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鲁国公传来的消息后,林羲和摸着脖子上的玉佩开心的笑了,因为她终于有机会再次见到霍安瑾了。

    *****

    永淳二十年,太子册封大典前

    小小的林羲和又因为字写的不够好,被娘亲打了一顿,她钻过院子里的狗洞跑了出来,然后藏在了花园里的一个角落里小小声的哭着,哭着哭着她就发现往日没什么的花园里总是有人经过。

    她好奇的探出头去,想看看她们在忙些什么,却因为穿得太朴素给误认成了小丫鬟,被大丫鬟一把薅了出来。

    因为林羲和一直被娘亲关在院子里,所以鲁国公府见过她的人并不多,大丫鬟自然也就没有认出来,看着林溪和身上朴素但用料还算不错的衣服,大丫鬟直接默认了她是新进府伺候林婉柔的丫鬟。

    想着今天是要进宫有要事的,时间可不能耽误,但是林婉柔的马车已经快出发了,来不及将林羲和送过去了。

    于是大丫鬟瞪了林羲和一眼,就将她提溜到了丫鬟们的马车上去,然后马车就带着一无所知的林羲和向着宫门走去。

    林羲和就这样第一次离开了鲁国公府,走入了皇宫。

    进了宫门就要下马车步行了,林羲和尽管不怎么出门,但是在娘亲的高压调教下,规矩还是不错的,也就成功的混在了丫鬟的中间,没有让人看出破绽。

    她跟在大丫鬟的身后,时不时抬头偷看皇宫的景色,看着看着她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男孩子正抓着身边的人撒娇,这是林羲和她第一次看到和她同龄的人,不由得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等到了册封大典的现场,大丫鬟因为默认她是伺候林婉柔的丫鬟,就让她去林婉柔的身后伺候着,林婉柔以为她是宫内的宫人,也就没有反对,只是无视了她。

    林羲和在林婉柔身后站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聊了,便趁着没人注意跑了出去。

    现在毕竟是霍安瑾的太子册封大典,宫人们都忙得不行,再加上林羲和小小的一个,自然也就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她就这样顺顺利利的跑了出去,然后胆大包天的在皇宫里四处溜达了起来。

    溜达着溜达着她就见到了刚刚那个小男孩。

    林羲和看到小男孩像刚刚的她一样躲在花园的角落里探头探脑,便笑着走了过去。

    她伸出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说道:“你这样躲着哭很容易被发现的。”

    “?!”小小的霍安瑾吓了一跳,还以为方抚月抓到他了,一回头却发现是个从没见过的小丫头。

    他松了口气,然后赶紧将林羲和拉到身后,防止林羲和暴露他藏在这里,

    确认没被人发现后,他就跟林羲和聊了起来:“你为什么说我躲着哭啊?”

    “因为我每次被娘亲打了就喜欢像你这样躲在花园里哭。”

    “你的娘亲为什么打你?你不乖吗?”霍安瑾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是啊,我很乖的,而且我娘亲很爱我的,从来不会因为我不乖打我,她只会因为我做错了事,对不起早逝的爹爹,才会打我。”

    这话一出,霍安瑾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羲和。

    “看不出来你跟我差不多大的年纪,就这么能闯祸啊,你做了什么什么对不起你爹爹的事情?”

    “很多啊,字写的不好,规矩学的不好,刺绣学的不好,还有…”

    林羲和掰着手指认认真真的数着,全然没发现一旁的霍安瑾已经目瞪口呆了。

    霍安瑾看到林羲和还在数,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臂,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别数了别数了,你先告诉我,你娘亲是不是你的亲娘?!”

    “当然是了,你真没礼貌!我娘亲要不是我的亲娘怎么会这么疼我!”

    林羲和甩开霍安瑾的手气冲冲的说道,然后捋起了袖子,展示着娘亲爱她的证据。

    “你看,这里之前有个大大的伤疤,是之前娘亲不小心烫出来的,但是你看,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了吧,要不是我的亲娘,娘亲哪里会在意我有没有留疤!”

    “还有这里,是娘亲失手将我推到烛台上划伤的,但是你看,娘亲给我包扎的多好,娘亲还说了,绝对不会让我留疤。”

    “还有还有…”

    林羲和一个一个伤口的数着,脸上的神情是无比的认真,很明显她是真的认为这是‘爱的证据’。

    霍安瑾震惊了,他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母女关系,但是面前这个白白嫩嫩的女孩子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这事不对的。

    于是霍安瑾大声说道:“不是的,你听我说,你娘亲这绝对不是爱你!”

    “我是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事让她这么对你,但是我知道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事,她都应该好好的教你,而不是以爱为名行伤害之实!”

    “而且你说的这些事也根本不严重,我功课完成得不好的时候,弦月还有母妃都会教育我,但是不管是她们中的谁,都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方法!”

    “弦月也跟我说过,她常常因为怀云过于调皮而生气,但是她就不会说什么怀云对不起他们早逝的爹爹的话,更不会伤害怀云!”

    “所以你没有错!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做错的人是你的娘亲!她这样对你才是对不起你爹爹!”

    林羲和有些迷茫,她出生在小院子里,成长在小院子里,生活中除了娘亲跟一个丫鬟,还有个偶尔会出现的祖母,几乎可以说是从未见过外人,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

    她的娘亲只会哭着说她错了,哭着教育她,那个丫鬟只会无视她,祖母只会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时候叹一口气,然后让她不要惹娘亲生气,就转身离去。

    霍安瑾是第一个跟她说她没错的人。

    林羲和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的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霍安瑾见状,慌慌张张的提起袖子为林羲和擦眼泪。

    看着林羲和泪中带着些迷茫的脸,霍安瑾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了方抚月的声音,于是赶紧摘下了腰间的玉佩塞到了林羲和的手里。

    “这样吧,下次你娘亲再责罚你的时候,你就别傻傻的躲起来哭了,你带上这个玉佩来找我,我马上就是太子了,我可以保护你的,还可以帮你骂她!”

    说完霍安瑾就匆匆的离开了。

    霍安瑾离开后,林羲和就将他给的那枚玉佩藏在了怀里,跟着宫人们回到了册封大典上,接着就是天狗食日,然后众人就都急匆匆的离宫了,林羲和自然也就一并被带回去鲁国公府。

    此后数年,霍安瑾的身影就在林羲和的心底从一株小树苗,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将她的心护得严严实实的,再也没有风雨能够伤害到她。

    *****

    越国公老太君的寿宴很快就到了,霍安瑾虽然知道这是他挑选太子妃的场合,但是一想到要跟那些贵妇人们打交道,他还是觉得头痛不已,于是他选择了逃避现实——晚点过去。

    在去越国公府的马车上,霍安瑾懒洋洋的将头枕在方抚月的腿上,手里把玩着方抚月垂下的发丝,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方抚月侧耳细听,时不时的给出一些回应,场面看着十分和谐。

    但是同在马车内的陈贾却只觉得诡异。

    按理说陈贾应该已经习惯了霍安瑾很黏方抚月这件事的,毕竟霍安瑾又不是第一天粘着方抚月了,而是一直很黏,数年如一日的黏,但问题自从霍安瑾开了窍,宠幸过苏青青以后他黏着方抚月的行为就有些过了。

    走在路上时不时就要看看方抚月,动不动就把方抚月拉进怀里蹭蹭,午睡的时候也非要牵着方抚月的手入睡。

    要知道霍安瑾可不是三岁的孩子了,而是即将年满十五,眼看着就要成婚的大人了,那场面简直诡异的让人不忍直视。

    只是霍安瑾毕竟是东宫的主子,方抚月在东宫也积威甚重,所以东宫的宫人们大多数都会自我说服,说他们这是正常的。

    毕竟方抚月是陪着霍安瑾从三岁长到快十五岁的人,说是霍安瑾的奶嬷嬷都不为过,黏一点也是正常的。

    只是陈贾却不这么觉得。

    他虽然早早的去了根成了太监,也不太懂那些男欢女爱,但是他可以确定,霍安瑾看方抚月的眼神绝对不清白。

    他是出宫办过事的,自然是看到过许多不同的眼神的,所以他很确定,霍安瑾看方抚月的眼神绝对不是什么晚辈对长辈的依赖和孺慕,而是男人对女人的欲望跟占有。

    但是与之相对的,方抚月看向霍安瑾的眼神却满满的都是慈爱,实打实的是长辈看晚辈的眼神,还是那种看到调皮捣蛋的小孩子的眼神。

    这算个什么事啊!

    念在方抚月是提拔他到这个位置上的人,陈贾曾经偷偷的暗示过方抚月,方抚月却只是笑着说他想太多。

    至于霍安瑾那边,陈贾什么都不敢说更不敢问。

    只是想到方怀云的时候,陈贾总是忍不住为他叹口气,他怕是没那个机会跟方抚月这个姐姐一起在宫外生活了。

    但是这也没办法,毕竟这天下都是霍家的,霍安瑾还是未来的皇帝,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还能反抗吗?

    陈贾只能将这件事藏在心底。

    三人就这样诡异的氛围里到达了越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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