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没多久,就看到远处高大的城池。那就是应天府,原来离宋城只有七里路。

    走到近前,苏苔芝发现这个城非常巨大,几乎是个小一号的京师。原来这是京东路路治所在,是四京之一。

    苏苔芝知道姑舅家在前街。也不知是谁告诉她的,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记忆。

    进城后,问路找到前街。先要找个客栈住下,再慢慢寻找姑舅家。

    这一次不敢找街头的大店,因为很贵。奚巧玲知道哪里有便宜的。专去冷街小巷找小客栈,只要干净就行。终于找到地方住了下来。

    苏苔芝很小的时候见过姑姑和舅舅,现在就算擦身而过,也不一定认得出来。而那个表妹马苏丽,更是从未谋面。

    偌大的城,就是前街也有一个小镇那么大。真的不知道从哪里找起,只能打听名字。

    两人才到大城池,对什么都好奇。逛街时,去勾栏看了一出杂剧《真假公主》。

    到了第三日,奚巧玲一大早就出去买食。回来后,就对苔芝说:

    “我在街上,见到一个穿绿衣的女子,长得和你真像啊。我还在想,苔芝什么时候有这套绿衣裳?刚要招呼,那女子视我如无物。再细看不是你,确实很像。只是她眉目清纯一些,没你那么妖气。”

    苏苔芝嗔道:“没事顺便损我一句干什么?你妹才妖气。”

    奚巧玲又说:“我这才想起,你舅家有个表妹,莫非就是那女子?”

    苏苔芝惊呼起来:“可能真的就是马苏丽。你赶紧带我去那个地方。”

    奚巧玲说:“我一时无脑,过后才想起。当时就应该叫住她的。”

    说完,带着苏苔芝走出客栈,走出两条长巷子,到了那个地方。

    苏苔芝看到附近有城隍庙,决定进去游玩。在这种热闹的地方,很容易遇到自己亲人。

    既然表妹和她很像,那认识马苏丽的人,也可能误认她。到时候,再向那人打听就行了。

    果然,这里有认识马苏丽的人。有个王婆,在城隍庙街边摆摊,卖些柰子,正坐着闲看行人。

    王婆忽然朝一过路女子叫道:“马苏丽,你刚刚不是穿了件白衣裳,怎么一下子变成绿色了?”

    那女子听得一头雾水,反问道:“我又何曾穿白?我从来就没有白色衣服。”

    过了一会儿,王婆又朝一个过路女子叫道:“马苏丽,你刚才的绿衣裳,怎么又变回白色了?”

    这个白衣女郎,却是苏苔芝。她听到这话,连忙问道:“马苏丽去哪了?穿绿的那个我去哪了?”

    王婆不解地说:“你不是在这里吗?”

    又乱套了。苏马丽,马苏丽。难怪杂剧《真假公主》里面,女主和女配把一群人搞得晕头转向。

    苏苔芝着急起来,又说:“我是说绿衣服那个我,我刚才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啊,越说越乱了。干脆不问了,转身自己去寻找。

    苏苔芝身子高挑,又踮起脚尖,力压八百个头顶,看了几圈。果然看到一个绿衣女子,站在城隍公霍光碑刻前。

    这女人也是大高挑身材,还穿高底鞋,就像人海中的定海神针,一眼就能望到。

    苏苔芝发现,这人的姿容,和自己水边照影一模一样。

    精灵梦之绿茶仙子出场,宛如女主的另一个变身。单凭借个头,就是穿越级的存在。

    苏苔芝不用怀疑了。急忙穿过人群,跑了过去,朝那女子喊道:“马苏丽。”

    那女子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她。

    苏苔芝细看她面貌,和自己照铜镜一模一样。于是说:“我是苏马丽,汝州你舅家的表姊。”

    那位马苏丽,也不用多问了。因为真的长得太像了,两人可以演真假公主剧。既然相认,她急忙带那两个女子回家。

    路上,马苏丽告诉新认的表姊:“对了,有一位京师来的公子在找你,把我错认成你了。”

    苏苔芝闻言,惊了一跳。马苏丽就和她说起,十几天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日,她去城隍庙游玩。见一位公子模样的人,牵着大白马,忽然拦住她说:“苏马丽,不期在此相遇,找你都快半年了。”

    马苏丽答道:“搞错了。我不是苏马丽,我是马苏丽。”

    那人说:“好了,你不要绕口令了。黄白猫和白黄猫有什么区别?跟我回去吧。”

    就算没区别,那也是两只猫啊,不是同一只。

    没等马苏丽反应过来,那人一把揽住她,抱上白马。

    马苏丽只顾挣扎,急忙喊道:“我不是苏马丽,我是她表妹。”

    那人吃了一惊,赶紧松开手。马苏丽从马上跳了下来。

    问起话来,马苏丽告诉那公子,表姊家远在汝南,多年不曾往来,只是家里大人有书信相通。

    所以,并不知道表姊嫁人,也不知她如今下落。

    说完那天经历,马苏丽又告诉苔芝:“那人自称是京师的赵郎。长得十分俊秀,只是有些憔悴。”

    苏苔芝心想:“憔悴,怎么憔悴了。都是我害的。”

    又问道:“他抱你,你为什么不躲开啊?”

    马苏丽说:“我当时正纳闷着,忽然老鹰捉小鸡一样,挣扎不得。”

    然后又问:“你那位京师的赵郎,应该是富贵公子吧?我看他包袱里,有好些成锭的银两。”

    苏苔芝说:“他家三十两一大锭的,我都见过。而且是官银,比纹银闪亮得多,雪晃晃的,晃得你眼迷心醉。”

    马苏丽一听三十两大银,美瞳一整个亮瞎。目如秋水,泛的全是银光。心想:“早知道这般富贵,当初将错就错,由他抱走算了。”

    于是问道:“他是什么样的家世?京师开矿的吗?”

    苏苔芝想起这一年来遭遇,叹了口气说:

    “管他什么家世,我没福享用。我希望他是个小家的书生。俩人两匹马,带几贯钱,游吟于远方。择一处风景秀丽之地,结庐而居,男耕女织。要富贵干什么?”

    马苏丽暗暗冷笑,心想:“和富家公子不谈钱,只谈感情。这位表姊太虚伪了。哦,利用感情可以通吃一切利益。”

    一路走过繁华街市,终于来到舅舅家。舅家屋子倒也宽敞,连阁楼有四个房间。临街开了个铺面卖饼。

    苏苔芝一见到姑姑,就拜倒在地。她见过多少大人物,还没对谁行过这样的大礼。

    是因为见到姑姑太欣喜,一时膝盖发软,一弯腰就身子一坠,跪倒了。害得身边的奚巧玲,也要跟着拜倒在地。

    姑姑连忙扶起苏苔芝,顺便把小个子巧玲也揪起来。

    厅里的小桌上摆着茶盘,有现成的热茶。而且用的是瓷的茶盅,不是陶碗。看来,姑姑家境是蛮宽裕的。

    于是坐下来喝茶。哦,舅舅去哪了?

    问起来,原来舅舅做冶铜匠人,在百里外的陈留城,长期没在家。

    言语之间,苏苔芝发现,姑姑似乎不知道她嫁入王府的事。

    可能是父亲谨慎,好事从不说得太早,书信中从未提及这事。果然才几个月,自己就被打回原形。

    喝完茶,苏苔芝跟着走进马苏丽房间。看房间糟乱,就问道:“别人家的椅子是面朝上,腿朝下。怎么你的椅子,是四脚朝上的?”

    马苏丽笑了起来:“乌龟都可以四脚朝天,凭什么凳子不可以?我平时都是靠在床上的,不用管凳子的死活。”

    苏苔芝看了一圈,又说:“真是女儿富养,你房间的床和家具,都比父母用的要好。你这个床,还带浮雕、镂雕。还雕凤呢,这是僭越之罪你知不知道?”

    马苏丽说:“正如衣装。男装才有等级规定。女装什么颜色都可以,绣什么凤都可以,不为僭越。”

    苏苔芝摸摸桌子的镂花,又评论起来。

    “这种风格过时了。我曾经进过王府,里面除了窗棂是雕镂的,其它家具都是直来直去,和镜子一样平,而且全然一色。雕花彩绘是汉唐古韵。今宋流行的是简约轻奢,文士风格。”

    进过王府?是送外卖,还是当女主?马苏丽有点疑惑,又想起那位超级赵郎。

    姓赵?马苏丽暗暗揣摩一番。眼前这位表姊,穿扮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她为什么和赵郎分开?暂时还不好多问。

    当晚,奚巧玲回客栈。苏苔芝住舅家,住朝西那间房。

    听姑姑说,这是她母亲马银莲出嫁前的闺房。苏苔芝这才明白过来,这里就是母亲的娘家。

    第二天去客栈退了房,把大马骑过来了。

    舅家没有大庭院,只有马苏丽闺房那里一个天井,算得上小小院子。更没有马槽,那匹大马无处安置。

    马苏丽看到那匹马,顿时惊喜万分。

    “这是超级大宝马哦,可以出租。还怕没地方寄放?附近有位甘总,甘大官人,外号爱马士,端的有钱。把你的马每月一两银租给他。又能赚钱,他还会帮你养好。”

    苏苔芝发现,这位表妹真是精明人,算得很精。于是说:“不给我收寄养费就不错了。算了,不要他租金了,算是借给他。这样,我要用马的时候,可以随时骑回来。”

    苏苔芝本想在应天府住下,却听说赵椹就在城里。

    实在是无颜见他。就算重新在一起,将来也只剩愧疚和负罪感。

    还是想远远偷偷看他一眼,看他好好的,就可以放心了。

    苏苔芝在内心里,帮赵椹选定一个贤妻,白莲之心童嫣秀。直到现在她还认为,自己有权替赵椹做主。

    现在对白莲花毫无敌意,一点都不吃醋了。倒像是妹妹帮哥哥挑嫂子,要的是美丽优雅和才艺。

    在舅家住了两天,根本不敢出门,怕被赵椹逮个正着。

    还是决定了,先躲到几里外的旧宋城,去那里找份工。

    第三天,苏苔芝和奚巧玲雇一辆计程骡车,离开这里,直往宋城。马匹没骑走,早就交给马苏丽了。

    姑姑苏颖娘,好容易见到娘家来的侄女。本来还在张罗好饭食,要好生款待。哪知道她一下子就走了。

    和侄女一起来那个奚巧玲,很是勤快,让苏颖娘特别喜欢。一来就把马家打扫擦洗得一干二净,临走时又收拾一次。就为了换一天的免费住宿。

    发现那个奚巧玲,像是被欺负惯了似的,总是要看别人脸色。在她家吃两顿,饭桌上都不敢夹菜。生怕讨人嫌,会被赶出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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