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哪怕病得快要死了,下不了床了,他也仍旧是苏梦枕,只要没断了气就还是只要一个名字就能够受人忌惮、羡慕、嫉妒的那个苏公子。

    更何况他现在还能走,还能出刀,即使白愁飞蠢蠢欲动,风光无限,金风细雨楼也还是苏梦枕说了算。

    温火滚不知内情,只知自红楼一聚后,白愁飞在金风细雨楼的权力被苏梦枕出手打压,不再复往日风光。这人很快找上太师,希望太师府能出人劫杀苏梦枕。太师不置可否,虽然允了,但是跟白愁飞所想象的显然不一样。他的好义父要他配合六分半堂提供情报,由六分半堂主导这次袭击,七绝神剑也参与其中。

    这可把白愁飞气了个够呛,在太师府时面色就不怎么好看,只是硬生生忍了下去。温火滚看过乐子后把这当笑话回来讲给寒轻白听。

    “那接下来行动就是雷纯居中调度了?”

    “不错,这事你可别去风雨楼说。虽然太师对白愁飞夺不到风雨楼大权反被打压不满,但他还是太师的义子,现如今又有六分半堂参与,事关不少人利益。我知道苏梦枕教你尽心尽力,如果为难,你就当不知道就行。”

    若是为了省事的话,温火滚完全可以不告诉她,但他还是说了,寒轻白也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应声道好。

    难得见寒轻白乖乖说好的样子,温火滚露出微笑。

    他并非有意拘着寒轻白或是怎么样,她之前把庐山和黄岩山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人阻止过她。只是她出师下山后时日尚短,不比他们其他人已经在江湖上闯荡了好些年,见识过波涛骇浪中的腥风血雨、尔虞我诈,怪诞惊怖。

    温辣霞和温火滚从未教过她手下留情,遇到来犯的敌人除了砍去对方的头颅以外没有其他选择,放虎归山留下隐患只会让敌人卷土重来。这点上寒轻白一直很好,没有听说过她因为心生怜悯而纵容敌人的事情。

    但如果想在江湖中混下去,光是不手下留情还不够。人心之险恶往往是难以想象的。而温火滚早年还算是个在正常家庭里长大的正常人,对寒轻白的期许自然也是按照正常普通人的期望,只要她平安健康,活泼开朗就行,没有必要因为江湖中的腥风血雨而磨去原本在山野中自然长成的纯真。

    如果她喜欢血,享受斗争和杀人,那温火滚也没什么意见,只叫她去做喜欢的事。但是她显然没那么喜欢,只将杀人当做解决问题的手段,她喜欢练刀,不喜欢祭刀,不必要的杀人她从不去做。下了山后也没去当个杀手杀人换钱,反倒是行侠仗义帮人帮得不亦乐乎。若不是同名同姓,特征也对得上,温火滚还以为自己打听到的情报出了差错。

    既然她不喜欢,那温火滚就没必要叫她知道。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他们七绝神剑中,梁伤心杀人颇多,他心一痛,就想杀人,不过好歹使的是快剑,一剑伤心,一招毙命。何难过就不一样了,他喜欢、享受杀人,可以杀人杀得很慢,硬生生去折磨一个人,令其求死不得。

    何难过有回还不小心在寒轻白面前漏了两句,让温火滚叫停了,之后何难过一直很注意,没有再说漏嘴过。

    其他人在杀人上倒没有什么癖好,不过吴奋斗贪财好享受,孙忆旧在女色上比较放纵。

    吴奋斗是他师父的外甥,所以他师父也不叫他改姓。只是吴奋斗好享受,不喜苦练,同门笑他名为奋斗,人却不怎么奋斗,叫这个名字实在名不符实时,他也能笑着反驳说别忘了他姓吴。

    他师父看在眼里,也用别人家的孩子寒轻白激励过他,他自看不惯寒轻白。只是吴奋斗心思浅,懒散随意惯了,也没得说要算计寒轻白过,最多抽个发带不疼不痒捉弄一下她。早些时候温火滚还管过,后来寒轻白自己就能把吴奋斗揍一顿,温火滚也便放任自流了。

    孙忆旧好色,不仅来者不拒,投怀送抱的,青楼里花了钱就能睡的,还有情非自愿的良家妇女他也要睡。不过温火滚也管不着他,毕竟他面对寒轻白的时候从未口花花过,多是规规矩矩的,甚至有几分避而远之的意味,来的时候多是跟吴奋斗一起结伴而来。

    温火滚没问,孙忆旧自己倒是说过一回,他见过寒轻白拔树玩,很是震撼,他还奇怪其他人是怎么继续拿她当小姑娘来看的,反正他不太行。

    现在七绝神剑在太师手下做事,太师对政敌的手段他们如今也是见识过了,抄家灭族都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几人没少替太师做过好事,反倒是太师对苏梦枕这般宽和才叫人觉得稀奇。

    听说是太师欣赏苏梦枕的气魄与才能,如果苏梦枕愿意向太师低头,太师肯定毫不犹豫抛弃白愁飞。捕风捉影听说的事一向没个准头,但能传出来,还没被阻止,也足以说明这说法大概还挺靠谱的。

    这些事情温火滚无意说明,只点出了寒轻白与苏梦枕学刀,自是欠了那位苏公子一份情,然而太师吩咐之事七绝神剑也不可能不去做,索性叫寒轻白避开,不去掺和其中。

    温火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寒轻白便乖乖去逛街。她无意将这份郁闷传染给孙三四,便去了薛冰家的铺子里看看,还带了要寄给薛冰的信。掌柜的一听她是谁,便忙道大小姐已经替寒姑娘选好了衣裳,做好一直在铺子里放着,既然寒姑娘有空,不如试一试,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她也好调整。

    寒轻白惊讶于薛冰的体贴,很是感动,正好无事,她便应下,将身上的劲装换成了衣裙。掌柜的这里还有些首饰和脂粉,都叫她挑着搭配给了寒轻白。实在没有理由拒绝掌柜的热情,寒轻白只好当一个规规矩矩的木偶让她上妆打扮。

    “大小姐走之前就跟我讲,说别叫寒姑娘在京城受了委屈,穿衣用度都得跟大小姐靠齐才是。寒姑娘若方便,跟我说一下地址,有什么新衣首饰的,我们给姑娘送去。”

    “不用那么麻烦,我若是想打扮了,便来你这里可好?我日常散漫惯了,在泥坑里打滚也是有的,就不浪费那些好料子了。”

    “也好,姑娘可要来勤一点……好了,姑娘看看镜子,这样可好看。不过姑娘没有耳洞,戴不了耳环有些可惜,要不要扎一个?”

    “不用了,我不习惯耳朵上挂东西。”

    花了时间收拾打扮的,跟没有打理过的自然不一样,寒轻白瞧着也说不出一句不好来。不过就是这身衣裙不方便在腰侧别刀,让寒轻白明白了为什么苏梦枕也好,杨无邪也好,都爱用袖刀短刀,实在是收起来的时候很方便,穿长衫也不会受影响。

    掌柜的为她抹了胭脂,眉间点了花样,梳妆打扮过后,映入镜中的是一位眉眼含笑的美人。打扮成这样,寒轻白也不打算再出门了,再跑去别的地方就是冲着弄脏衣裳了。于是她谢过了掌柜的,见天色还早,便想在她这里消磨时间,掌柜的答应了,还为她准备了茶水点心。

    一个红衣裳的姑娘走了进来,她有一张很明媚的面容,轻盈如诗,优美如梦,无忧无虑的笑脸像午后的阳光,一走进屋子里就暖洋洋的。她的笑容,她的打扮,她的气质,无一不告诉别人她很美,而且出身极好,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掌上明珠,不然绝不会有这样一身大小姐的气质,令人见了就忍不住大献殷勤。

    她似乎已经是熟客了,掌柜的招呼她很熟稔。

    “这不是我们温柔温女侠吗?怎么特意来了铺子,你的衣裳还差勾个线,等我们绣娘绣好,便要送去天泉山了。”

    温柔。听到这个名字,寒轻白将注意力投向了她。

    她听说过温柔。洛阳王温晚的独女,也是金风细雨楼苏梦枕的师妹,不过她去学刀一向跟着杨无邪避着人去找苏梦枕,并没有在金风细雨楼与温柔打过照面。

    温柔先是跟掌柜的说不急,只是随便逛一逛,看看有没有新喜欢的,她见寒轻白看她,朝寒轻白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温柔率先露出了笑脸,表示了善意,寒轻白便也朝她笑了笑。

    温家的千金比寒轻白预料的要自来熟很多。她有一种很明朗的自信,从未想过有人会拒绝她,她也不怕拒绝,事实上当她笑着接近谁的时候,别人也很难拒绝与她说话。

    “你也是来买衣裳的吗?我来这里好多回了,都没见过你,我叫温柔,你叫什么?”

    “寒轻白,我来的比较少。”

    “寒姑娘是我们大小姐的朋友。”掌柜的笑着适时补充。她担心温柔耍大小姐脾气,便先点明寒轻白的身份。

    薛冰是神针夫人的孙女,温柔是大嵩阳手温晚的女儿,她们或许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不过并未结缘,江湖上对她们的评价也不完全相似。

    薛冰有一副看起来又羞又怜的好相貌,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她不好惹,叫她冷罗刹,说她十分棘手,令人头大;叫温柔则是小寒山燕,侧重于她的轻功,归根到底是因为温柔武功不高,可背景实在棘手,有的见了她如三月桃花般的美貌便心生悸动,手下留情,有的则顾忌她身后的红袖神尼,金风细雨楼苏梦枕以及她父亲温家温晚。

    不过事情并没有朝掌柜的担心的那方面去发展,温柔眨了眨眼,她走到寒轻白身边,语气轻快,态度友善。

    “你看着比我要小,叫我温姐姐吧!我带你一起玩,我在京城里已经混得很熟了,有什么好玩的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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