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时手指点着火了,迅速撤回消息。

    他应该不会看见吧,就一两秒钟,火眼金睛都没这么快,林野舟他总不能那么闲,就守着聊天页面等信息。

    李皖韵女士见手机那头没人吱声,跟自己的闺蜜指了指手机,走到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喊她:“归时,你在听吗?”

    “在的,怎么了,妈?”沈归时等了两秒,看对方没动静,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她把手机靠近耳朵,“我已经在地铁上了,估计还有一会到家。”

    李皖韵应声,估计了下自己的时间:“那你到家之前顺道在小区门口买点烤鸭,中午你舅舅和松眠会过来,我现在正跟你庄阿姨叙叙旧,回家还要一会儿。”

    庄阿姨,名叫庄欣柔,是李皖韵女士的闺蜜,也是周襄景的母亲。

    前几年庄欣柔因为周襄景父亲的工作一起搬家搬到了隔壁市,周襄景当时大学刚毕业,还在国外工作。

    庄欣柔闲来无事,和朋友一起盘了间店面,开了个面包店,日子过得也算充实。

    就是回江城的时间少了,和李皖韵女士的见面机会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当初沈归时家里出事时,庄欣柔担心李皖韵的状态,专门在江城待了两个多月,最后实在是面包店缺人手,她不得不赶回去帮忙。

    如今周襄景在江城工作,庄欣柔在这边,沈归时也不意外。

    倒是她舅舅李忠蔚和她表弟李松眠怎么会突然来,沈归时在电话里也没详细问,按照李皖韵女士的吩咐买了烤鸭,路过超市时,还带了点水果和菜。

    等李皖韵女士到家,放下包,熟练地拿起围裙,一边系一边跟沈归时聊天。

    聊日常,聊工作,聊规划。

    看得出来,今天跟庄阿姨见面,她很高兴,往常沈归时在视频里看到的疲惫眉眼,如今已然舒展开。

    恍惚间,沈归时像是看到了以前的李皖韵女士。

    或许是年纪大了,李皖韵女士的某些棱角又被磨平,整个人都透着温柔。

    她记得,以前爸爸在的时候,李皖韵女士都不用下厨的。

    “要不然,我们带舅舅他们出去吃?”

    沈归时给烤鸭装盘的动作停住,反正也还在假期里,一家人难得聚个餐吃个饭也没什么问题。

    但李皖韵女士立马回绝:“算了吧,出去吃还要费钱,菜都买了,不吃也浪费。”

    不等沈归时回话,她赶忙着进厨房,声音透过玻璃门闷闷的:“算着时间你舅舅他们应该到了,你抽空出去按个电梯接他们上来。”

    这里的小区有些年头了,不知道是哪一年改的,小区的住户都需要电梯卡才能抵达指定楼层。

    像过年要是亲戚过来拜年,上下楼梯都需要人帮忙刷电梯卡。

    沈归时跟舅舅上次见面还是在过年期间,她接到李忠蔚的时候,两个人亲切地抱了抱。

    李忠蔚手里还有两个礼品袋,说是舅妈托他带给她和李皖韵女士的礼物,还解释舅妈因为正在出差就没跟着过来。

    等电梯的功夫,李忠蔚张嘴就是长辈的味道,问她最近怎么样,工作如何,放假有没有出去玩什么的。

    沈归时暗自肯定,她舅舅简直就是李皖韵女士的翻版,不过李忠蔚的性格要比李皖韵女士温和一些,她想了半天,最后想用敦厚来形容她舅。

    倒是她那个表弟李松眠,一直跟在李忠蔚后面,低着头不说话,进了电梯,也默默站到沈归时的身侧,似乎想离李忠蔚远一些。

    没记错的话,李松眠现在正在读初三,六月份就要中考了。

    “小眠,怎么还不好意思呢?还有一个汤,盛好了就可以吃饭了。”

    李皖韵女士招呼着李松眠上餐桌,李松眠主动叫了人,悄摸摸地看了眼自家老爸,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可偏偏俩父子对上了眼。

    李忠蔚气打一出来,指着李松眠骂:“你和小兔崽子,还好意思看。”

    李皖韵女士舀好排骨汤,连忙出来打圆场。

    问了才知道,李松眠上了初中,心思不在学习上,每天就是打游戏,还梦想着打游戏去赚钱,实现自己的电竞梦。

    李忠蔚越说越来气:“就这两天,那个游戏不是有什么比赛吗?他自己在学校想了个什么代买的法子,班里有同学住校不能出来,他仗着走读,跟人家做交易,专门赚中间的跑路费,然后攒钱逃课去看比赛。”

    沈归时目瞪口呆,佩服地朝着李松眠竖了个大拇指。

    也不难怪李忠蔚发这么大火,李松眠是快要中考的人,现在不好好学习,操心的就只有家长。

    但如果李忠蔚单单是为了这事儿来她们家骂李松眠,也太多此一举。

    李松眠吃着排骨,生无可恋地提醒他爸:“您都骂我一个晚上了,还让我在姑妈这儿丢人,能不能跟姐说说正事。”

    李松眠虽然才初中,但他心智成熟,在学校生意做多了,说话的语气都有种老油条的腔调。

    李忠蔚恨铁不成钢,脱口一句:“你不该骂吗?”

    沈归时听出来李松眠话里的意思,有些纳闷:“找我?”

    李忠蔚在李皖韵的劝说下稍微冷静下来,他放下筷子,神色蓦然郑重起来:“小时啊,是这样,昨天我把你弟也骂了一遍,他呢,一边跟我,一边跟你舅妈打电话,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他的意思是,他确实没有学习的天赋,让他坐着做题像千刀万剐,还不如利用他的天赋去游戏上实现他的狗屁梦想。”

    李松眠纠正道:“不是狗屁梦想,是伟大的电竞梦。”

    沈归时立马明白了舅舅的意思:“他想去打职业?”

    李松眠小鸡啄米般点头,两只眼睛放光。

    “这是昨天我跟他谈的条件,要是他这一个月梦安心学习中考,暑假就依了他的心思,去那些战队看看。”

    但沈归时还是没明白这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下一秒,李松眠就迫不及待问:“姐,你昨天是不是也在比赛现场,你也是Zero的粉丝吗?”

    沈归时皱眉,刚想问你怎么知道,李松眠就抢先回:“我昨天看见你了,当时去后台准备跟ETF队员互动,就被我爸发现了,他给我打电话让我滚回家,还说他正在来抓我的路上,我怕被他逮到我就先跑了。”

    李忠蔚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

    等两人一来一回说完,沈归时才明白他们的来意。

    李松眠以为沈归时和ETF有关系,就用了一晚上的时间跟他爸讲道理做交易,让他爸带他来找沈归时看看能不能搭个线。

    他想去ETF试一试。

    沈归时还在消化这个信息。

    舅舅舅妈开明她是知道的,但头一回在饭桌上谈及把打游戏当作前途的事,这还是很稀奇。

    更何况李皖韵女士也在场,她的脸色谈不上好看。

    她又不是什么很封建的女人,加上之前沈归时突然提起林野舟,鬼使神差地,那天在沈归时离开以后,她就坐在客厅,用手机搜索着关于林野舟的资料。

    后来她又去了解电竞行业,想看看这个行业到底多有魅力,能值得一群人为之疯狂,为之奋斗。

    在教育行业久了,以前的一些初心总会随时间消磨,相同的问题下,相同的例子前,人的观念很容易会被先入为主。

    遇到的问题学生多了,等再遇上,甚至是牵扯到自己的女儿时,自然而然地就会觉得对方也不是什么好学生。

    她费了这么大劲培养的女儿,又凭什么因为一个毛头小子而沉迷在情情爱爱当中。

    可同样的情况现在又落在了李松眠身上,还是她的亲侄子。

    李皖韵还是没有妥协,她依旧是那副很有经验的姿态,教导人说:“松眠啊,既然离中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咱们就应该好好静下心,争取考一个高中。”

    李忠蔚随之附和,在学习方面,他向来跟他姐一条战线。

    只是和孩子做朋友久了,习惯于倾听,有些事情商量着来,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然今天李忠蔚也不会这么突兀地带着李松眠来找沈归时做他前途的敲门砖。

    饭桌上的氛围随着两位长辈的交谈逐渐沉重,李松眠撇了撇嘴,无奈地低头吃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跟刚才聊起比赛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吃完饭,沈归时打算找李松眠单独聊聊,李忠蔚见姐弟俩进房间,还特地嘱咐沈归时让她多开导开导李松眠。

    她放下手机,刚关上门,桌子上就传来好几声震动。

    是林野舟的信息。

    林野舟:【现在知道装傻充愣了?】

    林野舟:【昨晚调戏我的那股劲儿呢?】

    林野舟:【手速还得练,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沈归时:……

    她忍着摔手机的冲动,把手机盖在桌面上,而后整理好情绪准备跟李松眠聊聊。

    十六岁,正是少年叛逆有很多想法的年纪,沈归时作为姐姐,不能像父辈那样给李松眠灌输大道理。

    她正思考着该怎么开启话题。

    却不曾想,坐在对面的少年打量着自己,似乎是考虑了很久,他问:

    “姐,你是不是在跟Zero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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