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二婶婶,原主对她可算得上铭心刻骨,对方可将其推入深渊的第一推手。

    江萦楚低垂下眉眼遮盖住眸中越发深邃的幽冷之色,这副表情在五婶婶看起来,却只觉她受了委屈又不敢说,当下柳眉倒竖:“怎么?她难不成又来闹了?呸,猪油蒙了心的破落户,二房可还没绝户呢!”

    “如今你虽还没及笄,但也不过就这二三年的事情,你阿爷是个能耐的早早替你盘算好了一切。你可要立起来,万万不能让他泉下不安。”五婶婶攥住江萦楚的柔荑,语重心长地说道。

    若是其他人她也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可江家阿爷不一样,当初当家的年少继任族长,没有江阿爷的支持未必能坐稳位置。

    他们夫妻自然知恩图报。

    “我明白……五婶婶放心,二婶婶不过说些难听话罢了。”江萦楚抬起头露出浅浅的笑,虽只是唇边一点淡然,却也晃得五婶婶眼前繁花盛开心中有喜有忧。

    看对方愣愣地看着自己,江萦楚也不在意,引着五婶婶坐下,给对方送上一碗水。

    今儿实在太冷,五婶婶一路过来身上早就冻透,见江萦楚送来热水也不推辞,接过来喝一口继续骂:“从未见过这么眼皮子浅的,也不怕被戳脊梁骨,族里的老祖们可还没死绝呢!哪里容得她如此作践你,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还弄得甜水,这么甜你这是放了多少糖。

    听五婶婶的话,如今虽说平稳了几年,可也不能大手大脚,你如今只剩下自个儿,更得有谋算才是。”

    江萦楚笑着点头答应。

    看江萦楚行事乖巧大方,五婶婶越发的担忧起来,这般水晶剔透的孩子,哪里斗得过那老虔婆,此事恐怕还得自己当家的出面才行。

    想起当日江阿爷的嘱托,五婶婶张了张口最后又止住,如今这时间不对,江丫头到底年幼还得慢慢来才好。

    想到此处五婶婶有些心事重重地低头喝糖水,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跟江萦楚说明如今的情形,却不知她早被江萦楚看出似乎有话想说。

    江萦楚不知道想说什么,不过想来做不过跟江阿爷的安排有关。江阿爷早就为原主铺好了路,只要原主按部就班,不说大富大贵一世平安却不难。

    她抬眼看着眉目爽利的五婶婶,对方也是江阿爷留给她的退路之一,只可惜前世的原主没用上。

    思及此处,江萦楚眉眼一苦,语气戚然地说道:“二婶婶昨儿来过了说担心我一个人害怕,要来陪我……只是被四哥哥给劝住了。”

    “呸!她也配住这青砖大瓦房?”五婶婶回头看向房子,口中骂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竟然连侄女的产业都不放过,也不怕伤了天和一道雷劈死她。”

    “你四哥哥看着面上还成,可私下也未必,毕竟你那二婶爱子如命,真要是他不让她怎么敢动心思?

    你这孩子纯善,但如今也要立起来才是,咱们虽比不上安国公主那般颖悟绝伦,可也不能做个软柿子才是。”

    五婶婶的这一席话却是江萦楚未曾料到的,虽然早在记忆中便知晓自己所穿的朝代女子的地位不低,不但有太后垂帘听政也有公主参与夺嫡,但是她没想到五婶婶一个乡村妇人也有这番见识。

    但随即江萦楚便想通其中关窍,前朝虽经过女子称帝临朝,致使得本朝女子地位有所下滑,可是如今繁荣的商业使得朝廷繁盛的同时也让女子们多了底气。

    如此一来,她便是行事不似那般循规蹈矩却也无碍,心神通达间江萦楚也直接修改自己的谋算,本来她打算救下太子后再行图谋,如今反倒不比那么畏首畏尾。

    送走了太过热情的五婶婶,江萦楚用过鸡汤略微休息,便打开柜子取出一个蓝布包裹,抱在怀中缓步朝外走去。

    江阿爷留给江萦楚的这座院子属于江家村的边缘靠近官道,再往里走上百丈才是正经的村子,此时不少房子已然燃起炊烟,烟气笔直直插天际。

    行了约半盏茶江萦楚走到一座小院前,纤细的手指在院门上轻叩,接着便听到里面响亮清脆的回应,不过片刻便有一名少女走出,见到江萦楚眼前一亮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

    “你怎么来了?可真是巧了,你若是不来,明日我可便找你去,下午我哥哥扫院子回来说你看着有些憔悴。”

    少女看起来比江萦楚略大些,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用一根出火银镶红玛瑙簪子紧紧攥住。眉目清澈隆鼻丰唇,肤色微黑两颊有几点雀斑,身上满是天然的活力。

    江萦楚浅浅一笑,将手中的包裹塞给对方:“没事,只是这些日子没睡好罢了,这是之前你要的那个。二婶有件一模一样的,昨日她来我仔细地看了看,确定是一模一样的才给你送来。”

    “真的做出来了?不愧是你,好妹妹你可真厉害,只看过一眼就能一模一样地复刻出来。”少女喜不自胜,手指小心翼翼的拂过包裹着发冠的蓝布包裹,似乎生怕自己手上的茧子会让发冠上的绢帛勾丝。

    “真美,简直和那梦荷娘子的那顶一模一样。好妹妹,有了这个我姐姐出阁也有面子了,咱们村里能有谁家娘子出阁戴着出自江南的玉兰冠。”

    “好妹妹,日后你但凡有事只言语一声,我孟小小但凡有一个不字,便是忘恩负义之人。”孟小小托着手中的发冠一脸激动,这玉兰冠是刚刚从江南流行到上京城的稀罕物,据说一顶足足要五贯钱。

    她虽知道江萦楚有一手好绣工,年纪虽小一张帕子便能有几百钱入账,可这玉兰冠到底特殊想是极难的。本来是死马当活马医,却不想江萦楚不过看一眼便复刻出来,此时她激动得双手颤抖,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感谢。

    江萦楚轻笑摇头,推了推孟小小说道:“我们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何必说这些?你且回去给大家瞧瞧,若是有哪里不对,我也好改。”

    此言一出,孟小小立时转身,口中说着:“好,明儿我上门谢你,今儿先给我姐姐、嫂子和娘亲瞧瞧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江萦楚笑意越发浓厚她转身缓步往家走,这顶发冠自然必须要给孟家人看看才好,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她一片心意?

    回到家中江萦楚挑开压实的炭火,感受着缕缕热气扑面她掩面吐出一口气。这一日事情繁多如今松懈下来,只觉睡眼迷离,她吹熄蜡烛,只留下床边一盏小灯早早睡去,毕竟明日才是重头戏。

    第二日江萦楚早早地便被雪色叫醒,她披着袄子推开窗户,外面果然又是白茫茫的一片,昨日还能见到些许黑色的大山此时已经和天际连成一色。

    将昨日五婶婶送来的鸡肉吃完,江萦楚换上轻便猎装掂了掂手上的长弓,微微思索下她又将一只鹿皮囊挂在腰间,这里面都是开了刃的金钱镖,杀伤力不比弓箭弱动作却小很多。

    “虽然只有百枚但应该够用了。”江萦楚低声呢喃,整理好一切她走出家门,朝着山上而去。

    昨日她已经听五婶婶说,那些贵人被安置在靠近山脚的祠堂后罩房里,虽不知那位承德太子为什么要冒雪入山,但却并不妨碍江萦楚行事。

    当然,如果那位不进山也没关系,她江萦楚想要做什么没人能拦得住。

    整理好一切江萦楚推开院门向山上而去,临行前她侧头遥望不远处的几点暗色,眸中划过冰冷,等她归来之时想必事情已经发酵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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