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周祈越本人都意外自己会当什么文学社的社长。

    他刚上大一那年,复兴古诗词文化很火热,各大中小学以及大学如火如荼地举行诗词大会。

    这种比赛也就在文科类专业吃香,辅导员一转发到班群里让大家报名,可以说是无人理睬。

    当时是校级比赛,航海学院身为海大的王牌专业,要是无人参赛属实丢脸。

    于是导员采取抽签的模式,在每个班摇人,强制参加,周祈越成为了“幸运儿”之一。

    他没放在心上,本想走个过场。

    比赛当天,大礼堂一楼大厅坐着各个学院的参赛选手,想拿奖的人捧着一本唐诗宋词临时抱佛脚。

    不想拿奖,强制参加的学生,比如周祈越,和同学围坐一团,热火朝天地打游戏。

    本来玩的挺好,耳边突然来了一堆苍蝇嗡嗡地攻击他们。

    “你们看看,这理工科的何必来凑热闹,专门上台丢人是嘛。”

    “哟,航海学院的也来了,正在用打游戏掩饰慌张呢,害怕等会吓尿了哈哈哈哈。”

    “......”

    这话说的跟报身份证号有什么区别,旁边的谢泽烦躁地撂下手机,气势汹汹地要起身,周祈越单手操作页面,腾出一只手把他拽回来。

    “别拦我,我想打人,”谢泽瞪着为首的“大苍蝇”,“当面侮辱,什么意思啊。”

    对方愈发猖狂:“呦呦呦,急了,一群垫背的。”

    其他几个人也没心思打游戏了,齐刷刷看过去。

    “卧槽,这谁啊,这么吊!”

    “文学社的社长,乔书杰。”谢泽冷笑一声,“还江湖人称海大的才子,大文豪呢。”

    “什么玩意儿,大文豪嘴巴这么臭,白瞎了自己的名字了。”

    “对对,这么狂,咱能不能治治他。”

    “要不你们等会比赛给他一个下马威?”谢泽这话一出口,其他人立刻噤声了,这本来就是以己之短对抗他人之长的事,他叹声气,“算了,我觉得凑他一顿更爽快。”

    “......”

    谢泽又要起身,又被猛拽回来,“干什么!周大少爷,别人在骂咱,你能忍,我忍不了!”

    周祈越瞥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谁说我要忍了。”

    闻言,谢泽老实坐回去,洗耳恭听:“所以你怎么治他?”

    “好好参加比赛啊。”周祈越说。

    谢泽就差把“轻蔑”两字写脸上了,“距离比赛还有十分钟,你是想用这十分钟开启量子阅读,再开启过目不忘的超能力,创造一个奇迹?”

    “......”

    副驾的鹿雯听得兴味盎然,推着谢泽的肩膀,“然后呢然后呢?”

    开车的人是谢泽。

    陈夏柠和周祈越坐在后座,她对他的学生时代挺好奇,竖着耳朵在听。

    恰好前方红灯,谢泽透过后视镜,看故事的主角——周祈越正抱着胳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结果啊,他真就创造了一个奇迹,不仅成为全校的第一,最后晋级到市赛,也是第一。”谢泽虽受不了周祈越的狂妄,但这件事,打心底佩服他。

    旁听的陈夏柠打趣道:“他是用十分钟量子阅读了?”

    谢泽笑:“也是后来知道,这货的高考语文145分。”

    两姑娘相视一望,目瞪口呆。

    陈夏柠自认为语文是自己的强势,最高也就130多分。

    “他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谢泽简明扼要地说,“他爷爷是航海家,奶奶是个作家,这家伙从小耳濡目染,打小记忆力就好,被奶奶逼着背了不少诗词。”

    陈夏柠纳闷,为什么是爷爷奶奶照顾他,不是爸爸妈妈呢?

    他好像没怎么提过自己的父母,也是独自一人单住。

    “书香世家。”鹿雯点评,继续拉回正题,“那他就因为拿了第一所以当了社长?”

    虽然从小有看书的习惯,周祈越的理想还是像爷爷那样成为一个报效国家的航海员,对文学谈不上热爱,所以拿到市级第一后,导员想推荐他参加国赛,他一口拒绝了。

    仅仅如此,足以让乔书杰这位“大文豪”颜面尽失,从校级到市级竞赛,周祈越始终压他一头,成为万年老二。

    那段时间,学校贴吧很多人都在嘲笑乔书杰,说周祈越才是真正的大才子,周大才子狠狠地打了文学院的脸。

    本来在理工科院校中,文科类专业地位不高,这下更显得他们不怎么样了。

    再次和周祈越成为对手,是校内篮球赛,乔书杰完全无法冷静面对他,更接受不了篮球也要输给他。

    嫉妒的因子作祟,乔书杰根本不是在打球,用篮球对周祈越发起攻击,却不想谢泽眼疾手快,上去拦球,被迎面的球砸中鼻子。

    短时间内,谢泽体验到了天昏地暗,满脸鼻血,脑震荡。

    事后,教练狠狠批评了乔书杰一番。

    周祈越并不满足于此,他为人处事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留情,况且那球本来冲他而来,谢泽是为了救他才受伤。

    后来文学社换届,周祈越偏偏去竞争社长一职,不为别的,就为把乔书杰拉下台,挫一挫他的锐气。

    乔书杰平日本就得罪了不少人,再加上周祈越人气高,社长之位手到擒来。

    周祈越只当了半年的社长,就跟副社长贺景调换职位了。

    到了大三,贺景跟他们宿舍玩的也不错,经常一起聚会吃饭。

    “周祈越,你说今年举办什么活动来吸引大一新生呢?”贺景随口问他,“最好是有意思的,能让大家交友或者表白的。”

    当时KTV正在播放着《纸短情长》,周祈越眸色一沉,犹豫半晌说:“就写信吧,说不出口的话就写出来。”

    ......

    “真就是缘分啊,多年后,陈老师也提出写信交友。”鹿雯乐呵呵地赞叹,有种说不出来的巧合,“冥冥之中,你俩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陈夏柠抿唇笑笑,转眼看周祈越,自从上车后他就很累很困的样子,此刻正俯低着头打瞌睡。

    随着车子一颠簸,男人身体左/倾斜,陈夏柠余光瞥见,肩膀及时凑过去,给他支力。

    “那当年你参加书信活动了吗?”鹿雯问谢泽。

    “没啊,我大学没谈过恋爱,你是第一个。”谢泽跟接到什么送命题似的,还好反应及时,话锋一转,“周祈越参加了,一直到毕业还在跟笔友写信。”

    “啊,奔现了没?”说完这话,鹿雯瞄了眼陈夏柠,感觉自己说错话了,不该在他现女友面前提这种危险的送命题,连忙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

    谢泽目视前方专注开车,没看到暗示,“没吧,我以前也问他知不知道笔友是谁,他说不知道,就是觉得写信有意思。”

    陈夏柠抬手扶住他的后脑勺,将人揽在自己怀中。

    或许是她的错觉,她怎么可能是周祈越的暗恋对象呢。

    整个学生时代,她都不记得他,只有仔细回忆起来,他们曾像普通的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彼此的生活。

    真正的交涉,是从朝阳岛开始。

    然后他们互相喜欢上对方。

    无论他知不知道,也都不重要了。

    可能就是缘分吧,他们注定要在一起。

    她望着眼前人笑了笑,无比珍惜,又暗自庆幸。

    谢谢你,0711同学。

    那个时候,愿意听我说那么多话。

    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么多无声陪伴。

    -

    谢泽这趟车开得极为漫长,陈夏柠也快跟着睡着了,直到感觉车停,她叫醒周祈越。

    天色已黑,四个人从车里下来,站在一栋别墅前。

    陈夏柠和周祈越满脸茫然,后者朝谢泽点点下巴,“就睡一会儿觉的功夫,你开到什么荒郊野岭了。”

    “轰趴懂不懂!”谢泽瞧着他还迷迷瞪瞪的,揶揄道:“你还好意思说,靠在女朋友肩膀睡了一小时,也不知道你咋这么困,说话都吵不醒你。”

    “别说了,好饿。”鹿雯拉着谢泽进去,回头笑了笑:“记得给陈老师揉揉肩啊。”

    “......”

    周祈越摸了下后颈,转眼看她肩膀,“进屋给你揉揉。”

    “......还好,我没感觉。”陈夏柠脸热,看他状态说,“最近工作很累?”

    “还行,各种训练。”

    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虚揽着她进屋。

    “快看看谁来了。”谢泽吆喝一声,偌大的客厅,两拨人视线相撞。

    陈夏柠瞧见三副面孔,两男一女,其中一位男士,先前在水上餐厅遇见过,其他两位就不认识了。

    “介绍一下,张瑞,我们宿舍的老大哥,和他女朋友余清歌。”谢泽从左到右介绍,指着最后一位男人,隆重介绍,“今晚的寿星,郑起航。”

    同时看到他们仨,周祈越惊喜一笑,上前伸出拳头锤了下郑起航肩膀,“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都没打声招呼。”

    “昨天刚回来。”郑起航淡笑了声,看向他旁边的女生,“你女朋友啊?”

    “也是我未来的媳妇。”说着周祈越牵起她的手,向诸位介绍,炫耀的神情。

    陈夏柠怔了一下,朝三位颔首,“你们好,我叫陈夏柠。”

    谢泽:“呦呦呦,这么快就叫上媳妇了。”

    张瑞:“我早就说过,周少爷要是谈恋爱了,玉皇大帝都得吃他的狗粮。”

    “......”

    陈夏柠也被他这声“媳妇”杀个措手不及,这么多人看着,她脸颊更热了。

    不是局促和不安,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欣喜。

    心窝好似灌入一股暖流。

    这就是幸福么。

    郑起航眼波在两人间流转,意味深长地说:“总算得偿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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