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窗口
塑料袋上冒出一排排豆大的水珠，它们顺着塑料袋的褶皱滚落，最后融入水盆里。
谢凉用手试了一下发现鸡块终于软了，她用剪刀剪了一个口子将鸡块倒出来，找了一个铁盆然后带上一次性手套慢慢地撕鸡丝。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感觉自己提前迈入了养老生活。
中午的时候没什么客人，若心拿了一个铁盆坐在她的对面，和她一起撕鸡丝。
若心不怎么说话，只要别人不主动开口，她是没有一句话的。
“若心，我问你一个问题。”谢凉边撕鸡丝边问道。
若心点点头，“你说。”
谢凉想了想才开口道：“像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是不是心里都会藏着很多秘密?”
若心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能都会有吧。”
“嗯。”谢凉不说话了，继续做手上的活。
鸡丝不好撕，撕着撕着指甲盖里的肉就会很疼。
才撕了两块，谢凉整个手掌上的指头就都红了，她停下动作甩了甩手。
对面的女孩不说一句话，像个机器人一样，她低着脑袋，谢凉只能看见她头顶的涡旋。
冬天的铺子没有暖气，但是因为地方小所以有了些温度，谢凉的目光滑过若心的手，那双手糟糕透了，冻疮，起皮泛红……
每个人的17岁似乎都在不同的道路上，17岁的谢凉在叛逆，17岁的周惹没人管，17岁的若心为生活奔波，我们每个人的十七岁都不一样。
我们总用校园来圈化青春，但是那不过只是记录我们最敏感，最自尊，最张扬的年纪的一个地方。
谢凉摘下手套，托着下巴慢慢凑近她然后用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若心，你玩过电子游戏吗？”
“没有。”若心疑惑地看着谢凉。
谢凉拿起身侧的书包掏出一个平板，她将平板递给她，说道：“和我玩一局电子游戏吧，用网络接通这个世界。”
“网络?”若心皱了皱眉，一副不太懂的样子。
谢凉点点头，平静道：“在网上你可以看到很多东西，学习很多知识，比如离你最近的高考报名，其实高考无论哪个年龄段都可以参加，只要填写了报名表就是应届考生了。”
若心眼睛亮了亮，“不是只有读高中才能高考吗？”
“啧”谢凉抬了抬眉头，“在你心里直通高考难道就只有高中一条路吗？笨丫头。”
“别把路看窄了。”
谢凉嫌弃地看了一眼若心，然后将平板递给她，“我是想告诉你，只要你心里有方向到那里都有路，其实有些事情看起来也没那么糟糕，对吧。”
“平板借你，不过不要带出这个店。”
若心看着谢凉手里的平板，霎时间眼睛红了，她盯着她递平板的手说不出话。
谢凉保持着那个姿势，手腕都酸了，若心才开口道：“谢谢你。”
“没事。”谢凉摇头，其实看着她再想到梦境里她在学校的十七岁，她安安心心地读书和学校里的人打成一片再看着此刻的若心，是个人都会如她一样同情她。
人果然不能回到校园，不然心就会软，换做刚辞职回来的谢凉可能不会帮她。
屋外又来客人了，若心将平板放下就继续去做卷凉皮。
＊
说个问题，是不是城市越大，杀马特就越多啊……
李小明和周惹站在天津的某一个街头，看着来往的人群，很多人留着夸张的发型，周围响着最时新的音乐。
天津很热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他们聊天的声音，路边，小摊贩前，亦或者公交车里。
此刻正有两个人在李小明身侧聊天，虽然聊着孩子的问题但是听起来和相声一样。
“喂，周惹你记不记路啊？”李小明咬着酸奶的吸管看着周惹。
周惹道：“知道地址，但是路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好吧。”李小明叹了口气。
两个人沿着西湖道走，这里似乎是买吃的，有些地方排了好长的队。
冷风吹地紧，有一家门店很窄地夹在两个门店之间，门牌上的字已经被油污糊地看不清，一个女人正站在风口，她的手边摆了一个发黄的牌子，是买韭菜盒子的。
一个韭菜盒子6毛，两个人走了一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李小明说：“我想吃这个，你吃吗？”
周惹看了一眼，“嗯。”
李小明看着老板娘说道：“两个韭菜盒子。”
周惹付了钱拿着韭菜盒子递给李小明，李小明吃了一口提议道：“要不我们找人问问路?”
马路很宽，路对面有一家是买刨冰的，老板应该也姓李，因为招牌就叫小李老味刨冰。
李小明坐在他们门店前的小板凳上，她本来只是想坐下来歇歇问路的，结果看了菜单……她就想吃刨冰了……
老板试探道：“来份刨冰?”
李小明道：“我要红果的，周惹你呢？”
寒风吹着周惹额前的碎发，他道：“冬天吃冰会不会太冷了?”
老板信誓旦旦道：“你来尝尝我家的刨冰，我敢保证绝对不冷，就是好吃入味。”
顶着李小明的目光，周惹扫了一眼玻璃上的菜单，“那红豆吧。”
两个少年坐在小板凳上，腊月吃冰，迎面吹来一阵凉风，两个人被吹地差点睁不开眼睛。
红豆是真的甜，红果是真的酸。
两个人看着日出的方向，李小明酸地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深吸一口气，撸了撸舌头，“嘶，原来红果是山楂啊。”
周惹低头笑了一下，他将自己的刨冰转了一个方向递给李小明，嘲讽道：“蠢货，中和一下看看，或许就不酸了。”
周惹递给李小明的地方正好是没吃过的，李小明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眼前一亮，“红豆好吃。”
吃着吃着，李小明问了李老板周惹所说的父母家的地址应该怎么走，老板说：“沿着这条路直走，碰见第二个红路灯拐弯……然后……”
周惹默默听着，然后低头吃刨冰。
李小明道：“我们今天下午应该就能走到你父母家。”
周惹沉默不语，他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甚至此刻的内心异常平静，很空，空气一瞬间有些安静。
当刨冰吃了一半，周惹才抬头淡声道：“我们需不需要买点东西送过去?”
李小明道：“大过年的走亲戚确实要送礼……你钱还够吗？”
“嗯。”周惹轻轻点头。
李小明看着周惹的侧脸有些欲言又止，他给父母送礼是否显得关系过于生疏了，毕竟在谢凉的世界里她就从来没给周女士送过礼，尽管她们关系也不太好。
此刻李小明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从没见过这么小心翼翼的周惹，是否是因为从小缺爱呢？
是不是打开这个心结，周惹以后就不会死了？
塑料袋上冒出一排排豆大的水珠，它们顺着塑料袋的褶皱滚落，最后融入水盆里。
谢凉用手试了一下发现鸡块终于软了，她用剪刀剪了一个口子将鸡块倒出来，找了一个铁盆然后带上一次性手套慢慢地撕鸡丝。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感觉自己提前迈入了养老生活。
中午的时候没什么客人，若心拿了一个铁盆坐在她的对面，和她一起撕鸡丝。
若心不怎么说话，只要别人不主动开口，她是没有一句话的。
“若心，我问你一个问题。”谢凉边撕鸡丝边问道。
若心点点头，“你说。”
谢凉想了想才开口道：“像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是不是心里都会藏着很多秘密?”
若心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能都会有吧。”
“嗯。”谢凉不说话了，继续做手上的活。
鸡丝不好撕，撕着撕着指甲盖里的肉就会很疼。
才撕了两块，谢凉整个手掌上的指头就都红了，她停下动作甩了甩手。
对面的女孩不说一句话，像个机器人一样，她低着脑袋，谢凉只能看见她头顶的涡旋。
冬天的铺子没有暖气，但是因为地方小所以有了些温度，谢凉的目光滑过若心的手，那双手糟糕透了，冻疮，起皮泛红……
每个人的17岁似乎都在不同的道路上，17岁的谢凉在叛逆，17岁的周惹没人管，17岁的若心为生活奔波，我们每个人的十七岁都不一样。
我们总用校园来圈化青春，但是那不过只是记录我们最敏感，最自尊，最张扬的年纪的一个地方。
谢凉摘下手套，托着下巴慢慢凑近她然后用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若心，你玩过电子游戏吗？”
“没有。”若心疑惑地看着谢凉。
谢凉拿起身侧的书包掏出一个平板，她将平板递给她，说道：“和我玩一局电子游戏吧，用网络接通这个世界。”
“网络?”若心皱了皱眉，一副不太懂的样子。
谢凉点点头，平静道：“在网上你可以看到很多东西，学习很多知识，比如离你最近的高考报名，其实高考无论哪个年龄段都可以参加，只要填写了报名表就是应届考生了。”
若心眼睛亮了亮，“不是只有读高中才能高考吗？”
“啧”谢凉抬了抬眉头，“在你心里直通高考难道就只有高中一条路吗？笨丫头。”
“别把路看窄了。”
谢凉嫌弃地看了一眼若心，然后将平板递给她，“我是想告诉你，只要你心里有方向到那里都有路，其实有些事情看起来也没那么糟糕，对吧。”
“平板借你，不过不要带出这个店。”
若心看着谢凉手里的平板，霎时间眼睛红了，她盯着她递平板的手说不出话。
谢凉保持着那个姿势，手腕都酸了，若心才开口道：“谢谢你。”
“没事。”谢凉摇头，其实看着她再想到梦境里她在学校的十七岁，她安安心心地读书和学校里的人打成一片再看着此刻的若心，是个人都会如她一样同情她。
人果然不能回到校园，不然心就会软，换做刚辞职回来的谢凉可能不会帮她。
屋外又来客人了，若心将平板放下就继续去做卷凉皮。
＊
说个问题，是不是城市越大，杀马特就越多啊……
李小明和周惹站在天津的某一个街头，看着来往的人群，很多人留着夸张的发型，周围响着最时新的音乐。
天津很热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他们聊天的声音，路边，小摊贩前，亦或者公交车里。
此刻正有两个人在李小明身侧聊天，虽然聊着孩子的问题但是听起来和相声一样。
“喂，周惹你记不记路啊？”李小明咬着酸奶的吸管看着周惹。
周惹道：“知道地址，但是路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好吧。”李小明叹了口气。
两个人沿着西湖道走，这里似乎是买吃的，有些地方排了好长的队。
冷风吹地紧，有一家门店很窄地夹在两个门店之间，门牌上的字已经被油污糊地看不清，一个女人正站在风口，她的手边摆了一个发黄的牌子，是买韭菜盒子的。
一个韭菜盒子6毛，两个人走了一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李小明说：“我想吃这个，你吃吗？”
周惹看了一眼，“嗯。”
李小明看着老板娘说道：“两个韭菜盒子。”
周惹付了钱拿着韭菜盒子递给李小明，李小明吃了一口提议道：“要不我们找人问问路?”
马路很宽，路对面有一家是买刨冰的，老板应该也姓李，因为招牌就叫小李老味刨冰。
李小明坐在他们门店前的小板凳上，她本来只是想坐下来歇歇问路的，结果看了菜单……她就想吃刨冰了……
老板试探道：“来份刨冰?”
李小明道：“我要红果的，周惹你呢？”
寒风吹着周惹额前的碎发，他道：“冬天吃冰会不会太冷了?”
老板信誓旦旦道：“你来尝尝我家的刨冰，我敢保证绝对不冷，就是好吃入味。”
顶着李小明的目光，周惹扫了一眼玻璃上的菜单，“那红豆吧。”
两个少年坐在小板凳上，腊月吃冰，迎面吹来一阵凉风，两个人被吹地差点睁不开眼睛。
红豆是真的甜，红果是真的酸。
两个人看着日出的方向，李小明酸地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深吸一口气，撸了撸舌头，“嘶，原来红果是山楂啊。”
周惹低头笑了一下，他将自己的刨冰转了一个方向递给李小明，嘲讽道：“蠢货，中和一下看看，或许就不酸了。”
周惹递给李小明的地方正好是没吃过的，李小明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眼前一亮，“红豆好吃。”
吃着吃着，李小明问了李老板周惹所说的父母家的地址应该怎么走，老板说：“沿着这条路直走，碰见第二个红路灯拐弯……然后……”
周惹默默听着，然后低头吃刨冰。
李小明道：“我们今天下午应该就能走到你父母家。”
周惹沉默不语，他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甚至此刻的内心异常平静，很空，空气一瞬间有些安静。
当刨冰吃了一半，周惹才抬头淡声道：“我们需不需要买点东西送过去?”
李小明道：“大过年的走亲戚确实要送礼……你钱还够吗？”
“嗯。”周惹轻轻点头。
李小明看着周惹的侧脸有些欲言又止，他给父母送礼是否显得关系过于生疏了，毕竟在谢凉的世界里她就从来没给周女士送过礼，尽管她们关系也不太好。
此刻李小明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从没见过这么小心翼翼的周惹，是否是因为从小缺爱呢？
是不是打开这个心结，周惹以后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