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新认识的朋友比较害羞,所以一直也不怎么说话,不过今天一天还是过得很愉快的。温柔想。

    白愁飞听汇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回避她们,她也听到了苏梦枕失踪的消息,只是江湖上闯荡,又怎么可能不遇到危险,她听过了,便是听过了,如一阵清风。

    而且有大白菜和小石头在,他们兄弟三人齐心协力、其利断金,有什么事做不成的。何况大师兄在她心中一直是那个令江湖豪杰敬仰不已的帮派龙头苏公子,要说他会遇到什么致命危险,温柔的脑袋里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寒轻白不太一样,她一听苏梦枕失踪,王小石掌权的消息,就知道应该是由六分半堂主导、白愁飞提供情报、针对苏梦枕的那场刺杀结束了。

    金风细雨楼的内务不是她一介外人应该听的,所以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就想走。好在白愁飞也好,温柔也好,都没有阻拦她的意思。

    只是送到门口临别之际,白愁飞和温柔的对话又让她吃了一惊,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庐山上待的时间太久了,已经与世隔绝,跟不上城里人的想法。

    胭脂泪是什么东西,她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这种迷药的名声,白愁飞把这种药放在酒里,他就算没什么打算也肯定有什么想法。可温柔轻轻巧巧揭开这层面纱,跟白愁飞聊两句便撂下不再谈,被白愁飞哄得开开心心的。这让寒轻白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

    地球太可怕了,她想回火星。

    跟白愁飞告别完,她和温柔一道走了几步,温柔问寒轻白住在哪里,打算送她回去,寒轻白拒绝了她,说在城郊,离风雨楼太远了,怕温柔走太多冤枉路。温柔想一想也是,二人便在繁华街口分开。

    她拐过一条街,人影逐渐变少,没有那么拥挤,又穿过一个僻静的巷口,人变得更少了,在拐过一个弯后走了一段距离,她又突然转身,跟欧阳意意对上了视线。

    寒轻白记得他的脸,是跟白愁飞吃饭的时候进来汇报的手下,也是他端着酒菜进来的。

    “寒姑娘。”

    欧阳意意被她这一转身惊了个猝不及防,不过面上还稳得住,朝她颔首。

    “你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月白色衣裳的姑娘表情冷淡,不过欧阳意意觉得她有些紧张,因为她原本垂手拿着刀,现在将手臂抬了起来,让刀鞘更贴近了她自己。

    他有些激动,在这没什么人的地点更是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不觉得这年轻的、漂亮的、带有几分稚气的姑娘能有多高深的武功、多厉害的刀术。她的水平可能比温柔要高,能够察觉到一直候在门口的自己,但是要说比得上他欧阳意意,他并不这样认为。

    他给白愁飞做事,准备胭脂泪,准备特制的菜,他自然知道白愁飞拿这些东西做什么。见得多了,欧阳意意也会忍不住想,为什么白愁飞能这么做,他就不行?

    如果说之前没有敢如此行事是因为楼规森严,要是被发现的话得不偿失,现在白愁飞已经快要跟金风细雨楼撕破脸,带着他们投奔太师,只要能成事,太师那边可没有这些繁琐无趣的规定。

    今天白愁飞又见了两个姑娘,虽是偶遇,不过后来叫他准备了特制的酒菜,只是没有成,也没有强求,让她们清醒地离开了。

    温柔身份贵重,动了她无异于得罪洛阳王温晚,招惹老字号温家,据说温晚还将自己麾下的大将天衣有缝许天衣派来京城,天衣有缝心慕温柔已久,欧阳意意不打算自讨没趣,那样得不偿失。

    但是跟着温柔一起来的这个姑娘也很漂亮,是另一种更清丽的美,而且寒这个姓氏在京城并没有出现在什么大人物身上。如果说她姓苏、姓雷的话,欧阳意意或许要犹豫、考虑几分,看为了一时之欲究竟值不值当,但她与这些姓氏都没有关系,那就没有什么再需要说的了。

    “我们楼主想要请你一叙。”

    “我这不是刚走?何况,白愁飞算什么楼主,他顶多算个副的。金风细雨楼还是苏公子的。”

    她这话一出,足以证明她并非与温柔一样,对金风细雨楼情况一无所知,只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千金大小姐。

    “那就得罪了。”欧阳意意说。

    欧阳意意外号无尾飞砣,是金风细雨楼白愁飞麾下吉祥如意中的一员,深得白愁飞重用,比毛拉拉的武功又高出不止一筹。

    可高出一筹不代表能高出五个、六个乃至十个筹码。他忠心耿耿跟随白愁飞办事,是因为白愁飞能给他好处,可蔡京傅宗书也能给手下人好处,欧阳意意为什么不去护卫太师相爷,替他们跑腿办事?自然是因为他还不够格。

    不够格的欧阳意意拿着飞砣,自然也是不够格的飞砣。飞砣的锋险而利,再加上它沉甸甸的重量,被欧阳意意挥去时携裹着沉重的危险,马上要将寒轻白碎个五六块,若是再重些,压成肉泥也非幻想。

    但假设之所以称为假设,正是因为它现在没有实现,将来也不会有实现的机会。在欧阳意意出招之后,寒轻白也将她的刀从刀鞘里拔出。

    她落后了一步,却不代表招招都要落后,这世上有急险快诡的快剑,自然就有慢而阴郁的慢剑,有先发制人的招数,自然也有后发制人的应对。欧阳意意飞出的飞砣份量不轻,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它只快不慢,然而当飞砣到了预订地点时,持刀的姑娘早已闪到了一侧。

    她的刀从飞砣旁边向上勾勒出一道弧线,又细又弯的一条线,像一条可以缝衣服的线一样可以随意弯曲折叠。但刀就是刀,刀意再柔和,再婉约,也依旧是可以夺人性命砍人头颅的凶器。何况寒轻白手上的刀也没有那么柔顺温婉,它只是轻灵又飘逸,轻柔得像折花后落下来的花瓣,在轻灵之后的则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刀锋从欧阳意意的脖颈穿过,她反手握刀,以一种奇诡的角度避开欧阳意意的防守,自下而上斜斜地砍断了他的大半个脖子,血也斜斜地溅出来,飞砣慢半拍才落了地,就像飞砣的主人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死了一样。

    月白色的衣裳上沾了血,寒轻白收刀入鞘,随意拍了拍,没拍掉,血渍浸入了衣裳。

    “小寒?”

    一个声音诧异地唤她。

    她偏头看去,巷子口站着一个佩剑的人。

    是吴奋斗。

    “吴师兄。”

    “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你这一身真不错,确实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如果不是瞧着刀熟悉,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一确认是熟悉的人,吴奋斗的话一下子就变多了。

    吴奋斗虽说因为寒轻白是师父拿来激励他的别人家的孩子而不怎么高兴,但他也不会做更多的事情,最多就偷个发带,然后找机会跟寒轻白比试一番。早年寒轻白还不算太厉害的时候,他在打赢寒轻白之后会露出洋洋得意的姿态,虽然很快就会被温火滚痛殴一顿,但他对于打赢寒轻白这事乐此不疲,直到她的刀法超过他才停止这种讨打的行为。

    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尸体,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寒轻白身上,啧啧称奇。

    “你别说,你这么一打扮是真好看,就是可惜有这瞎了眼不识抬举的,叫血把这身衣裳给弄脏了,怪可惜的。回头让火滚再给你整点别的颜色款式,换着穿,一天一套,都整那些漂亮的。反正他现在也不缺钱。”

    他招招手,示意寒轻白赶紧从巷子里出来。

    “尸体不用管,这里又不是什么荒山野岭,就算想找地儿埋都不知道埋哪去,还不如就在这放着,等着到时候让刑部的人去收,我们还省事……知不知道是谁啊?”

    “好像是风雨楼的人,白愁飞的手下。”

    吴奋斗哦了一声,“死了就死了,尽管让他查去,在太师面前我们也不理亏。”

    “听你的意思,白愁飞如今处境不怎么样?”

    吴奋斗嘿嘿一笑,说道:“这你就问对人了,问罗老幺不如问我,这些天太师不是叫我们听雷纯指使吗,不过就我们六个,罗老幺还是在太师府贴身护卫,刺杀苏梦枕的时候都不来,要问他肯定两眼一抹黑,说不出来个两三句的。你是不知道,小寒,这几天我听着,白愁飞不仅在风雨楼现在没什么权力,处处受限,而且跟雷纯两个人关系也不怎么样。他瞧不起雷纯一介女流领导六分半堂,雷纯也时不时刺他两句,不过六分半堂的人好像也不都服气雷纯,我看大多数还是听狄飞惊的。”

    “你也不喜欢白愁飞啊。”

    “那肯定,谁会喜欢那家伙。不过我一般,没火滚那么讨厌他。要是他有本事,太师后面肯定还会用他,扶持他,要是没本事,以后就被其他人踩下去了,我何必关心那么多。”吴奋斗摆摆手。

    “我听说今天袭击苏公子,结果苏公子失踪了?”

    “是啊,你消息还挺灵通,不仅有我们六个,还有六分半堂的人一起,但也没成功。不过看雷纯还是胸有成竹不紧不慌的样子,想来她应该有办法跟太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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