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旁观的霍安瑾觉得林羲和说的话有意思,作为当事人的林婉柔可就不觉得了。

    她只觉得恶心。

    林羲和恶心,帮着林羲和说话的霍安瑾也恶心,就算是太子也一样恶心!更别说霍安瑾明明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想打的是林羲和,结果听到林羲和说出‘大不敬’三个字后居然没有反驳,那她以后在京城里还有什么名声?谁还敢要她?

    林婉柔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愤怒,直至恶向胆边生,随手摘下一根簪子就冲向了挡在她跟林羲和之间的霍安瑾。

    方抚月跟陈贾对于林婉柔发疯这件事早有预料,但到底没想到她居然敢对霍安瑾下手,仓促之下有些反应不及时,以至于陈贾把她拖开的时候,她的簪子已经深深扎进了挡在霍安瑾面前的方抚月的身上。

    不过还好,扎到的只是肩胛上,方抚月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尽管不会闹出人命,但花园里仍然乱了起来,毕竟这件事往小了说是林婉柔见怪不怪的发疯,往大了说可就是意图刺杀太子,这样大的罪过,在场所有的人加起来可都扛不住。

    霍安瑾却懒得管她们,狠狠地踹了林婉柔几脚,让人把她捆起来后就打算抱着血流不止的方抚月离开,却被方抚月给拒绝了。

    方抚月看着霍安瑾微微颤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带着几分安抚几分郑重小声道:“殿下,越国公夫人还没有来,这里有资格主持大局只有您,您必须留在这里处置,至于奴婢的伤,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霍安瑾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想装瞎子不理会,但是方抚月点出来了,他就不能继续装下去了。

    他扁了扁嘴吩咐人带着方抚月先去简单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就处置起了眼前的事。

    他先是命越国公的下人将林婉柔绑了起来,然后就派了人去正房,将花园发生的事通知了众位夫人,还不忘安抚了在场的人几句,场面这才没有那么混乱了。

    霍安瑾这才叹了口气坐回亭子里,想着方抚月的伤各种担忧。

    刚刚林婉柔用的力气看起来可不小,以至于簪子扎进去了大半,方抚月的肩膀怕是距离被捅穿没多远了,也不知道越国公府的大夫行不行,现在有没有给方抚月止住血,伤口那么深会不会留疤,之后他要不要给方抚月准备一些祛疤的药物。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火热的目光打断了霍安瑾的沉思。

    是林羲和。

    霍安瑾这才记起来先前林羲和说的话。

    “你刚刚说,我跟你以前认识?还说过会保护你?”

    “是的!”林羲和掏出脖子上从不离身的玉佩说道:“就是您被册封为太子的那年。”

    “因为娘亲的责罚,臣女躲了起来,然后阴差阳错的进了宫,您当时听完臣女的遭遇不仅安慰了臣女,还说您会保护臣女,还说臣女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去找您,然后就给了臣女这个玉佩。”

    霍安嗣接过玉佩一看,确实是宫造之物,看起来也确实有几分眼熟,但这样的玉佩他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根本想不起,于是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记得,就将玉佩还给了林羲和。

    林羲和看到霍安瑾的反应有片刻的失落,但是转念一想,虽然霍安嗣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但依旧是她记忆中那个如太阳般耀眼的少年,还挺身而出的保护了她,心中又生出了一丝丝甜蜜。

    *****

    得知林婉柔又闹起来了的越国公夫人紧赶慢赶的跑到了花园里,二话不说就跪到了霍安瑾跟前。

    “殿下,这次的事是臣妇的疏忽,臣妇一定会尽快给您一个交代,还请殿下看着老太君的面子上,给臣妇一家一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霍安瑾看着被堵上了嘴还不消停的林婉柔,脸色铁青的说道:“让你们再放人进来刺杀孤的机会?”

    听到‘刺杀’这两个字,越国公夫人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然后就慌慌张张的求起饶来。

    霍安瑾却理由没理,径直从越国公夫人身边走了过去。

    目送霍安瑾离开后,林羲和就走到了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林婉柔身边,蹲下身子直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道:“姐姐,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你天生就是被我踩在脚下的命,要你不要挣扎,你怎么就是不信呢?现在好了吧,你的名声没了,鲁国公府的名声也没了,往后你让鲁国公府怎么在京城立足?”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堂堂世家贵女被人捆成粽子扔在地上任人嘲笑,我要是你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你说赵家表哥知道了该怎么想啊?前些日子他还跟我写信来着,说有你这么个表妹真是丢死人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活着?”

    “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叔母明明不喜欢我还是带我来了吗?因为叔母她觉得你不行,她觉得你很糟糕,她觉得你是个废物,她觉得不可能有人看上你,太子殿下就更不可能,所以哭着喊着求我来的。”

    说完,林羲和就状似心疼的拿出来了塞在林婉柔嘴巴里的布,然后花园里就响起了林婉柔的叫骂。

    “林羲和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林羲和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继而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却依旧强撑着给在场的人行了个礼才红着眼,怯生生的说道:“姐姐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因为差点伤到太子殿下吓坏了所以才说了些胡话,还请诸位看在羲和的份上不要把这些话传出去。”

    眼看着林羲和这种情况下还不忘为了鲁国公府的颜面维护林婉柔,众人心里对她的评价又上了一层,再想想之前她跟霍安瑾的相处,心中都有了思量。

    于是不等越国公府老太君的寿宴结束,霍安瑾跟林羲和的花边新闻就在京城里传扬开了。

    *****

    因着对越国公府的不信任,霍安瑾带着方抚月紧赶慢赶的回到宫里后就径直去了太医院,知道越国公府宴会出现意外的郑晚溪得知了这个消息,还以为是霍安瑾受了伤,忙不迭的赶了过来,发现是方抚月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然后她就将霍安瑾拉到了一旁打趣道:“安瑾,你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想要跟娘分享的?”

    霍安瑾回忆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母妃,您是指有个把首饰盒顶在头上的疯女人想要伤害我这件事?”

    郑晚溪沉默了片刻。

    “我是说林羲和,就是跟你‘含情脉脉的说了好一会儿话’的林羲和林姑娘。”

    “哦,那个‘首饰盒’的妹妹啊。”

    郑晚溪又沉默了,她开始怀疑她听到的消息的真实性了。

    “然后呢?母妃您想说什么?”

    “…我寻思你都跟人家‘含情脉脉’的说话了,就想着问问你对人家的看法,要是合适我就叫进宫来看看,是个好的就赶紧定下来,但是现在看来只怕是误传。”

    “倒也不全算是误传,”霍安瑾想了想道:“‘含情脉脉’是假,但说了一会儿话是真的,至于看法嘛…”

    “林羲和是个有手腕的聪明人,不然也没法在几乎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踩着身为鲁国公府长女的‘首饰盒’在京城里留下好名声。”

    听到这里,郑晚溪眼睛一亮:“那你觉得她…合适吗?”

    “合适又不合适。”

    “怎么说?”

    “有手腕,人也聪明,那就不用担心她会管理不好后妃,但问题就是太有能力也太聪明了。”

    “这又怎么说?”

    “她既然有能力踩着‘首饰盒’上位,那踩其他人上位应该也不难,但或许是因为‘首饰盒’更好下手,也或许是有别的考量,总之她并没有选择其他人,而是一门心思的踩着‘首饰盒’上位。”

    “要知道‘首饰盒’可不是旁人,是她的亲堂姐,她都能把人家踩到几近疯狂,这样一个对自己血脉亲人都能下死手的人,母妃就不担心她当了太子妃后,会对我其他的后妃动手吗?”

    郑晚溪愣住了。

    确实,林羲和如果能不顾血脉亲情踩着亲人上位,那霍安瑾日后的侧妃们呢?还有她们跟霍安瑾的孩子呢?谁能保证林羲和不会对她们动手?

    看来还是得继续相看才行。

    *****

    鲁国公府

    在知道了越国公府宴会上发现的事后,鲁国公府的老太君直接晕了过去,所以林羲和回来的时候府里是一片混乱。

    但是林羲和才不在乎,她冷静的从慌乱不堪的丫鬟们旁边走过,径直回去了她的院子,然后坐在书桌前岁月静好的回忆起了今天跟霍安瑾见面的情形,直到老太君醒来后派人叫她过去。

    林羲和不慌不忙的换了身衣服,又挑了好一会儿要带的首饰,才磨磨蹭蹭的去到了正厅里,然后就不出意外的听到了鲁国公夫人的怒吼。

    “林羲和!你为什么要害婉如!”

    林羲和直接忽略了她,径直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才不慌不慌道:“祖母这里的茶就是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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