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今天是光腿穿长裙,裙摆过膝,一截修长笔直的小腿露在外面。细微的触感转瞬即逝,同时在桌子对面,谈墨直起身,眉眼低垂,又乖又纯良,手里握着那双筷子:“我去换。”

    林稚放下交叠的双腿,收回到椅子下。

    几个来回,桌上菜肴已空了大半,话题也从生活转到新闻,从过去说到未来。

    眼见再无可说,林稚主动站起来:“我去洗碗。”

    谈爷爷大手一挥:“不用,让谈烁去。”

    谈烁面不改色:“放着吧,等明天保姆来了再说。”话音未落就被谈爷爷低斥:“真是被你妈惯得没样子,连个碗都不会洗?”

    谈墨低头收了眼前的碗筷,淡然跟着起身:“没事,我去。”

    谈爷爷回客厅喝水看电视,林稚当不了白吃白喝的大小姐,也抱着碗送去厨房。谈烁几次无果,也就随她去。

    厨房分了两块区域,中间一张西式的流理台,谈墨将米色围裙松松系在腰间,倒像是居家厨男,哪有半分小少爷的影子。他上身是宽松的卫衣,袖口挽在手肘处,肌肉线条依稀可见,正在水池前哗啦啦放水。

    林稚进来,视线在他身上一扫而过,走过去说:“我来吧。”

    “不用,我已经沾手了,你就别碰了。”他用胳膊挡了下,瞥过她伸出的手,纤细如玉,指甲修得整齐,指尖有一点莹白,他喉咙紧了紧,收回目光。

    谈墨洗碗熟练又认真。

    完全不像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林稚靠在碗柜上,琢磨要是能找个像他这样的钟点工也不错,即使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影响她办公也不会觉得烦闹。视线顺着笔直的裤线一路下移,直到拖鞋和浅色棉袜的分界,她蓦地想起饭桌上蹭过她脚踝的温热。

    是他不当心碰到的吧?

    毕竟她也踢错了他两次。

    林稚双手抱肩,忽然问道:“脚好了吗?”

    “……”谈墨差点就忘了这事儿,随口敷衍,“还有点疼,能走路了。”

    年轻人代谢快,恢复期短,怎么解释都行,只要那夜的受伤不像假的。

    他用手肘蹭了蹭鼻子,这么一动,衣袖就往下掉。他又试了几次,有点无奈:“林稚姐,能不能帮我一下?”

    那眼神,像极了受了委屈问主人讨要安抚的大狗狗。

    “啊,行。”

    林稚靠近,低首将一边的头发挽至耳后,又小心挽起他的袖子,卷了两折,确保不会再掉下来。

    有淡香轻送,发丝擦过他紧绷的手臂,像羽毛拂过心尖。

    他目色微沉,低头看她:“林稚……”

    他盯着她耳边垂落的黑发,有一缕缠在流线耳坠上,谈墨这才注意到她的耳垂不大,却很饱满,珠玉一般圆润。

    连名带姓的称呼让林稚微微一愣:“嗯?”

    洗碗池里的水流成了唯一的声响,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撞,一个欲言又止,一个蹙眉疑惑,谈墨的手上还带着水,正伸向她的发尾时,门口传来声响,谈烁人未到声先至:“还没洗完?”

    凝滞的气氛在瞬间开始重新流动,谈墨低眼,手臂顺势收回,流水冲过瓷碗,溅起小小的水花。

    林稚下意识拢了拢头发。

    谈烁浑然不觉地走到两人中间,低头一看,“差不多了,放着吧,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陪爷爷坐坐。”

    谈墨眉头微蹙:“哥,明天你还要用这些碗吃饭呢。”

    “明天保姆来了让她再洗一遍,家里有用人,你干了他们的活儿,他们干什么?”

    谈墨被说得发臊,他低了头,用袖子蹭了蹭发红的耳尖,像只被训斥的家犬:“好,哥。”

    ……

    回家路上,林稚不经意问起谈墨,谈烁倒也没瞒着,漫不经心说起从前。

    谈父谈母商业联姻,本就没什么感情,年轻时也许要好过一阵儿,但看谈烁这副浪荡的样子,不难想象谈父当年是什么样……总之中年后两人基本只剩事业维系关系,毕竟两家经济结构盘根错节,谁都不想失去手里的底牌。

    谈墨他妈是谈父的秘书,一直跟着谈父,后来就有了谈墨。谈爷爷只认孙子不认娘,十三岁的时候谈墨被谈父接回家,谈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年谈烁也就如谈墨现在这般年纪,甚至还要更小一些,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在家明里暗里没少给谈墨使绊子,到底两个都是亲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爷子无法,只得将谈墨送去住校,直到谈墨去国外读书,关系才稍有缓和。

    至此,也有五六年的光景。

    林稚沉默听完,没什么反应。

    “怎么,”谈烁倒是来了点兴趣,“忽然想起问这个了?是怕以后我们家的关系太复杂,以后不好应对?”

    谈烁话里有话,林稚只当听不懂。别人的家事她无从评价,毕竟连自己的家事还一团乱。

    她随口问:“那他妈妈呢?”

    “不知道。”谈烁一脚油门轰过,唇角勾起冷笑,“不过他倒是跟他妈一样,长了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专爱抢别人东西。”

    林稚眼前闪过那张乖顺的脸,不置可否。

    等红灯的间隙,谈烁忽然问:“听说你卖给吴曦一幅六位数的画。”

    “是啊,她找你告状了?”

    谈烁没接话,几下点开微信聊天框,吴曦甜腻的声音通过车载音响,响在车内的每一个角落:“烁哥,你看这幅画谈爷爷喜不喜欢呀?等他老人家过生日的时候我想送给他呢。”

    几个甜腻的尾音听得林稚头疼,她用手肘撑住车窗,无声嗤笑:“这都能看出来是Floréal的画,谈大少爷眼光见长啊。”

    “爷爷最不喜欢的就是抽象画,能把这画卖给她,又说是爷爷喜欢……”谈烁笑了一下,“她去找你麻烦了?”

    “怎么能说是麻烦呢,吴小姐出手大方,人又天真,我说过几个月是你爷爷的生日,那幅抽象画他念叨了好久,她就毫不犹豫地刷卡了。给钱这么痛快,我巴不得她多来画廊两次。”林稚眼睛眯起来,猫似的伸了个懒腰。

    “你啊。”谈烁笑得散漫,“谁要是惹着你,那真是倒了大霉了。”

    林稚心下一跳,不经意间就露了反骨,好在谈烁也没再深入这个话题。

    夜深露重,黑色的轿车泛出幽暗的颜色,无声驶向林稚家的方向。车子转进熟悉的小巷,林稚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开口,“饭吃完了,小谈总可以听听我的条件了?”

    谈烁愣了片刻,接着轻嗤,“做交易最后才讲条件,你是越来越会打算盘了。”

    林稚柔柔一笑,“话不能这么说,提前完成小谈总的要求,是我给出的诚意。”

    谈烁瞥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既然有予在先,林稚也没打算客气,“下个月Floréal要办一个新画展,想请小谈总露脸,替我站个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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