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野的脸狠狠地撞向墙壁,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周渡野!”

    小朋友齐齐惊呼出声,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感觉到疼。

    周渡野被撞得头晕目眩,眼前飘过一阵阵虚无的重影。

    范敬诸吓得不轻,他发誓他不是故意松手的。

    是周渡野的力气太大了,是他自己往前冲的,他根本拽不住。

    他的力气很大,大到他拉扯住他衣服的时候,他整个手心都被勒得发麻。

    周渡野的额头很痛,他却不想哭,眼底干涩,硬是憋不出一滴眼泪。

    “快去告老师,范敬诸打人了。”

    班级闹哄哄的,孙文鹿也被吓了一跳。

    钟向暖用手摸了摸周渡野的额头。

    他的额头现在肿得跟红糖馒头一样,而且烫得吓人。

    “你怎么推人啊!”钟向暖厉声呵斥范敬诸:“我告诉你,周渡野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等着瞧吧。”

    周渡野借着钟向暖的搀扶起身,刚走两步,就摇摇晃晃欲要摔倒。

    来上课的老师被周渡野的惨状惊到,急忙带着周渡野去医务室。

    班主任吴老师看着低头不语的范敬诸,气得血液倒流沸腾。

    “你为什么推同学,为什么要抢别人的东西。”吴佳琪拿出老师的威严,厉声拷问范敬诸。

    范敬诸支支吾吾:“牛奶少拿了一杯,同学都同意了投票选一个人出来,那个人不准喝牛奶。”

    吴佳琪的声音都因为带着怒气而变调:“谁允许你这么干的?牛奶少拿了一杯你不知道跟我说吗?”

    “都是智力障碍者,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跟我说是吧,都觉得自己聪明是吧。”

    吴佳琪把孙文鹿叫了起来:“你难道不知道跟我说吗?”

    孙文鹿因为自己妈妈摔下舞台的事情对周渡野本来就有怨言,所以在范敬诸针对周渡野的时候,她自然不会开口阻拦。

    “我当时没同意,是他们这样说的,我一个人也没法阻止。”孙文鹿嘟囔道,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又不是他一个人默许的,班里这么多人都同意了,这不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吗?

    吴佳琪被气笑了:“你们再不说实话,今天的牛奶谁都不准喝,我待会把牛奶送到隔壁班,给他们喝。”

    范敬诸气急,不服说道:“谁叫他讨人厌,他还没有团队精神,自己牺牲一下怎么了?”

    “而且他根本不喜欢喝牛奶,都是把牛奶给钟向暖喝的,钟向暖一天喝两瓶牛奶对我们公平吗?”

    范敬诸讨厌周渡野和钟向暖,所以几乎每天都要偷偷观察他们几个小时。

    他发现,周渡野总是把自己的牛奶给钟向暖,而钟向暖有时候喝一半,喝不下了,周渡野再拿过去喝。

    周渡野被带去了医院。

    医生问周渡野头疼不疼。

    周渡野眨了眨刚才拼命揉得通红的眼睛,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很痛,我感觉整个脑袋都快爆炸了。”

    医生摸了摸周渡野的额头,轻轻一碰就惹得周渡野尖叫躲开:“好疼。”

    “哪里痛?我刚碰的地方吗?”

    “整个脑袋都特别疼,我还想吐,头很晕。”周渡野表现得很痛苦。

    周渡野的额头很肿,额中间那一块肉呈黑紫色凸出来了。

    “去拍个颅脑CT看看吧,我怕是有点脑震荡。”医生在医嘱上哗哗写下医嘱。

    范敬诸爸爸在后面探出脑袋:“做这个东西多少钱?我看这也不是很严重,没必要做这个。”

    医生解释道:“撞的都额头都发乌了,不检查一下到时候有什么后遗症和并发症就追悔莫及了。”

    “你们去一楼缴费处缴费再去做CT。”

    范敬诸爸爸没伸手去接缴费单。

    鞠夏茶道:“你儿子把我家孩子都打成这样了,你难道不想负责吗?”

    “不是孩子自己撞上去的吗?我家顶多承担一半的责任。”

    “而且你又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指点点。”

    他们都知道鞠夏茶是周渡野家请到的阿姨了。

    鞠夏茶无语,只能跟老师沟通:“老师,那麻烦您帮我照顾一个孩子,我去缴费。”

    现在不是争论谁出钱的时候,还是要以孩子安全为第一。

    吴老师带着周渡野去CT室。

    鞠夏芮给周凛仁打去了一个电话:“周先生,渡野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头被撞得很严重,您要不请个假过来看看吧。”

    她接到老师的电话时就给周凛仁打去了一个电话,但是那时没人接听。

    周凛仁那边似乎在举办什么宴会,闹哄哄的,鞠夏茶怕他没听明白,又重复说了一遍。

    “你稍等。”周凛仁找了一个相对安静一点的地方:“你说吧。”

    鞠夏茶把大致的来龙去脉说给了周凛仁听。

    “我这边有事,不方便过去。”周凛仁听完鞠夏茶说的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没有一秒钟的商量和犹豫。

    鞠夏茶重复了一遍:“可是渡野我看很严重,额头跟冻梨一样,乌黑乌黑的。”

    “我给你找一个三甲医院的医生吧,我待会给你卡上打一万,我去给老师请假。”

    “那行吧。”既然周凛仁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这么绝情,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再劝什么。

    本来她还想说待会父子俩通个电话什么的。

    但想想,也没必要。

    两个人估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凛仁结束了和鞠夏茶的电话后,就在通讯录里找到律师朋友的电话。

    他拿着手机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素婚戒。

    婚戒并不华贵,而是很普通的银戒指。

    周凛仁很久不戴戒指了,觉得有些硌手,就把戒指取下来随意装进了口袋。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律师,麻烦他跟安南律所对接一下。

    “都是一个人?”电话那头的人问。

    “对,还是那个父母在菜市场卖菜的男孩,叫范敬诸的那个。”

    律师说:“这官司不好打啊,毕竟还是小学生,班里小孩子的口供都没什么可信度,不行你报警吧,你就专挑下课的时候报警,到时候警察一去学校,那男孩以后在学校不好混了,过不了多久就哭着要转学。”

    “不用,你给学校施加压力,不用把那个男孩子给开除,让他在学校抬不起头就好了。”周凛仁轻飘飘道。

    律师无奈地笑:“你真是……上次没证据证明你儿子是那个男孩打的,这次有证据了,你这报复行为不够啊。”

    上次让范敬诸父母赔钱,对范敬诸父母来说是太大的报应,但对他来说,那点钱还不够买一条领带。

    “你帮我弄一下,我最近抽不出时间。”周凛仁说。

    律师朋友知道周凛仁最近是因为什么事情抽不出时间,笑着应下也不多问。

    范敬诸脸上挂着一个巴掌印,是他老爸打的。

    “那你也不能打这么重啊。”范敬诸泪眼婆娑道。

    范强看着儿子脸上的巴掌印快心疼死了:“这不是没办法吗?我要是不打你,他们就得打你。”

    他拿着一个冰袋给儿子敷脸:“没事了,待会儿老爸给你煮一个鸡蛋,滚滚脸就好了。”

    范敬诸哼了一声:“老爸,他就是上次我揍的那个男孩,他爸报警的那个。”

    范强真不知道周渡野就是上次那个男孩:“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呢?”

    “要是早跟我说,我就不在这儿待着了,我还以为他家多有钱有势呢。”范强是一个自大且大男子主义极其严重的男人。

    是那种饭桌上说美国要完了,把野史当正史侃侃而谈的男人。

    “我们走。”范强带着儿子要走。

    他并不觉得范敬诸欺负同学有什么问题,相反,他觉得儿子能欺负人很厉害。

    “我儿子真棒,都不怕事。”

    范强不害怕周渡野的家人会找他麻烦,上次听说把那个孩子打得流血破皮,也不过是赔了五千多而已。

    虽然这五千块钱差不多是他们家四五个月的存款,但他不心疼,甚至交钱的时候很豪爽。

    因为他坚信他是大款,这五千对他来说不过是洒洒水。

    周渡野的颅脑CT出来了,有点轻微脑震荡。

    头疼、呕吐都是脑震荡表现。

    医生说先观察两天,两天内不要做剧烈运动,两天过后没什么不舒服应该就没事了。

    吴老师很愧疚,她是班主任,如果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对她的职业生涯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心思都这么坏。”

    鞠夏茶没说没事,而是建言道:“孩子反映一个家庭,孩子品行不端,他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阿野父亲说要请律师,我一个保姆,也管不了什么。”

    言下之意,别跟我商量这件事。

    我没有权利,也不想商量。

    吴老师一听请律师,一瞬间感觉天都黑了:“范敬诸的确要受到惩罚,但是我们尽量私下解决,我会报备给校长处理这件事。”

    鞠夏茶道:“老师,上次给我家暖暖保温杯里放蚯蚓的也是这个男孩儿,结果还不是一句道歉,挨一顿打就过去了吗?”

    “有些孩子他就不适合在学校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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