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后,从营房走过去时,看到那些将士们,个个表情凝重,都在窃窃私语。

    听人说,原来,童枢相亲率京师禁军三万,往西而来。将会同秦凤,河东,永兴军各路军马,准备进攻西夏。

    苏苔芝暗暗吃惊,心想:“前些日子就在风传,宋夏可能要开战。这次是真的了,但愿代价不要太大。”

    苏苔芝自己一人先回房里。赵椹先去大营,过了好久才回来,进门就把局势告诉她。

    “宋军沿几百里战线七路出兵,我们这一路以怀德军为主。另有镇戎军副统制官种将军,率四千多人马过来,归姚将军统一节制。姚将军是原先姚经略之侄,种将军是种经略之侄,两人都是世家才俊子。”

    第二日一早出去,商议军机。城外搭了一个大帐篷,一时间,将领,车驾,马匹云集。

    姚统制见赵椹来大帐,身边还带着苏娘娘。真是事业女人两不误。

    只见那苏娘娘,秋寒天穿露肩装,嘴唇涂成猩红色,如同吸血女妖。

    正是临战之际,大家看到这个宝,先就摇头。难怪都说是九尾狐狸精转世。

    姚统制悄悄对曹熊说:“大战在即,却派了个粉面纨绔哥,抱着女人来指导。他是皇子,军阵上我怎么敢和他争执?”

    曹熊答道:“赵王这次来西边,只是宣慰观察,不涉阵上指挥。再说,赵王不是声色犬马之徒,而是精通兵法,将来是有大作为的人。”

    苏苔芝没资格进大帐,就坐在门外,看着大队步兵,骑兵匆匆而过。

    还看到好多巨大的弩机,形状如同机械怪兽,都要用两匹马才拉得了。

    下午,和赵椹回到房中。赵椹对着一本《梦溪笔谈》,来回翻页,写些数字串。转头对苔芝说:

    “你这些天,无功吃军粮,也给你找个事做。你知不知道,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苏苔芝说:“我晓得,这是密本传书。一串数码代表页行字之数,对应书中一个字。”

    赵王点点头,便说:“镇戎军有四千多人马,指挥使是种将军,与怀德军相隔四十里,两路并进。后天就要进攻,这次要跟河西的兄弟一决高下啰。我派你去种将军营中,专做通信译文之事。就用《梦溪笔谈》做密本,你我各持一本。”

    赵椹又交待几句,匆匆出门,骑上大白马就要去城外。

    苏苔芝追出房门,朝他喊道:“双边皆为同胞。不过是和甘州,夏州的兄弟列阵切磋,斗个意气。军阵上你不要逞勇。”

    赵王哈哈大笑道:“晓得了。”然后拍马转头走了。

    苏苔芝朝着他背影,又喊道:“一定要记住,历史正确,民族正确。”

    第二日,赵椹随怀德军大队伍先出城。苏苔芝等候镇戎军到来,作为临时工,译码员,加入镇戎军中。

    两支部队浩浩荡荡,沿着两条路线,相隔数十里,往北并进。

    大约午时,率先迎敌的是西路的怀德军。

    交战前,宋夏双方皆循古礼,各自列好阵,再做邀击。

    夏军主将在一处山坡上,观看宋军列阵,不由点头赞道:“宋军的军阵有章有法。旌旗,鼓乐,真是壮丽。”

    身边一将说:“宋军在阵上喜欢使些花架子。他们那些长枪重骑兵,在甲胄之外,另着同一色的披风。驰马时随风飘飘,真是好看。”

    终于大战的序幕拉开了。曹熊骑马出了军列,用三石力的神臂弩,望空射出一支鸣镝箭,发出邀击信号。

    双方兵士,都屏息注视着鸣镝直飞云霄。两边军阵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到鸣镝之响。

    赵椹忽然感到黯然,心想:“恰如苔芝所言,这静寂草原,即将血染。又有多少人,见不到明日日出。”

    开始仔细观察敌阵,看敌阵中军士衣着。左翼人数虽多,却是兵甲不齐,阵容不整,应该是些原先被逐出河煌的部落番人。

    赵椹对姚统制说:“贼左翼是河煌部落兵,已百年不与大宋为敌,无心恋战。应该先重击左翼,逼他抽调中军。”

    姚统制捋须笑道:“皇子果然深得兵法之妙,吾意亦是如此。”

    进攻敌左翼的是游弈步兵,并没接敌,而是用大量的马黄弩,神臂弩,重型弩炮不停射击。

    河煌番兵支撑不住了,开始后退。夏军慌忙从中军抽调人马,去稳住左翼。

    赵椹见敌中军被抽走兵力,这正是他想看到的。迅速部署中路进攻。同时派出十名轻骑,将传令的密文,送到三十多里外的镇戎军驻扎处。

    轻骑到达时,苏苔芝正在营帐里待命。她接到任务,拿出做密本的《梦溪笔谈》,翻译赵王的密文。

    命令是:已在青藜原接敌。虏兵阵动摇,崩溃在即。着种将军所部速到青藜原,合围聚击逆虏。

    苏苔芝心想:“合围聚击?说什么聚击,谁是逆虏?说好的本为同胞,说好的百年依存。一样都是人夫人子,养家的壮劳力。死一丁,就是一小家无依。既然能胜之,何必穷打不舍?”

    她忽然血气上涌,暗暗说:“为了历史正确,民族正确,我要偷改个密文。纵然是刀钺加于我身。”

    于是她报告种将军:“赵王遣轻骑送来的数码密文,据我所译,说是前方已胜。此处须按兵不动,谨防夏人偏师来偷袭。”

    再说怀德军那边,阵上鏖战正酣。

    西夏有数百名铁鹞子骑兵冲击侧翼。前方被宋军长戟阵和铁蒺藜拦住,后方又被自家跟进的步兵堵住路。无法迂回,乱成一团。

    赵椹在一处高地上观察战阵,见这情形,大喜道:“呵呵,铁鹞子被困住了,贼中路乱矣。此乃天赐战机也。”

    赵椹亲自飞马去召唤后备骑兵,大呼道:“希晏何在,晋卿何在?赶紧聚拢你们的骑军,要出击了。曹熊,你那一营,并到希晏麾下。”

    希晏,晋卿都已经来了。赵椹继续喊道:“长枪骑军在前,龙骑军在后。绕过弩炮阵,直攻右路,直攻右路。”

    一共集合了千余骑兵,通过数个步兵阵的间隔,成纵队穿出。

    如数条溪流一般,绕过步兵阵,又汇在一起,集结成冲击阵容。然后潮水般涌向敌阵。

    赵椹马不停蹄,来到中军步兵阵,喊道:

    “嗣长,大胡须哥。该你手下那帮英俊恶少年发威了。你的五个营选锋步兵,都往前压。弩炮都拉上,弩炮都带上,抵近贼的中军,直接射击。”

    大胡须哥挥了挥令旗,吆喝一声。顿时鼓乐大作。五个营选锋兵,簇拥着五面大旗,成阵形前进。

    这记重锤打得真是及时。很快,夏军顶不住了,有几个营溃散后撤。

    宋军在敌阵前,缴获了一辆巨型装甲对垒车,足有船般大小。

    姚统制见这形势,捋了捋美须,喜形于色:“种将军四千人马,前队最迟半辰就到。右翼夹击,贼溃阵在即矣。”

    赵椹年轻无须,也捋了捋光下巴,喜道:“余破虏报国之志,今日得遂矣。”

    姚统制一转头,心想:“难怪那个妖精王妃叫他赵总裁。原以为他是纨绔哥,声色犬马之徒。没想到,他那么会把握战机,每次出击,都精准掐在点子上。看来其人深谙兵法,大有统帅之风。我这个统制官,很高兴做小跟班。”

    没多久,希晏纵马过来,报告姚统制:“斥候骑兵往东跑出十余里,没看到援军踪影。却看到北边远远有一支西夏兵马,步骑约莫三千,正在赶来。”

    果然没多久,北边远远出现一支新军。

    很快夏军发现是自己援兵到了,顿时士气大振。连左翼原先溃乱的人马,也重新集结,缓缓朝这边压了上来。

    赵椹见这情形,有点焦躁不安,心想:“种将军再拖延,只要一辰内能到,我军还是能胜。最怕是苔芝有意错传军令。我忘了她是圣母性情,看我怎么说她。”

    这时,晋卿面色凝重,纵马而来,报姚将军:“不好,西边夏军又新来一大队轻骑,约有数百人马。正往南做大迂回,像是要抄我军后路。”

    姚统制在阵前观察了一阵,思索片刻便说:“种将军的人马来不了。把左翼进攻的队伍收回来,这仗不能再打了。趁早后撤,退回平夏城。希晏,你率骑兵反冲击,掩护退兵。”

    姚统制一个转头,朝步兵阵吼道:“后撤,后撤。箭弩能带的多带些。把弩炮的马匹卸下,炮和辎重车全扔掉。”

    宋军重整骑兵冲击,好让步兵有充足时间撤退。

    迎锋反击又称逆袭,必须有足够的机动兵力。因此,所有有马的人都加入了。

    赵椹白马银枪,恰若赵子龙再世。看大宋皇子是怎么身先士卒的。他的马很快,一下子突到前面,一马当先直取敌阵。

    曹熊本来一直紧跟着他,急叫道:“皇子休去。”

    哪里拦得住他,曹熊只得提斧跟了上去。两人马齐马,肩并肩,冲在骑兵最前面。

    夏军中一名小胡子悍将,使一把铁骨朵,冲上来敌住曹熊。

    另一名大胡子悍将,使两把大弯刀,纵马来战赵椹。

    赵椹与番将战四十几回合,正难分难解。突然敌军中,又杀出一个没胡子悍将,挽弓瞄得真切,一箭射来。

    赵椹正在缠斗中,看箭来,急忙一闪身。被那箭射中左肩,负痛摔落马下。

    曹熊见状,撇开对手要来救他。却被两将夹击,缠斗不休,一时突不过去。

    只见那边十几人跳下马,将赵椹生擒活捉过去。

    这时,晋卿才急忙纵马而来。晋卿有万夫不当之勇,未来是中流砥柱,成就远超其他人。然而军阵密集,冲不过去,也没能救回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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