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人谷入口处,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远远便瞧见前方雾蒙蒙的一片漆黑,周围有着大量血腥气缓缓传来。谷中的毒雾悄然弥漫,宛如一层层死亡的面纱,将那片山谷笼罩在一片阴森之中。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每一次呼吸都可能致命。那些精妙布置的瘴阵和暗藏的毒物,会在不经意间让人防不胜防。

    我仗着对地势的熟悉,随意选了个方向钻进黑雾之中。东一步西一步的避开陷阱,不多时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人声。我运起轻功偷偷隐身于附近山石之侧,只屏息凝神暗暗从缝隙中往那声音之处瞧去。

    只见雾气弥漫中花若俏然而立与来人对峙,双方剑拔弩张。花若却无视周围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气氛兀自抿唇一笑:“萧然公子长得这般好看,奴家本心甚悦之,想日夜与公子好生相处。奈何公子身旁却是跟着一个凶巴巴的母夜叉,平白的让奴家与公子之间生出这许多嫌隙来。”

    萧然听了这话眉头微皱,眼神不由看向旁边的花想容。只见花想容已是气得脸颊通红,眼里似不断飞出刀子来。萧然知道表妹行事莽撞,急忙欲开口阻拦却仍未来得及。花想容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般气,听了花若的讽刺想也不想地厉声怒斥:“妖女!你叫谁母夜叉呢!”

    花若被叫妖女也不生气,仍气定神闲的冲萧然抛着媚眼儿,指桑骂槐地说:“呵呵,奴家可没指名道姓的,花小姐不必硬是将这母夜叉的称呼往自个儿身上揽。何况当着萧公子的面,摆出这么一副嫉妒的丑陋嘴脸来,还真是不打自招呀!”

    花若径自笑靥如花,眉眼弯弯,脸颊因笑意而泛起淡淡的红晕,更添了几分娇媚。她衣领微微敞开,半遮半掩间露出一抹白皙的□□,若隐若现,引人遐想。对面的男弟子们个个看得目不转睛,恨不得将眼珠子粘在她身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人间美景。

    被一个认定是妖女的人三番两次在自家心仪的表哥面前这般羞辱,而身后弟子们还如此不争气的受那妖女蛊惑,这可真真是要把花想容给气得失去理智。

    萧然见花想容已经被气得快哭出来了,也是甚为不悦,锐利的眼光直射向花若,气势惊人的质问:“表妹先前贸然向姑娘动手,姑娘也以口舌教训了她,还望高抬贵手。可是姑娘先前答应了要带我们取金蝉蜕,如今却是将我们领到这阵中来,不知是何用意?”

    花若盈盈的双眸似嗔似怨地望着萧然道:“萧公子好生无情呀,奴家最开始可是提醒过公子的,公子忘了吗?况且奴家对公子一见倾心,想将公子永远留在奴家身边。可又担心公子哪天厌倦了奴家,于是奴家便想了个好办法。只要公子做了奴家的傀儡,失去神智没有自己的想法,岂非可以永远与奴家在一起,不会离开了。”

    话音一落,连空气都静默下来。那些被蛊惑的男弟子们也都从花若的美貌中清醒了过来。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四面八方不停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仔细一看不禁令人头皮发麻。原来他们一路走来已渐渐被一群拳头般大小的毒蜘蛛包围得密不透风了,那渗人的口器像是随时要吐出要人性命的毒液,视线所及之处更是铺满它们结的毒网。

    现在让他们再去瞧那娇媚可人的花若,只觉得她就像一只色彩斑斓的毒蜘蛛,美丽却致命。只见花若眸光流转,俏皮的原地转了一圈摊开双手说道:“就让我的乖乖们好生招待招待你们吧——”

    此言一出群蛛一拥而上,萧然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离人谷精心布置的陷阱。尽管他使出萧家独门掌法流云掌,配合内功用掌风挥开那些毒蛛,尽力给他身后的弟子们开出一条生路。可惜只有越来越多的惨叫声在他身后发出,众多熟悉的身影肉眼可见的被密密麻麻的毒蛛掩盖,更有弟子慌不择路踏进一小片沼泽里被看不出是什么的毒物吞没。

    萧然只能抱着从一开始便被毒蛛咬伤已然昏迷的花想容,带着剩下仍有还手余地的弟子们向谷口逃离。却不知布下毒阵的花若岂能就这么轻易放他们离开。

    花若的身影隐匿在暗处,声音如泉水般泠泠动听,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捉摸不透她的位置:“萧公子好狠的心,奴家好意留你,你竟害死我这许多乖乖。既然你瞧不上奴家这一片痴心,便要教你知道我离人谷可不是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得了的!”

    随着花若一声指令,四周突然响起一片尖锐的哨声。这哨声仿佛是毒蛛的号角,瞬间点燃了它们的凶性。原本潜伏在暗处的离人谷弟子们纷纷吹响哨子,声音尖锐刺耳。毒蛛们被这哨声彻底激怒,它们从各个角落蜂拥而出,如同黑色的潮水,向着入侵者扑去。

    四周的毒蛛越来越多,它们的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仿佛渗人的恶鬼垂涎着新鲜的生命。萧然身边的弟子们试图抵抗,但毒蛛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悍不畏死一波接一波地扑来。

    眨眼间,又是两名弟子被数十只毒蛛缠身。这些毒蛛的毒液迅速渗入他们的身体,弟子们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身体剧烈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恐。他们试图挣扎,但毒蛛的数量实在太多,很快便将他们淹没。眼看着,这两名弟子的生命在毒蛛的撕咬下逐渐消逝,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这一刻萧然知道,离人谷的手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狠辣。

    我在旁一边悠闲地瞧着这热闹一边在心中暗自点评:这就是所谓的世家弟子?一个个的好生无用!先是被花若美色所迷愣生生的入了陷阱,如今队形又被这毒蛛冲的是七零八落的,一点儿组织纪律性都没有。

    那个花家的花想容更是空有美貌毫无脑子,不仅被花若三言两语激得失了警惕,而且还没开始逃便被脚下的毒蛛咬伤,简直一个人形拖油瓶。不过想来也是,花家擅长的轻身功夫讲究的是身姿清逸、形态优美,在这被毒瘴包围又全是毒蛛的地方,她也不知道应该往何处落脚。只可怜了那萧然公子往外突围得困难重重,还得拖着这么个累赘。不过那个萧然的内家功夫倒是不错,萧家独门的流云落英掌和分花拂柳掌也使得很是熟练。最最最要紧的是人长的也很是好看。

    想到这里,躲在一旁的我不禁喃喃自语:“这么好看的人,给花若姐做傀儡太糟蹋了,不如把他偷走制成药奴收藏起来吧。”

    不多时我便计上心头暗自琢磨着,不如趁花若还没发现,悄悄用笛音抵挡哨音扰乱毒蛛的攻击目标,打破离人谷弟子的包围圈。说干就干,我从怀中取出玉笛,深吸一口气,笛音随即清越而起,如山间清泉般流淌开来,与四周的哨声相互交织、相互抗衡。渐渐地,毒蛛们似乎被这笛音所迷惑,开始偏离原本的目标,混乱地四散开来,萧然面前一条狭窄却至关重要的生路就此显现。

    收了玉笛后我趁机一路尾随往萧然逃离的方向疾奔而去,不用多久便找着了。此时的萧然正盘腿而坐,双手抵在花想容的后背运功逼毒,神情专注而凝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或许是之前在混乱中走散了,周围竟不见其他人的身影,只有些许毒物伏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在他稍有松懈时一拥而上将其淹没。

    “谁?”没想到还没等我靠近,萧然已是猛地抬头看向我的藏身之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被发现后我干脆现身明目张胆的直接走过去。萧然眼神如刀般锐利地盯着我,声音低沉而冷静:“你是谁?”

    我一边心道: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呀,一边微微一笑对他说道:“萧公子,人家瞧你表妹中的是褐蛛的毒蛛涎,毒性凶猛,你再是逼毒也没什么作用。若再不救治,她恐怕是性命难保撑不到你们逃出去了。”

    萧然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深知我绝非善类,但此刻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我微微漾出嘴角梨涡笑着回答:“正巧了,我手上正有这蛛涎毒的解药。”见他神色一喜,又开口说道,“解药给你也行,不过嘛,我听说你们来离人谷是为了给你妹妹求金蝉蜕的。你长得这般好看,想必你妹妹也定是一位美人儿。我呀,可是最看不得长得漂亮的人受苦了,所以这金蝉蜕我手上也有。”

    萧然不由眼睛一亮,我狡黠一笑打断他的希望:“可惜我只能给你一种药。”

    我紧盯着萧然双眼,语气带着一丝蛊惑缓缓地劝说:“这世上可没有鱼与熊掌兼得之事,做人不能贪心。你只能在救花想容与你妹妹之间做出选择,你是要我给你能解你表妹蛛涎毒的解药,还是给你能救你胞妹性命的金蝉蜕,你选吧。”

    快些让我瞧瞧以儒雅著称的萧家弟子道貌岸然的一面吧!我一边在内心欢呼,一边暗自防备萧然突然暴起对我下手。可是萧然却并未挣扎考虑,立马做出了决定:“那请姑娘给我毒蛛涎的解药吧。”

    我楞住片刻,嘟着嘴不甘地继续劝他:“你表妹不是已经晕过去了嘛,就算解了毒还不一定能逃出离人谷,只会成为你的包袱拖累你。你难道忘记你们冒险来此的初衷?你不如拿了金蝉蜕回去救你妹妹。何况以花想容那么差的武功与性格,就随便说说她被离人谷的人害死了,也是可以取信他人的啊。你何必浪费机会救她,难道你们表兄妹之间还有其他情意不成?”

    萧然皱紧眉头,声音低沉而温柔:“姑娘慎言!我待表妹与亲妹一般无二。表妹因我萧家之故才会来离人谷,如今她身中剧毒危在旦夕,我怎能弃她于不顾。人命关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表妹在我面前丢了性命。至于灵儿的药引,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放弃。只是眼下表妹的命更重要。何况金蝉蜕下落我已知晓,这次拿不到还有下次机会,想必灵儿知道了也会赞成我的选择。”

    我沉默了片刻,从萧然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坚定的力量。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挣扎,只是单纯地选择了保护眼前的人。我心下想着:真是榆木脑袋,不过尚算有几分君子之心,还不如那些矫言虚伪之人来得有趣呢!

    我撇着嘴守诺的将一粒晶莹剔透的解药扔给他,见他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直接喂给花想容,心中才略有些舒坦。

    不稍片刻,花想容脸色恢复红润,呼吸亦平稳下来。萧然方松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转头向我道谢:“多谢姑娘。只是还未请教姑娘姓名,还有姑娘又为何要帮我?”

    “你也别谢得太早,即使你帮花想容解了毒,你们也逃不出离人谷。这里四处全是陷阱和毒物,何况……”我随意瞟了一眼他的脸色,平静地说,“也许你还没有发现,从你踏进离人谷的第一步,就已经中了谷口布下的瘴阵之毒,越是用内力越快毒发。看你的样子用不了多久便只能束手就擒了。”

    他点头赞同我的话:“的确,方才我为表妹逼毒时便已发现经脉不畅,原来是中了瘴毒。”

    我神色异样地看着他,突然“噗嗤”一声笑骂:“你到底是真蠢还是故意装傻!既然知道自己中了毒,还能平静的与我聊这半天。你为什么不直接抓了我来要挟我交出解药呢?而且这样一来,你还可以以我为人质,想办法离开离人谷。”

    萧然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坦然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姑娘与我素昧平生,突然出现许是别有所图。你我虽立场不同,但我相信你并非恶人,否则也不会在此刻将解药给我。我又怎么可能伤害你?若因一己之私而伤害无辜,那与那些奸邪之人又有何异?”

    我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萧公子这般光明磊落,难道就不怕被人利用?”

    萧然微微一笑,眼神从容地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若因害怕被利用而失去信任他人的勇气,那才是真正的悲哀。正如我始终相信邪不胜正!”

    我心中一震,看着萧然那清澈真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萧然真不愧是萧家弟子,江湖上公认的儒侠,被称作无双君子之人。此刻我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小剧场:

    花若:没有男人能躲得过奴家的美貌,如果有,那他不是男人。

    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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