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出来吧。”无欢把擦拭干净的弯刀插回座椅,“不累吗?还要躲多久?”

    不见青鸟走到自己身前,无欢继续说:“我总不会像对待他们一样对待你。”

    “哪怕我都听到了?”

    “哪怕你都听到了。”

    犹犹豫豫地走出来,青鸟心里还想着刚刚听到的话。

    杀了王的人是奴隶,不是光明将军。

    “到我这里来。”无欢看着远远停下脚步的青鸟,“你不就是来找我的吗?”

    “我来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青鸟摸着胸前坠挂金锁的项圈,“很漂亮。”

    “只是漂亮,但不喜欢吗?”

    “喜欢。”青鸟说的小声。

    “一看见它,我就想到你。”无欢将慢吞吞挪着步子的青鸟一把拉进怀里,“果然很适合。”

    “你送了倾城一件羽毛做的衣服。”青鸟的心跳的很快,“你从没送过我那个。”

    “你不需要羽毛。”无欢想,她是一只不需要飞的小鸟,羽毛于她而言不过是累赘。

    “可我更喜欢那个。”

    “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无欢隐约有点生气,“你不会喜欢的。”

    “我真正不喜欢的东西,你也送过我好多……”青鸟的反驳在无欢的注视下哑了音。

    “你竟然这样看我。”无欢眼里的愤怒消失地极快,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可怜楚楚,又伸手帮青鸟摘项圈,“你不喜欢就算了。”

    “没……”青鸟拦住无欢的动作,竟觉得是自己错了,“我没说不喜欢……”

    无欢的手顺势附在青鸟的脖子上,“伤好了。”

    青鸟点点头,“擦了你送的药。”

    听了青鸟如往常一样乖顺的答复,无欢舍得给她许多甜蜜的微笑了。

    无欢还将那些微笑贴在青鸟的嘴唇上,再渡进她的口中。

    他那样温柔,如果不是被咬破口唇,她不会想起他刚刚杀了人。

    青鸟在无欢手中打了个哆嗦,金饰叮当作响,好似枷锁,好似厚重的抖散的羽毛。

    这是无欢啊,青鸟想,他从不是什么好人。

    哪怕是最初的最初,他没做过好人。因他生来有着天然的权力,那些权力把他骄纵坏了,使他觉得任何事物都应在他的掌控之中,没有折扣,没有斡旋的余地。

    特别是她,尤其是她,格外是她——他的夫人,他的小鸟,他的娃娃。

    “你又在走神。”无欢呵斥住青鸟的思绪,“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不专心?”

    “我没有。”青鸟咬住下唇,这是她撒谎或心虚时的固有动作。

    无欢分得出什么时候青鸟是在心虚,什么时候是在撒谎。

    对于前者,无欢有一种包容幼小宠物犯下的可爱错误的宠溺;对于后者,无欢没办法忍受。

    位置调转,惊呼声中青鸟被按在座椅上,而无欢欺压她身。

    “不要骗我,不要忤逆我。”无欢的身体压得很低,说出的字句密密麻麻地盖住青鸟,“我对你的要求只有这么多,为什么做不到?”

    “可这些你都没有对我做到。”青鸟用眼泪冲散一点无欢的话,“我不懂为什么这些会成为你爱我的条件。”

    “怎么能一样呢?”

    是啊,怎么能一样呢?她没出生就是他的北公爵夫人了,她注定属于他;已经是他的了,索性按他的喜好生长。

    温顺、乖巧、听话……但有些什么调皮,也是灵动的、惹人喜爱的耍闹……无欢总喜欢这样的青鸟,不会飞,只俏丽的跳到他身边,再婉转地鸣叫歌唱。

    “这样的我,我已经做了好多年,但你并不十分地喜欢我。”青鸟说,“倘若你喜欢这样的我,怎么还要从极寒之地来到王城?怎么还要得到倾城?倾城不是这样的。”

    “我说了,你也不会懂。”无欢擦去青鸟的眼泪。

    “但我想知道。”

    青鸟态度坚决,无欢只好说给她听。

    “很早之前,我遇见过倾城,当然,我们遇见的更早一些。也就是因为我们遇见的更早一些,我已十分地喜欢你,所以看见倾城时我自然而然地失了戒心。你跟倾城真的很像,除了脾气,有时我都在想你们根本是一个人,你们两个的性格合在一起才算正常。这都是后话了,我当时只以为她是另一个你,而她利用了我对她的信任,她伤害了我。”无欢的手指隔着空气描摹青鸟的轮廓,“我没办法追究你的责任,我没办法停止自己追究你的责任的冲动。你们真的太像了,看着你,我好像能看见她,于是我也能看见欺骗、看见背叛、看见逃离。如果你是我的,那么这个世界上只该有你而不该有她,她死了,我对你的爱才能开始,我对你的恨才好结束。”

    青鸟皱着眉摇头,“你想杀掉她,早可以动手了。”

    “我想让她在最痛苦的时候死去。”无欢说,“以此慰藉我的痛苦。”

    “我们回家吧。”青鸟抱住无欢,下巴依在他的肩膀上,“我们当她不存在,好吗?”

    “存在就是存在。”无欢回抱青鸟,“不存在才是不存在。”

    “我好害怕。”青鸟抱得更紧了,“我真的好害怕。”

    一个与她极其相像的人将会死去——可能是她,可能是她。或者她们都不能独活,神创造两个外貌相近的孩子时自有祂卑劣的原因,只是她们还都不清楚。

    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有关的,无关的。从前无欢绝不会把杀人挂在嘴边,如今他这样说,不外乎是警告和提点。

    真的好害怕,却不肯松开紧抱的这个男人。青鸟明白自己跑不掉,她的羽毛,被无欢,也被她自己,一根一根拔去了。但那时她还不知道什么叫痛,所以伤口在今天才涌出鲜血。

    而无欢是她的药水与纱布。

    可能,倾城也是,青鸟还不能确定。

    “在我身边,你不需要害怕。”无欢给了青鸟一个肯定的保证,“除非,你变得和她一样。”

    可直到青鸟哭得大累,又沉沉地睡过去,无欢没有听到她“我不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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