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青,池水盈盈,荷塘中是一簇又一簇翠绿的荷叶,微风扬起,几颗露珠悄悄滚落进了池塘之中,躲在荷叶下的锦鲤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转身就潜入了水底,掀起了一圈圈的泥浆。

    不远处,夏如意和戴着斗笠的蒋暮瑶走进了重云阁中,全然不知对面的茶楼之中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悄悄地盯着她们。

    “大人,下面的人跟了她们好几日,并没有发现少夫人的踪迹……”杨管事低声说。

    暗影中,看不清张勋的神色,只是他低沉冰冷的嗓音让周围的气氛都变得异常冷冽,他收回了挑开窗户的手指,冷冷道:“先盯着她们,晚意定会和她们在一处。”

    自打夏晚意被带走后,他费劲心思,才总算打听到她们的踪迹,原来这些日子她们都藏在沁竹院,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和长冥宫有关系!

    后来他费劲心思想要抢回夏晚意,然而长冥宫外机关遍布,守卫森严,硬是一点摸进去的机会也没有,为此他还损失了几名高手。想到这儿,他咬紧了牙齿,变成如今这样,都要怪夏如意和那个叫云鹤的人!

    进了重云阁后,贾掌柜就带他们去见了蒋穆飞,芙蓉也回到了京都,这几日都在带着人打听汪逸成的消息。

    “汪逸成此人十分狡猾,他门生遍布,在朝中举足轻重,眼下恐怕仅凭曹冀的一份罪己书和那封陈年已久的书信难以将他定罪。”蒋穆飞叹息道。

    想要杀了他并不困难,但杀了他只能图一时之快,并不能为沈家军沉冤昭雪。他们要的并不是他那一条贱命,而是要一个公道,要洗去那数十万将士的冤屈!要让天下的百姓知晓,那些将士从未抛弃自己的国家!

    夏如意沉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不管多久,我一定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蒋穆飞点了点头,又看向夏如意,说:“我知道你与三皇子萧胤有些交情,如今汪逸成是他的岳丈,汪琳儿在三皇子府中十分得宠,就连那大宣公主也被压了一头,宣王死后,那大宣公主也病倒了,听闻就连太医也束手无策,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而这一切,恐怕少不了他们父女的手笔,萧胤这般纵容他们,想来也是十分倚重他们,若是日后我们要对付汪逸成,恐怕会……”

    夏如意眼神变得坚毅,说:“师父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的计划,比起那十万冤魂,我与他算不得什么。”

    “那……若是南风将军,他已知晓我们要对付汪逸成,他会不会……”

    “不会!”

    夏如意打断了他,眼眸中却闪过一丝迟疑,随后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说:“他……不会……”

    “父亲,即使他们知道了,也阻止不了我们。”蒋暮瑶看出了夏如意眼中的担忧,她不忍让她为难。

    “既然如此,咱们且先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汪逸成是寒门出身,他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并不容易,所以他的戒心很重,做事从来不留痕迹,要想抓到他的把柄实在有些困难,这几日芙蓉都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蒋穆飞又将话题转回了汪逸成身上,他相信他的徒儿知晓什么是轻重,他只是在提醒她,早做心里准备。

    “这世上,没有什么痕迹是能彻底抹干净的,师父,既然他查不出什么把柄,那就从他身边之人查起,不管是门生还是家丁,总有露出马脚的!”

    夏如意望着窗外那簇随风飘摇的紫薇花,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他曾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相信他。可她,并不想他为难……

    出了重云阁,夏如意和蒋暮瑶准备回去了,街头上人头躜动,一如既往地热闹。一对男女迎面走了过来,那女子腹部隆起,脚步沉重,好似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蒋暮瑶害怕撞上那女子,所以小心地侧了侧身子。

    然而,那女子忽地拽住了她的手臂,下一秒“哎呦”一声倒了下去,蒋暮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她微蹙眉心,脸色冷了下来,这两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娘子,娘子,你没事吧!”那男子惊慌失措地喊道,很快就引来了一群人围观。

    “哎呦,这是怎么了?”

    “这妇人看上去好几个月的身孕了,怎么就摔到了?”

    一些人已经开始议论起来,眼神在几人之间流转。

    “你这女子,怎么走的路?我娘子那么大个肚子,被你这硬生生的撞了,若是出了什么好歹,你负得起责吗?”那男子站起身指着蒋暮瑶。

    “我没有,是她自己倒下去的!”蒋暮瑶冷冷的声音从帷帽下传了出来。

    “我看你就想不负责任吧?难不成我夫人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这弄不好可是一尸两命!各位街坊,快来看看呀,这人撞了我夫人还不想负责呀!看我夫人痛得眼泪都打滚儿了!”那男子朝围观的人哭诉道。

    “我说了,我没有!”蒋暮瑶已经强忍怒气。

    “你说没有就没有?那她怎么就倒在你脚边了?”那男子叫嚣道,地上的妇人也哭得撕心裂肺。

    “我说姑娘,若是你撞了人家,可得负责呀!”一些人劝道。

    夏如意见状蹲下来看了看那女子,只见她虽然哭得十分厉害,但脸色并无变化,她本想探手去把把她的脉,没成想那女子却十分警惕地推开了她,哭道:“你做什么?你们撞了我难不成还想要害我?”

    “这位夫人,”夏如意解释道:“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势,我看你月份也不小了,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咱们还是先去看大夫吧?”

    “你走开!”那男子冲了上来,挡在了那妇人面前。

    忽然,那妇人惊呼一声,喊道:“出……血了!出血了!”

    众人皆是一惊,夏如意往前一看,果然她的裙摆之下有一滩血迹。围观的人又是一阵嘈杂,有人喊道:“这……还是送医馆吧!这样下去不得一尸两命吗?”

    “我夫人要是有个三张两短,我非和你们拼命!今日出门匆忙,没有带钱,你们赶紧的,拿钱让我带我夫人去看大夫啊!”那男子着急地喊道。

    “暮瑶,你去找个马车,咱们带她去看大夫!”

    夏如意对蒋暮瑶说,她瞧那男子似乎也并不像他说的那般紧张他夫人,心中不禁有些疑虑,若是真的紧张孩子,为何还要在此拖延时间?

    “你别想走!”

    那男子一把拉住了蒋暮瑶,说:“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我不要你们带我们去,我们自己去!你……你只要拿三百两来,我们自己去看!是你撞了我们,这钱自然该你们付!”

    “把手放开!”蒋暮瑶冷冷地说,“再不放开,小心我一刀剁了它!”

    那男子本想再叫嚣,但隐隐感觉有一丝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手不自觉地缩了回来,那一刻他显然有些畏缩,但只是片刻功夫,他又挺直了胸脯,喊道:“赶紧……赶紧拿钱来,我们自己去看大夫!”

    “是啊,姑娘,你再不让他们去看大夫,这孩子恐怕就要保不住了!”一个看热闹的老妇人急切地劝道。

    其他人也开始起哄指责起来,有人甚至趁人不备掀开了蒋暮瑶的帷帽,对她开始指指点点,蒋暮瑶握紧了手中的剑,一张脸冷若寒霜,心中压抑着无尽的委屈和怒火,她冷冷道:“我说了,我没有推她!”

    “瑶姐姐。”

    夏如意拉住了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随后她又对那男子说:“人本就不是我们撞的,我见她怀胎不易,故而想要帮你们一把,没想到你们倒打一耙,还赖上了我们。既然如此,那就报官吧!”

    “这两人怎么撞了人还这么嚣张?小伙子,你们还是报官吧!你媳妇儿拖不得!”围观的人对那男子说道,还不忘了对夏如意两人指指点点。

    “我……我……现在哪有时间报官?这人都快不行了,你们少废话,先拿钱来去看大夫!要报官也得等我夫人好了再说!”那男子神色有些紧张。

    “人又不是我们撞的,我们为何要拿钱?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们撞的,可有证据?”夏如意说道。

    “不是你们哪是谁?不是你们她怎么就倒在了你的脚边?”那男子骂道:“我看你们就是不想拿钱!”

    “照你说的,方才我的钱袋丢了,而我的身边只有你们靠近过,那我的钱袋也是你们偷的了?”夏如意反问道。

    “你说的什么胡话!我何时拿了你的钱袋!”

    “若不是你们偷了,那我为何不怪别人,偏偏怪你!分明就是你方才与我们争执的时候拿走了我的钱袋!”

    “哎呦~相公,我……我肚子好痛呀!”那妇人又喊了起来。

    “我……没有!”那男子气急,喊道:“你少在这儿胡诌,我看你们就是想要拖延时间,赶紧掏钱!”

    “我说姑娘,你们就赶紧给钱吧!人命关天啦!”周围的人又开始劝道。

    “我……”

    夏如意正欲开口时,人群中忽然就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那声音苍劲有力,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听见他说:

    “我可以证明这两位姑娘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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