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原籍贯在梁州的泌阳郡，距离上京颇有些路程，郑槭本想明日一早再快马加鞭赶去，谁料许照存说什么都要今夜就赶去。
也不需得马夫车轿，只翻身一跨便横身马上，自顾策马走了。
郑槭原想夸她一句好飒爽风姿，结果发现她是真头也不回地骑着他家的马跑了，忙也上马赶上去。
“你这人好没良心，竟也不知等我一等。”两人前后相闻时，郑槭便冲许照存喊道。
许照存策马之余给他一个轻瞟的眼神，只道：“少将军当我们是出来踏春游玩吗？”
他一路嬉笑怒骂，倒显得两人是趁夜出游一般。
“诶，你这话不对，再苦的差事也该苦中作乐才是。”
他笑而侧望，便见昏昏夜色里月光拢她身，皎如秋霜，敛而不笑也自有一股子认真有持。
可惜佳人，是个妖孽，人妖殊途。
他原本叽里呱啦一大堆话的人，这么一会子又半饷不说话了，赶路之余许照存不由拨了点余光瞧他。
只见面色凝重，神不思蜀的样子。
活像个呆头鹅。
山路崎岖，马声嘶鸣，越到深夜寒气逼人，迎面来的朔风直吹得人耳畔满是轰鸣声，背后也生凉。
日夜兼程不顾崎岖，好容易在东方既白时赶到了泌阳。
这潇儿是一农户家中女，家里兄弟姊妹七八个，是实在养不活了送到将军府做婢子的。
马蹄磕在进村的石子路上，不知惊醒哪家的狗儿，狂起吠叫。
眼瞧着没多远脚程了，许照存牵缰勒马，下马步行。
她一下马要迈出步去便被身后的郑槭拽了一个趔趄。
“有事？”
“嘘，你看地上。”
许照存依言看去，便见蒙蒙亮的天光下那石子路上有许多凌乱的泥脚印。
这段石子路前还有一段泥泞路，看这脚印，许照存蹲下便伸手去摸，泥土未干，应该是前不久留下的。
这么多的脚印，夜深人静怎么会有大批人入村？
郑槭见她往地上一蹲就摸上那脏泥，没由来觉得看不下去，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就递到了许照存面前示意她把手擦干净。
许照存接过，不禁觉得他似乎格外好干净，这可不像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
或许是一直被养在上京里，他身上的世家子弟的习性大过了武夫特性。
她将方帕攥在了手心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运起轻功便走。
只留下一句：“快走，这些恐怕就是派去杀人灭口的贼子。”
她这一跑，让郑槭连马都来不及栓上也一跃跟了上去。
其实在他看来，若是专去杀那潇儿的，这样一队人马去了，现在就是赶过去也只来得及收尸了。
怕就怕她赶着去，那些贼人还没走，连她一道也有危险。
郑槭跟着许照存一路深入村落，直到越来越偏离密集的房屋分布，变得荒无人烟时才看见了那几间张结了白布的草房。
应该就是那潇儿家了。
就在两人近身的关口，不知从哪里冒了火星，一连从西草屋烧随风烧到了东边。
许照存眼尖地瞧见那东屋的窗口窜了个人影出来，紧接着黑乎乎一群人就追了过去。
“那边！”
许照存急忙快步跟上势必要赶在那群黑衣人之前。
只是可惜还是稍慢了一步，那潇儿本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夜惊吓躲避逃窜，已经到了极限。
等许照赶到时她已被一剑刺穿了胸膛，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许照存飞身上前一脚踹翻了想要再补上一剑的黑衣人，以身相护挡在了倒地的潇儿面前。
郑槭也紧随其后，剑指那五六个黑衣人。
“哪里来的贼子，竟敢杀人放火！”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可能也没想到还能有人追到这儿来坏他们好事。
不过二对多，怎么看也不输。
很快黑衣人一拥而上，郑槭就和一群人打成了一片。
许照存则趁机蹲下来查看潇儿的伤势，一搭脉才知她心脉已碎，恐怕回天乏术。
“潇儿，你可知是谁要杀你？”
趁人还留有一口气，许照存忙问道。
潇儿才要张嘴，却猛的先吐出一口血来，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抓着许照存的衣摆道：“是……是东宫的郑良娣……她……叫我——”
后头那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便没了呼吸，两眼睁大，瞳孔涣散，死不瞑目。
许照存稍愣了一下，才将潇儿的尸体放平在地，转身投入和黑衣人的缠斗中。
当晨光照亮此间时，许照存一掌将最后一个黑衣人震飞在地，才算结束了这场战斗。
方才动手之际她都有意留手，没要了他们的性命，想留了活口好好审问，可她一一查看时却发现他们都已服毒自尽。
“这些……都是养好的死士。”
郑槭见她面色沉沉便道。
一般的杀手可不会做好失败就自尽的准备，只有死士为了不牵连出幕后主子才会这般。
能豢养死士，这背后之人来头不小。
许照存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猜猜，这幕后之人是谁？”
她知道了却不告诉他，反倒让他猜，此刻表情虽笑，可总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郑槭直觉许照存现在心情极烂，可她心情不好为何冲他撒气？
“让我猜什么，难不成那人我还知道不成？”
郑槭把嘴一撇道。
许照存：“这人你还真非认识不可。”
“你说是谁，我非活剐了他不成。”郑槭皱眉，懒得跟她打哑谜，染了一身的血气，又一夜未眠，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了。
许照存敛了笑道：“郑良娣，郑婵，你不认识？”
当年在姐姐嫁给成王后，郑婵就跟着进府成了侧妃，如今可不就正是太子的良娣。
算起来也是郑槭的同族姐姐。
许照存一将郑婵的名字说出口来，郑槭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脸色便变得极为难堪。
在他印象中郑婵这个从旁支选出来嫁给太子的姐姐一直表现得十分和顺良善。
没想到还能有这好一出栽赃嫁祸，一石二鸟。
但凡许意媱真的因那件衣裳上的砒霜而死，届时宣国公府必不会善罢甘休。
他妹妹又因与许意媱因这匹布料起过争执，若是那时忽然冒出些什么证据来证明毒死许意媱的那布料和他妹妹的那是一匹。
届时，凶手就直指容荞，将军府将人交出去，容荞便得一命抵一命；
不交出去，宣国公一纸状告御前，陛下正好以此为由发落了将军府。
到时候被害的许意媱、中间人的那掌柜、潇儿都死无对证……
此局无解。
郑槭说不出自己此刻心情，也不是生气就是有种荒谬感。
似乎从未认识过有些人一样。
“你现下预备如何？”郑槭转而问起许照存，他总觉得她肯定胸有成竹了。
“回京。”
许照存从一地的尸体旁踩过，她此刻心情也算不上多好。
证人都已死了，根本没有能指证郑婵的人。
现在只能先回京，再从长计议。
看能不能从锦云楼那边再查查。
也不需得马夫车轿，只翻身一跨便横身马上，自顾策马走了。
郑槭原想夸她一句好飒爽风姿，结果发现她是真头也不回地骑着他家的马跑了，忙也上马赶上去。
“你这人好没良心，竟也不知等我一等。”两人前后相闻时，郑槭便冲许照存喊道。
许照存策马之余给他一个轻瞟的眼神，只道：“少将军当我们是出来踏春游玩吗？”
他一路嬉笑怒骂，倒显得两人是趁夜出游一般。
“诶，你这话不对，再苦的差事也该苦中作乐才是。”
他笑而侧望，便见昏昏夜色里月光拢她身，皎如秋霜，敛而不笑也自有一股子认真有持。
可惜佳人，是个妖孽，人妖殊途。
他原本叽里呱啦一大堆话的人，这么一会子又半饷不说话了，赶路之余许照存不由拨了点余光瞧他。
只见面色凝重，神不思蜀的样子。
活像个呆头鹅。
山路崎岖，马声嘶鸣，越到深夜寒气逼人，迎面来的朔风直吹得人耳畔满是轰鸣声，背后也生凉。
日夜兼程不顾崎岖，好容易在东方既白时赶到了泌阳。
这潇儿是一农户家中女，家里兄弟姊妹七八个，是实在养不活了送到将军府做婢子的。
马蹄磕在进村的石子路上，不知惊醒哪家的狗儿，狂起吠叫。
眼瞧着没多远脚程了，许照存牵缰勒马，下马步行。
她一下马要迈出步去便被身后的郑槭拽了一个趔趄。
“有事？”
“嘘，你看地上。”
许照存依言看去，便见蒙蒙亮的天光下那石子路上有许多凌乱的泥脚印。
这段石子路前还有一段泥泞路，看这脚印，许照存蹲下便伸手去摸，泥土未干，应该是前不久留下的。
这么多的脚印，夜深人静怎么会有大批人入村？
郑槭见她往地上一蹲就摸上那脏泥，没由来觉得看不下去，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就递到了许照存面前示意她把手擦干净。
许照存接过，不禁觉得他似乎格外好干净，这可不像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
或许是一直被养在上京里，他身上的世家子弟的习性大过了武夫特性。
她将方帕攥在了手心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运起轻功便走。
只留下一句：“快走，这些恐怕就是派去杀人灭口的贼子。”
她这一跑，让郑槭连马都来不及栓上也一跃跟了上去。
其实在他看来，若是专去杀那潇儿的，这样一队人马去了，现在就是赶过去也只来得及收尸了。
怕就怕她赶着去，那些贼人还没走，连她一道也有危险。
郑槭跟着许照存一路深入村落，直到越来越偏离密集的房屋分布，变得荒无人烟时才看见了那几间张结了白布的草房。
应该就是那潇儿家了。
就在两人近身的关口，不知从哪里冒了火星，一连从西草屋烧随风烧到了东边。
许照存眼尖地瞧见那东屋的窗口窜了个人影出来，紧接着黑乎乎一群人就追了过去。
“那边！”
许照存急忙快步跟上势必要赶在那群黑衣人之前。
只是可惜还是稍慢了一步，那潇儿本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夜惊吓躲避逃窜，已经到了极限。
等许照赶到时她已被一剑刺穿了胸膛，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许照存飞身上前一脚踹翻了想要再补上一剑的黑衣人，以身相护挡在了倒地的潇儿面前。
郑槭也紧随其后，剑指那五六个黑衣人。
“哪里来的贼子，竟敢杀人放火！”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可能也没想到还能有人追到这儿来坏他们好事。
不过二对多，怎么看也不输。
很快黑衣人一拥而上，郑槭就和一群人打成了一片。
许照存则趁机蹲下来查看潇儿的伤势，一搭脉才知她心脉已碎，恐怕回天乏术。
“潇儿，你可知是谁要杀你？”
趁人还留有一口气，许照存忙问道。
潇儿才要张嘴，却猛的先吐出一口血来，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抓着许照存的衣摆道：“是……是东宫的郑良娣……她……叫我——”
后头那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便没了呼吸，两眼睁大，瞳孔涣散，死不瞑目。
许照存稍愣了一下，才将潇儿的尸体放平在地，转身投入和黑衣人的缠斗中。
当晨光照亮此间时，许照存一掌将最后一个黑衣人震飞在地，才算结束了这场战斗。
方才动手之际她都有意留手，没要了他们的性命，想留了活口好好审问，可她一一查看时却发现他们都已服毒自尽。
“这些……都是养好的死士。”
郑槭见她面色沉沉便道。
一般的杀手可不会做好失败就自尽的准备，只有死士为了不牵连出幕后主子才会这般。
能豢养死士，这背后之人来头不小。
许照存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猜猜，这幕后之人是谁？”
她知道了却不告诉他，反倒让他猜，此刻表情虽笑，可总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郑槭直觉许照存现在心情极烂，可她心情不好为何冲他撒气？
“让我猜什么，难不成那人我还知道不成？”
郑槭把嘴一撇道。
许照存：“这人你还真非认识不可。”
“你说是谁，我非活剐了他不成。”郑槭皱眉，懒得跟她打哑谜，染了一身的血气，又一夜未眠，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了。
许照存敛了笑道：“郑良娣，郑婵，你不认识？”
当年在姐姐嫁给成王后，郑婵就跟着进府成了侧妃，如今可不就正是太子的良娣。
算起来也是郑槭的同族姐姐。
许照存一将郑婵的名字说出口来，郑槭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脸色便变得极为难堪。
在他印象中郑婵这个从旁支选出来嫁给太子的姐姐一直表现得十分和顺良善。
没想到还能有这好一出栽赃嫁祸，一石二鸟。
但凡许意媱真的因那件衣裳上的砒霜而死，届时宣国公府必不会善罢甘休。
他妹妹又因与许意媱因这匹布料起过争执，若是那时忽然冒出些什么证据来证明毒死许意媱的那布料和他妹妹的那是一匹。
届时，凶手就直指容荞，将军府将人交出去，容荞便得一命抵一命；
不交出去，宣国公一纸状告御前，陛下正好以此为由发落了将军府。
到时候被害的许意媱、中间人的那掌柜、潇儿都死无对证……
此局无解。
郑槭说不出自己此刻心情，也不是生气就是有种荒谬感。
似乎从未认识过有些人一样。
“你现下预备如何？”郑槭转而问起许照存，他总觉得她肯定胸有成竹了。
“回京。”
许照存从一地的尸体旁踩过，她此刻心情也算不上多好。
证人都已死了，根本没有能指证郑婵的人。
现在只能先回京，再从长计议。
看能不能从锦云楼那边再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