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禁书之祸
小院。
看书看了太久，眼睛有些酸痛，沈谦毓把书往桌上一扣，剥起桌上的花生。
“表哥办差时，经常这么久不回家吗？”看着旁边还在看书的白晴云，她忍不住吐槽。
把书放在一边，白晴云点点头，“府衙的公务一直很忙。”
“唉”，沈谦毓已经习惯了自己每天的长吁短叹。闲不住的她又起身转了两圈，蹲在一边拨弄着墙边的花花草草，“也不知公孙姐姐明日有没有空闲一起出来玩。”
“你呀，就想着寻她玩”，白晴云无奈地摇头，看着她随手揉着叶子，“你要是拔一根能起死回生的草，她一定天天来寻你。”
“哼”，沈谦毓撅嘴，她哪里认得什么草药，倒是公孙薇对奇奇怪怪的草药有别样的痴迷。
虽说白晴云也不是开封人士，但她毕竟比沈谦毓来得更早。
她不仅偶尔要去处理铺子的问题，更常有展昭或者各家媳妇家眷陪着她四处采买，有婆子帮工与她讲讲风土人情，所以此刻她才能娴熟地带着沈谦毓闲逛。
和白晴云在一起，沈谦毓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见她的温柔不似伪装，便放心地拉着她东瞧瞧，西看看。
没见过的蔬菜土产，有趣的手工玩具，还有各色茶点小吃，虽然有些白晴云也认不出，但和女伴一起探索新奇的玩意总是有趣的。
虽然有趣，但总觉得还差些意思，直到她们出门时碰到了来找白晴云的公孙薇。
有了沈谦毓的功夫保驾护航，聪明机敏的公孙薇则放心地带着她俩去更偏远、更鱼龙混杂一些的书坊，去寻一些更加隐秘的禁书。
书坊。
想着那光明正大挂在外面的牌匾，看着刚刚走过干净的第一层书摊，沈谦毓捏住鼻子，嫌弃地看着她身后的暗室。
她倚靠在二楼的回廊，位置高，视线好。因此，她能看到明亮的一层厅中，白晴云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回头则能看到二层的几个房间都暗着，黑洞洞的门里散发着纸张微微发霉的味道。只有其中一个房间里偶尔晃过灯影、传来脚步声，让她能够确定公孙薇正在里面选书。
沈谦毓不禁咋舌，恐怕表哥都不知道开封府还有这样一家书坊。
听公孙薇说，这家书坊可不一般。明面上，是不为盈利、乐善好施的慈善人家，只低价出售儒学经典、道德规训和时文类的书籍；但是，老板可能有些“江湖地位”或者不为人知的门路，如果能报对暗号，则可以进入暗室，搜寻一些惊世骇俗的禁书或者古籍。
一层是面向大众的明店，一本书籍只要十文钱；而二层暗室的书籍则是一百文一本，真是顶顶划算的买卖！
头一次见到这样稀奇古怪的书店，沈谦毓难抑制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好奇地走进公孙薇待的那间暗室。
“嗷！”沈谦毓吓得把手中的书扔了出去。
“嘘”，公孙薇紧张地捂住她的嘴，“不要让别人听到。”
“谦毓？小薇？”白晴云抬头看向楼上，她在楼下有替她们望风的意味，但是现在偌大的书坊只有她们三个，她也不避讳，微微提高了声音。
“没事，她看到了老鼠”，公孙薇从楼上探出头，身后是显得鬼鬼祟祟的谦毓。
“胡说，谁怕老鼠，我一打十。”
白晴云装作没听到沈谦毓的吐槽，继续翻看着刚刚挑拣出来的书。
书坊二楼。
“你看得是苗疆血蛊毒发的病程图绘记录，当然血腥了”，公孙薇没好气地捡起被她扔到角落的书，小心地拍了拍灰，“这间暗室里大概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医书典籍，难免有些露骨晦涩，你不如去旁边的几间选选。”
“行”，沈谦毓讪讪地退了出来。
夕阳西下。
她们两个下楼的时候，白晴云抱着书坐在椅子上，已经快要睡着了。
“你们两个挑好了？”白晴云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们，“老板和伙计都不知去哪里了，我们算算价格，把钱放在柜台里吧。谦毓，你挑了几本？”
“好”，沈谦毓正发愁怎么解释她买的书呢。好在她只报了册数，白晴云就替她付了钱。
这些天小嫂子给她买了好多吃食、小玩意，看小嫂子花钱不眨眼的模样，表哥还是疼她的，至少没在吃穿用度和钱财上为难她。
沈谦毓有些替她高兴，她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出了书坊，夕阳下，三个人缓缓往回走。
虽然此处不是城外，但离家也有一段距离。出来玩了许久，难免有些疲累，正想着如何更省力，便看到不远处有家菜馆。
有菜馆，也许就有马车。
巧舌如簧的伙计听闻她们的来意，立刻招揽她们用饭，说是稍后马夫回来，就立刻租马车给她们进城，入夜前肯定能进城。
三个人点头，决定就在这里边吃晚饭边等车夫。
喝下最后一碗土鸡汤，笑容满面的沈谦毓疑惑地看着立在旁边的小二。也就是这高壮的汉子才能稳稳端来一锅顿全鸡，所以她特意多瞧了两眼。
“我们没点其他的菜，小二哥可还有事？”沈谦毓喝了半碗粮食酒，脸上红扑扑。
“小的赶马车，送三位姑娘回城”，这小二似是不善言辞。
“也是，入夜前得赶回去，难免我爹絮叨我”，实际上公孙薇更想早些回去，彻夜欣赏她刚淘到的药方。
“好”，白晴云掏出荷包，“小二哥，应该付多少文？”
那小二沉默半晌，对着有些疑惑的白晴云，“一百文。”
倒是不贵，已经熟悉菜价的白晴云转而继续问，“我们想雇马车回城，请问费用怎么算？”
“一百文”，这次小二倒是回答流利，“到了再付款。”
“好。”
马车不停地前进，车内的三个姑娘轮流掀开帘子看着窗外。
路是回城的方向并没有错，但是看着马车内一笼咕咕叫的鸡，她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临行前，那小二直接扔进来的一大笼鸡。他一言不发，接着就驾车往城内跑，她们也不敢做声多问。
好在没有偏离官道，马车也一路平稳。
终于忍到了小院门口，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小二——或者说是车夫，直接把鸡笼扔在门口。三个姑娘一下马车，还没等晴云付钱，那小二哥便用力一鞭，扬长而去。
“小哥，你忘了拿钱”，晴云快跑了两步，也追不上马车。
倒是公孙薇接下了钱袋，“没关系，等我回府衙，看看哪位差役大哥有空，巡街时给他送过去”，马车停在府衙侧门终归不便，她便一道在小院下车。
小院里响起女子欢快的笑声，单人前行总是犹豫胆怯，还是结伴而行的冒险更加有趣。于是便约定，若是得空，三人再相聚同行。
想着那炖土鸡的味道，沈谦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是同样的土鸡，家里始终也炖不出那店的味道，小嫂嫂，我们改日再去？”
“你呀”，白晴云拿起扇子，在她靠近的头上轻轻一拍，“鸡笼里包着的那两囊酒都喝完了？”
“还有一个没舍得喝”，沈谦毓拿起书挡着脸，装作翻看。
白晴云笑着摇摇头，和展昭说得一样，小孩子脾气。
“在看什么？”展昭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背后。
“哎哟，表哥，你可吓死我了”，沈谦毓吓得差点跳起来，把书一合，“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坐在她旁边的白晴云也起身，含情看向展昭。
“拿来”，展昭皱着眉，向表妹伸手。
“《唐诗三百首》而已，你要它干嘛？”沈谦毓把书背在身后，她心里凉飕飕的。表哥刚刚站在她身后，不会是看到了书的内容吧？这可不妙！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展昭板着脸。
表哥瞪着她的目光真可怕！反正也不一定会看到，抱着侥幸心理，沈谦毓把书递给他。
展昭抚摸过书册的名字，抚过深色的封皮、红色的印章，他抬头看了一眼表妹，直接从中间翻开。
在沈谦毓的惊呼声中，展昭把书重重拍在桌上，“你个姑娘家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随着展昭的目光落在她剩下的一叠书上，她被表哥吓到卡住的头脑终于运作起来。她迅速捞起那叠书，往白晴云怀里一塞，小嫂子，就拜托你了！“我借来看看，是小嫂子的！”
白晴云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书，还没来得及翻看，便听展昭怒吼，“给我跪下！”
心一颤，毫无防备地被沈谦毓拉倒，“哎哟”，她有些痛苦地抚着摔痛的膝盖。
书册散落一地，那露骨的春画和文字跳入眼里，白晴云红着脸，呼吸一滞。
“胡闹！”展昭赶紧上前，缓缓扶起晴云，转头瞪着表妹，“我叫你跪，你拉她做什么？”
还没等她解释，展昭就横抱起晴云，临走还不忘瞪了她一眼。
沈谦毓委屈极了，小嫂子已为人妇，看看春宫秘策之类的禁书多合理啊！
白晴云房间。
一把她放在床上，展昭随即坐下，转而将她的裤筒腿至膝上，心疼地看着她的膝盖，“已经红了一片，明日便会变青。”
“不疼”，白晴云轻轻说，她红着脸，“那个书……”
展昭突然抱住了她，紧紧的拥抱打断了她的话，让白晴云一时有些懵。
略一思忖，她温柔地回抱展昭，“夫君可是累坏了？刚刚你好凶，吓到我了。”
“我不是对你”，展昭拍着她的背，“谦毓那丫头太胡闹。”
“是妾没有好好看着表妹”，晴云缓缓把脸贴在他肩上，“这些日子好想念夫君。”
被晴云抱着，展昭逐渐放松下来，听着她的软语温言，感受到她呼吸间胸口的起伏，刚刚表妹看的那些让人面红心跳的词句不由跳入他脑海。
他还要去办案，不能放肆地继续与她耳鬓厮磨。展昭尴尬地放开晴云，起身取来散淤的药膏，再次坐在她床边。
握着她光滑白皙的小腿，掌心的温度让展昭的心乱了一拍，这个姿势太过暧昧，若是再抚摸她的膝盖……
“表哥，你怎么不涂药呢？”沈谦毓一脸讨好。
她刚刚跪在院里半天也没人搭理她，才是下午，总不能让他俩小别胜新婚，她跪到天明吧。转念一想，她便偷偷起身，来查看情况。
暧昧的气氛烟消云散，展昭叹息，把晴云的裤筒拉下。
“你先躺一会儿，我和表妹说两句话，还得马上就回府衙”，展昭扶着白晴云躺下。
“知道了”，展昭看着白晴云欲言又止的样子，摸摸她的脸蛋，语气温柔，“等下就去厨房拿吃的。”
“你出来”，背对着晴云，展昭瞪了表妹一眼。
完了！她好像打扰了表哥的好事，书上说，这种欲求不满的男人最小气了。
行至庭院，还没等展昭说话，沈谦毓便认错态度良好，“表哥对不起，要不你先去陪小嫂嫂？”
“我要回府衙”，展昭瞪着她，“少看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少看？
看这意思，难道表哥不反对她看那种禁书？那他为什么发那么大火？沈谦毓百思不得其解。
展昭无奈地叹气，把药瓶递给表妹，“你倒是学会栽赃陷害了，下不为例。记得按时帮她涂药。”
这就完了？沈谦毓眨巴着眼睛，更加不解地看着表哥。
拎起桌上晴云的那本《女训》，展昭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书塞给她，“每天抄写十遍，写上日期，等我回来检查。”
这就完了？
“晴云伤了腿，明日还有几筐核桃送过来，你每天剥给她吃，不许她动手。”
嗯？刚刚小嫂子的手也受伤了？
“还有，禁足，到我回来。”
沈谦毓面对展昭的灼灼目光，顿时没了气焰。
打蛇打七寸，表哥怕不是什么顶级邪神吧？
看书看了太久，眼睛有些酸痛，沈谦毓把书往桌上一扣，剥起桌上的花生。
“表哥办差时，经常这么久不回家吗？”看着旁边还在看书的白晴云，她忍不住吐槽。
把书放在一边，白晴云点点头，“府衙的公务一直很忙。”
“唉”，沈谦毓已经习惯了自己每天的长吁短叹。闲不住的她又起身转了两圈，蹲在一边拨弄着墙边的花花草草，“也不知公孙姐姐明日有没有空闲一起出来玩。”
“你呀，就想着寻她玩”，白晴云无奈地摇头，看着她随手揉着叶子，“你要是拔一根能起死回生的草，她一定天天来寻你。”
“哼”，沈谦毓撅嘴，她哪里认得什么草药，倒是公孙薇对奇奇怪怪的草药有别样的痴迷。
虽说白晴云也不是开封人士，但她毕竟比沈谦毓来得更早。
她不仅偶尔要去处理铺子的问题，更常有展昭或者各家媳妇家眷陪着她四处采买，有婆子帮工与她讲讲风土人情，所以此刻她才能娴熟地带着沈谦毓闲逛。
和白晴云在一起，沈谦毓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见她的温柔不似伪装，便放心地拉着她东瞧瞧，西看看。
没见过的蔬菜土产，有趣的手工玩具，还有各色茶点小吃，虽然有些白晴云也认不出，但和女伴一起探索新奇的玩意总是有趣的。
虽然有趣，但总觉得还差些意思，直到她们出门时碰到了来找白晴云的公孙薇。
有了沈谦毓的功夫保驾护航，聪明机敏的公孙薇则放心地带着她俩去更偏远、更鱼龙混杂一些的书坊，去寻一些更加隐秘的禁书。
书坊。
想着那光明正大挂在外面的牌匾，看着刚刚走过干净的第一层书摊，沈谦毓捏住鼻子，嫌弃地看着她身后的暗室。
她倚靠在二楼的回廊，位置高，视线好。因此，她能看到明亮的一层厅中，白晴云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回头则能看到二层的几个房间都暗着，黑洞洞的门里散发着纸张微微发霉的味道。只有其中一个房间里偶尔晃过灯影、传来脚步声，让她能够确定公孙薇正在里面选书。
沈谦毓不禁咋舌，恐怕表哥都不知道开封府还有这样一家书坊。
听公孙薇说，这家书坊可不一般。明面上，是不为盈利、乐善好施的慈善人家，只低价出售儒学经典、道德规训和时文类的书籍；但是，老板可能有些“江湖地位”或者不为人知的门路，如果能报对暗号，则可以进入暗室，搜寻一些惊世骇俗的禁书或者古籍。
一层是面向大众的明店，一本书籍只要十文钱；而二层暗室的书籍则是一百文一本，真是顶顶划算的买卖！
头一次见到这样稀奇古怪的书店，沈谦毓难抑制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好奇地走进公孙薇待的那间暗室。
“嗷！”沈谦毓吓得把手中的书扔了出去。
“嘘”，公孙薇紧张地捂住她的嘴，“不要让别人听到。”
“谦毓？小薇？”白晴云抬头看向楼上，她在楼下有替她们望风的意味，但是现在偌大的书坊只有她们三个，她也不避讳，微微提高了声音。
“没事，她看到了老鼠”，公孙薇从楼上探出头，身后是显得鬼鬼祟祟的谦毓。
“胡说，谁怕老鼠，我一打十。”
白晴云装作没听到沈谦毓的吐槽，继续翻看着刚刚挑拣出来的书。
书坊二楼。
“你看得是苗疆血蛊毒发的病程图绘记录，当然血腥了”，公孙薇没好气地捡起被她扔到角落的书，小心地拍了拍灰，“这间暗室里大概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医书典籍，难免有些露骨晦涩，你不如去旁边的几间选选。”
“行”，沈谦毓讪讪地退了出来。
夕阳西下。
她们两个下楼的时候，白晴云抱着书坐在椅子上，已经快要睡着了。
“你们两个挑好了？”白晴云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们，“老板和伙计都不知去哪里了，我们算算价格，把钱放在柜台里吧。谦毓，你挑了几本？”
“好”，沈谦毓正发愁怎么解释她买的书呢。好在她只报了册数，白晴云就替她付了钱。
这些天小嫂子给她买了好多吃食、小玩意，看小嫂子花钱不眨眼的模样，表哥还是疼她的，至少没在吃穿用度和钱财上为难她。
沈谦毓有些替她高兴，她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出了书坊，夕阳下，三个人缓缓往回走。
虽然此处不是城外，但离家也有一段距离。出来玩了许久，难免有些疲累，正想着如何更省力，便看到不远处有家菜馆。
有菜馆，也许就有马车。
巧舌如簧的伙计听闻她们的来意，立刻招揽她们用饭，说是稍后马夫回来，就立刻租马车给她们进城，入夜前肯定能进城。
三个人点头，决定就在这里边吃晚饭边等车夫。
喝下最后一碗土鸡汤，笑容满面的沈谦毓疑惑地看着立在旁边的小二。也就是这高壮的汉子才能稳稳端来一锅顿全鸡，所以她特意多瞧了两眼。
“我们没点其他的菜，小二哥可还有事？”沈谦毓喝了半碗粮食酒，脸上红扑扑。
“小的赶马车，送三位姑娘回城”，这小二似是不善言辞。
“也是，入夜前得赶回去，难免我爹絮叨我”，实际上公孙薇更想早些回去，彻夜欣赏她刚淘到的药方。
“好”，白晴云掏出荷包，“小二哥，应该付多少文？”
那小二沉默半晌，对着有些疑惑的白晴云，“一百文。”
倒是不贵，已经熟悉菜价的白晴云转而继续问，“我们想雇马车回城，请问费用怎么算？”
“一百文”，这次小二倒是回答流利，“到了再付款。”
“好。”
马车不停地前进，车内的三个姑娘轮流掀开帘子看着窗外。
路是回城的方向并没有错，但是看着马车内一笼咕咕叫的鸡，她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临行前，那小二直接扔进来的一大笼鸡。他一言不发，接着就驾车往城内跑，她们也不敢做声多问。
好在没有偏离官道，马车也一路平稳。
终于忍到了小院门口，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小二——或者说是车夫，直接把鸡笼扔在门口。三个姑娘一下马车，还没等晴云付钱，那小二哥便用力一鞭，扬长而去。
“小哥，你忘了拿钱”，晴云快跑了两步，也追不上马车。
倒是公孙薇接下了钱袋，“没关系，等我回府衙，看看哪位差役大哥有空，巡街时给他送过去”，马车停在府衙侧门终归不便，她便一道在小院下车。
小院里响起女子欢快的笑声，单人前行总是犹豫胆怯，还是结伴而行的冒险更加有趣。于是便约定，若是得空，三人再相聚同行。
想着那炖土鸡的味道，沈谦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是同样的土鸡，家里始终也炖不出那店的味道，小嫂嫂，我们改日再去？”
“你呀”，白晴云拿起扇子，在她靠近的头上轻轻一拍，“鸡笼里包着的那两囊酒都喝完了？”
“还有一个没舍得喝”，沈谦毓拿起书挡着脸，装作翻看。
白晴云笑着摇摇头，和展昭说得一样，小孩子脾气。
“在看什么？”展昭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背后。
“哎哟，表哥，你可吓死我了”，沈谦毓吓得差点跳起来，把书一合，“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坐在她旁边的白晴云也起身，含情看向展昭。
“拿来”，展昭皱着眉，向表妹伸手。
“《唐诗三百首》而已，你要它干嘛？”沈谦毓把书背在身后，她心里凉飕飕的。表哥刚刚站在她身后，不会是看到了书的内容吧？这可不妙！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展昭板着脸。
表哥瞪着她的目光真可怕！反正也不一定会看到，抱着侥幸心理，沈谦毓把书递给他。
展昭抚摸过书册的名字，抚过深色的封皮、红色的印章，他抬头看了一眼表妹，直接从中间翻开。
在沈谦毓的惊呼声中，展昭把书重重拍在桌上，“你个姑娘家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随着展昭的目光落在她剩下的一叠书上，她被表哥吓到卡住的头脑终于运作起来。她迅速捞起那叠书，往白晴云怀里一塞，小嫂子，就拜托你了！“我借来看看，是小嫂子的！”
白晴云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书，还没来得及翻看，便听展昭怒吼，“给我跪下！”
心一颤，毫无防备地被沈谦毓拉倒，“哎哟”，她有些痛苦地抚着摔痛的膝盖。
书册散落一地，那露骨的春画和文字跳入眼里，白晴云红着脸，呼吸一滞。
“胡闹！”展昭赶紧上前，缓缓扶起晴云，转头瞪着表妹，“我叫你跪，你拉她做什么？”
还没等她解释，展昭就横抱起晴云，临走还不忘瞪了她一眼。
沈谦毓委屈极了，小嫂子已为人妇，看看春宫秘策之类的禁书多合理啊！
白晴云房间。
一把她放在床上，展昭随即坐下，转而将她的裤筒腿至膝上，心疼地看着她的膝盖，“已经红了一片，明日便会变青。”
“不疼”，白晴云轻轻说，她红着脸，“那个书……”
展昭突然抱住了她，紧紧的拥抱打断了她的话，让白晴云一时有些懵。
略一思忖，她温柔地回抱展昭，“夫君可是累坏了？刚刚你好凶，吓到我了。”
“我不是对你”，展昭拍着她的背，“谦毓那丫头太胡闹。”
“是妾没有好好看着表妹”，晴云缓缓把脸贴在他肩上，“这些日子好想念夫君。”
被晴云抱着，展昭逐渐放松下来，听着她的软语温言，感受到她呼吸间胸口的起伏，刚刚表妹看的那些让人面红心跳的词句不由跳入他脑海。
他还要去办案，不能放肆地继续与她耳鬓厮磨。展昭尴尬地放开晴云，起身取来散淤的药膏，再次坐在她床边。
握着她光滑白皙的小腿，掌心的温度让展昭的心乱了一拍，这个姿势太过暧昧，若是再抚摸她的膝盖……
“表哥，你怎么不涂药呢？”沈谦毓一脸讨好。
她刚刚跪在院里半天也没人搭理她，才是下午，总不能让他俩小别胜新婚，她跪到天明吧。转念一想，她便偷偷起身，来查看情况。
暧昧的气氛烟消云散，展昭叹息，把晴云的裤筒拉下。
“你先躺一会儿，我和表妹说两句话，还得马上就回府衙”，展昭扶着白晴云躺下。
“知道了”，展昭看着白晴云欲言又止的样子，摸摸她的脸蛋，语气温柔，“等下就去厨房拿吃的。”
“你出来”，背对着晴云，展昭瞪了表妹一眼。
完了！她好像打扰了表哥的好事，书上说，这种欲求不满的男人最小气了。
行至庭院，还没等展昭说话，沈谦毓便认错态度良好，“表哥对不起，要不你先去陪小嫂嫂？”
“我要回府衙”，展昭瞪着她，“少看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少看？
看这意思，难道表哥不反对她看那种禁书？那他为什么发那么大火？沈谦毓百思不得其解。
展昭无奈地叹气，把药瓶递给表妹，“你倒是学会栽赃陷害了，下不为例。记得按时帮她涂药。”
这就完了？沈谦毓眨巴着眼睛，更加不解地看着表哥。
拎起桌上晴云的那本《女训》，展昭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书塞给她，“每天抄写十遍，写上日期，等我回来检查。”
这就完了？
“晴云伤了腿，明日还有几筐核桃送过来，你每天剥给她吃，不许她动手。”
嗯？刚刚小嫂子的手也受伤了？
“还有，禁足，到我回来。”
沈谦毓面对展昭的灼灼目光，顿时没了气焰。
打蛇打七寸，表哥怕不是什么顶级邪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