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儿媳和二儿媳一进病房,看到公公不耐烦地轰着围在小床前的众人,二儿媳赵雪梅撇了撇嘴,拉着李红小声地说闲话:“大嫂,不是我心眼小,爸就是偏向小妹,我俩给老林家添了四个大胖孙子,也没见爸这么稀罕过。”

    李红拍拍她的手背,“小妹过得不容易,爸多顾着她一点,很正常,你呀,别多想了。”

    赵雪梅悻悻然地抽回手,觉得李红跟林家人一样,脑子都让驴踢了,就林子君还过得不容易?

    从小公婆就疼她,脾性养得刁钻古怪,她嫁进林家后,林子君没少因为她娘家的事呛她,以致公婆防贼地防着她,好不容易等到林子君嫁人,两年不到又离婚回来了,还踩狗屎运分到了十万块钱!

    离婚就能分到十万,她能离八百回!

    林子君拿到钱,在公婆的小楼边,围盖了一圈农家乐,另外承包了两片果园,她怀着孕,在家休养,凡事请人打理,六月份枇杷成熟,接着七月份的桃园,听说卖了不少钱,还有月月进账的鱼塘,收入虽然抵不上她和丈夫做生意,但林子君住在公婆家,吃穿用度不花一分钱,再想到农家乐马上运营起来,小姑子日子会越过越好,赵雪梅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如果不是丈夫坚持,一直打她的传呼,林子君生娃,她来都不想来,赵雪梅找了个空位坐下后,两手抱胸,将头转向一边,眼不见为净。

    李红带了红枣糖水粥过来,等林子君睡醒,她和钱春花把人扶起来,在小姑子后腰垫上枕头,盛出一碗粥,婆婆接过去喂,李红插不上手,去看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外甥女。

    “年年长得像子君,真好看。”李红说这话,绝不是为讨公婆欢心,而是发自肺腑,她见过不少新生儿,小脸都是又红又皱,但小外甥女又白又嫩,眼睛闭上,双眼皮也很明显,睫毛更是浓密卷翘,像他们同事从港市托人买回来的洋娃娃。

    李红一直想要个闺女,越看小家伙越喜欢,从包里拿出一对银镯子,小心翼翼地给戴上。

    九十年代初人均工资三五百,李红这一出手一个月工资,赵雪梅在心里冷笑,呵,打肿脸充胖子,还说不想讨公婆欢心,文化人说的永远比唱的好听,不就惦记着公婆拆迁了,还能分点给他们家。

    就那鸟不拉屎的破地,要拆五年前就拆了,所以说还是她弟脑子灵光,去年她闹分家,让她只要钱,不然她和丈夫也开不了自己的炒货店。

    “要像刘世生,爸妈能气死。”赵雪梅阴阳怪气接一句。

    “上厕所吃完没擦嘴,嘴巴这么臭,”林子君不惯着她,喝了红枣糖水粥,恢复了精神,也有力气说话了,“都是嫂子,我生娃,大嫂又是带饭又是送镯子,你呢?两手空空几个意思?你生时杰和时峰的时候,我可都表心意送东西了,瞧你抠搜样,二哥这年来也没少赚,都让你搬给娘家弟弟了吧,李强到底是你弟还是你儿子?就这败家娘们,二哥你不离婚留着干嘛?”

    林子君住的三人间,不过只住了她一个人,一屋子的自家人,这脸丢不大,赵雪梅更多是生气,“有你这么做妹妹的,怂恿自己哥哥离婚,离婚了,时杰时峰怎么办?后妈能有亲妈好?亏你也是当妈的人了,再说了,那些钱不是白送,小强赚了钱会还我的。”

    林子君离婚后回西桃村,赵雪梅心里不平衡,第二天就把两儿子送过去,钱春花问她要生活费,她装聋作哑拖到今天,一分钱没给不说,对孩子也不上心,好几个月来看一次,啥东西不带给儿子带,还要顺走一车“土特产”。

    还有脸说自己亲妈,为这事,赵雪梅每次回去,林子君都和她掐架,已经骂腻了,“就李强那二流子,搞大小姑娘肚子,抱娃回来让你养差不多,还赚钱?真是一个敢吹一个敢信,早晚把你卖了还帮人数钱。”

    “林子君,你咒小强!”赵雪梅很会抓重点,只关心自己的弟弟。

    林子君无视她的发怒,去拉钱春花:“妈,二嫂,她气我!我头好疼,心跳好快,不行了——”

    “都是女人,生过孩子,最知道月子里不能受气,老二,还不快把你媳妇领走。”钱春花扶林子君躺下后,拿起床头柜上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给闺女扇着风。

    今年的秋老虎异常凶悍。

    母亲下了逐客令,林子祥拉李红,赵雪梅不乐意地甩开他,对上半眯着眼的林宏满,心跳突地加快半拍。

    赵雪梅最怕当片儿警的公公,眼神闪躲地转回去,林子君冲她贱兮兮地一笑,她气炸了,重重地甩上病房门离开,把熟睡中的小时年吵醒,林宏满火冒三丈高,连林子祥一并大骂后,从小床上抱起外孙女。

    两只手僵硬,小心地托举,像搂了个炸药包,埋头轻声哄道:“二伯母吓到我们小年年了对不对?乖,不怕,姥爷打她!二伯母坏坏~”

    林子君提前给娃取好了名字,男孩女孩都叫林时年,没有别的寓意,就觉得好听。

    林宏满哄不好外孙女,急得满头大汗,把小时年抱给林子君,“怎么越哭越凶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小时年一到林子君怀里,从哇哇大哭变成小声哼哼,眼睛都没睁开地用小脑袋拱了拱。

    “?”林子君没有经验,跟她爹一样手足无措,两只手举到半空,腾出地儿后,小时年拱得更欢了,林子君眨眨眼睛,她生了个小猪崽。

    “多半饿了。”钱春花让丈夫他们先出去,留下大儿媳帮闺女开奶,林子君性子大咧,钱春花又是亲妈,平时和大嫂走得也近,便没什么不好意思,两只手枕头脑后,由着李红掀开病号服,先露出左边乳、、房。

    钱春花将小时年放回她的怀里,小家伙闻到奶、、香,不用姥姥帮忙,就自己精准地找到乳、、头,用力地嘬了两口后,停下来,小嘴一撇,要哭不哭的样子,可委屈了。

    “哎呦,小乖乖没喝到是不是?不哭不哭,我们换一个喝好不好?”钱春花边哄边调转小时年,让她嘬林子君右边的乳、、房。

    终于喝上奶,小时年叼住乳。。头不撒嘴,猛嘬猛喝起来,满足地小手挥挥。

    “小乖乖喝开心了,”钱春花欢喜地抬起头,看到自己闺女哭了,愣了一下,失笑地摇头,“第一次喂母乳,和自己孩子连接上更加亲密的桥梁,是不是很神奇?很感动是不是?”

    “母亲大人~”林子君泪眼汪汪,声音发颤,“我要疼死了——”

    以为生产已经够痛了,没想到开奶更痛,怀里的小人儿吸的不是奶,而是她的骨髓,她的灵魂。

    钱春花拿出手帕擦她的眼泪,“说好月子里不哭,都忘了?好了,明天妈回去给你煲开、奶的汤,奶、水够了,就不会这么疼了。”

    林子君吸吸鼻子,抽抽搭搭,一双大眼睛跟水洗过一样的亮堂,提要求:“我要吃猪蹄。”

    钱春花哭笑不得,“你这大馋丫头。”

    小时年吃饱喝足后,又呼呼地睡着了,李红将她抱回小床上,钱春花帮林子君按摩左、乳、房,“这只也让小年年喝过了,也算开奶了,奶、水不出的话,明天涨奶更疼。”

    已经很疼了,林子君嗷嗷直叫,在心里感叹为人母太伟大了。

    惨叫再传来,门外的林时北忍不住地问他爸林子瑞,“爸,小姑又在生妹妹了吗?”

    老二家的小儿子林时峰高兴得手舞足蹈,“小姑加油,再多生几个妹妹,这样就可以把小年年给我了,小年年真的太可爱了。”

    “不行,我要小年年,”林时北也喜欢长得跟白面馒头似的小时年,“抱回我家,我给她喂饭吃。”

    “男子汉,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要小年年。”林时峰握拳吹气,势必拿下这局赢得妹妹归,“大哥,二哥,你们做裁判。”

    孩子们划拳,林宏满把小儿子叫到一边骂:“上午咋回事?你姐都快生了,你让她去刘家闹,刘家是什么地儿,龙潭虎穴,吃人不吐骨头,亏我们赶得及时,不然那帮黑屁、眼的混蛋肯定能把你姐欺负死,一尸两命,我打不死你!”

    一想到冲进去,看到他姐被刘家人控制住,林子文就心有余悸,“姐说她一个人能应付,也跟我约定好了,时间到了,她没出来,就让我去找她,我又想着姐怀的是刘家的种,他们心再黑也不至于下死手。”

    林宏满一巴掌呼他后脑勺,没好气,“我看你书都读牛、屁、眼了,他们要能顾及小年年,干得出那些缺德事。”

    “爸,这事怪不得小妹和子文,谁让刘世生那个王八蛋不做人,居然婚前就跟王琴有一腿,结婚后两人也一直有来往,把小妹骗惨了,不让她出口气,她非得把自己憋坏了,孩子都生不出来,”林子瑞瞪着大眼,越说越来气,眉毛竖起来,“换我,我拿刀砍死那一家。”

    林宏满两眼一黑,扶着额头,“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幸亏你考上报社编辑,不然对这社会没一点好处。”

    数落完大儿子,林宏满眼冒火光,“刘世生那个狗杂种,这么骗小妹,我一枪崩了他。”

    林子祥连忙摁住他爹,“爸,冷静。”

    他爸是片儿警,真的有枪。

    “爸,姐把刘家人打得不轻,他们会不会追究?”林子文担心。

    林宏满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是他们先不义,敢追究,老子跟他们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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