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山洞里,火盆里燃烧的熊熊火焰正疯狂地吐着舌头,像极了一个狰狞恐怖的魔鬼在肆意地挑逗着眼前的人,叶南风和罗明远屏气凝神地竖起了耳朵,想要听清下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最近让下面的人不要闹出什么动静,万事都要收敛些,待殿下重登太子之位,咱们出头的日子就到了!”

    “大人放心,这几日弟兄们都很是谨慎,他们已经在这山洞里待了太久了,也早就盼着能重见天日了,他们绝不会出错的!”一个三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恭敬地对张勋说。

    “那就好。”

    张勋点了点头,正欲再说些什么,忽然有一个守卫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人,盛将军,不好了,似乎有人查到这里来了,石统领带着人去追了,只是守在洞口的两个弟兄不知何时被人打晕扔进了草丛里,恐怕……是有人摸了进来!”

    张勋和盛将军大吃一惊,盛将军大喝道:“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盛将军朝张勋一脸歉色地拱了拱手,转身就急冲冲地走了,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才夸下的海口就立马被打脸了。

    张勋身侧的一名护卫低声问道:“大人,此地不安全,可要先行离开?”

    “先等等。”

    张勋微蹙眉心,眼中是一片冰凉,也不知为何今日他总是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安。

    罗明远小声地对叶南风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待会儿就该让人发现了!”

    “嗯。”叶南风点了点头。

    “你小心点,这黑灯瞎火的!”罗明远提醒叶南风,谁知道他刚走一步,脚下忽地传出一声凄厉的“吱吱”声,罗明远大惊失色,差点叫出了声来,他一下蹦到了叶南风的身上,随后就看见地上有一只老鼠滋溜一下跑了过去。

    叶南风面无表情地抱着他,他不可思议地盯着罗明远,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罗明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咋的?谁还没有个害怕的东西?”

    叶南风一把将他扔了下去,他顿时摔得龇牙咧嘴,骂道:“叶南风,你可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快!那边有动静!”

    洞里原本就十分幽静,他们这番动作一下就惊动了上上下下的守卫,叶南风和罗明远暴露无遗,几拨人迅速拿着火把就往这边冲了过来,张勋也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们,他的双眼中带着几分审视和怀疑,暗道:这人……为何感觉这般熟悉?

    “你惹来的,你擅后!”叶南风不等罗明远爬起来,就脚下一点,朝另一侧直接飞了下去。

    罗明远看着一拨拨朝自己冲来的人,气得龇牙咧嘴,骂道:“好你个叶南风,当真是一点义气也不讲了!”

    说着,他也翻身跳了下去。

    身后的人依旧穷追不舍,盛将军见他们两人身手奇快,情急之下,直接拔出身侧守卫的刀朝罗明远扔了过去,他侧身一躲,那柄刀泛着冷冷的寒光径直就从他的面前飞了过去,稳稳地插进了石壁之中。

    “来人!给我追!绝不能放他们出去!”盛将军恼羞成怒,也施展轻功朝两人追了过去。

    夜色中,两拨黑衣人一不小心就混到了一处,众人皆是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了!守卫们很快就将他们围了起来,盛将军赶来后看得是眼花缭乱,他怒骂道:“全部给我拿下!”

    翌日,张勋心神不宁地去上了早朝,昨日的刺客逃了几人,剩下被俘的人当场就服毒自尽了,他没有从那些人身上寻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哪些人到底是谁的人?是三皇子萧胤吗?还是圣上的人?亦或是那些对绥王不满的人?

    而萧胤今日却并未来上早朝,他的伤口感染了,昨晚后半夜他几乎都是发着高热,人昏昏沉沉,直到今早才慢慢转醒,醒来后他第一句话就问了夏如意的消息,好在她并没有什么大碍,他长长地松了口气,但一想到昨日赤焰的所作所为,他又发了好一通脾气,到现在,赤焰还在他房门前跪着。

    回府的路上,张勋坐在马车上蹙眉沉思,他紧抿双唇,一言不发地盘着手中的一串念珠,他寒窗苦读十年总算是攀上了绥王这条高枝,眼前一切都十分顺利,他决不能让自己毁在这件事上,可……眼下显然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这私藏兵马,人数众多,一时半会儿要想重新安置这些兵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他是已经没有了退路,接下来,他又该怎么办呢?

    蓦地,念珠的绳索不知为何断了,珠子散落了一地,发出滴滴答答的脆响,他怔了怔,心中猛然一阵紧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突然间紧紧地捏住了它的心脏,扼住了他的咽喉,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正当出神之际,马车外一名护卫的声音响起:“大人,有人拦住了马车。”

    “是谁?”他悠悠地问道,心中还是莫名地不安。

    “他说他是能帮大人解燃眉之急的人。”那护卫低声说道。

    张勋闻言眉心一蹙,他小心地将车帷挑开了几分,只见外面是一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微笑着朝他微微行了一礼。

    张勋眉毛微挑,他认得他,是那个时常在宫门口等左相的人。昨晚的人……莫不是左相派来的?他此刻又为什么要来找自己?张勋满腹疑惑,但他确定的是,汪逸成此刻能来找自己,定然不是来与自己交恶的!

    “张大人,我家老爷在聚贤楼置了一桌酒席,邀您一同去用午膳。”那人笑着说,他笑得很谦卑,但让人莫名觉得十分地虚伪。

    张勋抬眼望向了就在一旁的聚贤楼,他淡淡道:“那就叨扰相爷了。”

    说着,他迈过那些散落的珠子,径直走下了马车。

    就在张勋出现在厢房门口的时候,左相汪逸成嘴角蓦地就扬了起来,他笑道:“张大人,老夫可是等你多时了!”

    张勋也是嘴角一勾,迈步走了进去,问道:“左相与我见面,三殿下可知呀?”

    汪逸成淡然道:“如此小事,自然就不必去叨扰殿下了!过来坐吧,张大人。”

    张勋笑了笑,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他开门见山,问道:“不知左相找我是为了何事?”

    汪逸成闻言坐直了身体,刚欲抬手为张勋倒酒,张勋却一把捂住了杯子,他笑道:“这酒还是先听相爷说完再喝吧!”

    汪逸成眼眸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后又立马恢复了神色,放下酒壶,笑道:“张大人当真是谨慎得很呀!”

    “在朝为官,若是不谨慎,恐怕死都不知如何死的!”张勋自嘲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话直说,”汪逸成又将身体靠回了椅子上,说:“私兵一事,我或许能帮张大人的忙!”

    张勋却并不惊讶,他淡淡笑道:“昨日,果然是左相的人!”

    “是,也不是。”

    汪逸成笑道:“张大人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就做得那般天衣无缝了吧?哈哈哈…”

    他忽然大笑起来,随后又忽然厉声说道:“张大人,这是京都!是皇城脚下!你以为藏下那么多的私兵就能不走露一点风声?我告诉你,要不了多久,恐怕这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和绥王意图不轨!”

    张勋顿时脸色一变,冷声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汪逸成却勾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的双眸闪过一丝精光,仿佛张勋就是那块硕大的猎物,他步步为营,引他上钩,只等着将他一点一点的吞噬……

    夜幕降临,天空渐渐地下起了绵绵细雨,雨雾弥漫,像是给整个京都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烟雾,无形地给这座城池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从聚贤楼出来后,张勋的心情似乎变得十分不错,他笑意盈盈地回了府,刚回书房便有两名暗卫也跟了进去,其中一人似乎有些忐忑的说道:“大人,少夫人她眼下还在沁竹院,不过有高手日夜相伴,恐怕我们无法轻易将她带回来。”

    “她……看起来怎么样?”张勋握紧了手中的书卷,沉声问道。

    那两名暗卫互视一眼,暗道:这我能真说吗?少夫人看起来那过得不是一般的好,身侧不仅有姐妹相伴,还有那风流倜傥的英俊公子悉心呵护,夫人那是红光满面,笑靥如花呀!

    两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眼中散过了一丝尴尬,其中一人清了清嗓子,说:“夫人她看上去还不错,脸上似乎也不见什么病态。”

    她……离开了自己,竟然过得这般好?

    她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呀,可他……这段日子却度日如年,痛彻心扉,那个孩儿……他们的孩儿没有了,她难道从未感到有一丝心痛吗?

    当初,就在她被云鹤带走后的第二日,他就在她的房中发现了红花,他当时就懵了,不由自主就联想到了那个孩子,带着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他遣人追查了多日,才总算查出重云阁那晚有人小产了,他抓来了那个大夫,最终确定无疑,她竟然真的……亲自打掉了他们的孩子!晚意,你竟然如此恨我吗?

    他轻叹一声,无奈地闭上眼说:“盯着她们,不必急于一时,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将少夫人带回来,切记……不要伤了她。”

    “是。”两名暗卫应声道,随后就退了出去。

    黑暗中,那两名暗卫才走出院子,芳泽就从暗影中走了出来,她握着食盒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纤长的指甲在那白嫩的肌肤上掐出了一道深深的红印,她眼中满含妒意和杀意,她几乎快咬碎了后槽牙,暗道:夏晚意,你为何还要出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那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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