我只求一个发誓便算了。”
文暮舟满脸地不爽：“为什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等会岁岁看见了还当我欺负你了。”
“我是来告别的，每天就要走了，文暮舟，你以后耐心一点，好好陪她。”
闻言，文暮舟突然说道：“对不起呀。”
“什么？”陆言卿很难想象这几个字会从文暮舟嘴中说出来。
“我说对不起。”文暮舟神色几分局促，“以前我有刻意地针对过你，现在看来，到有点像大人欺负小孩，总之，那些让你感受到不舒服的事情，确实是我错了。”
“你还知道你年龄大呀……所以以后稳重一点吧。”
“我还不稳重？！”
陆言卿摇摇头转身离去。
文暮舟想吵架但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倒也于心不忍了。
夜晚，文暮舟想到陆言卿是与寒岁告别的，事到如今，他也不再多说什么，饭后早早睡了去，不再打扰他最后的告别。
陆言卿深吸了几口气，敲响了叶寒岁的房门。
门一开，他便说道：“寒岁，明早我就要走了。”
“要走了？”
寒岁一直觉得师哥该回去了，当初她从医馆也是躲着他跑出来的，那时她这样做只当是因为觉得师哥见了自己又要拖些时日，可知道听到陆言卿当面与她告别时，寒岁才明白，她又何尝能坦然接受离别……
想来二人好像从来没有正式地说过再见。
她一直有些手足无措，支支吾吾道：“师哥，你……你先进来吧！”
陆言卿摇了摇头，问道：“寒岁，在你心中，我像什么？”
好奇怪的问题，叶寒岁想了想，说道：“在我心中，师哥就像一场淅淅沥沥的雨，一直缠绵不绝……”
陆言卿淡然开口：“可如今，你的雨季已经过去了。”
寒岁不说话了。
陆言卿又连续问了两个问题。
“文暮舟对你好吗？”
“你有多喜欢他？”
少女不知该如何当着陆言卿的面回答这些问题，她只哑声喊道：“师哥……”
陆言卿轻笑一声，他料到如此，继续说道：“寒岁，我喜欢你，虽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但还是想说。”
叶寒岁心头一颤，少年继续说道：
“以前太过安逸，从未想过你会离我而去，不知不觉中，竟也走到了今天。”
“我知道，我太木讷，时常徘徊，时常含蓄，时常让你等了又等，所以就该错过很多。”
说着说着，沉稳的少年还是忍不住开始落泪，他双目凄红地问道：“寒岁，我没有让你讨厌吧，我们也要成为过路人了吗？
叶寒岁鼻子一酸，眼泪哗啦啦流了出来。
她终于说出了藏在心里的话。
“师哥，我以前是喜欢你的，你应该知道的。但长大后我们就不再像小时候那般亲密了，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我也害怕你讨厌我。”
“所以你追来后，我就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装作我没有喜欢过你，你也未曾喜欢过我，我想要坦然地与你，与文暮舟相处。可是师哥，我没办法装成坦然的样子，你是我曾经喜欢的人，文暮舟却是我……”
叶寒岁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越假装越难堪，师哥你也一样呀，我们好像永远不合时宜般，藏着太多太多没勇气说出口的话。”
陆言卿的心态再也无法绷住了，他泪流满面，句句都是遗憾：“可是寒岁，我真的舍不得和你说再见，我真的不想和你说再见，我好后悔呀，为什么我的性格不像文暮舟那样，为什么意识到喜欢后我的选择是后退，为什么长大后我越来越沉默，为什么我一直都如此败兴……”
陆言卿很早之前就喜欢叶寒岁了。
寒岁喜欢上他是因为初次见面时，他站在阳光下，递给少女一枝海棠。
而他喜欢上寒岁，仅仅是在那不久后。
那时宗门一些不懂事的弟子看着沉默寡言的陆言卿，口无遮拦地说出了一句：“你真是我见过最败兴的人……”
听到了那句话，他的神情仅有一丝波动，好像他在心里也是如此认为的，可这时，身旁的小寒岁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她稚气地说道：“不许你们这样说师哥，师哥一点都不败兴，师哥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人！你们不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
随后，小寒岁就叉着腰和对面一群小子吵了起来。
在那喧嚣的气氛中，愣愣的陆言卿看向“战火纷飞”的一群人，在那一天，他看见了叶寒岁，他的眼睛里，只看见了叶寒岁。
可如今，事实让他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是当年那个败兴的孩子。
陆言卿一哭，叶寒岁好像又看见了眼前人陪自己一起长大的模样，她大哭地抱住了陆言卿，道：“师哥，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你在我心里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无论过去多久，你都是对我最重要的人，你才不败兴呢，你没有一点错！”
二人把这么多年，那些没能说出口的，那人压抑许久的，那些已经过时了的话，通通说了出来。
不知道痛哭了多久，陆言卿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忘记我……”
本来说清晨再离开，可陆言卿没有等到清晨，天亮后，便不想再走了。
于是他一个人，在那个深夜，悄然离开。
叶寒岁趴在床上看着地图，她手中比划着路线，想着，不用两天就要到妖皇城了，穿过皇城，便离鬼市不远了。
“日子过得可真快呀。”少女的目光看向窗外，“转眼就要立春了。”
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这次可以等到春天了。”
少女抬起头四处张望，喃喃自语道：“难不成幻听了？”
她收好地图，躺下来睡了过去。
寒岁入了梦，在梦中，她看到了一个风雪交加夜，她看到自己一直向前走。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一阵诡异的气息在她身后萦绕，少女紧张地转过身去。
“啊！”
身体被刺穿的痛猝不及防地袭来。
她无力地低头一看，一只萦绕着戾气的手捅穿了她的身体，眼前血肉模糊，罗裙已是鲜血淋漓，不过一秒，她的脸已是凄惨的白，极致的痛苦让她动弹不得，她抬起眼，想看清眼前的凶手是何模样。
谁知，凶手没有脸！
但他体内却传出嘶吼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该死在今天！”
隔壁房间的文暮舟在沉睡时突然感受到心头一阵紧致的疼。
他猛一惊醒，来不及穿好衣服，光着脚便夺门而出，冲向了寒岁的房间。
陷入梦魇的寒岁抓紧被褥，她紧闭着眼睛，呼吸急促不已，当那双手从她身体里拔了出来又要狠狠地穿过去时，少女终于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岁岁……岁岁！”
等眼前逐渐清晰后，叶寒岁才发觉，文暮舟竟守在自己身旁。
少女小声道：“文暮舟。”
“怎么了？”
叶寒岁轻轻摇摇头：“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梦，让岁岁这么害怕？”
“就是……梦到我死了，被一个怪人杀掉了，哎呀，我很怕死的。”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就是呀，太奇怪了……”叶寒岁眼睛转了一圈，她抱着文暮舟胳膊，撒娇着说道，“所以……你陪我睡觉好不好？”
文暮舟咽了一下口水，神色难掩慌张：“你是想……”
少女心思单纯，没想到其他的，只连连点点头。
文暮舟又咽了一下口水，他略显紧张地上了床。
他背过身去，刚要把里衣解开，少女清脆的声音突然传来：“怎么不躺下呀？”
一回头，叶寒岁躺在床上不解地看向自己。
“哦哦哦……”文暮舟立马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解衣服的手一顿，立马钻到被窝里去。
寒岁抱着他，依偎在他怀中，抿着嘴笑眼弯弯的。
她很快便睡了过去，文暮舟见她入睡，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低声呢喃：“岁岁，不要再做噩梦了……”
少女像是听到了般轻轻点点头。
夜深了，遥远的鬼市里，沈浮安看着今晚的月色，今夜鬼市之内下了大雪，可谓凄寒。
他的脑中，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在这个夜晚，他哭得撕心裂肺。
他眉间愁容始终未舒展开，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静静地，等清晨。
叶寒岁和文暮舟终于来到了妖皇城。
走上城内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少女的目光被路人手中拿着的莲花吸引。
“好漂亮的莲花，果然与人间不同，这种时节，还看得到莲花。”
路人似听到了这些话，停下来笑道：“你是说莲花吗？最后一支已经卖完了。东湖开着许多莲花，但不知今日还开不开，你们去碰碰运气吧，万一莲花心情好，说不定就开了。”
反正已到黄昏了，想着也走不了多远，二人就去东湖看了看。
可是很不巧，今天的莲花没有开，湖内一片枯萎，叶寒岁摇摇头：“花败了。”
文暮舟眨了眨眼睛：“想要吗？”
叶寒岁点点头。
让枯萎的花重新绽放，对文暮舟来说，小菜一碟。
他只挥了挥手，便是满湖盛放的莲花。
“我去摘一朵，你在这里等我。”
他的身影意气风华，划着岸边的一条小船，走向那片莲花丛中。
天连着水，苍茫一片，黄昏凉风阵阵，湖面涌起波澜。
叶寒岁在岸上倚栏看向文暮舟，耳后又传来了熟悉了声音。
“寒岁。”
叶寒岁一回头：“师哥！”
又惊又喜。
“我又来了。”
文暮舟摘完莲花后，往岸上一看，瞬间笑不出来了，他飞速地划着船跳上来岸边，远远看见二人说说笑笑，他吃醋地走过去，在少女身后用莲花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来了！”
“才看见呢……”
文暮舟将莲花递给了少女，随后瞥向陆言卿，阴阳怪气道：“哟，你又来了……”
陆言卿不语。
三人同行片刻时间后，叶寒岁看这附近客栈着实多，不少都满客了，她便边走边看，想找到一家适合的客栈。
等少女进客栈去询问消息后，文暮舟和陆言卿说起了话。
文暮舟：“你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对我而言，你才是狗皮膏药。”
陆言卿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很快就能甩掉了。”
他看向文暮舟，开口问道：“……上次你失控的事。”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伤害叶寒岁第二次。”
“发誓有什么用？”
“那你想要如何，你需要我做什么，才能让你让你放心。”
陆言卿叹息：“能做什么呢？我只求一个发誓便算了。”
文暮舟满脸地不爽：“为什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等会岁岁看见了还当我欺负你了。”
“我是来告别的，每天就要走了，文暮舟，你以后耐心一点，好好陪她。”
闻言，文暮舟突然说道：“对不起呀。”
“什么？”陆言卿很难想象这几个字会从文暮舟嘴中说出来。
“我说对不起。”文暮舟神色几分局促，“以前我有刻意地针对过你，现在看来，到有点像大人欺负小孩，总之，那些让你感受到不舒服的事情，确实是我错了。”
“你还知道你年龄大呀……所以以后稳重一点吧。”
“我还不稳重？！”
陆言卿摇摇头转身离去。
文暮舟想吵架但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倒也于心不忍了。
夜晚，文暮舟想到陆言卿是与寒岁告别的，事到如今，他也不再多说什么，饭后早早睡了去，不再打扰他最后的告别。
陆言卿深吸了几口气，敲响了叶寒岁的房门。
门一开，他便说道：“寒岁，明早我就要走了。”
“要走了？”
寒岁一直觉得师哥该回去了，当初她从医馆也是躲着他跑出来的，那时她这样做只当是因为觉得师哥见了自己又要拖些时日，可知道听到陆言卿当面与她告别时，寒岁才明白，她又何尝能坦然接受离别……
想来二人好像从来没有正式地说过再见。
她一直有些手足无措，支支吾吾道：“师哥，你……你先进来吧！”
陆言卿摇了摇头，问道：“寒岁，在你心中，我像什么？”
好奇怪的问题，叶寒岁想了想，说道：“在我心中，师哥就像一场淅淅沥沥的雨，一直缠绵不绝……”
陆言卿淡然开口：“可如今，你的雨季已经过去了。”
寒岁不说话了。
陆言卿又连续问了两个问题。
“文暮舟对你好吗？”
“你有多喜欢他？”
少女不知该如何当着陆言卿的面回答这些问题，她只哑声喊道：“师哥……”
陆言卿轻笑一声，他料到如此，继续说道：“寒岁，我喜欢你，虽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但还是想说。”
叶寒岁心头一颤，少年继续说道：
“以前太过安逸，从未想过你会离我而去，不知不觉中，竟也走到了今天。”
“我知道，我太木讷，时常徘徊，时常含蓄，时常让你等了又等，所以就该错过很多。”
说着说着，沉稳的少年还是忍不住开始落泪，他双目凄红地问道：“寒岁，我没有让你讨厌吧，我们也要成为过路人了吗？
叶寒岁鼻子一酸，眼泪哗啦啦流了出来。
她终于说出了藏在心里的话。
“师哥，我以前是喜欢你的，你应该知道的。但长大后我们就不再像小时候那般亲密了，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我也害怕你讨厌我。”
“所以你追来后，我就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装作我没有喜欢过你，你也未曾喜欢过我，我想要坦然地与你，与文暮舟相处。可是师哥，我没办法装成坦然的样子，你是我曾经喜欢的人，文暮舟却是我……”
叶寒岁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越假装越难堪，师哥你也一样呀，我们好像永远不合时宜般，藏着太多太多没勇气说出口的话。”
陆言卿的心态再也无法绷住了，他泪流满面，句句都是遗憾：“可是寒岁，我真的舍不得和你说再见，我真的不想和你说再见，我好后悔呀，为什么我的性格不像文暮舟那样，为什么意识到喜欢后我的选择是后退，为什么长大后我越来越沉默，为什么我一直都如此败兴……”
陆言卿很早之前就喜欢叶寒岁了。
寒岁喜欢上他是因为初次见面时，他站在阳光下，递给少女一枝海棠。
而他喜欢上寒岁，仅仅是在那不久后。
那时宗门一些不懂事的弟子看着沉默寡言的陆言卿，口无遮拦地说出了一句：“你真是我见过最败兴的人……”
听到了那句话，他的神情仅有一丝波动，好像他在心里也是如此认为的，可这时，身旁的小寒岁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她稚气地说道：“不许你们这样说师哥，师哥一点都不败兴，师哥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人！你们不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
随后，小寒岁就叉着腰和对面一群小子吵了起来。
在那喧嚣的气氛中，愣愣的陆言卿看向“战火纷飞”的一群人，在那一天，他看见了叶寒岁，他的眼睛里，只看见了叶寒岁。
可如今，事实让他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是当年那个败兴的孩子。
陆言卿一哭，叶寒岁好像又看见了眼前人陪自己一起长大的模样，她大哭地抱住了陆言卿，道：“师哥，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你在我心里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无论过去多久，你都是对我最重要的人，你才不败兴呢，你没有一点错！”
二人把这么多年，那些没能说出口的，那人压抑许久的，那些已经过时了的话，通通说了出来。
不知道痛哭了多久，陆言卿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忘记我……”
本来说清晨再离开，可陆言卿没有等到清晨，天亮后，便不想再走了。
于是他一个人，在那个深夜，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